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鷹隼展翼 七

隼其實是不怕死的。至少在幾年前，那個情報界赫赫聲名的「黑隼」是從來不會有怕死的念頭的。只是，在魯路這個糟糕的傢伙污染下，似乎已經習慣了將怕死掛在嘴邊。

「高喊著我怕死，卻一直在死神的眼皮下跳舞……」林德上將曾經這麼評價著喜歡冒險，卻又常常將怕死掛在嘴邊的魯路。

隼必須進入戰場，這是完全沒有辦法迴避的事情。作為在RT36區域，最高階的太空戰機操控資格持有者，聯邦軍法確認了她在這個區域某一個方面的最高權威。肩負的責任格外重大，可以說是聯邦空軍士氣的風向標，自然也就沒有任何的退路，除非身為其直屬長官下達命令。

「這就是炎黃人視為理所當然的軍法麼？」以聯邦軍法嚴苛解釋隼的行為的安傑洛特用擔憂的目光看著那個少女，很明顯的，這個上尉空勤指揮官是想偏了。

對此，隼沒有做出解釋，反正以後會明白的。那是看上去毫無人情味的法制，但是，卻是可以保證炎黃一族能立於宇宙的必要保證。

在聯邦立國五百多年後的現在，還有很多的人，並不理解，為什麼聯邦一直保持著全面義務兵役制度。

當然。不理解的絕大多數不是炎黃人，那些從銀河帝國時代開始就生活在宇宙的炎黃人來說，成為軍人已經是一生中必不可少的經歷，沒有服役經歷的炎黃人，其一生是不完整的。

出生，成長，學習，完成兵役，立業，成家，擁有一個或者數個後代，死去。炎黃人的一生，從數萬年以前就一直沿用著這樣的模式。為什麼宇宙時代的炎黃族會變成這個樣子，是魯路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不過，有一點他是非常清楚的，那就是看上去機械頑固的炎黃族，除開兵役制度之外，還擁有著開放與包容的心懷。

「閣下對於這個共和艦隊的問題，有什麼看法？您覺得中央政府會下令聯邦海軍武力鎮壓麼？」安傑洛特.愛林巴斯小心翼翼的問道。武力鎮壓一切反對勢力，是聯邦憲法賦予聯邦海軍的權利，而且，作為聯邦的鄰居，艾瑪帝國，對於鎮壓奴隸暴動可是相當熟稔。

每一次的暴動必然伴隨著大量米瑪塔爾人的鮮血與生命。這幾乎已經成為了慣例，也是讓生活在聯邦的米瑪塔爾人安定下來的理由。看吧，那是艾瑪治下的米瑪塔爾生活，在聯邦雖然貧窮。但至少生命安全有保障。

「屠殺手無寸鐵的平民？那種事情咱在地球時代就不怎麼幹了。」對於阿狄莎波星域奴隸大起義的問題，魯路和隼這兩個炎黃族裔以同樣自豪的心態說過同樣的話。的確是不怎麼幹了，並不是說，絕對不干這種事情。

況且，在米爾會戰的時候，魯路可就干過，雖然被犧牲的只有三十餘萬人，不過，那些工程人員，的確是手無寸鐵的平民，這一點是沒有錯的。

安傑洛特自然而然的無視了這一點，反正米爾會戰，這個炎黃人與艾瑪人爭奪米瑪塔爾帝國土地的戰爭，第七艦隊並沒有全程參與。

炎黃人寫的史書，從來看不見瀰漫的鮮紅，只有在歌功頌德中隱隱飄散著濃郁的血腥。

在紅鷹號空勤指揮部兩個「普通」軍人的談論，對於龐大的炎黃聯邦或者銀河帝國沒有產生太多的影響。

而對於目前正在RT36閒逛的魯路來說，大半年的休假之後，他現在正在頭疼於這個出現在他眼前的特勤艦隊，一個完全符合聯邦海軍對於中央艦隊定義的特勤艦隊。

一萬二千個戰列編隊，正如許多人都知道的那樣。聯邦海軍正式的戰列編隊，應該包括一艘戰列艦，二十艘巡洋艦，二千艘護衛艦。

不過，這一次的特勤艦隊在番號上卻有些奇妙了。

魯路是特勤艦隊的大提督，但是，直屬他的艦隊，卻只有第一特勤艦隊，其他的五個分艦隊則是由各自的提督擔任直接的指揮官。分別從第一特勤艦隊，一直編號到第六特勤艦隊。

「胡鬧……誰給你的權利調動整個艦隊進入吉勒西斯的。」魯路的手狠狠的拍在了座位前的合金平台上，凶狠的目光中滿是縱容的無可奈何。

「謹以艦隊參謀總長權責，命令全艦隊出擊。」對於魯路的質問，屏幕對面那個穿著純白色艦長制服，卻在胸口佩戴著骷髏徽章的少女顯得格外平靜的解釋著。

「嘖……」魯路被擊沉，不甘心的嘆息著。「你越權了。」

儘管這不是鳳一舞第一次越過魯路發佈命令，可是唯獨這一次，魯路知道這是一些不一樣的東西。魯路對於其他艦隊，並沒有實際的指揮權，所以在這之後，鳳一舞的辭職信就送到了魯路的面前。

「艦船實習的時間已經超出了很多，畢竟還有一些責任必須由我承擔，您能理解的，提督大人。」鳳一舞微微低下頭，似乎是在表達歉意。

是的，我能理解，可是也不用做得這麼決絕吧，臨到離開的時候，還要給我惹點麻煩出來。魯路不能明白的是，她為什麼會這麼冒失的調動整個艦隊。這在某些陰謀家的眼中，就是一種試探了。

畢竟魯路的正式職位，只是第一特勤艦隊的最高指揮官，雖然他是特勤艦隊這個體系中唯一的大提督，可是，他畢竟沒有對其他艦隊的直接指揮權。這種事情，如果被某些有心人抓住的話，就能在整個聯邦惹出大亂子來。

對於敵國的情報機關而言，魯路是一個神秘的人。出生不詳，經歷則是在米爾會戰之前一片空白，唯一能從行事風格上看出的性格都是詭秘而多變的——情報人員都是陰謀論者，這點是被歷史證明的。

所以，在紅鷹號上接到特勤艦隊整體出動情報的隼，才會在第一時間向魯路提出了建議。魯路這個喜好大而化之的傢伙，給部下的權利太寬泛，而且他本人對於權利方面的問題完全沒有自覺，作為魯路的部下，很幸福，也很辛苦。

「算了，反正新成立的艦隊也需要實戰經驗。」魯路很輕易的原諒了鳳一舞的過失，事實上，魯路從來就沒有為這個事情生鳳一舞的氣。「只是得找個藉口，給聯邦公民一個交代了。為什麼特勤艦隊可以無視憲法。在沒有統帥部命令的情況下，擅自進入其他艦隊的駐守範圍的問題。」

事實上，在這之前的特勤艦隊，的確是擁有來自情報體系的特權的。可以在情況緊急的時候，進入任何一個區域。但是，那是為了方便特勤艦隊在三角星區的活動，而給予的特權，並不代表特勤艦隊可以在聯邦本土肆無忌彈的活動。

……

「你們對這份報告怎麼看？」安威上將問著統帥部眾多的將軍。那份報告，是聯邦情報艾瑪分局送來的，關於艾瑪帝國航空兵建設進度的調查報告。當然的，裡面也提到了阿狄莎波家族所屬暗黑軍團那突出的戰力。

「監督。我認為目前沒有必要整合全部的戰機部隊，畢竟每個艦隊負責的範圍很大。而且，也必須考慮銀河帝國的反應。」

「更重要的是聯邦可沒有那麼的人力資源可以浪費。」雖然戰機的確作用極大，可是，聯邦可用的人畢竟太少。

二萬億人口很多麼？不多，一場真正的全面戰爭下來，就是二十萬億人口，也不一定能獲得勝利。何況，純血的炎黃族裔百年修養，人口也不會超過一萬億，那可是真正的，保持著武風與理智的炎黃族人，可以和敵人死拼到最後一條生命的族人，是炎黃文明能在宇宙延續的根本所在。

所謂的全面戰爭，可是毫無道德可言。死星彈，炮擊有人定居行星，拆毀空間站，禁止救助敵軍傷員……沒有任何道德約束的全面戰爭是用人類的生命去填充的無底深淵。

「接下來的問題是，關於源泉星域……」安威上將又隨便的抽了一份報告，向其他幾位將軍討論起來。

源泉星域？那不是西部探險聯合剛剛發現的新星域麼，一切情況都還在調查中呢。吉勒西斯星域幾個小時前剛剛和那個莫名其妙出現的米瑪塔爾艦隊打上了之外，沒聽說這個源泉現在出什麼幺蛾子了啊？幾個高級軍官不由得在心中腹誹著，這個議題和今天的會議目的根本就是毫無相干的吧。

「銀河帝國向其駐源泉星域特遣艦隊增兵，從三萬一千增加到了七萬三千。大規模的增兵，是上月萊茵星事件之後的後續動作，軍情分析人員認為，目前北方局勢有暫緩的可能。」情報部的軍官認真的報告著，當然，這份報告其實在昨天就已經提交給統帥部，作為下級軍官的他，並不知道為什麼今天還要在這麼多大人物面前再報告一次。

「最高軍事監督閣下。」幾個小時之後，終於有人忍不住了，一位中年的文職官員站了起來，語調嚴厲的質詢。「今天的聯邦高層會議，主要是商討特勤艦隊在吉勒西斯星域嚴重越權的事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