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戰前

　對於軍人來說，戰鬥之前的等待是充滿期待的。但是，很多時候，戰鬥之前的時光，卻只能充滿壓抑。

　剛剛完成了奔月計劃的特勤艦隊就是這樣……兩個星期前，單純的八百多萬聯邦軍人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距離艾瑪帝國如此的接近。距離多美星域，這個艾瑪帝國最大的星系，僅僅只有十六個小時的航程。

　這是個微妙的地點……

　這裡距離艾瑪海軍柯埃佐的第六艦隊主錨地僅僅十二小時航程。距離艾瑪帝國吉勒西斯地方艦隊錨地僅僅八小時航程。而現在，特勤艦隊只是，單純的卡在了多美星域與吉勒西斯星域的交通要地。

　不過是剛剛好的，切斷了吉勒西斯與艾瑪本土的聯繫。一個，雖然危險，但是對於聯邦海軍來說，充滿了誘惑的地點。

　「奔月計劃居然這麼順利的完成了……？」

　鳳一舞再也無法保持平靜，臉色變得非常的詭異。

　「沒錯，的確是完成了。」魯路一手拿起茶杯，一手拿著，向鳳一舞致意道。「而且我們連本錢也都賺回來了。就算接下來的戰鬥，立刻陣亡，也不會虧本的。」

　黑線，沉默，沉默……

　整個艦橋變得異常的安靜……

　「將軍大人……」隼的聲音裡，壓抑著怒氣。「你先跟我來一下……」

　「隼，隼？等等，你誤會了……」

　不再期待魯路的回應，隼拖著魯路離開了艦橋。

　「救我……」

　鳳一舞平靜的看著……對於魯路的求助信息，毫無一絲反應。

　「艦長，就這樣讓提督被拖走，是不是有點……」雷輕讓尉滿是不安的詢問。

　「啊？被拖走？沒有關係，五個小時的時間，足夠恢復健康了。」少女如此說道，彷彿在說著普通的家常話一般。

　「……」

　「真是奇怪呢，明明是這麼沉重的時刻，為什麼我完全感覺不到壓力呢？」炮術長很是迷惑的說道。

　「說實話，自希拉星系出以來，我完全沒有感受到一點壓力。」威哈魯少尉聳肩，表示不在意。

　至少在現在來說，魯路大概是唯一一位能讓更多人安全回家的人了。對於將要面對的戰鬥，作為艦長的鳳一舞早有心理準備。或者說，一開始，她就是在進行一場微妙的賭博。賭注是她的未來。

　「現在能笑的話，就盡情的笑。想要哭的話，也盡情的哭。」提督室裡，魯路帶著滿滿的頹廢，點著了香菸。「將來的我，會做些什麼，已經沒有太多的時間去期待了。」

　「啊，對了，雖然不好意思，不過，等下還是要你幫忙呢。」魯路跑進了自己的臥室，七手八腳的換著制服。「就算是死，也要很帥氣的死掉……」

　隼黯然的看著那個顯得活躍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麼，總是覺得一絲悲哀。

　「將軍，您能不能不說這樣的話呢。」

　「啊拉，這是我的真實想法啊。聯邦號的外型太過突出，一旦開戰，必然遭遇大量的火力覆蓋。」在房間裡的魯路，很是無奈的說道。「但是，我也不可能將另外一艘戰艦指定為旗艦。可是，聯邦號畢竟是我的船，我總不能拋棄那些為我工作的人，會被人嘲笑的。」

　嘲笑？此戰之後，永遠不會有人敢說，永遠沒有人有資格說任何話……就憑這整整三個星期以來，指揮一個分艦隊的兵力，強行突破拉格爾防線，橫列查姆星系的事實，就能讓所有人閉嘴。

　「誰敢開口，我就揍到他閉嘴。」隼捏緊拳頭。

　「啊，這種擔心，也要等到以後呢……雖然我們的任務只是切斷艾瑪艦隊補給，以及在與艾瑪海軍主力遭遇的時候，堅持十七個小時。」

　那是聯邦海軍的將官禮服，耀眼的純白制服遮掩下，魯路叼著香菸的臉，是淡然的微笑，在那悠遠的黑色眼瞳中，有著隼不明白的自信，彷彿在短短的數分鐘後，魯路就拋開了頹廢與失落。

　「怎麼樣？我這個樣子，還算不錯的。」魯路輕輕的抬起下巴，將領口的扣子扣好。轉身對著金屬牆反光之處，端正的戴帽子。

　「還有一個多小時，圍獵計劃就正式的開始了呢。」魯路的聲音裡，有著壓抑的興奮。「反正到了現在，就算想要逃，也來不及了。」

　聯邦號的艦橋，伴隨著艙門的打開，魯路步伐輕快的走了進來。身後跟隨著的，是那個臉永遠都是平靜的少女。

　「嘟嘟，艦隊補給完成了嗎？」

　「是的，目前，補給艦隊僅保留了最低限度的駕駛人員，其他人已經按照之前的計劃，分配到各條戰艦了。」

　「是麼？就算這樣，不過是臨時調遣，在配合，說不定會出現差異。」抱著手的魯路很是無奈。「也沒有其他的辦法呢，畢竟是高強度的戰鬥，需要足夠的人手進行輪換。」

　「輪換嗎？」鳳一舞有些無奈的嘆氣。「就算這樣，我們的艦隊也不是完全滿編狀態，況且，之前拉格爾之戰損失了不少。」

　「不管怎麼說，我們需要的是十多個小時連續不斷的緊張戰鬥。對於在後面的船員們來說，是非常高強度的戰鬥呢。」魯路走了過去，非常端正的坐在了提督席。「雷尉，艦隊軍人們的健康狀態就拜託閣下了。」

　「請放心，提督。」雷輕讓向高高的指揮台之，端坐的少年舉手行禮。

　「提督，距離作戰開始，還有十五分鐘。」

　魯路輕輕的掃過整個艦橋，眼中流露出的滿是自豪。或許他的未來就將結束於此，但是，魯路從來沒有後悔，在這個時間，這個世界，捲入原本毫無關係的戰鬥。哪怕要為這個決定付出生命，但是，值得。

　不是為了榮耀，也不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只是因為，聯邦值得魯路做出這樣的選擇。

　「聯邦海軍第一特勤艦隊，全艦拔錨，目標阿爾星門。」

　清冷，柔和，充滿了必勝意志的聲音，通過艦隊頻道，傳遞到了整個艦隊。那份圖像，帶著白色軍帽的魯路，舉起了手，放在了額邊。

　「是，提督。」

　回應著魯路的，是暫時屬於特勤艦隊的三千多位艦長。那整齊劃一的聲音，堅定而又簡單的聯邦海軍軍官們傲然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