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徐容的往事 ...
次日清晨墨言便悄悄地離開了,沒有與任何人道別,也再無與流蘇見面,怕徒增流蘇的離愁別緒。墨言很瞭解流蘇,作勢不拘小節,但卻是一個心思細膩,容易動情的人。墨言不知道的而是流蘇一晚都沒有睡好,早早起來,看著披著清晨的曙光與露水從容離去的墨言,留下了一個思念的影子。
此後兩天流蘇在墨年的精心調養□體已經恢復如初,有了流蓮的陪伴,像她一個性格開朗外向的人很快也就快樂了起來。而這一天徐容和流星到雙劍堂送還押送之物回來後,流蘇就覺察到兩人的異常。流星情緒低落,望著徐容總是欲言又止,回頭又急沖沖拉著墨年纏著他快些教他高深的功法。搞得墨年以為他神經兮兮的是不是腦袋又秀逗了,硬是拉著他到藥房給他紮了好幾針。
徐容回來後就一直不語,看到流蘇也只是溫柔地笑笑就回到自己的房裡。母親是個堅強而賢惠的女人,所以流蘇並沒有直接詢問徐容,而是先去藥房,想從父親那裡瞭解事情的一二。
走進墨年的藥房,就見到流星一臉頹廢,墨老正指著他的鼻子大罵:「你個沒出息的,現在又不是老婆跟人跑了,都跟你生了這麼大一個閨女,你還擔心個屁!就你這個熊樣,還真不能怪別人看不起你!「看著女兒走過來,流星一把抓住女兒的手無不委屈地道:」閨女啊,你可要幫幫爹啊,要不你娘可就要離開咱啦!」 說得那是聽者傷心,聞者落淚!流蘇雙眼一瞪:「爹,你拿出點氣魄來行不,娘怎麼就要跟人跑了?」
從流星斷斷續續的描述中流蘇瞭解到,原來他們夫婦二人來到雙劍堂在留武城的駐地送還給他們堂主押送的物品,哪知道那堂主見到徐容竟是一臉的驚喜,不顧身邊的妻子,從主位上直奔徐容,口裡還喊著:「容兒,你竟然來了!真的是你!」流星倒還是不含糊,馬上站到了徐容的前面,按他自己的話說,自己當時虎軀一震,雙目圓瞪,怒斥一聲:「我與夫人與你素不相識,你瞎嗷嗷什麼?」徐容剎那間驚慌失措,拽著流星就往外跑,而那堂主卻被流星的話驚呆了,堂主夫人也拽住了他,一時間也沒有出口阻攔。
流蘇一直覺得母親是個有故事的人,卻沒有想到無巧不成書,這個故事居然是在這裡被揭開。流蘇軟言軟語地安慰了父親。她很清楚母親在父親心目中的位置,也知道這個粗線條的漢子把自己的妻女當成了他一生的所有。所以這個結,是一定要解開的。
來到母親屋裡徐容正坐在桌邊,茶杯倒地了也猶然不知,已經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臉頰上猶有幾滴未干的淚珠。流蘇靜靜地坐在了她的跟前,牽著她的手,問道:「娘,你與雙劍堂堂主倪之理有什麼淵源麼?」徐容剎那一震,抬起頭來,苦笑道:「冤孽才是啊,蘇蘇,你爹是個大老粗,很多時候有些事情我不想說,怕擾了他的心緒。現在有了墨言,我的心也安定了很多,有些事情讓你瞭解也不會不妥當了。蘇蘇,你不是一直很奇怪娘為何懂武,又為何嫁給了你父親,今天,就聽娘講個故事。」
原來徐容原本是煙柳宮天賦極佳的弟子,與當時的少宮主柳涵煙情同姐妹。像所有老套的劇情一樣,徐容在一次出行的途中救了被人追殺的一男一女。男的便是倪之理,當時只是倪派劍法的嫡傳,女的卻是來頭頗大,是寒冰宮當時宮主的二女兒寒蘭霞。徐容心地善良,對二人細心照料。相比於寒蘭霞的刁蠻任性,倪之理對溫柔如水的徐容暗生情愫。初涉男女之情的徐容自然也對相貌堂堂的少年俠客心生好感。此後的故事發展亦落入俗套。倪家掌門人想兒子攀上寒冰宮這個高枝,要倪之理娶一路對他愛慕有加的寒蘭霞為妻,徐容為妾,徐容心下傷心,寧願揮劍斬情絲也不願只擁有屬於自己的一半情感。而倪之理卻也顯示出了男兒氣概,帶著徐容遠走私奔。
徐容聲音略帶苦澀,徐徐地道:「我們二人一路北逃,他父親緊追不捨,寒冰宮的寒蘭霞對他早已情根深種,所以寒冰宮對成親一事也追得很緊。那次北風林的圍堵,我二人雖順利逃出,他卻是為了救我而身中毒鏢。他牽著我的手求我體諒他,只要他活著,我就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算寒蘭霞有著堂堂正正的名份也動搖不了這個事實。」徐容的眼淚溢了出來,拉這流蘇的手道:「蘇蘇,你知道麼,我差點就答應了,差點就心軟了。」
流蘇反握緊母親的手問:「娘,你一直教我對待感情不要拖泥帶水,認定了就要自己努力去爭取,而你,最終又為何孤身離去?」
徐容苦笑道:「當時我心急如焚,把他安頓下來後就尋思著回煙柳宮求救,柳涵煙與我情同姐妹,當時也是四處尋找我的下落。只要她肯幫忙,我們逃離的機會就更大了。我離開之後有心下擔心,怕他捱不到我回來的時候,他能如此待我,我又如何能只為自己著想呢?所以我自己下了決心,選擇了妥協,只要他的心是有我的,我又何必耿耿於懷我是不是他的唯一呢?我怕引來他人,悄悄的潛了回去,如果不是那時我所看到的,可能蘇蘇,今天就沒有你的出生了。「徐容聲音顫抖,神情悲痛,「當時屋裡他對他的心腹說,希望這次的受傷,能夠讓我回心轉意,父命難違,倪家要擠上一流的門派,寒冰宮的助力必不可少,想要兩者兼得,只能出此下策。原來為我受傷只是他的苦肉計,蘇蘇,你知道麼,我容得了他的自私,卻萬萬容不了他的欺騙!」
徐容的情緒隨之冷靜了下來:「趁他暈睡的時候我散盡一身功力,為他逼毒,算還了他這個人情,從此兩清,我朝北一路走,後來是你父親在我暈倒的時候救了我,以後的事情,你也能想到了。」徐容歎了口氣又道:「我早該想到,世間誰持雙劍,唯有倪家一門,只是這次,我們與寒冰宮有多了一層恩怨了。寒蘭霞心胸狹隘,怕是不會放過我了。」
看著徐容背後窗外高大的身影,流蘇一笑,扯著徐容的衣角,問道:「娘,那爹呢,你對他是否有情?」
徐容破涕為笑:「你爹總認為他配不起我,可蘇蘇,你爹的感情比任何人都要樸實,真誠,實在,沒有夾雜任何的利益,陰謀,權欲,就是想單純地對你好,你的開心是他的快樂,你的悲傷是他的痛苦,都說劍道的巔峰是人劍合一,情至深處,又何嘗不是如此。我就是你父親跳動的那顆心,我還有什麼遺憾呢,蘇蘇,娘,何其有幸啊! 我家的蘇蘇,也會有這樣的福氣!」
看著窗外雙手微震的高大的身影漸行漸遠,流蘇輕輕倒在母親的懷裡,輕輕地道:「有時,愛也是種傷害。像倪之理,殘忍的人,選擇傷害別人,而娘,善良的人,選擇傷害自己。時間會慢慢沉澱,有些人會在你心底慢慢模糊。學會放手,我們的幸福需要自己的成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