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十年過

宋桃修煉被困在第七層已經夠久了，自從帶著米米逛遍了大半個清朝，她就把這磨人的小鬼打包還給了欣妍他們，到了年底，也許是靈力積攢地夠了，又或者是因為見了四四之後，心緒不寧，她體內的靈力就不太安穩，閉關之前，她囑咐她的大弟子邱敏好好照看其他的孩子，還讓他定時寄點東西給鄭板橋一家子，也算是盡了情誼了。

　邱敏是個很溫和的小女孩，可惜因為天生不能說話，，又不是男孩，而遭到家人無情拋棄。救她的時候，她還不足十歲，可是現在一晃眼已經長得和宋桃一般高了。

　她長得清秀，辦事也牢靠，就是因為她不會說話，宋桃在這麼多孩子裡最信任的就是她了。

　一切囑咐妥當，她就進了暗室，跳進空間，閉關了。

　時間幽幽，春去冬來幾許，當桃花再次開出粉色花瓣的時候，沉醉空間修煉的宋桃終於有了動靜。

　隨著宋桃悠長的呼吸，她澎湃的靈氣奪體而出，靈力在空間內嘶鳴著賓士，空間隆隆作響，發生著劇烈地變化。

　空間中心的大樹迸發出劇烈的能量，他不斷向上衍生，然後在空中懸浮出一個島來。而空間大樹本身的炙熱，使得它的兩邊，氣候酷熱。雪山不斷向著空間的週邊拓展，而青山則橫向運作，草原更加遼闊，耕地愈加肥沃。

　靈力在空間中轉過一圈之後，回到宋桃的身體裡面，她整個人被一束劇烈地光芒所籠罩，又不知過了多久，光芒才停歇下來。

　宋桃身上的衣服因為時間過去太久，而老化，隨著宋桃一動，便消散在空氣之中。

　她睜開眼睛，握握雙手，感覺得充盈的靈氣在她的掌心跳動：“呼——這一次修煉，竟然連破兩層，沒人打擾的修煉，真是痛快！”

　換上一身乾淨的衣服，她看著正在劇烈變化著的空間，知道這小東西的脾氣，每次升級總是要趕她出去，等它變好了，才允許她進來，以前她有些不明白，現在她與它血脈相連，還不瞭解這小東西的心思，不就是覺得自己面目全非的時候，不好看，怕羞嘛！

　像被戳中了心思一樣，空間裡起了一股大力，把宋桃強行驅逐了出去。

　出了空間，這才看到暗室裡飛滿了密密麻麻的小紙鶴。

　宋桃一揮手，一條條資訊就進入了她的腦海中。

　“額娘，我進了蓬萊仙島的第一宗派元上宗，這裡的兩個老鬼實在煩人，硬是讓我築基成功才許我來探望您。不過您兒子的修煉天賦驚人，我又從那兩個老鬼身上得了不少寶貝，嘿嘿，兒子一定會早日築基，來桃花島看您的。兒子一切安好，勿念！”

　“桃子，桃子，米米有事彙報。我偷偷跑去京城玩了，竟然碰到好多怪蜀黍，叫我小桃？桃子，米米現在嚴重懷疑，我是不是長了一張丫鬟的臉，不然怎麼都叫我丫鬟的名字小桃呢？”

　“桃子，桃子，米米有事彙報。我發現有一個蜀黍，他那兒總有吃不完的好東西，真不明白，這些東西那麼好吃，他怎麼都不吃呢？嘿嘿，依照米米的觀察所見，他的面部運動太少，所以導致面部萎縮了，哈哈，我米米大人真是太天才了！”

　“桃子，桃子，緊急呼叫。那怪蜀黍，發現我了，我躲在梁上，他竟然還發現我了，我看他瘦骨嶙峋，咳嗽連連，不想他竟然這麼厲害，他沒叫我小桃，他叫我桃兒呢？桃子，桃子，他是那天我們去風雅閣的怪叔叔之一呐。”

　“桃子，桃子，你為什麼不回米米，米米又有新發現，那個怪蜀黍，竟然在畫你的畫像，看著我的眼神好像阿瑪看額娘的眼神，桃子，桃子，米米覺得他有戀童癖，太危險了，撤了——還有，桃子見信如見人，米米很生氣，桃子快點回復！”

　接下來是邱敏的。

　“師傅，鄭大哥一切安好，現在已經中了秀才。”

　“師傅，隔壁島的八大爺，又發明出了新型的大炮。”

　“師傅，旺少爺的長子出生了，八大爺邀請你參加滿月宴，您要去嗎？”

　“師傅，八大爺讓徒兒帶個口信，別太累，注意休息。”

　……

　“桃子，已經過去三年了，怎麼都不給米米來信。米米想桃子了。桃子，我又去京城了，發現那怪蜀黍建了好大一片桃園，那桃園的名字叫做‘念桃園’，我進去吃了一回，味道還算不錯了。桃子，那怪蜀黍真是小氣，每次我去他桃園吃桃子，他總是用一雙悲傷的眼睛看著我，哎，不就是吃了他幾個桃子嘛。”

　……

　“桃子，米米最近好像墜入愛河了。”

　嘶——宋桃一陣牙疼，這時候的米米，八歲還是九歲？

　“師傅，八大爺又讓徒兒帶口信，天氣涼了，小心別感冒，前幾年傷了身子，該好好記得按時休息。”

　……

　“桃子，桃子，那怪蜀黍生病了，病得好像要死了，他聽到他在病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喊著桃兒，桃子，是你吧。”

　…….

　“師傅，和鄭大哥在一起的孟大哥，一直在找您，徒兒聽說，他為了您，十年不曾娶親，現年近四十，未有妻妾，徒兒念他可憐，便擅自教他一些呼吸功法，希望能延長他的壽命。徒兒有錯，請師傅責罰。”

　最後一條資訊。

　“桃子，怪蜀黍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他時時看著一副字許久許久，或者在門前的桃樹下斷斷續續地撫琴，秋仁說，他在想一個和桃花有關的人，桃子，他好可憐，桃子，你來陪陪他吧，他沒幾年了。”

　原來，她一修煉，凡塵已過十年。

　一隻紙鶴幽幽飛來。

　“有空嗎？出來喝一杯。胤禩。”

　老八也會點小法術了，宋桃輕輕笑了下。

　身形微動，轉瞬之間，已經到了老八的銅牆鐵壁之中，她一路走過，看著現代化的軍事基地般的設備，宋桃眼睛發亮，老八真有你的。

　轉過校場，看見一群少年正帶著一幫童子兵訓練著，少年們看著走過的宋桃，都傻眼了。

　“原來，這個世界上真得有仙子啊！”

　“劉師哥，她是哪路的仙子，怎麼可以這麼美？難道是桃花仙子？”一個長著一對可愛的招風耳的小男孩出來了俏皮地打聽。

　“小孩子家家，打聽這些做什麼，還不快點訓練去！”劉信顏也剛剛從宋桃的氣質長相中回過神來，看了亂了章法的孩子們，虎起臉。

　少年孩子們立馬站好。

　“報數！”

　“一、二、三…….”

　遠遠傳來整齊的童稚的聲音，宋桃笑著覺得老八這兒還真有活力。

　在進去一些，她感受到了熟悉的感覺，在那兒。跨進一扇鐵門，陽光下，老八穿著一身深藍色工作服的老八，他身邊圍了幾個孩子，他正溫和地給他們講訴著飛艇的結構。

　老八聽到響聲，抬起沾著機器油汙的臉，看到一身水藍羅裙，未施粉黛卻依然溫婉美麗的宋桃。

　他和她相似一笑。

　“怎麼我來了，也不請我進去坐坐。”宋桃先開了口。

　金色的陽關，綠色的大樹下，在樹蔭斑駁中的孩子，喧鬧地起哄：“八師傅，羞羞臉，見到美女，啞了口。八師傅，不害臊，想那桃花仙子夜不眠啊，夜不眠。”

　老八也不惱，遣退了這群頑皮的孩子，第一句話不說自己，只是溫柔地問：“身體可好？”

　兩人十年未見，也沒有生疏，自然地各做各的事情。

　宋桃知道那些孩子們各個古靈精怪，也隨著他們鬧，看他們走了，自己搬了張凳子坐到大樹下的木桌子邊上。

　老八隨意擦了擦臉色的汙跡，也坐到桌邊來：“新運來的龍井，我泡了一壺，你嘗嘗看。”他端起一杯，舉到宋桃嘴邊。

　宋桃順勢接過，抿了一口：“好茶，淡淡苦澀之後，回味甘甜。”放下茶杯，看著對邊的小花貓絲的老八，她笑著說：“臉上還髒著呢。”

　她起身拿起搭在矮凳上的毛巾去水盆裡濕了毛巾。

　“給。”老八接過，說道：“前些年，欣妍丫頭來過，留下了幾壇酒，是你最愛喝的果釀。”

　宋桃有些心喜，這丫頭還算有點良心，沒忘了她老娘。

　“你藏哪裡？”

　“跟我來。”老八把毛巾甩在自己的肩上，三十幾歲的男子站立起來，正是最最迷人的時候，單單溫柔一笑，就同百花齊美。

　宋桃笑話他：“風華有沒有說過，幸好你與世隔絕了，不然保管有千萬女人等著撐破你家後院。”

　老八伸出手，自然地拉起宋桃：“她知道，不會有那事。”

　宋桃點頭，確實，老八和風華感情一向來很好。

　不知不覺走到了一排桂樹之下，老八向宋桃調皮地眨眨眼。

　宋桃摸著桂樹，指指泥巴：“你埋得？”

　清風徐徐，吹去宋桃額前的碎發，老八的微笑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柔和愉悅：“只有沾了泥土的清香才能有酒的醇厚。”

　宋桃點頭，知己就是知己，她也愛把酒埋在地下，想像著這酒隨著樹的成長，不斷變得醇厚，就覺得這酒出土之後，不但有著泥土的清香，還有樹木的精華滲入。

　“走，喝酒去。”

　老八抱著酒罈子，和風朗月地笑道：“何必再走，坐下來徑直喝了。”說完，他拔開酒罈蓋子，咕嚕嚕地倒進嘴裡。“好酒。”

　“不知什麼時候，八爺變成了酒鬼了？”宋桃好奇地看著喝了半罎子酒卻未顯醉意的男人。

　胤禩抹抹嘴巴，淡笑說道：“不是不會喝，只是以前不敢喝，怕喝醉誤事。”

　這話還真是憂傷，還好一切都過去了。

　兩人你一壇我一壇的比拼著，從暖陽變成陰月：“桃，去見見四哥吧。”

　胤禩微微轉頭，溫潤的眼神裡留著一點傷感，但是夜色朦朧，宋桃又有些微醺，並未察覺：“胤禛？”

　“是，胤禛。”

　“不去，我與他沒有任何關係。”

　胤禩的眼神裡傷感更濃：“既然放下了，為何不敢去，你不敢拿起又怎麼放下。”

　“胤禩，我一直都沒有拿起，哪來的放下？”

　“既然如此，那麼去見見他吧，他沒多少時日了。不要留下遺憾，反而成了魔障。”

　宋桃抱著酒罈子，傻傻地問：“胤禩，我怕我去了，回不來了怎麼辦？”

　胤禩對著她柔柔一笑：“傻瓜，我會去接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