第七十章 斬草除根

　　「對！那是幻覺，你一定用了什麼卑鄙的手段，偽裝成聖炎劍術的招式，想打擊我的信念！」辛德勒不斷說著，他要說服的對象不是別人，而是自己。

　　「可悲的人啊，事實就擺在眼前，卻不敢接受，神明可能欺騙你，但真相不會欺騙你。我能在至高之光的攻擊下存活，足以證明聖炎劍術的真實性。」

　　唐寧渾身是血，看上去似乎傷勢很嚴重，其實都是一些不動筋骨的外傷，用一些低級治療魔法就能恢復。

　　能成功撐過神級魔法控制力下的十一級魔法，除了聖炎劍術的確厲害之外，同樣重要的一點還是在於同屬性的強大抗性。

　　兩個相同屬性招式互擊，既難以傷到敵人，也難以被敵人傷到，相互間有著友好關係，能夠相容掉能量，就像赤龍擁有強大的火屬性抗性，是同樣的道理。

　　在利用多重能量疊加後的聖炎劍術，威力上並不輸給至高之光，不過控制力上遠遠不如。被神明附身後，那種能把握到天地間每一顆微粒運動軌跡的無限感觸力，唐寧也體驗過，因此真要進行比較的話，自然是他的攻擊輸上一籌。

　　如果換成其他魔法，估計他現在是不可能站在這裡了，那種級別的威力，稍稍洩露出一絲絲能量，就足以粉身碎骨，而他現在能站在這裡說話，就是同屬性間的相互相容，抵消了大量的傷害，這也是他所用的招式，的確是聖炎劍術的證明。

　　「啊啊啊啊——閉嘴閉嘴閉嘴！你別想騙我，我不會上當的！你一名瀆神者，應該會遭到神的拋棄……不，絕對會遭到神的拋棄！聖炎劍術……這種無上劍術烏利爾大人怎麼可能會傳授給你這樣的叛徒！」

　　辛德勒現在的心情，就像是一直苦苦追求的公主，不管他怎麼獻殷勤，總是被拒絕，於是認為是聖潔無上的存在。但到頭來卻發現，這位高高在下的公主，居然和自己看不起的一名街頭乞丐有了親密關係，這讓他如何接受得了！

　　不理解正信徒奧妙的他，就算是欺騙自己也好，都不能承認這一事實，否則只會導致信仰崩潰。一瞬間，露出瘋狂的殺意。

　　「沒錯，只要殺了你，那就什麼也沒關係了，烏利爾大人是不會認可你這樣的叛徒……這種汙點，我要親手替大人拭去。」

　　「說出汙點這個詞的時候，你已經認可這是事實了。」唐寧滿不在乎的說著，更加刺激對方，似乎一點也不在意他的威脅，「區區一介凡人，怎麼揣摩得到神的心思呢？在你看來，我是瀆神者，可在我看來，你是迷惘者，連神真正的用意都看不透，只會膚淺的追隨在背後，從不去思考，為什麼神要走這條路。」

　　他用模棱兩可的方式，說得自己好像有多麼崇拜烏利爾一樣，用言語挑撥著辛德勒的神經，令他殺意更為高漲。

　　若要說此刻雙方的狀態，辛德勒更勝一籌，他以神明附體的狀態進行戰鬥，雖然消耗了許多能量，可大多是來自天地間的元素，本身並沒有多少。但是唐寧不一樣，他所用的都是自己的魔力，至少血系魔力和光系魔力已經全部用盡。

　　辛德勒緊緊握著拳頭，手指都嵌進掌心當中，血流不止，卻宛若沒有知覺。

　　同伴的血仇，背離的信仰，無不刺激得他的神經。

　　繼續戰鬥，拼個你死我活——

　　「你想逼我與你決戰，做夢！我才不會上當，等著吧，異端審判團是不會放過你的，這份血仇，不死不休！」

　　他看了一眼在四周好似忠心護衛一樣虎視眈眈的惡魔植物，冷哼一聲，隨即轉身，快速離開。

　　同一時刻，唐寧心中鬆了一口氣，總算是蒙騙過去了。

　　要知道現在的他，狀態極其不妙，大腦中的馱都正在強烈造反，那種被萬千蠹蟲啃食的痛苦再度襲來，不要說繼續戰鬥，就連一個魔法都無法集中注意力使用出來。如果辛德勒肯豁命一戰，他能不能安然離開，都不好說。

　　不過，就這麼放過辛德勒，讓他安全離開，卻又未免存了遺憾，讓痛擊神聖聯盟的計劃出現了瑕疵。

　　世間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縱然事先做好了準備，也不可能十全十美，敵人的爆發就在預料之外。

　　其實眼下的戰果已經相當驚人了，一支異端仲裁小隊，不說縱橫天下無敵手，至少沒人輕易敢招惹。唐寧能以一己之力，給與對方幾乎全滅的結果，已經足夠震驚大陸了，若非是重重算計加偷襲，正面對決，能擊殺一人就很不錯了。

　　只是人總有貪欲，哪怕有了好的結果，也希望能變得更好。

　　唐寧正忍著頭痛，思考有沒有什麼彌補的方法，忽見天邊出現一道閃亮的白光。

　　「誓約——勝利之劍！」

　　璀璨的光束對著天空貫射而出，倉惶逃命的辛德勒竟是沒來得及閃躲，直接被光芒吞噬掉，再也不存世間。

　　唐寧先是有些疑惑，隨即想通其中緣由：「是神明意識離體後的副作用。」

　　他當初就感受過，大天使附身的時候，五識散發到各個角落，感覺自己無所不能，可一旦脫離，就像是從天堂掉進地獄一樣，五識也變得極其遲鈍，這就是巨大落差帶來的影響。

　　這下算是徹底完成任務，一口氣鬆懈下來，唐寧只覺腦袋更痛了，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滑落，只能是以強大的忍耐力承受住。

　　「魔王大人，你怎麼了？莉莉斯該怎麼辦？」

　　看見唐寧難看的臉色，莉莉斯帶著哭腔跑過來，連連施展治療魔法，可惜的是，身體表面的外傷，他根本不在意，而真正痛苦的頭疼，卻無從消除。

　　為了不讓莉莉斯擔心，或者說，認為就算她擔心也對自己無濟於事，於是唐寧勉力做出沒事的表情——反正他最擅長的就是面無表情。

　　這時，阿托莉絲也從遠方過來，看見唐寧的模樣，先是問了一下身體安全，得到回答後鬆了一口氣。

　　「你……」明顯的想問又不敢問。

　　唐寧看了她一眼：「有什麼話直說吧，問題是用來解決的，不是用來逃避的。」

　　然而，阿托莉絲在一陣閉目後，睜開時，眼中已經沒有了疑惑，用篤定的語氣道：「我沒有什麼問題，比起聽來的，我更願意相信看見的。」

　　唐寧直視對方的目光，過了許久後，緩緩道：「我的真名叫唐寧，唐寧.雅各。」

　　「唐寧.雅各……」阿托莉絲反復念了幾遍，隨即好似想到什麼，「冥蒂菲爾她們知道嗎？」

　　問了一個始料未及的問題，不過唐寧還是老實回答：「沒有，不過事到如今，隱瞞下去也毫無意義，直接告訴她們也沒關係。」

　　阿托莉絲有些慌張道：「不，不用了，我覺得還是不要說比較好，省得惹上麻煩。」

　　一開始問冥蒂菲爾，難道不是想得到告知的許可？

　　唐寧不明白，她既然不想要告訴冥蒂菲爾，又為何要多次一問，但還是如實回答：「我無所謂。」

　　得到回答，阿托莉絲的心情似乎變好了不少，扶起唐寧就要離開。

　　剛走了兩步，頭疼減輕不少，唐寧忽然腦中靈光一閃。

　　「不對！那人在裝死！」

　　他猛然轉身，隨手揮出一道巨大的風刃，擊向地面上一大堆魔導零件堆積的地方。

　　一記爆炸後，驀地，一顆紅色圓珠從廢墟中衝出，快速飛離，這是魔導核心！

　　這東西可是會記錄下所有的戰鬥資料，像記憶水晶一樣儲藏起來，每每在遇上強敵失敗後，都帶回去大量關於敵人的情報，之後就能針對弱點佈置戰術。

　　這是異端審判團經常用的方法，唐寧也是因為曾在養父的藏書中看見過這一點，才回想起來。

　　這東西可是能完整的記錄戰鬥過程，哪怕讓人逃回去，也決不能讓這小東西離開。

　　唐寧想要追擊，奈何念動無雙劍已經斷裂，無法使用風神之翼，現在開始準備魔法的話，等完成了，魔導核心只怕早就逃得無影無蹤了。

　　阿托莉絲如果在鬥氣全開的前提下，倒也不難追上，可問題是她剛剛同人戰鬥過，之後又使用了一次真名解放，以斬鋼劍的威能，就算是身為黃金騎士，也無法使用兩次，大量的消耗，已經不足以支撐鬥氣全開的追擊。

　　於是，唐寧不得不召喚出漆黑霸王藤，翻身跳到上面，展開追擊，這是眼下諸多方法中速度最快的一種。

　　在追擊過程中，試圖以魔法進行攻擊，可那小東西靈活得很，難以命中，尤其是不停的振動，從內向外發出干擾波，能夠避免被精神鎖定。

　　處在頭疼中的唐寧，又無法施展出大型範圍魔法，只能是拼命追著，不失去蹤影。

　　阿托莉絲驚呼道：「它逃跑的方向是艾澤拉斯學院。」

　　「麻煩了，必須在它進入之前毀滅它。」

　　唐寧記得，艾澤拉斯學院四周可是一片大湖，湖水中盡是強力魔魚，而唯一的通道還在湖底，以漆黑霸王藤的體積，很難進入水晶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