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鷹隼展翼 五

如果此刻有人能從更高的視角俯瞰整個吉勒西斯星域，那麼就能發現，整個吉勒西斯星域一百零三個恆星系中的大半星系，都處於交戰狀態。

米瑪塔爾共和艦隊與聯邦海軍第七艦隊在吉勒西斯星域中部兩個星座範圍大規模交戰。而在中部偏南的區域，米瑪塔爾共和艦隊與艾瑪海軍柯埃佐第六艦隊大打出手。偏偏在吉勒西斯星域西部靠近三角星區的地區，柯埃佐第六艦隊正在與聯邦特勤艦隊第二艦隊交火中。

因為交戰的規模實在是太小，平均一場戰鬥的交火時間也沒有超過一小時。所以，整個宇宙的新聞媒體還是顯得非常平靜的。

只不過，在聯邦海軍統帥部，可就沒有外界這樣的平靜了。畢竟這個突然的，誰都不知道怎麼就冒出來的米瑪塔爾共和政府，剛剛一亮相，便出現了超過二十萬之多的護衛艦集群。雖然不多，可問題在於，在他們公然出現之前，沒有人知道，他們的存在。

「你讓我感受到的壓力很大。」安威上將翹著鬍子，在聯邦最高級別的常會上，對著聯邦情報部大頭頭說道。以這個老頭子的流氓性格而言，有誰讓他不好過，他也不會讓別的人過好日子的。

……

「真的什麼情報也沒有嗎？」魯路很想盯著對方的眼睛，可是屏幕的那一頭，水霧從茶杯裡蒸騰而上，讓魯路看不清對方臉上的具體表情。

「其實也不算沒有。」穿著白色長袍的男子笑著回答。「不論是核心局面，還是無限創造，都必須在SCC登記才能進入星際市場。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他們都是聯邦註冊的企業，而且他們本身並沒有礦產資源開採能力。」

魯路恍然，這樣的企業想要生產，就必須購入礦石，然後進行星艦製造。按照聯邦法律，聯邦的每一筆礦物交易，都必須在聯邦政府下屬的資源分配機構監督下進行。所以，負責監管資源分配的聯邦經濟委員會一定有詳細的訂單記錄。

「不過，也不能抱有太大的希望，畢竟核心製造集團是一家星際企業，並不是所有的交易都在聯邦經濟委員會的監控下的。」白袍的男子聳聳肩，「我建議你找這個傢伙詢問。他擁有除開聯合礦業集團之外，唯一一家可以生產採礦駁船的企業。」

「不管怎麼說，還是謝謝你。」

此刻，魯路的注意力已經不再集中於RT36的戰場，作為肩負更多責任的高級將領，他要承擔起的責任，已經在不經意間越來越多。

「壞消息是他也不清楚，而好消息是，他們並沒有站在那些人一邊。」魯路揉著額角，至少以三角星區為駐地的特勤艦隊不會因此而承擔監察失職的責任。不過，第七艦隊方面則必然會受到國內的譴責……

……

呈現堡壘形態的紅鷹號裂開了一道小小的口子，牽引光束飛快的將在附近的戰機吸納了進去。

「對機體進行檢修，把他拖出來送到醫療室。」整備班的下士大聲的吼著，幾個二等兵手忙腳亂的打開戰機的駕駛艙，將近乎昏迷的戰機駕駛員拖了出來。

「第二中隊只有一半的人回來。」雷汀狠狠的砸了一下控制台的合金桌面，在巨大的聲響之中，是所有控制塔台成員們無奈的神情。戰鬥不過開始三十分鐘而已，誰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雷汀，我們還有多少備用機？」略微有些嘶啞的聲音，從雷汀的背後傳來。安傑洛特.愛林巴斯上尉直挺挺的站在指揮官席位的平台上。

「還有七十架游隼三四型，不過，我們沒有足夠的駕駛員，所有的飛行員都出擊了。」雷汀回答著，儘管此刻，他才是被戰場指揮官授予指揮權的軍人。但是，他還是回答了對方的問題……

「嗯，比預計的好多了。」矜持的點了點下吧，安傑洛特這麼說道，環視整個指揮部，入眼的全是熟悉的部下，他們的眼中，並沒有上尉擔心的懷疑。「現在由我接管空勤部指揮權，有問題嗎？」

「不，完全沒有。」士官們大聲的回答。「歡迎回來，上尉。」

「看來恢復精神了呢，上尉。」雷汀鬆了一口氣，將戴在頭上的軟帽摘了下來。「這裡您負責就可以了吧。」

「是呢，這裡由我負責就可以了。」安傑洛特低聲的回答，然後又提高了聲音對著整個指揮室的人們說到。「抱歉，讓大家擔心了。」

雖然在紅鷹號這類炮擊型星艦上，空勤指揮官是有名的清閒職位，可是，安傑洛特卻是整個第七艦隊都相當有名的人物，她是第七艦隊唯一一個不是炎黃人的空勤指揮官。雖然說不上被部下愛戴，可是也說不上被軍人們仇視。

在短暫的交戰之後，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們的對手是米瑪塔爾人，而且從那些人的自稱上來說，還是屬於某個米族政權的艦隊。相對十八年前，米瑪塔爾帝國滅亡而言，這一次的事情，對於米瑪塔爾人來說，更加嚴重吧。

一些心思靈活的士兵，擔憂的是這位軍官能不能堅定意志，畢竟此刻雙方已經是敵人。另一邊來說，炎黃人從來都是心軟的。這種同族相殘的行為，總是能得到同情的。在軍紀森嚴的聯邦海軍內部，偶爾也會有那麼一絲絲的人情味。軍法官沒有追究安傑洛特的失職，在戰鬥開始之前，她就沒有任何舉動——顯然，她需要時間來進行心理建設。

儘管此時紅鷹號還有很多可供使用的太空戰機，但是沒有足夠的飛行員，使得那些做工精細的戰機成為了擺設。即便是之前的三個中隊駕駛員，大多數都在短短的半個小時內消耗了大量的體力。

這是戰鬥必然的結果，在死神的刀刃上舞蹈，以自己以及戰友的生命為賭注的戰鬥，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做到的。

「隊員們的情況如何？還能出擊麼？」安傑洛特悄悄的問著自己。雖然只是短短時間的交鋒，也取得了不小的戰果，但是，人員的損失，卻也是相當的巨大。尤其是第二中隊，超過一半人員，就這樣消失在冰冷的太空，剩下的人們，恐怕再也沒有出擊的勇氣了吧。

「管制中心，這裡是戰場指揮。」通訊屏幕上，戰場指揮官傳來了消息。「第二中隊的休整恐怕要提前結束了。」

「閣下，有一個不好的消息必須告訴你。」安傑洛特微微低下頭，掩飾了眼中的無奈之色。「第二中隊損失過半，在短時間內無法出擊。」

「我知道。但是沒有辦法，總不能讓艾瑪人承擔敵人大部分的攻擊。」隼注意到了對方的神情，稍微做出瞭解釋。就在說話的時間，從裂谷級上發射的炮彈，與執政官擦身而過。當然不是對方沒有準頭，而是隼控制著戰機做出了一個小幅度的迴避動作，輕巧的避開了這次攻擊。

與一般的聯邦人不同，隼在艾瑪帝國生活了很久，非常清楚艾瑪人想法。對於艾瑪人而言，米瑪塔爾人是理應被其奴役的下等人。儘管這樣的想法非常的幼稚，可是因為這畢竟是寫在聖典上的內容。

「如果讓艾瑪人小瞧了炎黃人，麻煩可就在後面了。」隼是知道的，之所以會出現現在這種暫時的聯盟，是因為艾瑪人將炎黃人視為平等地位的種族，而非奴役的對象。否則，高傲自大的艾瑪人，絕對是寧可單方面的抗下所有人的攻擊。大多數時候的艾瑪人就是這樣的，強橫，自大，而且還有頗為一廂情願的想法。

在很多年以前，艾瑪人和銀河文明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踏上了征服的道路。目標都是同一個種族，米瑪塔爾。

據說，很久很久以前，米瑪塔爾帝國的文明所分佈的範圍，遠比已知世界更為廣闊。不過，在艾瑪崛起的道路上，米瑪塔爾帝國成為了可悲的墊腳石，風崩離析的帝國，無力阻擋艾瑪人龐大的艦隊集群。

對於龐大的米瑪塔爾帝國來說，更加不幸的是，銀河文明從北方開始了擴張，那些源於地球文明的被放逐者，由於人口壓力，走出了最開始僅有的幾個定居點。從一開始就超過米瑪塔爾文明的科技，使得銀河文明的人們，輕易的佔據了眾多星系。

「我會盡快安排出擊事宜。」安傑洛特.愛林巴斯點頭答應，僅僅猶豫了數秒之後，空勤指揮部所屬的區域響起了警報。

「不讓米瑪塔爾過去的悲劇，繼續在我們後代的身上發生。的確是很具有誘惑力的說法，只可惜……」安傑洛特苦澀的低頭，將心中的痛苦藏得嚴嚴實實。

安傑洛特知道此時與自己的同族刀兵相向並不正確，接受聯邦教育的她，從心底認可著米瑪塔爾種族的說法，也認可軍人不將槍口對準同族的理念。

「只可惜，此刻的我，只為了能看到的利益而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