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傳打醬油的小番外一(可不看)
天水之濱,因為當年一戰而成為聖地。每一個來到天水之濱的人,無不懷著虔誠的心,緬懷著那段堪稱傳奇的歷史。其實說到歷史,卻也並非久遠的事情,只是過於驚天動地,在整個武林之歷史長河,尋不出如此驚采絕豔的人物。以至於今天,這個堪稱神化了的人物,他的戰績,為天下人所傳頌,還有他對妻子的深情,令全天下女子為之傾倒心醉不已,做夢都夢著有一天能將那世間最幸運的女子取而代之。
約二十七年前,一個身穿蓑衣的少年,縱馬江湖,一桿長槍舞盡乾坤,觀天下英豪輩出,無人能出起左右。在這天水之濱,他一人獨戰天下五大高手。五大高手,哪一個不是武林的一方霸主宗師,哪一個不是赤手空拳便能在江湖攪起滔天風浪的風雲人物。可就是這樣出類拔萃的人物聯手攻擊,卻在那單槍匹馬的少年面前一敗塗地!
只是,這個手持紫色長槍,身著樸素蓑衣的少年,卻在這一戰後歸隱江湖,如同他的招式一樣幹脆利落,留給眾人的,只有無限的膜拜與尊敬。從此,蓑衣人,紫血槍成為老一輩武林中人慨嘆的精彩,成為新一屆武林俊傑追逐的目標。蓑衣人,才是江湖人心底真真正正的無冕之王,不敗神話!
若說江湖從來不乏新晉的高手和豪傑,所謂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但十二年後,蓑衣人的再度橫空出世,卻再次向全天下證明,他締造的神話無人能夠打破,他達到的高度無人能夠企及。
十二年前那個青澀張狂少年,十二年後那個早已斂去耀眼光華,淡定從容的年輕男子。十二年前囂張霸道的氣勁招式,十二年後返璞歸真的無快不破。唯一不變的只有一個,天罰之主蓑衣人墨言在的地方,天下武林,無不自愧不如,俯首稱臣!
十二年後的蓑衣人,作為蕭國的武林代表,在蕭,晉,秀三國證武大會中,輕鬆戰敗新一代的武林翹楚,晉國六皇子雷驚乾,秀國仗劍山莊莊主慕容嶺。
紫血槍出,直取雲霄,紫血槍刺,風雲變色!
仗槍而立,一槍在手,戰意衝天,誰與爭鋒!
這是屬於墨言的神話,迄今為止,這個神話隨著他達至化境的功力而盛傳不衰.也正是他締造的一個又一個的傳奇,讓整個武林都饒有默契的捨棄了蓑衣人這個樸素至極的稱呼,連各大門派祖宗級的人物,談起這段往事,也恭恭敬敬地稱呼他為武尊,武道至尊!
數十年後的天水之濱,不同於當年鮮為人知的驚天之戰,今天這裡人頭簇擁,各門各派的青年才俊,浪跡天涯的孤獨劍客,獨自潛修的隱士怪俠,均奔赴此地,為的就是一睹墨言衣缽傳人的風采,一睹十數年前驚天之戰的再現!
離天水之濱還有兩里路的官道上,得益於人來人往的武林中人,官道上原本鮮有人問津的小茶棚裡如今是人聲鼎沸,談論的無關乎這樣一個話題,武尊的唯一寶貝女兒,究竟能擁有其父多少修為?今日效仿其父,邀戰當今武林五大門派掌門之人,誰贏誰敗,能否再續武道至尊的不敗傳說?
要知道武尊墨言所掌控的天罰山脈,集合了數百年來隱世的絕代高手。而墨言本人,又是天下醫師毒師祖師墨家的嫡系傳人。可以說,墨言不僅武至巔峰,醫毒冠天下,還擁有當之無愧的第一勢力。
他本人早已歸隱多年,與愛妻攜手江湖,盡享人生。正因如此,許久未曾有他的消息在江湖中流傳。可以想像,如今武尊最為疼愛的女兒橫空出世,有著不下於其父的豪情戰意,邀戰各方高手,是如何振奮人心之事!無論是誰,都希望能夠趕至天水之濱,一窺武道至尊一脈相承的風範絕學。
茶棚裡一個身穿灰色布衫的男子皺皺眉,對著身邊的夥伴,頗為不滿地道:「真他奶奶的不公平,青城,衡山,煙柳宮,少林,挽花劍派的弟子早已把天水之濱的內裡圍了個水洩不通,天水之濱附近的幾個視線無阻的山頭,也讓其他門派也搶先霸佔了,咱這些小門小派,無門無派的,也就只能爬個樹搭個人梯,僥倖的還能看到一招兩式,若是不成,那便只能聽著那吆喝聲乾著急了!」
坐在他對面的年長老者撫著鬍鬚笑了笑,道:「你窮嚷嚷有啥用,人家五大門派的掌門人可是要與墨尊者的閨女一較高下,」老者提到墨尊者,雙手很自然恭敬地一拱,繼續道:「如此難得的機會,怎能不安排門下弟子好好觀摩一番。沒有封路趕人就算肚量大了。要知道,若是勝了,江湖傳開說他們欺負墨尊者的閨女,除了墨夫人,墨尊者的幾個兒女,哪個不是如珠如寶,要是墨尊者計較起來,吃不了估計也兜不走。若是敗了,你說那是多下面子的事。不討好,不討好啊!」
旁邊一年輕人也笑道:「二枴子,你要是不服氣,就趕緊投奔那五大門派去,指不定人家還能看中你那三腳貓功夫和那一星半點的名氣,收了你做掃地的童子,就可以湊在裡頭看個夠本了!」
原本以為是開玩笑的話,豈料最先開口的那個二枴子卻喃喃自語道:「有道理。」接著又道:「好歹咱五人也有著東山五俠的名氣,只是我若當了那掃地童子,哥幾個不就散了!」慨嘆了一聲,道:「罷了罷了,若是這次挑戰乃武尊親臨,那我就算是哭著鬧著把鼻涕擦在衡山派雲穀子的道袍上,也要磨著他答應我給他當個倒茶老童子,擠到最前面,看一看武道至尊的絕世風采!」
正說著,不知何時一個騎馬的少女出現在茶棚外。最先吸引人的是那匹駿馬,「烈火卷雄風,紅雲映碧空」赤紅色的馬長鬃飛揚,抬著高傲的頭顱,邁步從容而優雅,肢體修長而強壯。
那少女輕巧地躍下馬,十五六歲的年紀,不施粉黛而顏色如朝霞映雪,腰肢裊娜似弱柳扶風,顰顰一笑間,星眸微嗔,數不出的動人風情。
那少女身穿一身天藍色的裙裝,肩上卻不合時宜地背著一個包裹。似乎包裹頗為重要,少女坐下時也並未將包裹放於桌上,展顏一笑,脆聲說了一句:「老人家,給我一壺熱茶可好!」
大家略一注目,微微一笑,也就各自轉開視線。如今各方齊聚,自然少不了武林諸多世家的子弟,這女娃所騎的馬匹,堪稱異種,料來也是某大世家的嫡系弟子,只是雖說出生世家,看著女娃倒是隨和親近,一人一馬行走江湖,還到這樣簡陋的茶館裡暫作休憩,遠沒有那些自視過高的所謂世家子弟那般目中無人,自命清高。
茶館裡的老頭見到有如此神仙似的姑娘在此落腳,心裡也是欣喜,也不等先來後到,趕緊就給那少女端上了茶水,還倒貼了一大盤花生仁。那少女也不倨傲,甜甜地道了一聲謝謝。
江湖中人,向來不拘小節,話題說著說著,還是回到天罰山脈的墨家。東山五俠的其一道:「可別說,明日赴此戰約的,可是墨尊者的大女兒,據說墨尊者膝下還有三名同胞兒女,墨尊者的兒女,定然與尊者一樣不同凡響,可惜從未在江湖嶄露頭角,不若倒能引領江湖新一代的青年才俊。」
眾人皆點頭稱是,暗嘆可惜,唯有獨自坐在角落裡的那名嬌俏少女嘴角蕩漾起一抹調皮的微笑。不知道自己明日赴戰,他們三個傢伙可會趕來。
十二年前,自己與父親相認,而後一年,娘親一胞三胎,讓父親喜不自勝,如今天罰山脈的人,依舊津津樂道當初父親的抱著弟弟妹妹的那份小心翼翼,忐忑不安。要知道,能讓天罰之主墨言擔心受怕的事情,整個天下,還真尋不出一件兩件。
兩個弟弟一個妹妹,當年的父親,修為已經突破屏障,真正達到了天地人合一的境界,所以,他們三個,就讓父親取名為墨天,墨帝,墨仁。
少女笑著搖搖頭,似乎回到了自己在天罰山的日子裡。老大墨天,完全沒有三胞中長兄的德行,年級雖小,但風流成性,最喜美人,成日裡醉生夢死於花裡花外,娘親總笑言祖父一生鍾情並不愛他的祖母,父親一生獨愛母親,怎的就生出了這樣一個花花公子。
可長相最像母親的墨天卻甚得父親的喜愛,相對於對他們幾個的嚴格督導,父親偏偏任由墨天桀驁不馴,放蕩不羈。他們幾個,悟性最高同樣當屬墨天,可這傢伙偏偏不喜練武,偏生喜歡研究陣法兵器,而他的成就也不負父親所望,天罰後來增加的護山大陣,便是出自他的手筆,連父親和玄皇爺爺都嘖嘖稱讚不已。
墨帝不愧於父親為他所起的名字,父親被世人尊稱為武尊,而墨帝,那個一舉一動,如父親一般溫潤如玉,謙謙有禮的弟弟,也是大家寄予厚望,能夠繼承父親的武學功法,成為一代武帝之人。天罰之上,年輕一輩,以她的身手,也只能排名第三,至於墨帝與另外一人,誰更高一籌,卻未曾有定論。
墨仁人如其名,是他們幾個唯一一個承繼了父親的醫術毒功的人。這個妹妹並不像她爭搶好鬥,生性恬淡,性格溫柔,早已經和流蓮小姨共同掌管著天醫毒門,成為天下醫術最為翹楚之人。
少女想了想,嘴角微微露出一個苦笑,他們各自的成就,在所有人的眼裡,早已經是高不可攀,是別人終其一生也難以企及的成就,可他們卻知道,他們自傲的資本,在父親跟前,根本不值一提。
十二年了,父親今年四十七歲,可他的容顏,依舊如二十幾歲的男子一般,母親常說,從遇到父親的那刻起,父親的容顏便再無絲毫變化。
玄皇爺爺說過,在它活著的這三千年裡,父親,是這整個天下,唯一一個能在而今靈氣枯竭的世間,突破凡人之軀的極限,朝天道大步邁進的人。從他踏入天道之時,就已經容顏不老,只等有一天能破碎虛空,成神成聖。
想起父親,少女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尊敬之色。玄皇爺爺是洪荒異種,只待有一天渡過雷劫,便能化蛟為龍,遨遊於九天之上。可每每提起父親,玄皇爺爺的口吻中總帶有不盡的羨慕和尊敬,甚至還有一絲絲不易察覺的忌憚和畏懼。
父親容顏不改,可依舊無法習武的母親,雖說在父親不斷的洗筋伐髓中能夠掌握一定的養生之道,卻依舊遠遠追不上父親修煉的速度。若然有一天,母親容顏老去,面對依舊如少年郎般風流倜儻的父親,情何以堪。
正因為如此,父親在玄皇爺爺的口中獲知天道可求之日,便把破碎虛空,當成了他最大目標和追求,一則是武道巔峰的誘惑,二則,少女心中輕嘆一聲,父親希望自己能夠早日擁有與天地相抗之力,才能帶著母親,到他將要到達的未知世界裡,繼續相愛相守。
父親對母親的深情,即使他們這些做兒女的,有時都要平白生出一絲妒忌。有這樣當世無雙的父親,習慣了這樣一個通天徹地無所不能的男人無微不至的照顧關懷,難怪小人兒(墨仁)總翹著嘴嗔言以後如何找上一個看得上眼的夫君。
少女嘴角甜甜一笑,還好,她找到了,三歲定終生,在她未與父親相逢時,便注定了這一生,她會是他的妻。
想到這,少女原本因為父親或者不日便會帶著母親離他們而去的心情稍稍好轉了些,就聽到隔壁的東山五俠繼續嘮叨:「聽說墨言的親傳弟子,實際上是如今的天罰之主齊棠,大小-姐墨珠珠的武功,還是授自齊棠少俠。天罰山從不出世,若然出世,天罰第四代主人齊棠,就是而今真正引領風騷之人了,屆時不知有多少江湖美人,為其爭破頭顱,吃盡飛醋!」
少女的咂咂嘴,可愛地皺了皺眉頭。輕輕在桌上放下一塊玉珮,走至東山五俠的桌前,脆聲道:「那就有勞諸位在江湖上傳傳話,齊棠哥哥是我墨珠珠的人,誰想動那個心思,先問過我墨珠珠的玲瓏魚玉槍,」嘴角一翹,「或者,問過我爹也成!」說罷,不顧眾人一臉呆滯,嬌笑一聲,人一閃,已經躍上了馬,駿馬嘶鳴一聲,拔腿而奔,不消一會便消失在官道上。
不僅東山五俠沒有反應過來,其他人也聽到了少女的聲音,此刻均一臉晃神,只有茶館老頭不知所謂,拿起那桌上的玉珮,一個勁喃喃道:「這,老朽一杯濁茶,寧可分文不取,也不能手下這樣一塊價值連城的玉珮呀!這叫老朽,如何心安,如何心安哪!」
東山五俠的二枴子嘎巴嘎巴嘴,道:「你們聽到方才這女娃說了啥,啥墨珠珠,啥齊棠?」
說完竟然猛地一拍桌台,嚇得茶館老頭一個哆嗦,險些拿不穩手中的玉珮,就聽到二枴子嚎了一聲:「蒼天哪,方才那女娃,不不,女俠竟然是墨尊者的女兒,明日邀戰的墨珠珠啊,我真是瞎了這雙狗眼啊我!」
一聲喊叫,眾人都唏噓慨嘆,卻又欣喜異常。就在此時,遠遠有個清晰的聲音傳來:「若想觀戰,可用茶館老爺爺手中的玉珮到煙柳宮,自然有人安排,玉珮只賣一百兩紋銀,僅限五十四人!」
目瞪口呆的眾人嘩啦一下,眼珠子全集中在茶館老頭手中的玉珮裡,嚇得老頭又是一個哆嗦,老人家耳背,聽不到傳音,直嘆道我命休也,財不露白,姑娘啊,你是好心反做壞事,我老頭子可要讓這玉珮給害慘了!
豈料一瞬間,茶館裡不多不少五十四人砰砰從口袋了掏出了銀子堆在了茶館老頭收錢的破罐子旁,道:「老頭,我們都是江湖散修,向來不求富貴,這裡約莫也有一百兩紋銀,買你手中的玉珮,可好?」
老頭子噶地一下張大了嘴巴,看著一群長相彪悍甚至凶狠的人一副低聲下氣商量的口吻,那感覺,真是天旋地轉。這不帶搶的還商量,不僅商量還花銀子買,皇天在上,這世道,好人多,還是好人多啊!
老頭子自然不知,若是平時,指不定這些人就直接搶了或者一點銀子換了了事,可墨珠珠的一番話,他們豈敢違逆,由此可見,墨珠珠的積威尚且如此,作為墨言,翻天覆地,便是一句話的事情。
老頭子顫顫巍巍地道:「自然好自然好,只是這銀子多了多了!」
眾人大喜過望,二枴子還拍拍胸脯道:「你放心,一會這銀子我二枴子護送你到家。」眾人皆饒有默契地點點頭,可不是麼,要是半路給人劫了,老頭子雙腿一蹬,歸天了,到時候墨珠珠追究起來,以為他們殺人越貨,那可是百口莫辯,比太監被人請去逛窯子,憋的不是精氣神,憋得全是血,憋屈得內傷啊!
可茶館老頭油然不知這些,心裡哆哆嗦嗦全是一句話:「好人哪,全是好人哪!我老頭子今日遇見貴人了!」
官道盡頭的一個小山波後,那騎馬的女子雙耳耳廓微微一動,嫣然一笑,策馬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