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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凌晨,我坐上了旺角開往大埔的紅van》第34章
仆街,要講真係唔知係邊度講起好…明明出事開始到宜家,三日都未夠,個感覺就已經好似過左三年咁。

以前成日聽人講,「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唔知係咪就係呢個意思…

嗄? 唔係啊? 哦…個意思唔同啊? 是鬼旦啦…宜家又唔係寫小說,啲成語執得咁靚都無撚用啦!!

由邊度講起好呢?! 小巴落車開始?

無…果日落車都未有咩發生住,我因為有啲急事,同你地分開之後都好快返左屋企…

首先我要澄清一點,我果日落車時同你地講,我住廣福裡樓上;但其實,我根本唔係住廣福裡,我其實住仁興街…即係廣福橋隔黎,火車博物館果度…

做咩一提廣福橋你就彈左彈? 做咩事…?

我唔係有心呃你地,但我同你地三唔識七,只不過搭左同一架小巴番大埔,點解要講咁多野你地知喎…

我住仁興街啲洗車房上面既舊樓,係啊,都住左好耐架喇…我果日落左小巴之後,有啲急事,所以咪快快趣同你地講byebye,即刻返返屋企先囉。

咩急事? 唉你地唔撚好理啦!

總次我同你地分別左之後,就快快趣返左屋企訓! 我一開始都好似司機你咁,以為「鬼掩眼」,諗住返去沖個涼,一教醒返就無事…屌,點撚知唔係!

我訓啊訓,一路訓到第日黃昏先起身;我諗果時都成4,5點喇,個天都慢慢黑緊…

我訓左咁耐真係好肚餓,所以果時我訓到成身大汗,係比自己餓醒既!

我拿拿林落街,諗住搵野食。點知出面乜都珊哂,咩都落哂閘無開。我本來好鐘意廣福道果度,有間魚蛋粉好正架!! 趁啲人唔見哂,我咪諗住去食個免費餐囉。

點知啲人好衰唔衰,岩岩就係淩晨2點幾先全部消失哂,搞到果時啲鋪頭已經落哂閘,除左廣福道間M記,就咩都珊哂…真係食撚屎。

果時我企係廣福道,個天岩岩黑緊,頂,明明啲路燈啊,紅綠燈啊果啲仲著緊,但就咩人都無哂,剩返我一個企係路中心,個FEEL都咪話唔驚!!

我有試過去間魚蛋粉度睇下,試下開唔開到佢個鎖,諗住可以爆格入去食都好啊…頂佢個肺,點知佢個鎖咁撚難開,無工具係手都真係開唔到…唯有死死地氣,都係去左對面M記果拎野食啦。

我不嬲都唔食M記既。愈黎愈貴,但係啲野又好似屎一樣咁難食…真係啊,佢果啲咁既所謂加大碼餐,其實除左個銀碼加大左之外,個分量根本就無加大過。

但無辦法啦,好肚餓,咁我咪求只入去拎左兩個漢堡包,又拎左小小薯條,返屋企食囉。

…咩話? 講咩話?

入,正,題?! 屌,我咪講緊入正題囉仆街!!

我返左屋企,諗住開個電視一路食一路睇。

點知開左個電視,台台都係雪花!! 無撚野啊! 原來個世界無哂人真係唔得,連電視都無得睇!!

我快快趣食完,突然間又有少少急事,咪諗住出一出去攞啲野,返黎先再訓囉! 果時應該就9點幾10點到…

…急事咪急事囉!! 問咁多做咩啫!!

頂,講你地都唔明啦!!

我真係好急,所以食完野,睇左一陣雪花電視就已經頂唔順,落左街,諗住去個攞貨既地方,睇下有無剩貨係度…

!!

屌,仆街。

係啊,攞貨啊! 明啦,唔洗我畫公仔畫出腸啊嘛?!

仆你個街啊,我唔小心講漏口啫,唔哂追住黎問啊?! 係啊…粉啊,海洛英,「四號仔」,「軟野」…你鐘意點樣叫就點樣叫啦…

得啦,你地無人當差架喇?!

其實我第一日落車果時,身上啲貨已經「chur」得七七八八,但又真係好頂癮,所以咪急急腳返屋企,諗住「啪」返兩枝「嗎啡」,頂住癮先…喂,皺咩眉頭啫,無辦法啦…條癮起係上黎,我都唔想架!!

我落左車既第一晚,返去已經「啪」左兩野嗎啡…嘩,之後好訓到呢…所以一起身咪已經第二日既夜晚囉…

講番呢度先…之後我食完飯,抖左陣,仆佢個街,條癮又起喎! 我不嬲「chur」開「軟野」既,「嗎啡」其實真係唔係我果範,我都係無野係身,先將就住既啫。

癮起,可以點啫,咪出街睇下有無貨囉!!

全世界既人唔見左,唔代表連全世界既貨都唔見埋架嘛! 無拆家係度阻頭阻勢,有免費貨拎,屌,咁咪仲好!! 發達啦今鋪!!

大埔呢帶既「軟野」,一向都係大麻輝睇既…係啊,佢個名叫大麻輝,但其實佢負責睇粉!

大麻輝係大中(大埔中心)度,不嬲有個檔,專放粉…佢好high架,好似做戲咁,將啲粉放哂係個公園度,佢就坐係公園門口,你入去時比錢,佢就會話你聽包粉放係邊,之後你就要自己入去掘,就算當場比差佬斷正,佢都可以話唔識你,自己甩到身啊嘛…呢啲咪醒囉!!

平時去個公園拎貨都要交入場費,今次連個收費人都唔係度,就好似入迪士尼個secure唔見左咁,頂,仲唔拿拿聲入去玩多轉!!

嗄? 咩公園? 咪八號花園隔離果個…叫咩啊…唉…

啊! 我知喇…

大埔舊墟公園!!

?

又做咩啊? 講廣福橋你又咁,講舊墟公園你又咁…?

果時天都已經黑哂,我急急腳由廣福橋過河,直接係汀角路入口,跑左入去個舊墟公園度…

我地呢啲幫襯開既,當然知道大麻輝啲貨會放係邊啦!! 佢黎黎去去都係放果幾個地方…唔係坑渠底,就埋係棵樹下麵! 所以我咪即刻跑去遊樂場隔離個坑渠底度,check下有無囉…

點知我連續揭開左幾個坑渠蓋,入面咩都無!! 係啊,個坑渠入面,除左坑渠水就真係咩都無!! 仆佢個街,我點會估到大麻輝連臨消失之前,都要帶走哂佢啲貨先消失架!! 好心唔好咁自撚私喇!! 屌。

我唔服氣啊,所以咪又跑左去棵樹下面,睇下會唔會仲有貨埋左係度!!

果時夜晚,你地知舊墟公園入面啲燈光又好暗架啦…我坐係草叢入面既一棵樹底,雙手係咁掘係咁掘,諗住會唔會有機會掘到粉…

掘到成手都係泥,隻手比地下d野「參」到成手損哂,點撚知連半包粉都搵唔到,仆佢個街。

就係呢個時候,我聽到啲聲…

仆街,真係諗番都心寒。

我聽到有人係度講野!!

唔係一個…唔係兩個…而係…頂,我諗至少有成十幾個人係度講緊野…

嘰嘰咕咕嘰嘰咕咕嘰嘰咕咕嘰嘰咕咕…

就好似,有成班人係度竊竊私語,咬緊耳仔!!

我果時籬埋左係棵樹後面,第一反應都好似你地咁,寒左一寒,但隨即又諗…會唔會係救兵呢?!

諗到呢度,我就繼續訓係個地度,好似人地啲「海陸陸戰隊」咁,沿住塊地慢慢向前爬,諗住睇下究竟係咩人…

我一路爬一路爬,啲人聲就愈來愈大聲,愈來愈清楚…

嘰嘰咕咕嘰嘰咕咕…嘰嘰咕咕嘰嘰咕咕…

係啊,佢地真係講緊野!! 不過我一句都聽唔明…

因為佢地講緊日文!!

呢個時候,我已經爬到去個山坡邊緣,再向前爬,就已經係行人路,我停左落黎,向行人路望過去…

我見到佢地!!

大概有十四、五個著住黑色西裝既人,企左係條行人路中心度!!

最恐怖係…佢地塊面全部都帶左個黑色既防毒面具!!

係啊,真係好撚恐怖!!

個防毒面具上面個眼位都同埋個嘴位,岩岩就係三個對稱圓形,遠睇就好似一隻三個圓圈既怪物,豬鼻嘴型,兩大一小…!!

真! 我無呃你地!!

最恐怖係,呢班西裝防毒面具人,唔係就咁企左係度傾計咁簡單…佢…佢地係度,抬緊啲野!!

當時佢地分左成兩批人,一批前一批後,搬緊個白色既帆布擔架…

個擔架就好似醫院做急救既果種,上面訓左個人!!

我開頭都睇唔清果個究竟係咩人,但佢地搬啊搬,搬啊搬,一路經過左枝街燈下麵時,屌,果啲橙色燈光一照,我就認得果兩條友究竟係乜水喇!

就係同我地一齊搭小巴番黎,成撚日摣住個手袋果條女啊!!

當時佢郁都唔鬱,遠睇好似死左咁訓左係個擔架上面…最恐怖係,當時佢唔知做乜撚野,成身都係紫斑!!

班防毒面具人完全無為意我既存在,繼續向前搬…照佢地行緊去八號花園個方向,佢地應該係想將條女搬出公園。

就係呢個時候,當第二張擔架床經過枝街燈果陣,我又見到上面究竟訓左邊個…

你地記唔記得,咪有對好嘈既夫婦,坐在係小巴車頭度既!!

仆街!! 係佢啊!! 果個男人啊!!

佢又好似死左咁,訓左係張床上面,郁都唔鬱…問題係,佢條頸上面,都一樣生左啲紫色斑紋!!

我當時見到呢幕,成個已經嚇到彊哂,郁都鬱唔到。

…唔係啊,我當時真係好驚班防毒面具人會見到我! 我驚佢地會將我殺埋!

我果晚由舊墟公園返屋企,成程路都係跑架!! 屌,幾驚班人會追上黎啊!! 當我返到屋企既時候,應該都差唔多成12點…

粉又搵唔到,個心又未驚完,我咪唯有再「啪」多野嗎啡,頂住癮先囉。

好彩仲有最後兩枝…如果唔係,我果晚一定訓唔著!

我1點幾訓,醒果時,又已經差唔多係第二日既1點幾2點…係啊,「啪」完野個腦真係好爽好迷,完全唔記得哂之前果晚見到既事…到起身果時,又係因為自己肚餓而整醒。

無法啦,唯有起身,落街睇下搵到咩食…

果時我雖然肚餓,但又真係對M記啲濕9薯條好抗拒,唔想再食,我真係好想食廣福道間魚蛋粉;所以我臨出門口前就醒啊,帶左個剪鎖器…

我快手快腳去到廣福道間魚蛋粉度,剪爛左佢個鎖…唉,呢啲普通食肆,個鎖會有幾難開啊!!

我剪爛左去個鎖,「嘭」一聲就開左佢道門…頂佢個肺,你估我見到咩?

乜都無啊!!

屌,間野入面啲枱啊,凳果啲,全部都好似打完仗咁,周地都係,好亂…然後仲要封哂塵…好似好耐都無人黎過咁!!

喱…就好似「那打素」呢度囉…成地都係呢啲床啊,紙啊咁…好似打完仗咁,都唔知做咩事。

我行入去廚房度,諗住睇下佢有無啲湯底啊,麵啊果啲仲滾住…你地知啦,通常啲餐廳個湯底唔會倒,一路滾住滾到世界末日架嘛!!

頂佢個肺,入面咩都無!! 連個湯底都無埋!!

我唔信邪,呢間魚蛋粉唔得,我咪試隔離間餐廳囉!

我急急腳行出左魚蛋粉,去隔離果間同樣落左閘既餐廳,一個唔該就剪鬼爛左個鎖。

仆佢個街!! 入面又係咩都無!!

啲枱凳又係打哂風,跌哂係個地度,又係成地都係塵!! 個廚房入面,又係咩都無得食!! 頂佢個肺!!

我果時真係好好好肚餓,望住廣福道對面間麥當勞,個紅色黃色招牌係度閃下閃下,真係好諷刺。但我做人好有骨氣,話唔食就唔食,就好似果個龐一嗚咁,即使餓死,都唔會幫襯呢啲仆街大財團既!!

我突然醒起,過幾條街,就係新街市對面,有間茶餐廳係24小時營業,佢啲蘋果批同雞批都好正!!

一言驚醒夢中人,我即刻起行,離開左廣福道,穿過廣福裡,向鄉事會道出發。

嗄? 幾多點?!

哦…果時,我諗應該都係1點半2點左右。

我行啊行,行啊行,穿過左廣福裡,就黎去到果個賣波鞋既轉角位時…係啊,咪就係新街市對面,豆花鋪再落小小果度囉…

我一轉過角位,就見到有個人企左係我前面!!

仆你個街!! 佢著住成身黑色西裝,頭戴防毒面具…

真係啊,有個防毒面具人企左係條路中心,就係我前面唔夠十米!!

佢果時迎面向我行緊過黎,好似係去緊寶鄉道果邊…屌,唔知喇,總之我一轉彎就見到佢,撞到正一正!!

唔洗講,我緊係當場比佢嚇到淆撚哂底!! 硬生生企係果邊!!

如果你地係我,你會點?!

我大約停左係原地半秒既時間,腦入面不斷諗緊,諗下到底有咩方法可以甩身…

然後,正所謂說時遲那時快,大概係半秒之後,我已經右手摣住左枝剪鎖器,向前對住果個防毒面具人,向前衝!!

無錯,向前衝!!

我宜家諗番,都真係唔明我當時點解會咁勇…

或者係因為前晚先岩岩見完果啲防毒面具人殺人,手上咁岩又拎住枝野,心入面一路諗住唔死,唔想好似條女同埋個男人咁,慘遭班防毒面具人毒手…

所以,無啊,點啫…

咪屌拿媽,頂硬上囉!!

我一手執住個剪鎖器,跑到去個防毒面具人前面,黎手就歐落去!!

個防毒面具人好似估唔到我突然間會攻擊佢,就咁企左係原地…

「xxxxxxxxxxx!!」 佢無啦啦叫左句,我聽唔明既日文。

就算聽得明,我都唔會理佢,黎手歐落佢個肚度…

「啊啊!!」 佢即刻叫痛,大嗌出黎。

頂佢個肺,未打過佢地,都唔知原來防毒面具人咁弱雞!!

我一下得手,立即彎腰,又再歐多野,今次向佢右腳,上5吋下5吋個位都敲落去!!

今次你仲唔仆街?! 我右手大力揮落——

「卜。」

係一下沉實既撞擊聲。

「啊啊啊啊啊!!」

佢又再大嗌,如果唔係掩住左個防毒面具,我諗會見到佢痛到標眼水。

我當然唔會比佢嗌得耐,佢未嗌完,我右手又已經黎料…

今次輪到左腳!!

「卜…喇。」

沉實既撞擊聲,另加一下好似咬碎薯片既聲;如無意外,係骨折。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即使我聽唔明佢既日文,但佢呢句既「啊」,係呢刻,就已經係世界既最共通語言。

兩隻腳都比我打殘,個防毒面具人一路「啊」,一路跌落地。

但我無停手,佢一路跌,我就一路歐枝野落佢個肚度…

「卜。卜。卜。卜。卜。」

一下一下,敲落佢個肚度。

防毒面具人呢個時候已經痛到嗌唔到,淨係識得傷手護住個肚,個身屈埋一舊,跌左落地。

我行埋佢身邊,踎低,望住佢。

就係個黑色防毒面具既雙眼位置,果兩個大大既玻璃圓形後面,我見到佢對眼;黑白眼珠,好似好辛苦咁皺住眉頭,同我對望住。

於是我放低左個剪鎖器,伸出雙手,開始除低佢個面具。

************************

「…咪住先,你又除低左佢個面具?!」 我伸出右手,示意白粉友停下來,一臉詫異地問。

「又? 咩又? 你都試過咩?!」 白粉友莫名其妙。

我皺著眉頭,緩緩搖頭,一臉難以置信問:

「…你唔係講緊,係塊左邊面度有個好大既紅色胎記,果個日本人啊嘛…」

「嗄?! 你都見過佢?!」 白粉友問道。

我無奈點頭道:

「唔止,根據yuki既翻譯,條友仲自稱係我小學同學,細個同我一齊玩既老朋友添…」

白粉友傻了眼的看著我和yuki,似是難以明白我剛剛說的到底是什麼。

這我不怪他,畢竟不只他,就連我自己本人,也難以明瞭那晚「胎記仔」說的到底是指什麼…

可憐的「胎記仔」,居然會在24小時內,給兩幫不同的人痛揍了一頓…先別問他到底是什麼人,可就看現場所發生的事,我能斷定,他天生定是個不幸的人沒錯。

「…你小學同學?!」

白粉友瞪大雙眼,誇張地看著我:

「佢連中文都唔撚識喎!! 邊有可能係你小學同學?!! 你細個係日本生活架咩?!! 屌,原來你架仔黎啊?!」

我連忙揮手,否認道:

「莫講話你,連我自己都唔知條友究竟講緊咩…我一出世就已經係大埔住,廿幾歲人,都係前年先第一次同女朋友去東京旅行,個架仔係我小學同學…真係仆佢個街,原全無可能!!」

我側過頭來,定眼看著白粉友,想像著他痛歐防毒面具人時的狂暴情況;頓了一頓,又問:

「所以,你除左佢個防毒面具,之後呢?! 迫佢供啊? 就係佢叫你黎『那打素』既?!!」

白粉友舉起右手,先是用食指搔了搔自己的鼻尖,雙眼沒勁的看著我:

「…屌,咪住先,如果佢真係你小學同學,就大檸樂喇…」

我奇怪,皺著眉頭,看著他,問:

「…點解?」

只見白粉友點了下頭,一臉不好意思的說道:

「…因為? 因為我殺左佢。」

************************

正確啲講,我已經殺左佢。

當我除低佢個面具時,面具背後,佢已經成塊面都係血。

我諗我打得太激,佢頂唔順就已經係個面具入面狂嘔血,成塊面同成個面具都係血…頂,諗番都覺得核突。

我彎低身,好奇望住佢,佢又訓左係個地下度,一臉痛苦咁望住我。

除左佢面具先發覺,原來佢咁後生,開頭仲以為佢係個中坑添。

我果時仲好奇怪,點解佢臉上面啲血有兩隻色…睇落先發覺,原來後面深色果啲唔係血,而係一噠好大塊,形狀好似澳洲板槐大陸咁既棗紅色胎記。

呢個時候,條友成口血絲,不斷係度大嗌:

「xxxxxxxxxxxxxxxxxxx!!」

我企返起身,居高臨下望住佢:

「你慳啲啦,我唔識聽日文架!!」

講完,我「骨吐」一聲,吐左啖口水落佢度;佢無理,繼續大聲嗌:

「xxxxxxxxxxxxx!! xxxxxxxxxxxx!!」

我大力踢左佢一下,大聲鬧:

「屌你我都話唔撚識聽囉,聽唔明啊仆街!!」

然後,我唔知佢係識聽我講野定點,佢突然轉channel,成口血絲,勁虛弱咁同我講:

「…in…in…si…de…in…si…de…」

Inside?!

「乜撚野inside啊,噏乜啊?!」 我大聲問。

「IN…SI…DE…!! IN…SI…DE!!」

佢嗌得聲嘶力竭,舉高右手,指住自己件西裝外套…

「IN…SI…DE…!! IN…SI…DE…!! IN…SI…DE!!」

我皺皺眉頭,再次彎低腰,用手揭開佢件西裝外套,睇下佢究竟係度指緊啲咩…

…唔知點解,佢隻西裝質料同平時西裝既布料,感覺上好唔同…佢果件隻料好似厚好多,「線」手好多…

「嘩…你著住件咁厚既衫,唔撚熱架?!」

就係呢個時候,係佢西裝既內側位置,我見到一部銀白色既長方形儀器…

Ipad?

真係啊,果部野真係好似Ipad,又係一個薄薄地既長方形,上面一大個mon…

我黎手就攞起左部Ipad,摣住黎研究…

「xxxxxxxxxxxxx!! xxxxxxxxxxxxx!!」

條友又係度繼續9叫。

我無理到佢,直接係部Ipad下面個圓形制度,拑左下。

部機個mon本來都係黑色無野既,但當我一拑,就好似正常Ipad咁,即刻著左。

之後,你地估我見到啲咩?!

個mon一著左,上面係一張又一張既相!!

唔係邊個…而係我地自己既相啊!!

真係啊!! 拿,入面有我就唔再講啦,亦都有哥仔你啦,司機大佬你啦,靚女你啦…仲…仲有全部人!!

屌,總之成撚架車都有係度啦!!

我真係數過,果度總共有成17張相,全部都係彩色,好高清既相,就咁好似人地啲証件相咁,影住我地個樣。成架小巴既乘客,夾埋司機你,岩岩好17個!!

毎幅相下面都寫左幾行既文字,裡面又夾雜左啲數字…不過仆佢個街,全部都係日文,我睇唔明。

但呢啲都唔係重點,重點係,果17幅相,咪話全部係彩色高清既証件相黎既…問題係,係3張相上面,竟然打左個黑色大交叉…

我開頭都唔明到底係咩意思,但我睇真啲,發現公園入面見到既一男一女,即係死左果一男一女呢…佢地幅相都打左個黑色大交叉!!

一見到咁,傻既都知,個黑色交叉代表果啲人已經死左!!

呢班防毒面具人到底係咩人,點解佢地會有哂我地啲相!? 仲有,點解佢地要整張list出黎,一個一個咁殺?!

…大屠殺?!!

講時講,我地身體入面會唔會真係好似做戲咁,比人裝左個體內引爆器,只要佢地一拑制,我地就會成個人爆開,仆街陷家產?!

如果係咁我地就玩撚完架喇喎?!!

然後,就係呢個時候,個日本仔又突然嗌左句野…

「NE…THE…NE…THER…SOLE!! NE…THER…SOLE!!」

我望住佢,完全唔明佢究竟係度噏緊咩:

「咩話?! 你講咩話?!!」

「NE…THER…SOLE!! NE…THER…SOLE!!」 佢成口都係血絲,嗌得聲嘶力竭。

我當時真係聽唔明佢究竟係度講緊咩,「Nethersole」原來就係指「那打素」,我都係後來先明白...

就係呢個時候,我突然留意到,個日本仔既左耳,原來帶住個黑色耳機…係啊,耳機,就好似啲阿叔係馬會外面聽馬咁,掛住部黑色單邊耳機!!

「NE…THE…NE…THER…SOLE!! NE…THER…SOLE!!」

頂,原來個架仔根本唔係同我講緊野,而係用緊個耳機同人溝通…

求救?!!

我當堂把鬼火,行上前快手將佢個耳機隨落黎…

「頂你個肺,call馬?!! 嗄?!! 死到臨頭仲學人call馬?!!」

我丟左部Ipad,拾番起枝剪鎖器,諗住再歐多兩野佢嘆…

************************

「等等,好撚有問題!!」

聽到此時,小巴司機突然舉手道;白粉友立即停住,大夥兒轉頭看著他。

「…屌你…我唔知係你搞錯定我地搞撚錯左啦…」

小巴司機側著頭,邊搔癢邊說:

「但如果真係好似你咁講,對番條時間線…下晝成1,2點果時,我地應該仲係寶鄉道間茶餐廳度喎!! 果時我地連大帽山都未上,個日本仔點撚解會知道落黎之後會炒車,點撚解知道阿信會要黎那打素止血?!!」

我聽著小巴司機的話,微微點頭。

對,小巴司機說得有理;他這番話,應該是這三天兩夜以內,除了爆粗外,說過最有建設性的話。

是的,沒錯,那是今天下午的事。

那時候,我們大夥兒還身在寶鄉街的茶餐廳內,聽著「飛機昱」的姦屍告白,什至連大帽山也還沒決定要上…這「小學老朋友」,怎麼可能會知道我們將會發生的事?!!

「那打素」這隻字…到底是怎樣來的?!

當我想到這裡,一陣熟悉的爭執聲音,驀然從我心底翻起…

那是…才幾個小時前所發生的事…

…茶餐廳內,給中年男子揍到頭破血流的「飛機昱」,正趟於格仔紙皮石的地板上,自己的血泊中,奄奄一息。

我激動衝往桌子那邊,推開幾個人,直至來到小巴司機旁邊停下。

我猛烈揪住了他,大聲問道: 「你今日有無渣車黎啊?! 有無啊仆街?! 答有啦!!」

小巴司機先是呆了一呆,似是給我突然衝來抓住他的這個行為嚇倒了。

「有…我有摣…」

我急忙指著遠方地上正在流血的潮童,向小巴司機喝道:

「咁仲等咩啊?!! 快撚啲渣架車過黎,車佢去醫院啊!! 去那打素啦!! 快撚啲啊仆街!!」…

?!

…難道,是那時候?!!

白粉友說那個日本人正聽著什麼耳機…難道他正在遠距離的竊聽著我們的對話?!! 時間上,完全吻合!!

「唔撚係啊?!! 個日本仔一路聽緊我地講野啊!?」

我情不自禁的詫異叫了出來,大夥兒立即轉頭看著我…

「嗄? 咩話?!」 白粉友莫名奇妙。

「個耳機啊!! 條友一路偷聽緊我地講野啊!! 果時個MK比你地打到仆街,訓左係地度,流哂血…我先係咁話要車佢去那打素!! 頂,我諗個日本仔用啲唔知咩方法,聽到我地講野!!」 我激動叫道。

「…監…聽?! …仆佢個街…竊聽風雲?! 頂,會唔會真係比你講中左,我地身體入面係有個偷聽器?!」

小巴司機面如鐵青,邊問邊舉高雙手,嘗試察看他的手臂有否給人植入了點什麼。

我先沒理會小巴司機,徑自步上前,向白粉友問道:

「咪住先,你講埋落去…之後又點?! 點解你最後又會黎左那打素?!」

************************

我拾番起枝剪鎖器,行左去佢隔離,諗住再歐多兩野佢嘆。

「NE…THE…NE…THER…SOLE!! NE…THER…SOLE!!」 佢不斷聲嘶力竭咁嗌。

我望住佢,正準備舉起枝剪鎖器,給予佢最後既致命一撃時,突然諗到啲野…

咪住先,咪住先…

我部電話入面,好似有「翻譯器」呢個apps喎!!?

屌!! 點解唔早少少諗起?!!

我即刻係褲袋入面拎左部電話出黎,解鎖,開左個「翻譯器」,輸入英文:

「who,are,you」

我將個翻譯語言set左做日文,然後放段聲佢聽…

「xxxxxxxxxxxxxxxxxxx」

生硬而冰冷,個apps原來係女黎。

條友見到我咁樣做,好似無咩反應,依然故我,繼續用佢自己既溝通方法黎大吵大鬧…

「xxxxxxxxxxx!! xxxxxxxxxxxx!! xxxxxxxxxxxx!!」

我即刻錄低佢段野,翻譯出黎…

「Don’t kill Don’t kill Please Don’t Kill」

見到句咁既野,我即刻屌番轉頭:

「唔好殺你?! 頂你個肺,咁點解你班人又要追住我地黎打啊?! 嗄?! 你地究竟係咩人,點解要追殺我地?!!」

然後,佢成口血絲咁又爆左句: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我即刻將段聲錄低,翻譯…

「 I am on the good side We are the good guys You evil murderer」

屌,噏乜柒啊?!!

與此同時,條友又突然嗌左句新野:

「 Nethersole xxxxxxxxxxxx!!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Nethersole xxxxxxxxxxxx!! 」

我雖然唔識日文,但都聽得出,呢句野同之前唔同,因為入面多左隻英文字;

我又即刻將佢錄低左,翻譯…

「 Meetup at Nethersole Rest of them will be there Nethersole meeting place」

要知道,我當時仲未明「Nethersole」原來就係指「那打素」既意思,所以對於當時既我黎講,胎記仔既呢段說話,係完全聽唔明…

「頂你個肺,有翻譯機係度都可以講到一pak屎咁,你食撚屎喇!!」 我激動鬧。

我把鬼火,正想再錄啲咩比佢聽果時…

突然感覺到,有野「鏈」住左我條頸!!

「啊啊啊啊啊啊!!」

仆佢個街,條日本仔一路大嗌,一路勁用力咁摣住我條頸…口入面既血絲,已經全部噴哂落我度。

我估唔到佢會突然咁癲,連手上面摣住既手機都跌埋落地…

「啪喇…!!」

我嘗試掙紮,但佢實在「鏈」得太用力,我就快連氣都透唔到;我成個人跌左係地下,塊臉上面全部都係佢啲仆街血絲…

「xxxxxxxxxxxxxxx!! xxxxxxxxxxx!! xxxxxxxxxxxxxxxxxx!!」

佢失哂控咁不斷大嗌。

我雙手不斷係地下度摸,嘗試睇下有無咩可以用黎反撃…

千鈞一髮間,我摸到枝冷冰冰既硬物…

剪鎖器!!

我即刻拾起枝剪鎖器,握緊,大力歐落佢個頭度…

「卜。」

悶實而沉重既一下撞撃聲。

我感覺到「鏈」住自己既果雙手變得無力,慢慢鬆開…握住剪鎖器隻右手手指,感到有啲冰冷。

我起身,拾起剪鎖器,發覺原來枝剪鎖器已經插左係個胎記仔既「天靈蓋」度…

剪鎖器係我唯一既旁身武器,我唔可以就呾放低佢。

「蚊」出枝剪鎖器既果刻,胎記仔頭上既血把把聲湧出,血流如泉,沿住枝剪鎖器既柄,一路流落我隻手。

我兩隻手掌,一早已經比佢染到成塊都係鮮紅色…

仆街,我一野撲死左胎記仔。

太陽光下,望住佢死唔眼閉既樣,佢自己既鮮血不斷沖洗緊佢自己塊面…我呆滯咁企係原地,難以接受我岩岩殺左一個人既事實。

但係畢竟都叫做死左人,其他防毒面具人可能會好快收到風殺到,繼續留係原地唔係明智既決定。

為免比其他防毒面具人見到,我無將佢條屍就咁放係路中心,而係快快手拖左佢入隔離一條巷…我返轉頭,諗住執番部手機,發覺原來已經跌到碎哂…我屌,早知買NOKIA。

我決定立即離開波鞋鋪,離開廣福裡,快快趣趣去茶餐廳,求其攞啲野食就立即返歸。

我沿住鄉事會道一路向前跑,經過新街市,心入面一路祈求,希望間茶餐廳真係有開…

終於,就係鄉事會道街尾,我見到一間殘舊既茶餐廳,門口著緊橙紅色既燈光…

屌老母芝士漢堡,真係有開!!

我勁激動咁衝左入間茶餐廳,就係拉開玻璃門既果一刻,先突然發覺,就連呢間茶餐廳都有啲唔妥…

我見到茶餐廳中間最大既果張圓枱,佢周圍既所有凳都比人搞亂哂…枱面上仲放哂啲食剩同飲剩既杯碟…

好明顯,曾經有人黎過!! 而且,仲係無耐之前!!

見到咁既情況,我當堂驚左驚,淆哂底,下意識覺得呢度就係果啲防毒面具人既聚集基地…

佢地走左無耐…好有可能仲係附近!! 唔係,好有可能就係因為聽到個胎記仔既求救,知道佢比我襲擊,所以先臨時出哂去!!

今次食屎喇,佢地一定係度搵緊我!!

我諗都唔諗,即刻衝左去門口塊玻璃前面,求其拎左啲蘋果批,雞批啊果啲 (當時玻璃架上已所剩無幾,相信係啲仆街防毒面具人食哂),求其將佢地擺撚哂落個盒度,入膠袋,即刻推門走...

我成手都係血咁拎住袋餅,穿過寶鄉街,沿住南盛街咁一路向前跑…跑返屋企。

…屌你老尾,我落街諗住搵野食啫,點撚知道連人都殺左個!!

當我返到屋企果時,外面個天都已經黑黑地…

我開頭仲奇怪,點解今日太陽會收皮得咁快,點知一睇,先發覺原來外面個天已經灰哂,好似積聚緊啲汙雲咁,一陣山雨欲來既感覺…

我企係個廳,望住成個膠袋都係我自己既血手印,當堂無哂胃口,連野都唔撚想再食。

奇就奇在,我雖然唔想食野,但就覺得好口渴,而且仲愈黎愈口渴…渴到連手都震埋…

我開始覺得頭暈,係咁流鼻涕,就連我洗緊隻手上面既血跡果時,隻手都係咁不斷震緊…

就係呢個moment,我終於知道究竟咩事…

…仆街,咁快又黎料?!

始終「嗎啡」唔係我本行,無耐前先「啪」完一野,條癮宜家又已經再起…

問題係,我已經無哂貨!! 就連最尾果兩枝,琴晚都因為淆底得濟而比我「啪」撚哂!!

我愈震愈激動,頂唔順,終於跌撚左係沙發度,發哂冷汗係度抽搐…

我嘗試搵啲野黎咬,搵啲水飲,但都無咩作用…屌,訓係張沙發上面,成身都係汗,想訓又訓唔到,輾轉反側…真係好辛苦!

唔得,咁樣落去唔係辦法…

我一定要搵到野黎頂一頂癮…就算係半枝咳藥水都好…就算係美沙酮…都好撚過無!!

咪住先…咳藥水…美沙酮…陷世界啲鋪頭都珊哂,連診所都無開,邊撚度搵呢啲野啊!?

就係呢個時候,迷迷糊糊間,一隻中文字突然浮現係我腦海入面…

「那打素醫院」

同一時間,我都突然諗起胎記仔臨死前,不斷狂嗌既果隻英文字…

「Nethersole」

仆街,佢唔撚就係講緊,「那打素」啊嘛…

但係我唔理得咁多,呢個時候,我條癮已經起到仆街,一諗到醫院係唯一有咳藥水同嗎啡既地方,成個人即刻有哂目標,有番少少繼續生存既意智。

我唔理得咁多,即刻搵左個背囊出黎,隻手一路震一路pack野,求其帶左幾支水,帶埋盒蘋果批,摣住枝剪鎖器係手就出發!!

一落到街,個天已經開始落緊毛毛雨,但為左頂癮,我唔理得咁多,懷住摩西帶以色列人分紅海既決心,死都要行到去那打素!!

屌,即使係宜家諗起都覺得自己癲,要一個虛緊脫,頂緊癮既道友,係風雨中由仁興街一路行去「那打素」,呢個簡直係挑戰人體極限既超級創舉…

雨愈落愈大,如果天文臺台長未消失既話,見到呢場雨都應該會比「紅雨」。

途中有好幾次,猶其係我仲要行撚錯左路,去左富善果邊,我都差啲想放棄,求其訓係度食風食雨,死撚左佢好過…

但最後,憑住頂癮既目標,成功激起我既求生意智,奇蹟咁終於行到黎「那打素醫院」…

然後,發現成間醫院都落哂閘,鎖撚哂。

…連醫院都落閘?!!

好撚彩我夠醒,一直都有帶剪鎖器旁身…如果其他鋪頭既鎖都可以剪得到,公立醫院既鎖,都應該唔會係問題!! 好似係!!

我一路頂癮,一路行到去個醫院正門度,彎腰剪鎖。

然後,就係呢個時候,正當我聚精會神剪緊鎖果時,背脊突然傳黎一陣奇怪既聲…

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

真架,我無呃你地,真係咁既聲。就好似啲私家車防盜器咁,唔同既係,佢唔止係單一個聲音源頭,而係有好多架私家車咁,不斷一齊係度響緊!!

我開始仲以為係自己剪鎖,觸動到佢地啲防盜系統,所以先會突然間響…宜家諗番,我估其實應該唔關事?!

我即刻停手,擰轉頭,睇下究竟發生乜撚野事…

我見到醫院周圍,一枝又一枝既燈柱上面,唔知點解,佢地都係咁係度閃緊!!

果時實在落緊太大雨,啲雨水好似一層層既薄紗咁,阻撚住我睇野…但隱約可以見到,係一枝枝既燈柱上面,唔知點解,竟然安裝左一個我從未見過既圓形鐵盒!! 而呢個鐵盒,果時就不斷係度閃緊同怪叫緊!!

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

啲燈又藍又白,就好似人地警車啊,救護車果啲光。

一睇到呢個匪夷所思既情境,我即刻淆哂底,以為係防毒面具人啲唔知咩裝置,終於殺到上黎。

我拿拿林轉身繼續剪鎖,「噠」一聲剪斷左,即刻開閘,衝撚左入去個醫院度…有邊個會諗到,醫院份面既情況竟然會係更加匪夷所思?!

成個走廊都擺滿哂病床,一地都係紙啊、衫啊咁,又係好似打完仗一樣…呢啲野,你地都親眼見到,唔撚洗我再覆述架喇。

就係呢個時候,瀕臨崩潰邊緣既我,終於入到黎醫院,話之佢打過仗定咩,即刻狗衝一樣跑左去急症度,睇下入面有無「嗎啡」…

************************

「…嗯,無拿? 之後呢?」

聽到這裡,看著那突然止住的白粉友,我忍不住問。

白粉友定眼看著我們,雙手攤開,理所當然道:

「…咁大家見我生勾勾企左係度,証明我最後都無事,大步檻過啦…」

「屌,檻乜撚野啊,道友就道友,吸毒就吸毒啦,好似講到自己創舉咁,吸個粉以為自己登陸月球,收撚皮啦!」

小巴司機突然開口,奸笑道:

「頭先見你失驚無神比我地嚇撚醒左,擺到明又打完針,係到訓緊教啦仆街…」

此刻看著小巴司機與白粉友的同台出現,我突然有個慾望,很想看到他們二人以廣東髒話來辯論的情景…猶如西門吹雪及葉孤城的決戰,不知他們二人唇槍舌劍,到底誰勝誰負?!

白粉友沒有理會小巴司機的言語攻擊,面向我和Yuki,徑自說道:

「…其實仲有小小事,就係我搵緊嗎啡針果時,係急症入面搵到既。」

白粉友的話瞬間取得我的注意,我立即轉身,重新皺起眉頭的,看著白粉友…只見白粉友動身走回那張給推翻了的病床旁,蹲下來,從下麵拖出了個深綠色的長形東西。

是個背包,相信就是他自己帶來的那個。

「…搵到野? 睇過…搵撚到咩啊? 我地呢啲良好市民,對果家野唔好架喎…」 小巴司機又忽然插嘴,「…呢啲野,我係唔會試架,仆街。」

對於小巴司機的冷嘲熱諷,我和Yuki都沒作理會,徑自繼續把目光放在白粉友身上。

未機,白粉友從背包後而,拿出了個黑色的什麼;那物體只有兩部手機大小,左上方連接著根銀色的長條天線…

收音機?!

看到如此一部收音機,我立即就猜到,白粉友到底要向我們示範什麼…

可慢著!! 如果所有人都消失了,那電台裡面的所有人也都會給消失了啊。

按理說,大氣電波裡的所有頻道,要不就該給關閉了,要不就已經是片空白的雜音吧…原理就跟那沒有信號的電視頻道一樣,當再沒有人在操作時,所有頻道也只剩一片無意義的雪花…是吧…

那麼,白粉友此刻要給我們看的,到底是…

就在此時,未待我繼續想下去,握著收音機的白粉友卻已經開口講話:

「…我唔係有心發現,而係當我行入去個急症時,佢已經插撚左係塊牆上面個插座度,自己開著左,播緊野。」

說罷,白粉友伸出了右手食指,「啪」的一響,按著了手上的收音機,一如所料,收音機立即播出一段無意義的空白嘈音:

「沙…………………………………!!」

「然後我『啪』完針,瘟瘟鄧鄧果時,多手走去拆撚左佢落黎…」

白粉友邊說邊把手調教,扭動著收音機頂端的圓形滾輪,嘗試找尋頻道…可有用嗎?

「沙…滋滋滋……沙……滋………!!」

收音機發出著刺耳的白音。

「我當時又係好似宜家咁,係度鳩擰緊部野,睇下會唔會聽到啲咩啦…開頭我都預撚左會咩都聽唔到,好似人地電視台,無撚哂人,都得啲雪花啦…」

白粉友的手指繼續扭動著,在嘈音與嘈音之間遊走著…

然後,就在此時,收音機那端,驀然傳來了點什麼聲音…

「沙…滋滋…嗡嗡嗡…沙…嗡嗡……」

聽到此聲音,白粉友突然興奮起來,激動道:

「…無錯!! 就係佢喇!! 屌,講你地都唔信啊,開頭聽到呢啲聲,我仲以為自己high得濟啊仆街。」

我緊皺眉頭,嘗試細聽那奇怪的聲音…

「滋滋…嗡嗡嗡嗡…沙…沙…嗡嗡嗡嗡…」

那聲音自遠至近,愈來愈大聲,音域高廣,輕柔透明…

慢著…這種聲音…

對,我想起了!!

我抬頭看著白粉友,激動道: 「長笛!! 呢種係長笛聲!!」

只見白粉友正聚精會神的聽著那聲音,徑自把手指放在口唇前,示意叫我安靜聽下去…

我懊惱無比,完全想不透,這死城的大氣電波中,幹嘛會突然有根西洋古典樂器的聲音…

然而,我的疑問並不待久,因為就在此時,頻道中的聲音卻突然改變了…應該是說,在長笛的背後,加上了個澎湃的聲音…

那是一陣華麗的弦樂聲。

什麼!? 怎麼是首西洋古典曲子?!!

典子愈去愈大聲,旋律愈去愈曲折,卻又愈去愈熟悉…慢著!! 這首曲子超熟!! 我曾經在那裡聽過幾百遍!!

這首是…對!! 我想起了!!

我驚訝抬頭,視線巧合掃過了Yuki及小巴司機,二人臉色同樣驚訝。

我轉頭的著白粉佬,大叫道: 「…呢…呢首係,Greensleeves!!」

此時,身旁的Yuki也猛地點頭,聲音顫栗道: 「…果…果時考Listening…會考…A-Level…都…都係呢首歌…」

我繼續聽著電台,聽著那古老而熟悉的旋律…

對,這鐵定是Greensleeves沒錯!! 還要是「考評局」當年的那個啥1962年「倫敦小交響樂團」的演奏版本。

此時此地,事隔多年,再次在如此匪夷所思的死城環境內,聽著同一首曲子,感覺竟是那麼的超現實,卻又無比的熟悉…!!

這首本應是蠻好聽的傳統英格蘭民謠,托「考評局」的福,竟然變成了公開考試的中英語聆聽考卷中,什麼九屁不通的確認電台頻道訊號(又稱,「香城中學校歌」),以致在模擬或是真實考試中,毎個考生都至少要聽它兩百遍,直接成為歷來數以百萬計的香港學生,他們心目中的永恆夢魘…

那怕它的作曲人是誰,那怕經過多少百年的歷史,也應該會想從墳地裡爬起,把「考評局」內的戇鳩決策人絞死吧。

…?!!

嗄?!! 為什麼會聽到這個?!

有沒有能夠告訴我,為什麼,此時此地,我們會聽到這個?!!

我驀然抬頭,緊皺眉頭看著白粉友,激動問道: 「…係咪剩得呢個frequency有?! 係咪!?」

白粉友看著我們,似是不明白我們到底在驚訝什麼,緩緩搖頭道: 「…唔…唔係,基本上毎一個可以聽到既頻度,都係播緊呢段聲帶…」

我聽後一驚,什麼?!!

此時白粉友頓了一頓,又道: 「…唔撚好意思…不過我呢啲無書讀既人,無考過會考…唔太知道你地講緊啲咩…可唔可以解釋下我聽?!!」

我奇怪,向白粉友問道: 「…咁你又叫我地聽?! 唔係話好特別既咩?!!」

「……~~~~……~~~~……~~~~……~~~~……」

Greensleeves愈去愈遠,開始轉轉入了那比較寧靜的「副歌」部份。

只見白粉友突然閉合上雙眼,專注聽著Greensleeves…

良久,他眼睛繼續緊閉著,突然開聲道: 「…差唔多喇…差唔多到喇…」

嗄…?! 他說什麼?!

「……~~~~~~~~~~~~~……~~~~~~~~~~~~~~~………」

Greensleeves愈來愈慢,愈來愈慢;聽過此曲子無數遍的我,心內非常清楚,這曲子快要轉完一「循環」,結束「副歌」部份,回到那招牌的「Greensleeves」旋律了…

然後,就在此時,曲子突然中斷了。

沒了。

白粉友睜開雙眼,輕聲叫道: 「…就係呢度。」

我正想要開口疑問到底是幹嘛,收音機那頭,亳無預兆的,突然傳出了把聲音…

是把語調冰冷,猶如機器人的女聲…

女聲咬字清晰,字正腔圓,說話鏗鏘有力…

可說的,卻不是我們的母語…

她說的是普通話。

「…以下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廣東省人民政府,對廣東省市民,作出的一則特別廣播…」

嗄?!! 這是什麼!!?

我反應驚訝,立即轉身看著白粉友,但見他微微向我點了下頭,示意沒搞錯。

「…警報: 深圳市龍崗區大鵬半島的『大亞灣—嶺澳核電基地』發生嚴重核事故,中央政府決定,把大鵬半島方圓50公里範圍,正式列為『核輻射受影響區域』。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安全特權條例》,第一百零八條,中央政府頒布緊急狀態令,下令居住於大鵬半島方圓50公里內的所有市民,立即遵從當地市政府的疏散指示,本著有秩序,安全及系統化的三大方針,迅速從『核輻射受影響區』中撤離。中央政府確定,把大鵬半島方圓50公里內的土地及海洋範圍,均列作『核輻射受影響區域』;此範圍北至惠州市,東至汕尾市,南至大三門島以南二十海哩,西至香港特別行政區西大嶼山分流半島。凡居住於『核輻射受影響區域』,或在該區內持續活動的所有市民,應當立即遵從當地市政府的疏散指示,迅速撤離該區;凡航行於該區域內的所有船隻,收到此廣播後,請立即與當地海事局通訊,取得最新航道及靠岸指示。重複…」

隨後,這普通話女聲又把以上的廣播,隻字不漏的重複了遍…

當重複完畢後,廣播驀然中斷,收音機卻再次切回了,那遙遠又熟悉的,Greensleeves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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