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開拓者序曲 （二十五）

　源泉之域的特勤艦隊結束了一次宴會，而菲里恩星域科爾伯星區的宴會才剛剛開始，為了聯邦海軍與艾瑪海軍的成功會師。

　宴會大廳的四壁，到處都裝飾著艾瑪帝國與炎黃聯邦的旗幟，金色與紅色的旗幟交相輝映著。正如宴會中，無數聯邦海軍的純白制服，與艾瑪帝國那滾著紅色瓖邊的白色制服，和諧的交織在一起。

　這次宴會的組織者是聯邦海軍的黃河準將，而艾瑪海軍派來參加宴會的代表則是巴蘭塔?多爾上校。

　黃河是聯邦海軍在最近一次戰爭中嶄露頭角的新銳將領，而巴蘭塔?多爾則是艾瑪帝國海軍成名多年的穩健派軍官。別看軍餃上有差距，可真要說地位高低，反而是多爾上校更勝一籌。

　就在台上兩位人精代表著各自的陣營，言笑晏晏的時候，參與宴會的人里，卻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有那份勝利會師的興奮感。

　“那位公主殿下沒有親自來，預料之中。”酒會的角落中，林約神色冷淡的掃過會場大廳，仿佛翱翔天空的鷹在巡視領地的冷漠，更帶著巡守獵物的冷酷意味。

　“那位可是在事先就警告過了，不允許任何人去招惹那位大小姐。”吳小雨站在林約的身後，無奈的勸解道。她不希望自己的上司隨隨便便的得罪人。

　“難道我連為部下討回公道的機會都沒有嗎？”林約死死的捏住酒杯，努力的壓抑著心中的怒火。“你到底知不知道，如果不是你操艦技藝高超，早在一個月前就死在他們的攻擊下了。”

　“我當然知道。”吳小雨咬著下唇，神情凌冽︰“這種事情，我們誰都知道。”

　可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那是戰場，當時的雙方並沒有確認盟約的有效性。為了自保而對一切可疑的目標發起攻擊，誰都不能說這是錯誤。即便這非常殘酷，但是吳小雨對于之前的遭遇並無更多的怨恨。

　“那你還有什麼立場，阻止我，難道是我的挾私報復，讓你的正義之心爆發了？”憤怒充滿了林約的大腦，讓他將傷人的話語脫口而出。

　“就算你這麼說，可相比起你的暴躁脾氣，我更害怕那位閣下的怒火。”吳小雨苦笑起來，干脆的拉住林約的手臂，以免他真的打鬧會場。“你不要擅自行動，若是破壞了提督的布局，那位閣下可是從來不會留情的人。”

　林約的身體一僵，不滿的道︰“嘖，你剛才說的那位，是那位閣下？”

　“難道我們艦隊還有第三位可以被稱為閣下的人嗎？”特勤艦隊的老資格們都清楚，在特勤艦隊只有兩個人，被他們用閣下代稱。吳小雨苦笑著，他們所在的艦隊，是沒有第三位閣下的。

　“算了，我先走，眼不見心不煩。”林約雖然暴躁又嗜血，可偏偏又是一個聰明的人。一個能在特勤艦隊待下去的人，怎麼都不可能是蠢貨。所以，林約雖然很想搞事，但是最後還是憤恨的離開了會場。

　林約離開會場之後，就立刻吞了一片解酒藥，那種突然被人從頭到腳淋了冰水的感覺，讓他的腦子頓時一清，理智並沒有回籠，或者說，正是因為酒醒了，林約才會一拳打在星艦內的鋼板上。

　“狗屎，這些大人物，就能如此肆無忌憚。”

　原本是擔心他才跟著出來的吳小雨，剛好見到了這一幕。頓時笑了起來︰“你忘記了，你自己可也是有著家世背景的大人物啊。否則，哪兒能如此肆無忌憚。”

　脾氣暴躁，又喜歡擅自行動的林約，若不是能力和背景都十分厲害，早就被踢出聯邦海軍了，哪里還會有特勤艦隊的林約。另一方面，特勤艦隊上下充滿了這樣的人物，某種意義上，就說明魯路也是很厲害的人。

　*

　十五年前，初接手家族事務的拉?拉斐爾?柯埃佐就擠掉了他的叔叔，將柯埃佐家族最大的星際運輸企業拿到了手里。

　十三年前，重組星際運輸集團，增加了物流安保企業。三年後，這家安保企業就成為艾瑪帝國範圍內數一數二的企業。

　十年前，該企業承接艾瑪帝國區十六個星系的武裝保護業務。

　之後，進入艾瑪海軍，平步青雲至今天的這樣一位普通的貴族軍事將領。以少將軍餃指揮一支中隊級別的艾瑪海軍。

　……

　拉?拉斐爾?柯埃佐侯爵，這位常人感官中的大小姐，其實在各種意義上都是非常可怕的存在。

　魯路翻著隼為他精心準備的資料，不由得再一次給了那位大小姐一個極高的評價。不過就上述那些東西，還不會讓隼如此慎重，甚至到了十分忌憚的程度。

　“這些不過是公開的資料，還有一些隱秘的東西吧。”

　一身黑色制服的隼，淡定的搖搖頭，道︰“沒有更隱秘的了。”

　“什麼意思？”魯路偏頭。這特麼是在騙誰啊，這個世界還有什麼是你搞不到的？

　“關于她的傳說很少。”隼平靜的舉例︰“就像是關于我的傳說一樣。”

　別看魯路了解隼的一切，可那是建立在他和隼這麼多年的相處上。而關于隼到底曾經做過一些什麼，魯路只能通過勛章和新聞進行猜測。與那些外人相比，魯路至少還能拿到隼的勛章列表，而其他人，則是毫無頭緒。

　“我能確定的，就是二十二年前，和三十六年前的柯埃佐家族內部的兩次大清洗，都應該是她負責進行的。”隼平靜的道。

　“……”魯路頓時無語，心底連罵娘的想法都快沒了。

　難怪隼在刻意回避與那人的會面。敢情，那位看上去養尊處優的大小姐，竟然也有如此瘋狂的過去。

　“真是可怕。正常人絕對不會這麼干。”

　這個世界，背鍋的人很多，但是主動背鍋的人很少。兩次大規模的清洗，一次發生在艾瑪帝國皇權交接的關鍵時刻，一次發生在家族權利交接的時候。偏偏從她現在的地位來看，她似乎並不是最後獲勝的人。

　或者應該說，柯埃佐家族勝利了，但是，拉?拉斐爾?柯埃佐輸了。大概是輸了吧。

　魯路合上面前的文件，精神上感到無比的喜悅，他就喜歡和這種人在一起。不論是敵是友，總是能愉快的搞事︰“菲里恩星域的情報要加強，你的人能動的都動起來吧。別讓她抓到機會，耍了我們。”

　站在魯路身邊的隼，挺直了背脊，滿是從容︰“放心吧，將軍。我很了解那個人，我會盡量不讓她抓住任何機會的。”

　隼自信她不會輸給那個人，那個叫做拉?拉斐爾?柯埃佐的人。因為，她們兩人，又不是第一次交手。或者說，她們兩人早就以艾瑪帝國作為舞台，在無數地方交手了無數次。

　“亦敵亦友嗎？”魯路听到隼的話，臉上帶著戲謔的笑容。

　“不。”隼搖搖頭否認了魯路的說法，因為對她而言，那個人從來不是敵人。即便立場不同，卻也不是敵人。“但是，科羅娜和拉斐爾是至交好友，可以生死相托的友人。”

　只是，她們的友誼，並不妨礙兩人為了家族利益隔空交手。反過來說，柯埃佐家和阿狄莎波家之間的利益沖突，也完全不能作為兩人之間成為死敵的理由。時至今日，她們依舊是朋友，是知己。

　“原來如此，是比朋友更緊密的知己啊。”魯路笑了起來︰“難怪你的描述那麼模糊。畢竟是你的友人，本就不可能存在簡單的普通人。”

　隼偏頭想了想，竟然點頭贊同了魯路的說法︰“某種意義上是沒錯的。很多時候，很多事情，我知道是她，她也知道是我。”

　“只不過，永遠不會得到正面回應。無論是承認還是否認。”魯路嘆了一口氣。“還真是麻煩的大人物。你和那個人都是。”

　隼听到魯路這麼說，頓時和魯路開著玩笑道︰“誰都能這麼說，可將軍您是不能的。畢竟，您現在也是舉足輕重的大人物了呢，不要這麼看不起自己啊。”

　說不定，此時此刻，艾瑪帝國就有很多人在咒罵著，多管閑事的特勤艦隊，以及那個神秘莫測的暴風提督魯路是個王八蛋之類的。

　魯路哈哈的笑了起來︰“沒錯，我現在也是大人物了。我這個大人物就是要給他們添堵。誰讓我心里不痛快，我讓誰一輩子都別想痛快了。”

　尤其是聯邦本土那幾個不長眼的，誰讓你們撞槍口上了呢……魯路心里想著，老子好不容易給部下找了個出路，好不容易可以看著他們走上正軌。

　結果艾瑪帝國冒出來了，艾瑪帝國實力強橫，他們要橫插一腳，魯路沒辦法只能忍。可聯邦內部那些急于做點事情，證明自己能力的人，魯路就沒有那個耐心了。畢竟魯路是擅長和人勾心斗角，可那不意味著魯路就喜歡這麼做。

　而隼不一樣，她的工作注定了需要不停的勾心斗角。誰停下了腳步，就意味著死亡的到來。隼還不想死，也不敢死，所以她不會停下腳步。即便，這麼做的她將會失去朋友，那也不會動搖隼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