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借酒消愁（六千字）

　　更新時間:2012-3-18 0:27:28 本章字數:9027

　　「王妃，你不要血口噴人，我什麼都……」激動反駁的林詩詩，倏然想到了一件事，脫口而出。「我知道了，她一定以為我查出了她腹中孩子的事，所以想陷害我。」

　　爹爹曾經說過，為何王府裡的女人跟了王爺兩年，都沒有孩子，而殷素蓮才進府不到半年就有了，又不是特別得寵，這很值得懷疑。所以她今天才特喊她來，旁敲側擊，想試探一下她，卻沒料到……

　　若靈萱聽了，冷然笑道：「本宮不會聽你的狡辯之詞，本宮只會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事實，如此血淋淋的一面，誰是誰非，一目瞭然。本宮以王府正妃的身份，必須要給素蓮一個交待。」

　　殷素蓮聽罷，眸中閃過一抹喜色，隨即又表現出痛憤難當的模樣，緊緊抓住她雪白的手腕道：「姐姐，孩子沒了，就讓我也就這樣去了吧。」說完，她單薄的身子忍不住輕顫，隨即，頭一斜，直接激動得暈了過去。

　　林詩詩看著目瞪口呆，現在自知是百口難辯了，急得上前推著她。「殷小妃，你不能這樣，起來說清楚，你……」

　　「夠了！」一直沉默不語的君昊煬，倏地出聲喝斥，上前拽住她的手臂，扯離床榻。

　　林詩詩疼得蹙緊眉，忍下痛呼，靈動的水眸隱隱有淚光浮現。「王爺，您不相信臣妾嗎？臣妾不是那種人，不是的……」

　　沒錯，她是有心計，可是從來不會害人性命，為什麼不相信她？

　　君昊煬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冷聲說道：「這事本王自會查清楚，但是現在殷小妃指證你，而你找不出證據來為自己辯解，本王唯有依法處置你。」

　　此話一落，林詩詩水眸一翻，幾欲昏厥。

　　「來人，押林側妃下去。」

　　「王爺……王爺……你一定要相信我，還我清白……」

　　剎那間空曠了下來的浮月居，唯獨只剩下林詩詩不甘心的叫嚷聲，仍在為自己作最後掙扎。

　　晚上，君昊煬靜靜地來到惜梅院，臉容沉著，神情冷凝，目光幽深而暗肅。

　　「你果然在這裡。」輕輕淡淡的聲音倏地在身後響起，若靈萱緩緩地走了過來，到他身邊站著。「既然已經將人關進地牢，又何必暗自傷神？」

　　君昊煬抿著唇角不語半言，突然莫名的吐出一句話來：「人心，真的很難測！」

　　若靈萱微楞，隨即彎唇淺笑嘲諷道：「這也是給你的教訓，要不是你到處留情，要想齊人之福，又怎會如此？」

　　君昊煬冷哼一聲，睨眼看她，「你是幸災樂禍的看本王的笑話？」

　　「我才沒那個心情。」若靈萱淡淡一撇唇，她真的沒興趣管他妻妾之間的爭鬥，只是這次受害者是素蓮，她才會稍微上心。

　　「你覺得素蓮的事怎麼樣？」君昊煬突然轉移了話題。

　　這回，若靈萱卻像是冷靜了下來，沒有像下午在浮月居那樣激動。只是漠然地說了句：「你是不是在懷疑，流產之事有些蹊蹺。」

　　君昊煬猛地撣頭，緊緊盯著她。「你也這樣認為？」他還以為她是相信殷素蓮了，畢竟她們倆人在王府裡是最親近友好的。

　　沒理會他的驚訝，若靈萱看向遠處，思緒有些悠遠道：「剛開始的時候，我是相信素蓮的，可現在回想起來，覺得疑點有很多。第一，以林側妃的聰明，她不會這麼明目張膽對付敵人，讓別人有指證她的機會。第二，素蓮明明有身孕，為何身邊一個侍候的婢女都沒有，這怎麼都有些不妥。第三，素蓮只是一個小妃，就算懷有身孕，將來也不會動搖到側妃的地位，她又怎麼可能殺她。最後一點，我自己的第六感吧，總覺得事情不是表面這麼簡單，其中好像隱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陰謀。」

　　她不願對素蓮有懷疑，但也不想冤枉無辜，有時候，越是最親的人出事，自己越要冷靜，不然只會感情用事。

　　聽罷，君昊煬眯起眼，一臉沉靜的點點頭，半垂的眸光透出精銳的凜意。「沒錯，你分析得很有道理。」

　　若靈萱微沉著臉，秀眉輕佻，卻道：「不過，我始終想不通，如果真是素蓮撤謊，她有必要陪上孩子的性命去害林側妃嗎？還差點性命不保。林側妃又不是她的殺父仇人，她根本犯不著，用如此風險去害她。」

　　一時之間，氣氛有些寂靜……

　　君昊煬抿著唇，目光深沉。

　　其實他也不敢相信，素蓮這樣的柔弱無依的女子，會是如此歹毒的算計別人。但是要說詩詩害她，似乎也沒有理由……

　　想到這裡，他的心情好複雜，無論詩詩和素蓮誰在撤謊，誰在陷害誰都好，他都覺得自己逃不脫這個責任。這些女人曾經在他心中都是純潔無瑕，可是現在，一個一個染滿血腥，心思扭曲。究竟是權利將她們變成了這樣，還是因為自己間接害成的？

　　如果能重來，他絕不會再娶三妻四妾，絕不會再選秀……

　　看著君昊煬突然不說話，若靈萱自顧的走到他對面，看著他問道：「喂，既然你也懷疑素蓮所說的，為什麼還要處罰林側妃？」她還以為他一定會偏私呢？

　　「誰是喂，你叫誰呢？」君昊煬不滿的瞥眼看著她，那是什麼稱呼？

　　「王爺！」若靈萱恭恭敬敬的叫道。

　　「在規法面前，人人平等，現在沒有證據證明不是她幹的，只有依法處置。」君昊煬淡淡地解釋，在他心中，一向公私分明。

　　若靈萱『哦』了一聲，又開始靜默不語。想起流產的事，心中感到微微發寒。素蓮流了孩子，又受了重傷。但她總覺得，事情似乎與她脫不了關係。

　　她不願深想其中的原因，但又不得不探究……

　　「好了，不要多想，事情就讓本王來處理吧。」君昊煬看著她說道，明白她不想面對這件事。

　　「嗯。」若靈萱有些疲乏地點頭，她的確沒那個心力去管了，現在她自己都管不了自己。

翌日

　　若靈萱倚在窗前，泉眸盯著外面開得絢爛的百花，神情恍然，似沒有半點焦距一般，渙散得讓人有些擔心。

　　自己的事，素蓮的事，像兩塊巨石壓在心口上，鬱積難當。

　　「小姐，用膳了。」多多走進來，將膳食放在桌上，輕聲喚著失神的主子。

　　「我不餓，也不想吃，你都撤了吧。」若靈萱應過神來，疲憊地揮了揮手。

　　「小姐，你還是多少吃一點吧。」多多勸慰道。

　　「不用了。多多，你餓嗎？要不你吃吧。」若靈萱轉過身來，邊說著邊往軟榻走去。她實在沒有胃口，也吃不下。

　　「小姐……」多多很是無奈。

　　半敞的房門口，佇立著一道高大的身影，以手勢示意多多退下。

　　若靈萱躺下闔目歇息，想讓自己的腦袋放空，睡一覺什麼都不要想，什麼都不要煩惱，也許明天一早起來什麼都過去了……

　　「為什麼不吃飯？」君昊煬走到榻邊，看著她略顯憔悴的神色，不禁關心地問道/。

　　突如其來的聲音令她驚了一跳，倏地睜開眼睛，定定神。「你怎麼來了？」真是的，靜一下都不行。

　　「今天要去看櫻花，你忘了麼？」君昊煬提醒著她昨天答應的事。

　　「啊！」她的確是忘了。「那你想現在去嗎？」

　　「當然，難得本王今天有空，走吧！」他可是特地抽時間出來的。

　　簡單收拾過後，君昊煬便帶著若靈萱出門。看到眼前的豪華馬車和車伕，四周沒有一個人，若靈萱疑惑了，不由得四下張望。

　　「怎麼了？」君昊煬不解她的動作，難道她忘記帶什麼東西？

　　「你沒帶侍衛嗎？」她奇怪地問道。

　　「他們不去，只有我們兩個。」君昊煬有些不滿了，賞花，是他們單獨相處的時間，要一大群人去做什麼，破壞氣氛麼？

　　若靈萱還想再問，君昊煬已拉著她走向馬車。上車後，車伕「駕」的一聲，緩緩而行。

　　馬車的速度不快不慢，坐著很舒服。若靈萱目光落向窗外，慢慢欣賞著城外的風景。綠野青山，平疇沃野，不禁心曠神怡，似乎所有的煩惱，都隨風而去。。。。

　　時值初春，正是櫻花盛開的時刻，數不清的花朵，怒放枝頭，引來濃郁的花香。微風拂過，櫻花飄落，瞬間構成絢麗多姿的花瓣雨。

　　若靈萱立刻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住了，好美，漫山遍野的櫻花，有粉紅的、豔紅的、粉白色的，完全是一片花的海洋。

　　「好漂亮啊！」她歡呼一聲，張開雙臂，感受著大自然的氣息。

　　「我們下去吧！」君昊煬拉著她走下馬車，落在了櫻花林之中。

　　若靈萱腳一著地，就立刻跑了過去，輕盈的穿梭其中，就像流連花叢而不知疲倦的小蝴蝶。從這邊跑到那邊，玉手微揚撫櫻花，仿若林中育出的精靈，讓人移不開眼睛。微風浮動著滿天的花香，撩撥著少女翩躚的發絲。

　　君昊煬眼神迷離地追隨著她活力的身影，看她天真爛漫的神情，銀鈴般的笑聲迴蕩在耳邊，唇角不自覺地浮出一抹寵溺的微笑。

　　這時，一陣微風襲來，滿山遍野櫻花紛紛吹落，就像下了一陣雨。若靈萱突然興致一起，跳起了現代的芭蕾舞，只見她衣袖輕擺，腳尖微立，隨著心中的節奏舞動著，曼妙的身姿，時而旋轉，明而跳躍…

　　「好美。」君昊煬忍不住一聲驚嘆，此情此景恐怕只應天上有，人間那得幾回見，她就是他心中的仙子。

　　跳了一會兒後，若靈萱感覺有點疲乏了，額頭上冒出了細微汗珠，君昊煬見狀，一個飛身上前，輕扶著她道：「累不累，要不要坐下休息一下？」

　　「好。」她真的感覺累了。

　　靜靜的靠在櫻花樹下，不時地伸手接下被風吹下的櫻花，托在掌心裡，若靈萱唇角浮起一個淡淡的笑容。自小就愛櫻花，現在終於親眼看到了，真開心！

　　「如果你喜歡，明天櫻花盛開，本王再帶你來。」君昊煬靠近她耳邊，輕輕地說道。

　　若靈萱睨了他一眼，沒有說話。明年？明年這個時候，他們都已經和離，各奔東西了，何來的明年？

　　「你又在想和離？」君昊煬隱隱心痛，他知道她在想什麼？

　　「這是兩個月後要發生的事情。」若靈萱如實說著，沒打算隱瞞。

　　「靈萱，給本王一個機會，我們重新開始……」

　　似乎明白對方接下來想說什麼，若靈萱卻有意迴避道：「王爺，皇上已經給了我們機會，兩個月的相處時間。」

　　聽著她沉冷的聲音，君昊煬微微一僵，嘴角揚起一抹苦笑，接下來，竟不知如何回答。

　　沉默良久，他才澀然道：「靈萱，為何你每次總要將本王拒於千里之外？難道，本王真的做什麼，也打動不了你嗎？」

　　語落，他有些自嘲的揚了揚唇。

　　若靈萱一怔，心口微堵，隨即，定定地凜視他道：「不是我拒你於千里之外，而是，我們本來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這陣子，他的改變，她看在眼裡；他對自己的好，她也感受到，但他們終究是不可能的。從一開始，她就不想當王妃，不想跟他有瓜葛。一個有著三妻四妾的男人，她是不可能接受的。

　　「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你是在拒絕本王嗎？」君昊煬有些冷笑的反問。言語中，有掩不住的落寞。

　　「隨便你怎麼想，反正，現在我們是受環境，還有身份的束縛，迫使我們必需在一起。等兩個月我們和離後，你我就會毫無瓜葛，形同陌路。」不是她不留餘地，是不想給他絲毫希望，免得到時他會受傷。

　　和離，是她誓在必行的！

　　「好一句形同陌路，原來你的心，是如此的狠！」他一瞬不瞬的打量著她，眼裡露出一抹痛苦又怨恨的神色。她的話語，以及她的神情，都表明了，她從未在乎過他。

　　若靈萱知道這樣交談下去，只會傷害到他，說著一些沒有意義，又傷人的話。

　　於是她轉了話題。「王爺，上次你調查盅毒的事，怎麼樣了？」

　　聽得出她明顯的在轉移話題，君昊煬知道，自己對她越加強求，就越會使她遠離自己。

　　當下，他也只能無奈作罷。沉思了一會道：「因為那個下盅之人，我們沒見過，根本無從查起，所以到現在，仍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鄖國公呢，他有沒有動靜？」若靈萱知道他也懷疑林家。

　　「沒有。」君昊煬搖頭道。「他最近都很安份，整天就跟崔太妃相約下棋喝茶之類的。」

　　若靈萱聽了，沉吟不語，似乎在思索什麼。

　　「靈萱，你沒有沒有懷疑過……清漪苑的人？」君昊煬猶豫半響，突然出聲問道。

　　「清漪苑？」若靈萱愣了愣，隨後立刻否定。「不可能，她們與我無怨無仇，沒有理由害我。」她知道他指的是誰，但她絕不相信。

　　「靈萱，你別感情用事，除了清漪苑的人，還有誰有機會知道你的行蹤，而事先安排陷阱。」他明白她一時之間是接受不了被信任的人出賣，但該查的就一定要查，免得讓真兇有機會逍遙法外。

　　聞言，若靈萱的臉色沉重而陰鬱，好半響，才漠然地開口。「這事我會注意了，但我不認為，她們會有嫌疑，畢竟最想我死的……還是你的那些女人。」

　　最後一句，她意有所指地看向他。

　　君昊煬目光幽深，直直凜視著她。「本王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若靈萱淡淡一笑，抬眸迎視道：「謝過王爺了，不過明槍易擋，暗箭難防，我想我只有離開王府，才能不受傷害。」

　　他聽罷，臉色有些難看，良久，才壓抑著慍怒道；「說來說去，你就是想離開本王。」

　　她垂眸不語，心裡嘆氣，他們好像又重複著剛才的話題了！

　　「算了，不說這個！」君昊煬忍住心中的不舒服，沉著聲音道：「回府吧，等下可能下大雨了。」

　　遠處一片烏雲正向這邊攏靠過來，顯示在日落之前將會下一場大雨，他們必須盡快離開這裡才行。

　　若靈萱看了看天色，瞭解的點點頭，站起身跟著他走向馬車，快速回到王府。

錦瑟樓

　　花園的涼亭中，君昊煬拿著酒杯，望著慢慢生起月亮，一杯杯的暢飲起來，眼前出現一名女子絕麗的臉龐，唇角勾起一絲苦笑，仰頭飲下杯中酒，只感覺一種苦澀注入心底。

　　「大哥，你到底是怎麼了？昨天不是跟大嫂去郊遊了麼，怎麼還是這副樣子？」君奕楓看著他不停地灌酒，終於忍不住問了。

　　他還以為他們的感情有進展了呢！

　　君昊煬神色黯淡，再次為自己斟上一杯，淺淺酌了起來。良久，才發出一道略顯落魄的苦悶之聲：「她，可真夠絕情！」

　　「你是說大嫂？」君奕楓挑眉問道。

　　第一次，他真的還是第一次，看到高高在上的大哥，為一個女人變成這樣。而且還是為一個，從前他一直鄙夷且厭惡的女人。所謂風水輪流轉。大哥這次，真是完全栽在若靈萱手裡了。

　　「除了她，還有誰會這般絕情？」對方沙啞的回話，言語間，有忍不住的難過。

　　看到大哥眼中有著少有的悲傷與難受，君奕楓的神色，也慢慢變得凝重起來。「大哥，你先別喪氣，你們還有兩個月的時間，說不定事情還有轉機呢。」

　　君昊煬卻漠然不語，只是盯著手中的酒杯入神。

　　這時，一名侍衛走過來稟道：「王爺，殷小妃求見。」

　　君昊煬不理會，繼續喝酒。君奕楓只好出聲：「讓她過來吧！」

　　侍衛應聲而去。沒多久，一襲白衣的殷素蓮，在婢女的攙扶下，緩緩而來。「王爺……」從沒見過君昊煬如此凌亂、且頹廢的一面，頓時被嚇了一跳。

　　「生病的人，就該休息，來這裡幹什麼？」君昊煬冷漠地掃了她一眼，眼中沒有絲毫波動。

　　「我……」她想見他呀。

　　「大哥，我先退下吧。」說著，君奕楓欲要走，卻不料被君昊煬一把抓住。

　　「二弟，今晚陪我喝酒。」

　　「這……」

　　君奕楓蹙眉，望著大哥自我折磨的樣子，心中有些不忍，本欲離開，可是終究還是留了下來。

　　這時，殷素蓮走近君昊煬，鼓起勇氣說道；「王爺，您是不是有煩心事，不如說出來，讓妾身為您分憂。」

　　「不需要，你退下吧！」君昊煬冷聲下著逐客令。

　　「王爺……」

　　「退下！」

　　殷素蓮咬著唇，心中好不甘，自己可是撐著病弱的身體到來，原以為會得到他一丁點憐惜，誰知他這麼無情地趕她。

　　君奕楓看出她的委屈，便輕聲道：「殷小妃，大哥他心情不好，所以語氣重了點，你別往心上去。」

　　「嗯……」殷素蓮雙眼通紅，但還是乖巧地點頭，「那妾身就不打擾了，告辭。」

　　福了福身後，萬般不願的離開。

　　不過她沒真的走，而是隱藏在大樹後面，暗自神傷。

　　滿懷心事的君昊煬，到沒去留意。而君奕楓，不知是不是沒有看見，也沒出聲，只是一個勁地勸著自個兒的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