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凡花數第二十八章水縈洄 (三)
「玉姑娘。」齊礴唇角微揚起一抹淡笑,向站在陽光之下的淨若水蓮的女子走去,目光灼熱地看著她。
初見對他揚唇一笑,笑顏如花,「王爺。」
「你……在這等我?」齊礴望瞭望周圍,並無他人,有些不確定地問初見,眼底有柔柔的笑意。
「嗯。」初見點了點頭,輕咬下唇畔,白皙的臉頰微微生暈。
「有事嗎?」齊礴沉聲問道,看到她突然泛起紅暈的臉頰突然感到心口一陣緊縮。
「你剛從南城回來?」初見輕聲問,她出了書房之後,才反應過來齊礴是去了南城,淳于雱不是住在南城的麼?這都過去了幾個月了,淳于雱不是說元宵過後會動身來寧城的麼?至今卻未有收到他的來信,齊礴和淳于雱是好朋友,應該知道其中詳細的吧。
「嗯,剛回來。」齊礴向左站了一步,為初見擋去陽光。
初見感激看了他一眼,心窩似有暖流輕輕淌過,猶豫了片刻,還是問了出來,「那……你去南城的時候,有見到雱……我是說,淳于雱公子嗎?」
齊礴黑亮的眼眸微微一暗,低頭看著初見,目光如兩潭隱隱翻滾的水,「你在此等我,就是為了問淳于雱的事情?」
初見掀起長長的睫毛,目光明亮望了他一眼,慢慢點了點頭,「他說過了年會到寧城,可是至今仍不見有他的消息,不知你去南城的時候,有沒有和淳于公子見過面,他究竟什麼時候啟程到寧城來?」
齊礴眸色微變,有一抹極銳利複雜的目光在眼底閃過,卻又不帶半點痕跡,「你……很關心他。」
初見小臉漾開一個春暖花開般的笑意,忽略了齊礴變得看不明白的眸色,「他……他是我的朋友。」
齊礴深深看了她一眼,「他在寧城了。」
「咦?」初見攸地抬起頭,愕然看著齊礴。
齊礴扯了扯嘴角,面色冷然淡漠,「淳于雱上個月已經來了寧城,難道他沒有告訴你。」
「他要是有告訴我,我又何必在這裡等了你大半天。」初見眼底難掩失落,對淳于雱不與他聯繫感到有些失望,他已經忘記她了吧,不過是見過幾次面的小丫頭,他又怎會記得那麼清楚,又怎會將她放在心上呢。
齊礴好看的劍眉微挑,他出手想要拍她的肩,不過他卻只是握了握拳頭,柔聲道,「你……聽說你受了驚,如今感覺好些了嗎?」
沉浸在自己的悲傷裡的初見聽到齊礴的話,有些微訝,「你怎麼知道我受驚?啊,外翁告訴你,我落水的事了?」
「你消瘦了許多,臉色也不如從前,怎麼這樣不小心讓人給推進水裡了?」齊礴皺起眉頭,關懷之意隱於眼底。
「都已經過去了,我不也好好地站在這裡嗎?」初見訕笑幾聲,並不怎麼想在齊礴面前討論她的家事。
「以前也經常被欺負嗎?」齊礴對初見的無所謂態度感到微微不悅,想到如果以後她還要繼續被那小妾的女兒欺壓,他心底就有一股郁氣。
「我像是那麼好欺負的嗎?」初見好笑地問道,她不過是不想多生是非,一開始不想和玉雪苓爭鬥是因為她對這個世界並不熟悉,怕玉雪苓看出什麼馬腳來,所以能忍則忍,但如今那玉雪苓有了要殺她之意,她斷不會再像以前一樣容忍了。
「以後若是受了委屈,可來找我。」齊礴眸色如明滅燭火,閃爍著讓人看不明的神色。
「啊?找你做什麼?」初見愣了一下,一時沒想太多,脫口而出問了出來。
齊礴黝黑的臉頰微微泛起紅暈,眼色也有謝窘意,「或許,我能幫到你些許。」
初見眨了眨澄澈如泉的眼眸,狐疑地問,「可是……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話一出口,不止是齊礴怔住,連初見自己都愣了一下,發現自己真是問了個蠢問題。
齊礴有些苦澀看了初見一眼,聲音幽幽沉沉,「我以為……你當我是朋友了。」
初見的心彷彿被狠狠捶了一下,她錯愕看向齊礴,被他眼底的冷漠刺了一下,想說的話終究說不出口。
「先告辭了。」沒有聽初見再開口,齊礴冷冷丟下一句,便大步離去。
初見看著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心慢慢往下沉了沉,朋友麼……她和齊礴,算是朋友吧。
他救了她一次又一次,幫了她一次又一次,她甚至一次真誠的謝謝都沒有,他們兩個人每次見面似乎都有點爭鋒相對,她對他也少有好臉色好言語,可他似乎一點也不在意。
是朋友嘛?捫心自問,她似乎……其實已經將他當是朋友了吧。
齊礴他是因為把自己當成朋友,所以才會這麼關心她,所以才總是幫她的忙?
初見茫然看著他離去的方向,心緒一時之間迷惘起來。
「二姑娘。」突然,初見被一聲交歡打斷了深思,她回過頭,是靈玉和繡娘。
「二姑娘。秀姑姑找您不著,以為您回了連菀,奴婢以為您有什麼事,便和秀姑姑出來找您了。」靈玉走到初見身旁,見到初見並無什麼大礙,放下心來。
「我出來花園走走,忘記與秀姑姑說一聲了。」初見有些抱歉對秀娘笑了笑,她剛從書房出來,也沒去跟秀娘說一生,就跑到花園裡,讓她們擔心了。
「奴婢是怕姑娘路生,所以才和靈玉出來尋姑娘的。」秀娘態度有些疏離,但仍是恭敬的。
初見知道秀娘對母親可能有些怨念,但這是長輩之間的事情,她也不好插手,更何況她對他們當年發生的事情也不清楚,她也不打算繼續問秀娘關於從前的事情了,「我們回連菀吧。」
初見看了秀娘一眼,轉身走出花園,靈玉跟在初見身後,有些疑惑看了秀娘一眼,她怎麼覺得似乎這個秀娘對二姑娘的態度有些奇怪了,想在抗拒躲避什麼。
回到連菀,秀娘便藉口退出了屋子,初見和靈玉進了內屋,她半躺在軟榻上,嘆了一口氣。
「姑娘,您這是怎麼了?」靈玉給初見倒了一杯茶,擔憂看了她一眼。
初見捧著香氣著薄煙的白瓷茶杯,低垂眼簾,眸色如琉璃般澄澈,「靈玉,家裡之前可有我的信箋?」
靈玉搖頭,「好像沒有。」
初見顏色暗淡下來,凝視著窗外沉默不語。
「怎麼了,二姑娘?」靈玉小聲問道。
「淳于雱……淳于公子真的一封信都沒寫來麼?」初見瞅了靈玉一眼,不死心又問了一次。
靈玉愣了一下,「二姑娘,這家裡的信箋都是老爺身邊的小廝去驛站取的,會不會他忘記拿給姑娘您了?」
玉雲生的人去拿的信?初見心頭一凜,有些狐疑起來,「該不會是信被扣住了吧。」
「應該不會吧,二姑娘,那小廝怕也沒這個膽量。」靈玉不打相信地道,老爺身邊的兩個小廝都很老實的,應該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哼,小廝不會,可不代表別人不會,你去找人打聽一下,淳于公子在哪裡落腳?」那玉雪苓和陳貞惠常在玉雲生瀚院,若要說是他們藏了她的信,也一點也不出奇。
「二姑娘,咱們現在是在忠王府,要出去時要跟大夫人拿腰牌的。」靈玉為難看了初見一眼,這裡到處都是陌生,她也不指定如何去打聽淳于公子的消息啊。
初見怔了一下,隨即苦下一張小臉,「說的也是,哎,這王府規矩確實也比咱麼普通老百姓嚴厲多了。」
「是啊,夫人以前原來過的是這種養尊處優高高在上的生活,沒想到,到了玉家之後卻要受那麼多的委屈。」靈玉嘆了一口氣,為玉夫人感到不值。
「人生就是這個樣子的,不會永遠都如你心意,悲喜起伏太多,母親在嫁給玉雲生之前,怕也是沒想過之後的生活會如何。」就如她,想不到自己死了之後重生在這個小女孩的身上,人生真的有太多的想不到了。
「二姑娘,您怎麼……怎麼直稱呼老爺名諱呢,被人聽到了不好。」靈玉緊張提醒初見,雖然她對玉老爺也甚是不滿,但還是不敢隨意冒犯。
初見不留痕跡冷哼一聲,她如何也叫不出玉雲生父親,當他終歸是對她有養育之恩,她暗嘆一聲,看著靈玉苦笑,「我只是一時口快,呵,不知以後他若是知道玉雪苓狠厲毒辣的面具時,會有什麼感受。」
「人在做天在看,玉雪苓以後不會有好下場的,辛好崔公子拒絕了她,不然真是玷污了崔公子了。」崔公子那麼美好的一個人,玉雪苓如何配得上他。
初見目光微沉,「靈玉,你說,會不會淳于公子給我寫信了,然後信箋被玉雪苓給私藏了,所以我才不知道他來了寧城?」
靈玉道。「大姑娘也不至於要藏您的信箋吧,她藏來做什麼?」
「她恨不得啃了我,只怕有什麼招數出什麼招數對付我了。」初見對玉雪苓的品性道德不抱太多希望,除非淳于雱沒有寫信給她,否則定是有人藏了她的信。
「姑娘,您不必煩惱這個了,靜容齋明日不是開始上課了麼?您去上課的時候,奴婢便出去幫您打聽。」靈玉笑著安撫初見。
初見眼睛一亮,「對哦,明天要到靜容齋上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