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第二章
回到工會總部所在的天之都,進門後就看到蠶坐在會客廳裡等她。
硬著頭皮過去,她畢竟是愧對蠶——頂了准會長名字的人是明明是她,但真正在為工會忙碌的人卻是蠶。
“會長回來了。”蠶露出一個可稱之為笑的表情,“叫木頭通知你回來;他還說了些有趣的事情吧?”
她黑線,覺得蠶很有腹黑軍師的潛質——明明自己好友面板裡留個言,她就會回來;偏要木頭去找她,然後把會裡的一些事情灌輸給她。
“要去取封地令?”她先發問,皺眉。
“你也覺得不妥吧。”蠶篤定的口氣讓她心略略一放,“同盟是互惠互利的關系,現在就早早欠了人情,以後我們會搞不好會變成虎踞龍盤的附庸。”
“嗯。”她想了想,在鄭重考慮要不要把一些事情告訴他;畢竟他是蠶,是工會的軍師,智囊團——
“我今天又研究了一下官方的信息。發現了一點問題……”蠶慢條斯理的口氣,讓葭葭的心裡沒來由地發毛,“關於新發布的幾個BOSS級NPC。”
她頭皮略略發麻。隱隱覺得蠶叫她回來根本不是要商量工會的事情。
眼珠子轉了好幾圈,趕在蠶的下一句前先開了口,“木頭說你找我回來是封地令,你心裡既然有想法了,干嘛還要我回來?通訊面板裡商量了不也行了麼。”
蠶一笑,葭葭毛毛地別開臉,“通訊器裡說不清;而且,通訊器開著,你人未必在啊。”
是啊,她薛葭葭正常對於想無視的話題,一般就會用這招,裝不在。想不到蠶已經堪破了。她淚。
“今天主要是想說,關於虎踞龍盤的同盟事宜。”他轉念間已經放棄了追問某件事的念頭,便不再迫著她,轉了話鋒,“剛才虎踞龍盤發來了邀請函,邀請同盟。”
嚇?
她睜圓了眼,不置信地看著蠶傳來的那封邀請函。
封了虎踞龍盤的會標,署名是來自天外無疑,但信件的內容,措辭懇切嚴謹,不知道兩會實力對比的話,搞不好會以為是虎踞龍盤在申請雄霸一方工會這個外援。
“這個……什麼意思?”她不記得本工會已經成長到連虎踞龍盤都要巴結的地步啊,來自天外他至於發個這種語氣的信件來邀請麼。
“我也推敲了好一陣子了。”蠶讓她坐下,彈彈桌子,“雖然我們工會比別的工會多布了情報網並且花大力氣布置了商業方面。但離成為這兩方面的壟斷還早得很。而且,”他停了一下,“我不覺得白露有那個面子能讓第一高手屈尊如此邀我們入盟。”
她被他的眼光看得發毛,“你這樣看我干嘛?”
“你也想不透?”
“廢話,你都想不透的問題。”她心虛地撥著喵喵的耳朵,眼睛四下亂瞄,就是不看他。
“那,我來提醒你。”蠶籠袖,笑意盈盈,“之前組織情報類的工作,出於關心我們的會長大人。我們就順便搜羅了一下相關信息。結果發現——”
她背脊發涼,掰著指頭裝走神。
他笑,“聽說某年某月某日,我們的會長大人第一次見到那位第一高手就被邀請入會,雖然我們的會長大人拒絕了;然後又在某年某月某日,我們的會長大人被某個NPC秒殺,是那個第一高手第一時間追出去秒了那個NPC拿到了我們會長大人的身價300兩;再然後的某年某月某日,在藥材山谷外,有兩個不長眼的小子想打劫我們會長,是第一高手從天而降,施以援手;並且,被我們會長大人拉下來翻譯了整整一個下午的《藥王經》;接著的某年某月某日,我們的會長大人被如沐春風打傷,是第一高手從誰與爭鋒的地盤上把人擄走;……”
她的耳根發燙,聽著蠶一條一條一列舉,才發現,好像確實,他和她之間發生了好多事情;他好像經常在她很窘迫的時候出現,把好多麻煩不著痕跡地撫平——但,但這些又怎麼樣呢——
“某年某月某日,我們機緣巧合,發現了第一高手身上帶了標明我們會長手制的某些藥丸;某年某月某日,任務公告欄上誰與爭鋒懸賞招收高級煉藥師,第一高手立即以更高的報酬招攬煉藥師——如果我沒記錯,當時我們正是最需要錢的時候哦;某年某月某日,……”
“停停停!你的某年某月某日要某到什麼時候?”再說下去,可能連那位會長曾經跟她有對類似求婚的談話都要爆出來了。她深深覺得蠶和自己工會管轄下的情報組織的可怕。捂著臉以降低飆升的溫度,而之前自己給自己的所有排遣則已全部委頓於蠶列舉的事實之下。
蠶的笑意愈深,“沒有了。只是最近又聽到一件有趣的事情。”
聽到他說“有趣的事情”,葭葭恨不能背過氣去。蠶所謂的有趣的事情根本都不有趣好不好。
“前一陣子,那位虎踞龍盤的會長大張旗鼓地准備著結婚事宜。而與此同時,百草園也在同時進行——”
她眼波一凜,終究還是牽涉到這件事上了。
他捕捉到她眼底微妙的波動,輕咳一聲,“結果在那天由女方派遣了隊伍往虎踞龍盤去時,卻被拒之門外。”
哎?
她呆掉,這算哪一出。
他想想,又是笑出聲,“說起來,這件事烏龍得很。也怪得這位會長平時不理人,話又少。才使得出了這出鬧劇。”撫了撫下巴,他故意無視了她眼底期待下文的表情,賣起關子,“唔,算了,這種八卦的事情不關我們的事。不要提了,我們先看這個邀請函。”
她抖,嘴角部的肌肉抖著,咬牙切齒,“提吧提吧,拼完這個八卦我們再看邀請函。”
“會長大人命令,在下自然聽從。”他從善如流,“聽說那天來自天外上線以後,正巧的就看到那個百草園有名的美女,凡爾賽玫瑰。然後麼,對話好像是這樣的。
‘要和我結婚的人呢?’
‘啊……人家,人家還沒准備好。’
‘去准備了?什麼時候?’
‘……那,兩周以後的周末。’
‘好。’”
她大囧。
那位高人太高了……這種烏龍的對話居然還能那麼理解下來。
明顯是那個凡爾賽玫瑰以為忽然這位第一高手對她另眼相看直接追求,而他則聽成了是葭葭原地離開去准備婚禮。
概括下來,那就是一番雞同鴨講。
滿頭黑線地聽蠶說完那段烏龍——“那這件事情後來……”
蠶笑瞇瞇地看著她,“後來麼,第一工會的會長一個人站在工會城外,對著那浩浩蕩蕩的百草園眾生說,‘把人抬回去。我要娶的不是她’。”他停了一下,眼睛笑彎彎,仿佛是一只狐狸,“哎,你在笑哎?有什麼好笑的麼?分享一下!”
她薄怒,卻是掩不住的嘴角上揚,“沒你的事啦。”
“那麼……”蠶又把那封邀請函推過來,“請會長大人定奪。”
“蠶。”她斂了臉色,一本正經的樣子。
“怎麼?”
“我覺得你很欠扁。”
木頭收到蠶的十萬火急連環催以後急急趕回來,火急火燎地進門後發現並沒有所謂的工會大事的氣氛。證據麼——
“商量大事怎麼會長不在?”他怒吼,“你玩我?”
“麻煩把我脖子上的你的手拿開。”蠶很鎮定地命令,“會長把攤子扔給我們了。”
“你放任這種事?”木頭幾乎是尖嘯,“不是你說你要站在幕後,大事給她決策,小事你來負責麼?”
“這話是我說的。”他也很無奈,“但是這件事確實不宜她插手。”
“工會大事,怎麼不宜她插手?”他聲調又高了八度,“她是會長啊會長啊!”
“問題就在這裡。”蠶攤攤手,“虎踞龍盤送來了求婚信。”
“求婚——”聲音被咽在喉嚨裡,他驚,“什麼求婚信?”
封了虎踞龍盤的會標,署名是來自天外的信被塞進他手裡。抽搐著嘴角讀完信的內容,他的手又在蠶的脖子上勒定,“這是同盟邀請函。”
蠶的笑意濃濃,語氣篤定,“這是求婚信。”
“這是邀請函。”
“不,這就是求婚信。我們該,為我們的會長准備嫁妝了。”
她的名字暗下去。
又是沒有來找他。
他關掉好友名單,眼神也跟著黯下來。
聽從桑的建議,發了同盟邀請函去。因為顧及到她的想法,用詞很慎重。或者說,因為希望能夠達成同盟,所以完全放低了身份去照顧那個剛剛起步的工會的顏面。
其實是希望她來和他談。
至少會有個機會說話。
但,她還是沒來。
桑說的對,不管是否有人拿到封地令,工會戰系統即將開放是必然的。彼時如果還沒能有強力的外援,那些實力弱的工會只有被迫瓦解侵占的份。
如果能以他的工會的名聲照顧著她工會的成長,於她也是一大助益。
他苦笑,竟然會為游戲裡的這樣一個身量未成的丫頭開始花費心思。這不在他能掌控的范圍之內。所以他更加不可控制地想要去為她做些什麼。
那天結婚的隊伍到達工會門口,他知道裡面不是她時,除了被欺騙的憤怒外,更多的是失望。
她失蹤了這麼多天,再出現,一點音信也不給他,不聯繫他。
明明知道,他是向她提過結婚的事。
就連工會同盟這些事情,都不肯來和他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