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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酒話桑麻》第28章
28.金蟬脫殼

  兩人一前一後跑了一圈,楊紫安翻身下馬,小順子急忙上前來牽了一邊去,楊紫安仍站在原地,待蕙畹到了,伸手扶著她跳下馬,蕙畹嘟嘟嘴,沖著小白馬舉了舉手裡的馬鞭道:

  「這次就暫且放過你,下次再偷懶,害我落下這麼多,我真會抽你一頓的。」

  回頭沖楊紫安眨眨眼道:

  「世子哥哥,你說小白是不是其實喜歡被打,你看你的大黑,就是越抽越來勁。」

  楊紫安不禁笑了,摸了摸她的頭,如今已經綰起了一個小髮髻,和過去的羊角辮比,已經齊整了不少,牽著她的手道:

  「你還太小,等大些,我把大黑送給你如何?」

  蕙畹側頭看了一眼旁邊噴著氣的高頭大馬,搖搖頭道:

  「不要,我還是等我的小白長大些好了,等她長大了,說不定比大黑還有氣勢。」

  楊紫安眼中劃過一絲笑意,沒告訴她,她的這匹小白馬,原就是他特意找人尋來的,長不太高,是去年她鬧著要一起騎馬,楊紫安才弄來哄她的,不過她雖然身量不大,騎馬射箭倒很有些天賦,至少比琴藝和下棋要厲害太多,其實楊紫安也知道,三年來,她的琴藝已經很拿的出手了,不過就像洪先生,明知道她學問精進,可是依然繼續嚴格的要求她,每每總給人意想不到的驚喜和進步。

  其實琴藝上,楊紫安覺得他還是頗有靈性的,就像去年,她不經意彈出的一首曲子,愣是令琴藝師傅都驚豔的很,問了她出處,說是在街上偶爾聽來的,吱吱嗚嗚的也說不清楚,不過在騎射上,卻真的稱得上舉一反三了,博惠的騎射是楊紫安親自教授的,就像下棋,也是他來教的,不過下棋,博惠倒是真的是塊朽木,連洪先生都搖頭道:

  「所謂人無完人,金無足赤當如是,博惠必是有一樣不通,才合乎常理。」

  想到此,楊紫安不禁微微笑了,教場邊搭建了一個可供休息的簷棚,放了一張幾案兩把籐椅在那裡,案上置著兩個汝瓷青釉茶盞和高背尖嘴茶壺,兩人坐下來歇息,蕙畹跑了這大會子馬,早就渴了,直接端過茶就咕咚咕咚喝了下去,側面的幾個丫頭不覺輕輕笑了幾聲,秋桂急忙上又倒了一盞來遞給她,蕙畹這才端著茶和楊紫安說話。

  側頭看他,雖然有些欣悅的神色,但眉梢眼角仍然擁著明顯的愁緒,知道他是在擔心自己的母親平安王妃,平安王妃,蕙畹雖幾乎天天出入王府,但是也沒正經見過幾次,知道身體一向不康健,平日裡也鮮少出來應酬,年節的時候略略見過,長得自不必說,算不得花容月貌,也差不太多,更兼通身的貴氣和那一股子羸弱氣息,蕙畹覺得,就是一個長大版的林黛玉,即使精於保養但,估計天生就有不足之症,故近一年越發的不好。

  聽說最近一月,竟是連屋子都甚少出來了,楊紫安本就沒有兄弟姐妹,除了母親,父王的幾個妾氏不過算大奴才罷了,王府裡一貫的人氣不旺,若王妃再有個好歹,這王府到時就越發的孤寂了,想到此,蕙畹道:

  「你也不必太愁了,皇上不都遣了最好的太醫來問脈嗎,想是有轉機的。」

  楊紫安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雖管不大用,但胸中的鬱悶到遣了一些去,楊紫安看著她道:

  「過些日子,我恐要塌前侍疾,已盡孝道,京裡有事,洪先生也要回京述職,你勢必要在家呆一陣子了。」

  蕙畹點頭道:

  「這個,我自是知道的,你放心好了。」

  兩人話是這樣說,果然沒過幾天,王妃病重,楊紫安按著孝道在塌前侍疾,一時也顧不得蕙畹,且幾個太醫會診過,都搖頭說無法,如今不過是用那珍奇的藥吊著命罷了,洪先生也去了京城,蕙畹一時沒有人拘束,輕鬆的在家閑著,劉氏瞧著這是個難得的機會,遂悄悄和張雲卿商議了個絕佳的脫身之計。

  如今的張雲昊,三年間政績卓越,已經升任了杭州知府,自是不同往日,弟媳婦去歲初春,頭胎就得了一個兒子,取名張博英,上月上又有了,如今也是個有家業的,內宅沒個親人照管也不成樣子,蕙畹雖小,可實實的聰慧,又知書達禮,且這兩年跟著在家把那家務事學了個七八,於那外面的莊子上的營生,也是知道一些的,所以蕙畹去雲昊那裡呆上一陣,一個是幫扶弟妹,一個是尋個機會,也脫得身去。

  如今這情景,劉氏暗地裡琢磨了很久,惟有死遁為上,雖不吉利,但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畢竟博惠的名聲混的太響,就是近年來,過年過節的,皇上都經常指名的賞賜玩意下來,長此以往,弄不好一個欺君之罪就是下場,那可是掉腦袋的大罪啊,拿了主意,就細細和張雲卿商量了,張雲卿乃至於張老太爺,如今也早有些騎虎難下,得了這個主意,雖不十分好,但最起碼心都落了地,不用終日提著了,可是又一想將來蕙畹回來可如何交代,劉氏低聲道:

  「等過些日子蕙畹回來,咱們對外只說是博惠的同胞妹妹也就是了,因出生時,來了個過路的游方僧人言道,八歲前不可見外人,否則必夭折了去,遂從小送到她乾娘處養了這些年也就是了,這個到也說的過去「

  張雲卿遂點點頭,兩人商量妥了,張雲卿就去知會了張老太爺,張老太爺也歎口氣道:

  「可惜蕙畹終是個女子罷了,如今也只能這樣了。」

  劉氏把蕙畹喚到房裡細細與她說了,蕙畹也是很清楚厲害關係的,雖與楊紫安情面上未免過不去,可眼看著楊紫安就要議親了,想必大婚過後,夫妻舉案齊眉,也就把這幾年的情分忘卻一二了也未可知 ,於是也點頭同意了,不過勢必要辭了楊紫安才像話,劉氏知道她和世子爺情分不同,於是也就沒攔著她。

  張雲卿那裡自書信一封給雲昊,闡明這裡面的利害關係,令人先送了去,定下了十天後啟程,蕙畹這幾天雖不來王府上學,但每日也要來探看一二,可是掂量了許久,也沒說出口,總覺得難以開口的很。

  這一日卻是最後一天,午後時分蕙畹來了王府,楊紫安伺候著王妃喝了藥,就回來自己院子略歇會兒,眼睛卻時不時的瞥向窗外,待看到博惠的身影進了院子,才微微露出一絲笑意,蕙畹問了王妃的病,然後就沉默了下來,楊紫安奇怪的打量她幾眼,感覺今天博惠有些不同尋常,遂開口問道:

  「怎麼,有什麼事情嗎?」

  蕙畹深深吸了口氣道:

  「今天來我也是來別世子哥哥的。」

  楊紫安一驚道:

  「別,別什麼,你要去哪裡嗎?」

  蕙畹道:

  「是啊!小嬸有孕在身,母親不放心又離不開,正好我空閒,於是差了我過去探看。」

  楊紫安聽了,反倒笑了:

  「我當什麼大事,你現在左右也無事,這來回也不過一個月也盡夠了,又不是什麼生離死別,或經年不見,哪裡就值得你這樣的臉色了,最近這一程子,我也閑不下來,你小叔如今在杭州做知府吧,聞得杭州哪裡風景甚好,你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蕙畹看著他的目光,不禁有些欲言又止,可是想了想遂頹敗的低下頭去,楊紫安伸手拍拍她的頭道:

  「我這裡你不用惦念,古人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你自去打個先鋒,等來年皇兄定然南巡,到時我們再一起去,你也可給我講講哪裡的典故,這是個值得高興的事情,不要再撅著嘴了,讓丫頭們看了,以為你要果子吃,我沒給,你惱了呢。」

  蕙畹撲哧一聲笑了,從秋桂手裡拿過一個竹編的小盒放在桌上,楊紫安瞧了瞧,通體都是竹子編成的,沒什麼精緻的花樣,但很素雅,知道博惠向來愛買一些這樣的東西,也不奇怪,蓋子處栓了綢帶結,看著甚是好看,伸手打開來,裡面竟然是兩雙皮制的手套,這個也是博惠往年間想出的主意,因冬天天寒,她又不耐煩總拿著手爐,就讓春花幾個,按照她說的做了幾副套在手上的東西,夾層裡放了棉花,倒也暖的緊,所以冬天裡若外出,楊紫安也不用手爐,只帶這個手套,倒也方便的很。

  楊紫安拿起來仔細端詳,這次的和往日見的不大相同,皮子做的,甚是精緻漂亮,而且手指都是露出一骨節的,不免奇怪,蕙畹道:

  「這本來是我今年打算送你的生辰禮物,戴上騎馬射箭應該很方便。」

  楊紫安拿起一隻戴上,握握手,的確活動自如,遂非常喜歡,兩副不一樣,另一副是不漏手指的,也是皮子的,輕薄保暖,遂睨了他一眼笑道:

  「你一向是個小氣鬼,如今我的生辰還遠著呢,你現在送了給我,到了我生辰的時候,我可還要一份的,你若是打著現在就送了生辰禮物,可是錯了主意「

  蕙畹想不到他這樣小肚雞腸的,遂瞪了他一眼道:

  「你放心收著吧,只要我在,定然不會少了你的禮物去。」

  說著不由的心裡歎息,可惜到時我已經不在了,而張蕙畹,你大約也不知道是何許人也吧,略略說了會子話,蕙畹就辭了出來,走到院子門口站住腳,回頭望瞭望,心裡卻暗暗的說了句:

  「再見了,楊紫安。」

  王妃的病又重了些,楊紫安也沒得空去送博惠,第二天兩輛馬車出了平安城,向南而去,吳貴領著兩個小廝並秋桂一起同行,一路上,蕙畹都有些悶悶不樂的,吳貴也大約知道,這朝夕相處的貓狗,若乍一離開也難受的不行,何況三小姐和世子爺,那可是真真從小的情分,這四年來,幾乎日日在一起不曾稍離,驀地分開,而且想以後,恐也見不到面的,自然不好受,遂只讓秋桂小心伺候了。

  吳貴是劉氏遣了他來送蕙畹的,到了地方,還是要回來的,到了運河灣雇了船一路南下,誰想走到一半,不知是不是水土不服,還是時疫流行,蕙畹竟生了病,故耽擱在了半路的一個小鎮上,吳貴只得尋了客棧,請大夫抓藥,十天方好些,才從新啟程,因那大夫說今年這裡好發時疫,尤其小孩子,因此夭折的不知凡幾,蕙畹是個命大的呢。

  吳貴捏了一把冷汗,寫了書信細細的說明後,送回了平安城,劉氏接了信,念了幾萬聲的佛祖保佑,索性將計就計,直接對外說博惠路上染了時疫去了,因孩子不過八歲,不能發喪,也不過簡單的告訴了走的近的幾家親戚罷了。

  因平安王府的王妃前幾日沒了,世子楊紫安扶靈進了京城,一時也沒法送了信去,就先壓著,宗民宗偉是知道內情的,倒也不多傷心,那賀家兄弟和劉言鵬倒是大哭了一場,博惠雖小,在平安城裡也是個頗知名的人物,如今猛的傳出來死訊,到令不少人歎息,都說太聰明了,遭了天嫉,不過議論了一陣,也就漸漸淡忘了。

  再說世子楊紫安,扶著靈回京,接著守靈三個月,再回到平安城的時候,突然聽說了這個消息,簡直如晴天霹靂一般,怪不得,在京城時,洪先生和皇兄都隱隱的勸解他,死者已矣的話來,原來不是說母妃,而是應在了博惠身上,想到博惠的音容笑貌,機靈鬼怪仿佛還在眼前一般,怎麼轉眼就染了時疫去了呢,他是聽皇兄說南邊今年因時疫氾濫,死了不少的孩子,可是那裡想到會和博惠沾上邊。

  一時難耐悲慟,加上母親新喪,竟然大病了一場,平安王急的不行,命太醫問脈,只說是情志不逾,故得了病症,抓藥細細調理了小半年,才漸漸好起來,下了床第一件事,楊紫安就去臨濟寺,捐了一個長生牌位貢在了佛堂裡,指望博惠能投生個好人家,再不要這樣聰慧機敏,愚魯長壽才是真的。

  因著大家都說博惠聰明過頭了,所以才夭折,雖然是謠言,但洪先生、皇上、乃至楊紫安都有些信的,畢竟世上的人千千萬,那裡見過如博惠這樣聰敏伶俐的。楊紫安雖說病好了,但卻自此鬱鬱寡歡,再沒有昔日的輕鬆笑顏,春花秋月幾個丫頭,見世子爺這樣,遂在博惠的牌位前禱告:

  「博惠公子您若在天有靈,還投生平安城來,與我家世子爺在一處才好。」

  當然他們不過是這樣禱告,能不能實現,就要看老天爺的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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