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

　佟日禮醒過來的時候，旁邊早已經等著侍候的小太監了。

　　「佟夫子，你醒了，皇上賞賜的補身子的千年人參，都已經燉好了，奴才給您端過來。」

　　佟日禮應了一聲，動了動手腕，沒聽到鐵鏈撞擊的聲音，腕上多了幾道包紮好的上等綢緞。

　　「佟夫子，太醫來過了，說您身子虛，要多臥床休息，皇上說，這幾日，他就不來了，省的，省的擠到您。」

　　佟日禮聽得這話，眉頭皺了皺，後又舒展開來。

　　佟日禮果真在床上躺了幾天，人參，燕窩，鹿茸，餐餐不斷，各種補品險些把掬清殿給淹掉，太醫也日日都來號個脈。

　　萬全，小三子，小六子，輪番登門，一天不見，也見個幾趟。

　　就是沒有元兇的影子。

　　佟日禮這天能下床走動了，神清氣爽的，幾日的痠軟睏乏，一掃殆盡，出了門就去散步，各種花呀草的正是枝繁葉茂的時候，佟日禮邊走邊看，一抬頭，竟然就到了御書房的門口。

　　佟日禮臉上的笑意一滯，回過身就走。

　　「佟夫子，您這是要面聖嗎？皇上這幾天被摺子也給困擾的，幸好夫子體貼及時來了。」

　　佟日禮抬頭，就見著萬全，領著幾個小太監，往御書房這邊走。

　　「啊，是。」佟日禮應了一聲，哪裡好說自己走錯了。

　　萬全領著佟日禮就進了御書房，就退下了。

　　佟日禮站在御書房裡，進也不得，退也不得。

　　案上擺著整整齊齊的摺子，佟日禮久不為官，但也常會翻翻，站了一會兒，佟日禮那拿著摺子翻起來，那摺子裡批註的極為的細緻，連最細微的考慮都照顧周全了，皇甫覺一直都是個好皇上，勤政愛民，倒也是盡心盡力的。

　　佟日禮放下，就往殿裡走。

　　進了東暖閣，佟日禮遠遠的就看見屏風那邊皇甫覺正臥榻休息。

　　旁邊冰盆裡的冰塊，也快溶盡了。

　　皇甫覺微微一動，蓋在身上的涼被，滑落掉地。

　　佟日禮走過去，拾起被子，就要給皇甫覺蓋上。

　　剛剛靠近，那東西撞入眼睛的時候，佟日禮就僵住了，一時竟不知如何反應，頓時楞在那。

　　心裡似乎有東西在無情的翻攪，霧氣直衝上眼睛的時候，佟日禮手中的毯子掉在了地上。

　　一滴一滴的水珠子滑落，滴在那細細的鐵鏈子上。

　　順著那人修長有力的手掌，滴在那冰冷的鐵器上。

　　到最後，竟然什麼都忍不住了，佟日禮執著皇甫覺那拴著鐵鏈的手，跪在地上就哭起來。

　　「日禮？日禮？」

　　後來，連皇甫覺都被那哭聲驚醒了，「朕怕自己忍不住又把你，所以才把自己……日禮，別哭了，別哭了…….」

　　卻是怎麼哄都哄不停。

　　佟日禮只是抓著皇甫覺的衣襟，死也不放手，眼淚，更是決了堤，將那一片胸口給浸濕了。

　　「日禮……..」

　　哭的那麼的悲慼，佟日禮揪著皇甫覺的衣衫，把頭埋在皇甫覺的懷裡。

　　「日禮，你怎麼了？」都最後，皇甫覺只感覺到不對勁，將懷裡的人拉出來，才知道胸口竟然染上了點點的血絲。

　　「皇上，您看，這下可好，看您把佟夫子給嚇得……..」

　　「朕也沒想到，他會哭的那麼傷心。我也是被他嚇著了，在溪流村裡，他把孩子都送出來了，偏偏自己留在那送死。他心裡還有朕麼？他要是想著朕，就不會捨得把朕一個人留下來。朕也就是想試試…….。」

　　「皇上，您試試，您確實是試出來了，您也真是不心疼。」

　　「朕怎麼不心疼，他揪著朕的衣襟哭的時候，朕就後悔了，朕早就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百姓最大，皇帝最小，朕竟然還故意騙他……萬全，您怎麼不攔著朕？」

　　「皇上，奴才攔的住嗎？你想出這個主意的時候，奴才可是跪在地上勸過的。皇上，您可是一句話沒聽…….偏要奴才給通風報信…….。」

　　「是啊，可是，那本書裡面，那個男人就是這麼把心愛的那個人感動的……然後就死心塌地百依百順了……..就鐵鏈子那段…….我哪知道日禮會哭的那麼傷心…….」

　　萬全聽的是一頭冷汗，皇上，你照搬的是哪本同性小說的故事啊？該禁！

　　「他要是願意給我喂藥，他要是別動不動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把朕給撇下，他要是再心甘情願一點陪在朕身邊，朕也不會那麼不安心，所以，才…….。」

　　「佟夫子，脾氣擰，又不解風情，多少年才出一個的硬石頭，不對，是硬骨氣，硬骨氣…….皇上，您下次可不能再這麼試了，會出人命的……..」

　　「朕不試了，永遠不試了…….他把朕排在最後也好，什麼都好，朕都不試了…….」

　　萬全心裡嘆了一口氣，瞧了眼床上佟日禮那蒼白的臉色，退了出去。

　　屋裡，皇甫覺抱緊了懷裡的人，撫著佟日禮那白皙的臉，一點一點的撫摸著，「對不起，朕再不讓你哭了……..。」

　　屋外，小三子，小六子圍著萬全，「公公，裡面怎麼樣了？」

　　萬全笑笑，「老夫老妻，談戀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