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離開

　　上古時代，凡人居於下界，修真者居於上古，二者之間涇渭分明。然隨著上古大破滅，倖存的修真者穿過了空間壁壘流落到了下界，從此開始了下界修真門派的傳承。然而下界原本就是一個靈氣荒蕪的世界，又因著上古毀滅受到了極大的波及，下界完全成為了一個死界，整個空間根本無法承受太過巨大的力量，因此倖存的上古修真者一個個開始死去，而以後的修真者注定了修為只能限定在嬰境，永遠無法突破成神。

　　對於剛剛接觸修真的凡人而言，不要說成神，連嬰境都是他們所無法企及的高度，他們根本不介意永遠的被困在嬰境。對他們而言嬰境已經是這個世界的神。可是隨著他們修為的加深，隨著他們一個個突破嬰境，他們很快發現，他們修為越高距離隕落越近，而一旦他們突破了嬰境大圓滿，那麼等待他們的就是靈氣充溢爆體而亡，因為這個世界已經無法承受那樣的力量。

　　他們也曾想過停止修煉，永遠的停留在嬰境的初期，既站在了高處又不被天道所忌。但是隨著修為晉入了嬰境，修真者已經不需要靠著功法打坐來吸納靈氣，世間的靈氣自會源源不絕的自動被吸入修真者的體內。等待修真者的還是一個死字，除非他們捨得散去修為。可一旦嘗過了站在頂端的滋味，享受了長生的美妙，誰又會捨得跌下雲端，生老病死墮入輪迴？

　　修煉、晉入嬰境、等死，這是無數年來修真者都要走過的一條路，無數驚采絕豔的修真者窮盡各種方法都無法擺脫這個死局。無數道心堅固的修真者因著這個原因而心性大變，或殘酷暴虐殺人如麻或尋歡作樂醉生夢死。也有無數的修真者選擇了避世，他們小心的避免使用靈力，祈望著拖慢天道的滅殺。

　　日月流轉，隨著下界靈氣日益稀薄，空間壁壘日益脆弱，所有嬰境大能俱都能感應到那種天道毀滅氣息，因此近些年修真界眾多嬰境大能私下來往密切，卻是不甘願就此隕落，而希望眾人能集思廣益想到解決辦法。

　　楚鳴巍凝神聽著青冥所講的這些秘聞，終是忍不住開口，「這些消息我為何從未在修真界聽過絲毫風聲？」

　　青冥冷笑，「若是這個消息廣為人知，修真界早已不知動盪成何樣？恐怕眾人也不會如這般拚命修煉，修真界必是早已沒落。那些已晉入嬰境後期的修士還盼著後輩能出一些驚采絕豔之輩解決此死局，更是將其捂得嚴嚴實實，恨不得你們日日修煉早日晉入嬰境，好共同解決此難題。」

　　蕭翎玉聽得心驚，無意中轉頭看到老鬼頭臉上的神色，當即狠狠瞪他一眼，「你早已知道此事。」不是疑問而是肯定。若早知這般凶險，他怎麼會讓師兄晉入嬰境。

　　老鬼頭心虛的點了點頭，「我是有所感應，但你知道魂體和本體感應到的肯定不同，再說我哪裡會料到楚鳴巍這般快就晉入嬰境。」

　　楚鳴巍不欲蕭翎玉擔憂，轉身握住他的手，「翎玉無需擔心，漫說嬰境前期晉入嬰境大圓滿何等艱難，需要多少歲月，就說眼下若真如青冥前輩所言下界即將崩塌，這件事更是無需放在心上。」

　　蕭翎玉心下苦笑，點了點頭，若下界真要崩塌，那麼天道滅殺還真是不需放在心上。只是轉念想到了凌霄子，忍了忍還是問了出來，「師兄，也不知掌門可知此事？」

　　楚鳴巍想到自己晉入嬰境後，凌霄子幾次欲言又止，肯定的點頭，「師尊應該是知道了。」

　　「那為何卻不提醒？」蕭翎玉疑道楚鳴巍正想開口，青冥卻是冷哼，「修真之途遍佈凶險，隨時可能隕落，難道就因著最後要被天道滅殺爆體而亡就畏懼修煉嗎？更何況即使不是晉入嬰境，修士也遲早會壽元耗盡同天道滅殺又有何不同？」

　　楚鳴巍贊同到，「前輩所言甚是，既是選擇修真自是不懼任何的危險，更何況修真漫長歲月，晉得嬰境大圓滿還不知需要多久，即使最後被天道滅殺也好過之前碌碌無為，修為困於低下。」

　　楚鳴巍所言正是凌霄子心中所想，他當年遇著楚鳴巍，欣喜於楚鳴巍修真的天賦，情知只需努力，楚鳴巍將來必會晉入嬰境，可轉念一想晉入嬰境的後果，又難免心懷退縮。終究見著楚鳴巍態度堅定，凌霄子想著即使楚鳴巍再天縱奇才，晉入嬰境估計也得數百年，這些光陰足以抵的過凡人短短數十年的生命了。因此這般凌霄子才將楚鳴巍帶上了雲天宗。凌霄子卻是沒想到楚鳴巍會因著蕭翎玉而這般快晉入嬰境。

　　整整三個時辰，青冥終是將上古到下界所有的事情講了清楚，楚鳴巍震驚之餘，卻是希望能同凌霄子盡快見著一面，此時楚鳴巍心中卻是還存有一絲僥倖，希望下界的情形沒有危險到青冥所講的這種程度。對於青冥所言他們可避入楚天秘境之事，楚鳴巍雖是感激，然想著下界無數的生靈，心下卻是惻然，只希望能想個法子避免這種慘劇。

　　想到青冥之前提到的要關閉楚天秘境，楚鳴巍眼帶笑意的看向了老鬼頭，此時老鬼頭正拉著蕭翎玉在天瀾境內挑挑揀揀，「這個給你，這個我留下，這個給你，這個還有這個都給你。」

　　蕭翎玉對著老鬼頭的收藏自是一點不客氣，當下左一件，右一件，心中尋思著師父、孟凡等人合適的東西。若真是趕上下界崩塌，這些東西說不得還能起一點作用。

　　眼見兩人越拿越多，青冥好笑之餘卻是一揮衣袖，一座小巧之極的白玉宮殿從袖中飛出。這座宮殿是天瀾境的陣法核心，青冥也是通過此陣法來操控整個楚天秘境。輕輕地抬起一指點在了上面，霎時無數道亮光從楚天秘境各處亮起，每一處亮光都代表了一名修士，青冥手法輕巧連著在宮殿上面點了十幾下，秘境內各處的亮光開始一道道熄滅，卻是修士俱都被送了出去。

　　待得外面的亮光逐一熄滅，青冥一點腳下，一道巨大的亮光衝天而起，楚鳴巍上前一步踏入光內，蕭翎玉身形一閃拉著老鬼頭跑了進來。幾人之前已經說好一同返回雲天宗。青冥記掛雲天宗後山的荊斬，楚鳴巍卻是覺得事關重大，還需要青冥同凌霄子再見一面。

　　光亮的瞬間，一道身影飛速閃過，竟是不管不顧的要擠進了光圈。

　　「蒼夜！」幾人同時驚呼小小的孩童臉上掛著焦急的神色，「爹爹被這種光圈帶走了，我要去找爹爹。」

　　光圈亮起之時，蒼夜正鬧著洛少寒給他講故事，可憐洛少寒從小沉迷於修煉，從來沒有聽過什麼故事。被逼無奈之下想起來孟凡之前販賣的大師兄和小師弟之間的緋聞，當下隨口講了出來。正講到兩人結為了道侶，巨大的光圈亮起，洛少寒心下本能的一驚，隨即想到了宗門所說的離開秘境的方法。雖然詫異於秘境開啟短短幾日就要關閉，但想著要離開這裡，真真是欣喜若狂。

　　蒼夜雖是懵懂，卻是本能的覺出不對，待他要擠入光圈，卻發現無論如何他都踏不進光圈之內。眼見著洛少寒一點點消失，蒼夜驚慌之餘，立時想到了青冥，當下一揮手撕開了空間縫隙鑽了進去。

　　此時，蕭翎玉同楚鳴巍望著扒著青冥的蒼夜，心下不由替洛少寒頭疼。

　　半響，青冥無奈的帶著蒼夜踏入了光圈，老鬼頭轉向青冥，「我一直忘記問你了，蒼夜怎麼會變成這般摸樣？」

　　青冥摸了摸蒼夜的頭，「蒼夜上古戰死後，屍體被我帶入葬地。隨著屍體一起的還有我無意中尋到的天機盤碎片，當時只是無心的行為，誰料天長日久也不知何故，蒼夜竟是在葬地復活，只是成了幼時的摸樣，過往記憶全無，神通卻是一個沒少。想來蒼夜復活同天機盤少不了關係。」

　　青冥不過寥寥數語，眨眼間幾人已回到了蠻荒之地。

　　「古師兄。」「小師妹。」「楊師叔。」

　　周圍響起一片嘈雜的聲音，蕭翎玉只覺秘境內不過短短幾日，竟是有滄海桑田之感。

　　幾人雖是最後出現，但因著眾多修士都聚集在附近，彼此忙轟轟的急於尋找同伴，卻也無人關注幾人，除了有幾個被老鬼頭的容貌所吸引，俱都被青冥冷冽的目光給盯了回去。

　　一道巨大的劍光在東南方亮起，蕭翎玉同楚鳴巍同時臉上一喜，幾人正要尋了過去，蒼夜突然撲向了左邊，「爹爹。」

　　孩童的聲音清脆悅耳，一時吸引了眾人的注意，誰會帶著幼童來到秘境？

　　循著聲音看去，蒼夜死死的摟著洛少寒的脖子，洛少寒一張俊臉憋的通紅，神情苦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