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寶
鳳明瑞親自登門鎮南王府,與明湛辭行。
鳳明瑞依舊是一張冷面,「想來想去,我既無才幹,又無德行。父皇在外,我更沒有為國分憂的本事,只是有一件事,到底要托給你才放心。」不待明湛問,鳳明瑞已逕自說道,「我只有一個嫡長子,如今我已送魏氏和孩子回了承恩侯府。我馬上就去鎮南寺為父皇祈福,我們兄弟一場,日後還要你多照拂他們母子。」
「四皇兄,您這怎麼突然就想著去廟裡了?」皇子們想起一出是一出,可你愛幹啥幹啥,你來鎮南王府報打告是什麼意思?明湛苦笑,「四皇兄,你好歹考慮下二皇兄的感受吧。」
鳳明瑞眉間森冷,「我不必考慮,如今他還不是太子,也不是皇上。他是皇子,我也是皇子,我只是沒他誅殺兄弟的本事罷了!」別人懷疑明湛,鳳明瑞卻不作此想。明湛是鎮南王府的人,不說明湛向來聰明,他就是突然換個豬腦袋也不會逼殺皇子!如今是鳳明瀾求著他,他又何必為鳳明瀾做刀做槍!
不過,鳳明祥之死讓鳳明瑞出離憤怒,哪怕鳳明瀾一直囚禁著鳳明祥,哪怕鳳明瀾登基後再處置鳳明祥,鳳明瑞也不會如此憤怒。
君視臣為草芥,臣視君為仇寇。
這世上,愚忠者畢竟是少數。何況大家同為天潢貴胄,誰又比誰高貴多少?
明湛拍拍鳳明瑞的手,溫聲道,「四皇兄,你仔細想想,三皇兄被囚宗人府,原就沒有再繼承皇位的資格,二皇兄何必要多此一舉的去殺他。」
鳳明瑞冷笑,「為什麼?明湛,你真的以為父皇還能救回來麼?」
「他是不會讓父皇回來的。」鳳明瑞低聲道,「父皇回來,他怎樣交待三皇兄的事。只要再拖一個月,國不可一日無君,群臣必然要議另立新君之事。明湛,你的選擇已經很清楚了。他怎麼會讓父皇回來?」
明湛卻不做此想,「這不是你我或者二皇兄說了算的。」
阮鴻飛行事向來出人意表,他抓住了鳳氏兄弟,卻不打不殺,好生款待。另一方面,挑動皇子紛爭,讓鳳氏族人自相殘殺。想來阮鴻飛一定在暗處偷笑了吧,這樣慢慢的將兒孫的死訊告訴鳳景乾與鳳景南,白髮人送黑髮人,哪怕在皇室,也有天倫感情。阮鴻飛不殺鳳氏兄弟,卻將此誅心之事一樁樁的透露予鳳氏兄弟知道,如今鳳氏兄弟的心境可想而知。
阮鴻飛若想殺,早殺了。
他既然開始沒對鳳氏兄弟下手,那麼,日後,他對鳳氏兄弟下手的可能性也很低。試問,待鳳氏族人相殺怠盡,再放鳳家兄弟回來看這滿目瘡痍,該是何等的快意!
更讓阮鴻飛快意的是,他還將在外頭繼續逍遙,自此,鳳氏兄弟食不安寢不寧。
他將永遠成為鳳氏兄弟心頭的一根刺!
沒有比這更痛快的報仇了。
明湛正琢磨阮鴻飛的惡毒心理,鳳明瑞已起身道,「那我先走了。」
「四皇兄,日子總要過下去,你有事也要去二皇兄府上走一遭才好。」明湛並不完全相信鳳明瑞的話,不過,依情理,還是要囑咐一句。
「多謝你了。」鳳明瑞一抱拳,轉身走了。
待鳳明瑞的身影消失不見,范維方道,「這位四皇子在想什麼呢?」
「廟裡是好地方。」明湛說一句,心道,如果鳳明瑞真能借此避開這次劫難,日後的前程定比鳳明瀾要好。鳳明瀾手段是有,不過他太著急太篤定,太沒有耐心了。
不知,鳳明瑞到底是真的憤慨至此,還是做一齣好戲來擠兌鳳明瀾,這就不清楚了。
其實對於鳳明祥之死,明湛在心裡對鳳明瀾的懷疑也只有五分的把握。鳳明瑞來此這一通控訴,倒顯的格外可疑了。
接下來的發展如鳳明瑞所言,他又去了一遭二皇子府,然後,不顧鳳明瀾的苦苦勸留,執意去鎮南寺裡為皇帝祈福。
鳳明瀾來明湛府上訴苦道,「我知道現在所有人必定都懷疑是我逼殺了明祥,我不但逼殺明祥,還容不下明瑞。薄情寡意莫過於我鳳明瀾!」話到最後,難免有些悲憤。
鳳明瀾苦笑,「他這不是去給父皇祈福,是在打我的臉呢。」
「在這個時候,是二皇兄穩住了帝都的形勢,」明湛從何玉手裡接過一盞茶遞與鳳明瀾,溫聲勸道,「待日後皇伯父回來,對二皇兄也是只有賞的。」
鳳明瀾接過茶,道了聲謝,喝一口茶差點沒噴出來,皺眉道,「什麼茶,這樣苦。」
「蓮芯茶。」明湛嘆道,「苦雖苦,卻如同你我之心哪。」
「你說的沒錯。」鳳明瀾垂頭喪氣道,「我也打算去山上陪著老四一道唸佛,這帝都就暫且勞煩明湛了。」
明湛雙手安放在腿上,坐的四平八穩,笑一笑,「你看,我寧願讓明淇在昆明坐陣,也要把庶兄們放在身邊防備著。其實,這有什麼難以啟齒的。我雖然不居長,不過,我母親是王妃,這個位子我坐的理所當然。誰要動一下,我就要砍下他的腦袋,殺一儆百。」
「二皇兄別跟我說你不想當皇帝,皇子中,二皇兄居長,宮裡貴妃娘娘有皇后之實,位份最高。」明湛完全就事論事的口氣,「若二皇兄不想幹,四皇兄去了廟裡,如今只好把五皇子從宮裡請出來主持大局了。雖說阮家有罪,不過,萬不得已時,五皇子也是皇伯父的血脈。」
「三皇兄本就有罪在先,往小裡說是私通叛逆,往大裡說就有弒君的嫌疑,」明湛道,「二皇兄的處置並無錯處,哪怕皇伯父回來,他也再無繼承皇位的機會。若說他的死,是二皇兄動的手,我是不會信的。」
鳳明瀾苦逼的眼淚都淌了下來,拭一把辛酸淚,那模樣只恨明湛與他不是一個娘胎裡蹦出來的親兄弟,感嘆道,「我們雖不是親兄弟,這個時候,也只有你為我說句公道話。」
明湛鎮定的說,「二皇兄想做皇帝,就要有『不管風吹浪打,勝似閒庭信步』的決心,別說如今四皇兄只是去了廟裡,哪怕宮裡太后嬪妃都去了廟裡,該做什麼,我們只管做什麼。」
鳳明瀾嘆道,「明湛這裡的茶雖苦,卻能清心靜神。」鳳明瀾其實挺能裝的一個人,不過,他在明湛跟前就是說不出一句「我不想做皇帝」的話來。
「二皇兄過獎了。」
堂兄弟二人雖然各有思量,不過為了安定和平,還是坐在一起共用午餐,用畢午餐,一道問訊從阮鴻飛處換回來的安國公。
鳳明瀾比明湛還要著急,劈頭一句話就是,「父皇與王叔可還平安?」
安國公一把年紀,老眼兩包淚,顫顫巍巍道,「托天洪福,萬歲與王爺都平安無恙。阮賊允老臣給皇上、王爺請了安。老臣瞧著萬歲、王爺有些清減,精神卻還好。不過住處乾淨整齊,老臣請安時,萬歲、王爺正在下棋。」
「父皇可有話交待與你?」鳳明瀾問。
安國公搖頭,「阮賊並不允我們多說話,皇上只說了一句,讓殿下們不要多惦念,看好家。老臣就被蒙上眼帶了出來。」
鳳明瀾不知心裡在想什麼,暫且無話,明湛接著問,「住處乾淨整齊?到底是怎麼個乾淨整齊法?國公是積年老臣,可有注意皇伯父、父王的住處,傢俱是什麼木材做的?花梨?香檀?還是松木?老榆木?楊木?下棋的雲子是玉石還是水晶或者瑪瑙?穿戴如何?身上衣裳料子是雲錦?還是蘇鍛?絲棉?什麼顏色?他們下棋時都有喝茶的癖好,喝的是什麼茶?味兒如何?老國公見了皇上與父王一遭,這些可有留意?」
安國公雖沒什麼本事,卻是富貴鄉中生活多年,品鑑的眼光還是有的,何況因有見駕的機會,這必是一大功,當時真留了幾個心眼兒,聽明湛問的詳細,慢慢回憶道,「老臣記得放棋枰的矮桌像是花梨的,那潤澤很像,老臣雖眼花,不會認錯的。雲子裡那白子是羊脂玉,王爺手一抖,掉了一粒棋子,是老臣撿起來的。至於皇上、王爺身上的衣料,倒不是名貴的東西,老臣傷心皇上、王爺被賊子所害,忍不住哭了一哭,雖不敢對龍體不敬,想著摸了一把皇上身上的衣裳也是好的,現在想一想,像是進貢的松江布。茶的話,臣聞不出什麼味兒,不像是常喝的。」
安國公抽了抽鼻子,忽問道,「臣冒犯殿下,不知殿下喝的這是什麼茶?」
「蓮芯茶,怎麼了?」
「老臣記得,當時,也有這個味兒,只是沒這樣濃,還有些花香。」安國公人老,腦子卻挺靈光,警醒道,「有些像蓮芯與香片共同泡出的味道。」
明湛開懷的大笑三聲,「好好,國公有此一番話,堪比半個救駕之功。」
安國公急忙謙遜了一番。
鳳明瀾也口頭兒褒獎了安國公幾句,明湛笑道,「果然我猜的沒錯,看來,阮鴻飛的確沒有殺害皇伯父與父王的意思。」
「這樣,我也能稍稍放心了。」鳳明瀾接口道,「只是尚沒有阮賊的行蹤,倒叫人著急。」
「二皇兄只管安心,阮鴻飛逃不出我的掌心。」
第二日,明湛與鳳明瀾一道上朝。
以往高高在上的四把椅子,如今只剩鳳明瀾與明湛一左一右,仍坐的穩妥。
阮鴻飛靠著欄杆,隨手灑下餅屑逗小湖裡的魚來爭搶。
「皇上的眼光真不錯。」阮鴻飛道,「三皇子把交換人質時永定侯的布軍圖從二皇子府偷出來給了我,二皇子為了抓住三皇子的把柄,只管坐待事情發生。三皇子入他彀中,已在宗人府自盡。倒是世子殿下心眼兒多,不動聲色的在搖光身上下了追蹤的東西,若不是天樞去接搖光時,發覺搖光身邊一直有人追蹤,怕我這回也得吃了世子殿下的大虧。我一時半會兒也不敢叫他回來。」
鳳景乾道,「生死由命。」
「我已使人將世子殿下追蹤搖光的消息透露給了二皇子,」阮鴻飛伸了個美態畢現的懶腰,拍了拍手上餘下的餅屑,「想來二皇子會替我將世子殿下的密探處理乾淨。」
「世子殿下這樣的傻瓜實在少見,傻瓜向來難以捉摸。」阮鴻飛笑,「不過,二皇子的脈,我還能把的准。」
「我得替明湛多謝鴻飛了。」鳳景乾望著湖中爭食的小魚兒們,清聲道,「鴻飛無意間竟立了擁立之功,明湛不是沒良心的人,日後定會感謝鴻飛的。」
阮鴻飛歪頭笑一笑。
鳳景乾拍一拍他的肩,轉身離開。
事有關鳳景南的安危,黎冰派出去的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就是這樣,仍是傷了三位,還有一個是重傷,估計日後再也做不得探子了。
明湛知道後沉默了半天,淡淡道,「跟丟就跟丟吧,去安撫下底下人。」
「殿下就任二皇子這樣胡為?」黎冰早派人將二皇子府盯的死死的,鳳明瀾的動作自然逃不出明湛的眼睛去。只是這次鳳明瀾發了一道指令,派的是心腹中的心腹,黎冰一時查不出來,且為二皇子辦事的是他的妻族——林家,讓人鑽了空子。
「怎麼能算了?」明湛抬眸,眼神有若刀鋒,冷聲道,「給我做了林椿豐,然後,把他的腦袋送還給瑤安郡主與林家老太爺。」
黎冰精神一振,明湛道,「你先下去安排吧。」而後吩咐何玉,「請溫公公到我書房來。」
溫公公年紀已經並不算很大,七十歲,滿頭白髮掉的只剩一攝,這位老公公為了省事兒,索性剃個光頭,平日裡帽不離頭。
何玉是溫公公一手□出來的,在一畔扶著溫公公行禮。
明湛擺一擺手道,「不必拘禮,坐。我有事請教公公,何玉你出去守著,任何人不得打擾。」
這位老公公自從明湛初入帝都就被衛王妃安排在明湛身邊,明湛不大喜歡用內侍,不過有限的幾個小內侍,多是由溫公公掌過眼的。
他年紀大了,平日裡明湛也沒差使派他,不過夏天的冰冬天的炭,從未虧待過溫公公。這位老公公也挺會生活,夏天貓在屋裡避暑,冬天就在小院兒裡曬太陽,身體一直不錯。
溫公公的背有些駝了,習慣性的貓著身子,恭敬的問,「殿下叫老奴來,不知有何差遣?」
「不是差遣。」他來帝都時並沒有想著把溫公公帶在身邊,老頭子年紀大了,何必千里顛簸,還是衛王妃堅持,衛王妃臉色平靜,說出的話讓明湛心驚肉跳好些天,她平平靜靜的說,「明湛,此去帝都,假如你想爭一爭皇位,有事,可以問溫公公。他原是方皇后身邊的一個小首領太監,方皇后去逝後,樹倒猢猻散,也是方皇后托我護他一護。這個人,可用。」
明湛猶豫了會兒,問道,「聽母親說公公在先帝時就在宮裡當差,我是想問問公公,你可知道阮鴻飛?」
「阮鴻飛是先帝時的狀元。」溫公公說話的節奏不緊不慢,吐字還很清楚,「這些事,想來殿下已經很清楚了。不過,他還有另一個身份。他是先帝與小宋夫人所生,確切的說,阮鴻飛也是一位皇子。」
「小宋夫人又要追溯到很多年前了,其實小宋夫人並不是北威侯原配,北威侯的原配是宋夫人,這位小宋夫人是宋夫人的親妹妹。當時宋夫人留下一女,難產過世,小宋夫人選妃,從宮裡遴選中被篩落,便嫁給了北威侯。」溫公公道,「那時候,我剛做了個太監裡的小頭頭,聽人說,小宋夫人是帝都出名的美人兒,皇后娘娘藏了私心,是故意不給先帝納小宋夫人為妃的。」
「先帝與皇后感情一向很好,奴才有幸見過小宋夫人一面,說句唐突的話,的確是國色天香,阮鴻飛的模樣多有與小宋夫人肖似之處。」溫公公道,「不知小宋夫人如何勾引了先帝,就懷了龍胎。小宋夫人一直想母以子貴,踏入宮門,這是個野心勃勃的女人。皇后娘娘怎會讓她如願,何況她本是朝廷誥命,先帝的臉又往哪兒擱呢?先帝聽從了皇后娘娘的勸告,並未讓她入宮闈。此事,因瞞得緊,也沒有多少人知道。」
明湛聞此驚天秘辛,張口結舌道,「天哪,那皇伯父與父王可知道?這麼說,阮鴻飛豈不是我的叔叔麼?」
「阮鴻飛身上有先帝的血脈,正是先帝與王爺同父異母的弟弟,按輩份,殿下的確是要稱他一聲叔叔的。」溫公公道,「不過殿下放心,他來路不明,如今又做過這種倒行逆施之事,斷然做不了皇帝的。」
明湛連連擺手,「你可別誤會,我沒那心思。」
溫公公難得的笑起來,「殿下,恕奴才多嘴,殿下您與二皇子多有衝突之處。依殿下的人才,雖沒有上位之心,不過殿下並不是能受得了委屈之人。首先,殿下一心想救皇上、王爺脫困,只此一件,您與二皇子必有一爭。襄王無意,神女有心。」
明湛真想暈過去,不得不提醒道,「你這是什麼話啊,又扯到襄王神女身上。」文化水準也太差了吧!
溫公公笑,「殿下不必存什麼心,只看天意吧。」繼而悠悠一嘆道,「當年,方皇后在先太子身上下了多少苦心,無奈,先太子不成器。又有其他幾位皇子,出身才情並不差。結果卻是皇上與王爺坐了天下。若不是魏太后出身夠低、人也簡單、笨一些,模樣偏又生的巧,方皇后怎會允她伺候先帝。當時像魏太后這樣入宮的宮人,成千上萬,魏太后除了模樣巧,並無可取之處,偏就入主慈寧宮,母慈天下,不得不說是天意。」
「你這天天在屋裡歇涼的,倒什麼都知道啊。」明湛刺溫老頭兒一句。
溫公公倒不懼,笑道,「奴才自小入宮,在宮裡呆了半輩子,又跟在王妃身邊兒,在王府呆了半輩子。有些事,見多了,也就知道了。」
「那你說說,這次皇上、父王到底有沒有危險?」
「唉,這個阮鴻飛年輕時便桀驁不馴,當年方皇后的才幹想收服他尚且不易。」溫公公嘆道,「他倒是一直跟皇上、王爺走的近,後來,方皇后實在忌憚他,也是示意皇上、王爺動手,不想卻被皇上、王爺早有貳心,一箭三貂,漁翁得利。他後來遇到那種事,恨皇上、王爺是一定的。要老奴說一句,他才幹本事都是極不錯的,處心積慮多年,朝中又有人不願皇上回來,殿下若想救出皇上、王爺是極艱難的。」
「不過,這件事,殿下有三成把握。其餘七成,還要看阮鴻飛的意思。」溫公公道,「他行事向來叫人無跡可尋,難以預測。」
明湛不服氣的問,「我只有三成把握?」
溫公公小聲而快速的問一句,「殿下真想王爺回來麼?」
明湛的臉刷的就黑了,「你這是什麼話。我跟他是不大對眼,脾氣也不合,說起來他平時對我只有一分好、卻有九分壞,就這樣,我還要救他,這就夠讓人鬱悶的,你還當我別有居心!」頓了一頓,明湛晦氣道,「他哪怕喝口水自己嗆死呢,我不希望他落入別人手裡。」
「當年小宋夫人病危,阮鴻飛從平陽侯的軍中回到帝都,曾在宮裡與先帝大吵一架。他對先帝說『做了不敢承認,如今只是叫你去瞧她一眼,她死前只有這一個心願。』,先帝雖沒去,卻很喜歡阮鴻飛,對方皇后說他『有情有義』。」溫公公搖頭道,「阮鴻飛雖是皇子,這個身份永遠不能見光,甚至因為這個身份失去一切。」
「殿下要小心,不是每個人都擔得起『有情有義』四個字的。」溫公公感嘆道,「奴才看殿下性情其實多有與阮鴻飛相似之處,阮鴻飛會不會殺害皇上王爺,只要殿下將心比心,一問便知。」
這老傢伙,明湛謙虛道,「你把我比做誰不好,怎麼把我比做一個叛逆。」
溫公公卻不認同這句話,駁明湛一句,「這說起來,是鳳家人的家事。皇位相爭,自來是你死我活。勝者,萬人之上;敗者,屍骨無存。只有當殿下成為勝利的一方,您方能給阮鴻飛定性為『叛逆』。」
「若是殿下敗了,不但奴才等微末之人灰飛煙滅,就是雲南的王妃娘娘,也要受到牽連。」溫公公道,「如果鳳氏人叫阮鴻飛殺個乾淨,他身份也就能見光了。介時,叛逆一詞,自然另有定性。」
明湛給溫公公不慍不火的話差點兒把肺葉子頂出來,暗罵一句——老雜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