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離開遺跡

　面前是一處極為奇異的空間，除了自己的腳下是花崗石實地之外，四周彷彿都是水的世界，一片藍色夾雜著透明的空間，伴著盈盈的水紋波動，看起來當真美麗異常。

　因為水紋的緣故，花崗石的地面上也是反射著這般光芒，她甚至能夠感受到那流水波動而讓空氣中的濕氣加重，但這感覺倒是多了幾分清新。

　此時，她的身邊韓如烈並不在，看來他們每個人都在獨立的空間，或許韓如烈就在她的身旁，只是眼中看不到罷了，對當初那位大能的手段在剛進來的時候便已經領教過了。

　不過這般倒也好的很，自己一個人接受考驗，比起一群人一起要多幾分安靜，幾分冷靜。

　這種狀況並沒有持續很久，那蒼老而又悠遠的聲音再次在慕芷璃的耳邊響起：“你叫什麼名字？”

　此話一出，慕芷璃的面前便是出現了一道身影，他的身高約莫有一米九，身著一件黑色的祥龍滾邊的金絲長袍，一看就知道是絕佳的上品，然而慕芷璃震撼的是這祥龍圖案怕不是一般人能夠穿戴的起的吧，看來這位大能不僅實力強大，身份也不簡單。

　朝上看去，這才看清了男子的面容，與她料想的不同，男子約莫四十五歲左右，方形臉，劍眉星目，只是簡單的站在那，面上卻是充滿了威嚴，一舉一動之間不怒自威盡顯。

　原本聽著那話語，她還以為是一個年邁的老者，沒想到竟然是中年男子，不過慕芷璃心裡也清楚的緊，現在所見到的絕對不是他的真實年紀，從這位強者的實力上便是所能夠看出來，最少得活了幾百年了吧！

　“晚輩慕芷璃，見過前輩。”慕芷璃彎腰作揖道，視線已經從這位大能的身上轉到了地面，顯得很是謙卑。

　剛才她已經嘗試著和天兒溝通，可是和當初一樣沒有聲息，也不知道是天兒擔心這位大能發現她還是因為這空間的特殊，總之是斷了聯繫，在有了第一次之後，現在的她倒也不像之前那般擔心。

　秦傲天點了點頭，道：“十六歲，旋天境巔峰，勉強稱得上可以。”

　慕芷璃心神一凝，對於他能夠看出自己的修為她倒是不驚訝，讓她驚訝的是他竟然能夠一眼看出自己的年紀，聽著那勉强两字，慕芷璃也是嘖了嘖嘴。

　“前輩，您……為何會在這裡？”她能夠感受到他的血肉之軀，那般的真實，可若是他沒死的話，為何會建造這遺跡？這可是年代久遠了啊！

　聞言，秦傲天也是微微一笑，只是那笑容中多了幾分無奈：“你現在面前的我不過是當初留下的一些幻象罷了，等到有人接受了我的傳承之後我便是會徹底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聽到秦傲天的話，慕芷璃這才明白過來，心中也是多了幾分惆悵，前輩的實力這麼強大，最後卻終究化為了一捧黃土，這、實乃一件憾事！

　秦傲天顯然也是注意到了慕芷璃眼中的惆悵以及遺憾，嘴角的弧度擴大了幾分：“這世上每人都有每人的宿命，只要自己覺得無悔便是。”

　聞言，慕芷璃也是點了點頭，秦傲天自己都能夠看的這般開，她又何必想這麼多？生老病死原本就是人必經的階段，從二十一世紀那個人平均壽命不過百年的世界來到了天玄大陸，她的壽命已經增長了很多，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現在，便讓我看上一看你的潛力如何，有沒有資格接受我的傳承吧！”秦傲天出聲道

　此話一出，慕芷璃只覺得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傳來，下一秒她就已經站在了秦傲天的面前，而秦傲天的右手已經搭在了她的肩膀。

　一股強大的天力衝入了她的體內，甚至於根本就沒有抵抗的力量，要知道好好的身體裡突然出現了一股不一樣的力量，那相互排斥的結果可是非常恐怖的，慕芷璃體內的天力正不斷的對抗著，而她的身體則是成為了一個戰場。

　秦傲天彷彿根本不在意這些似的，自顧自的做著這些，他的右手只是簡單的搭放在那裡，卻好像鐵鉗著一般讓慕芷璃根本動彈不得。

　以慕芷璃的聰明，立刻便是判斷出了秦傲天的想法，他這樣的舉動一方面是為了測試自己的潛力，骨骼，天力等等，另一方面也是為了測試自己的心智，能否忍下這樣的痛苦。

　是堅持下去還是求饒放棄。若是一般心智不堅韌之輩，在受到這樣劇烈的痛苦時，很有可能便是放棄了，但是慕芷璃絕對不會！

　自從來到天玄大陸之後，周圍所發生的一切事情都告訴了她一個道理，那就是實力的重要性！若是有實力，你就是天！若是沒有實力，你就是渣！

　所以在她的心中最為在意就是自己的實力！慕芷璃緊抿著自己的嘴唇，不讓自己發出絲毫的聲音，她的面色已經接近與慘白，而她更是分出自己的心神去控制自己體內那紊亂的天力，試圖讓他們不要對那股力量過於排斥。

　畢竟自身體內的天力根本無法與秦傲天那強大的天力相提並論，而自己的經脈正因為這些而一絲一毫的震碎！這種痛苦簡直比洗經伐髓的過程還要痛苦，她的神智無比的清晰，甚至於能夠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經脈那斷裂的過程！

　她依舊驕傲的站在那裡，甚至於身體都不曾有絲毫的動彈！那纖細的身影此刻看上去竟是那般的弱不禁風，而就在這扶柳一般的身體裡住著的是一個無比強大而又執著的靈魂！

　秦傲天的天力在剛剛進入慕芷璃體內的時候，他便是驚愕了一番，竟然是混沌天力！難得一見的混沌天力擁有者，沒想到今日竟會在這裡遇到！

　雖然還未成長起來，但是相信在將來也能夠一鳴驚人！畢竟他見識到過混沌天力的厲害的。只是他不會僅僅因為這一點就選擇他作為繼承人的，畢竟在修煉一途上，天資尚佳之輩絕對不少，但為什麼成名的強者卻只有那麼多？其中一個原因便是心智。

　沒有堅韌心智之人，天資再好最後也只能泯然眾人矣。

　不過，當秦傲天見到慕芷璃眼中的堅持以及不屈的時候，他也是暗自點頭，他似乎在這裡找到了一個好苗子，不提她是混沌天力的擁有者，光是她有這般心智，將來的成就也必然不簡單！

　然而，隨著自己的發現越來越多，秦傲天心中的驚訝也是越來越多，甚至於他覺得這簡直不可思議！

　在慕芷璃覺得彷彿過了幾個世紀一般的時間之後，秦傲天才將自己的手從她的肩膀上拿了下來，與之前那毫不在意的模樣相比，秦傲天顯然不像之前那般肆意了。

　“至今不過修煉了三年不到的時間？這怎麼可能？”饒是他見多識廣，也從來沒有見到過這樣的事情，這種事情一旦說出去，根本就沒有人能夠相信！

　混沌天力就算再神奇，也不可能有這般效果，他沒想到這麼一個簡單的小姑娘身上竟然有這麼多的秘密。

　就算是他也是花了七年的時間啊，當時更是震驚大陸成為天玄大陸的天才，可看著面前的慕芷璃，他的心中就只有一個想法：若是他是天才的話，面前的她又該稱之為什麼？

　慕芷璃現在的狀態很是不好，面色慘白的沒有絲毫血色，換做一般人此刻早就癱軟下去了，但是她依舊挺直著背脊站在那裡。

　只是在聽到秦傲天的話之後，慕芷璃的心中也是驚愕的無以復加，這件事除了她和天兒之外沒有任何人知道，他竟然能夠知道，這……這已經不僅僅讓她佩服他的實力，她更多的是覺得驚恐。

　自身秘密就這樣曝光在對方的眼皮子低下，這種感覺實在是讓人覺得害怕，就彷佛站在他的面前已經變成了透明人一般，沒有絲毫的秘密。

　秦傲天此時也無暇顧及慕芷璃的狀況，他完全沉浸在三年修煉到旋天境巔峰的這個事實中，這簡直顛覆了他以前的認知，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他也確定自己並沒有弄錯。

　想到這，秦傲天的雙手便是再次搭在了慕芷璃的身上，他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慕芷璃的眼睛，慕芷璃只覺得自己的眼睛被秦傲天對視之後，自己整個人都變得暈乎起來。

　在發現這一狀況之後，慕芷璃立馬警惕起來，這是在催眠不成？以此來探出我的秘密？她雖然在天玄大陸並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不過這和催眠術的模樣很像，而且不容反抗。

　以她的力量想要不去看秦傲天的眼睛這顯然是無法做到的，唯一的辦法就是堅定自己的心神，不讓秦傲天有機可乘。

　雖然面前的秦傲天只是一絲幻象，但是這幻像也是保留著秦傲天以前的部分實力的，對方若是想要殺她的話也並非一件難事。

　在她的心中，天煞古戒的秘密是絕對不能告訴別人的，這一輩子都不會告訴別人！

　慕芷璃的精神堅韌程度何其強悍？先不說她在慕家子弟的嘲諷、挖苦中活了十五年，心智又豈是一般人可比，更何況兩個靈魂記憶夾在一起呢？

　慕芷璃的舉動讓秦傲天再度驚訝了，原本以他的實力去查探一個旋天境的小輩可以說是不費吹灰之力，但是現在他竟然無法查探出來，她的身體明明已經那麼虛弱了，但是她卻已經可以抵抗自己，這也說明她的精神力非常強悍。

　在嘗試無果之後，秦傲天也是放棄了，他似乎見到了一個渾身都是謎的小怪物！他秦傲天竟然看不透一個年級只有十六歲的小女娃，這若是說出去又誰會相信？

　慕芷璃驚定不疑的看著秦傲天，對於這位大能，她根本看不透他的想法，也不知道自己成為她的傳承候選人究竟是不是幸運。

　果然有著強大實力之人的心思都和一般人有著較大的差距，這若是一個不小心便是可能將小命丟在這裡。

　秦傲天見到慕芷璃眼中的那抹謹慎，面上也是露出了些許笑容：“沒想到你竟然能夠帶給我這麼多的驚喜，之前我還真是小覷你了。”

　“三年之內從後天境界突破至旋天境巔峰，潛力自然不必說，混沌天力的擁有者，心智成熟，精神力強大，你真的很不錯！”秦傲天點頭

　聽到秦傲天的話，慕芷璃的眼中依舊充滿了謹慎，只是被她很好的掩飾起來。對方知道她這麼多的事情，不知道他會怎麼做，這種感覺她實在很不喜歡，彷彿自己被別人掌握在手裡，她極其厭惡，更何況他準備查探自己腦中記憶的舉動讓她覺得受到了侮辱。

　“雖然無法獲知你的身上發生過什麼，但是我也知道你有很多的秘密，不過這些都不重要。”秦傲天的身上出現了一股睥睨天下的氣勢，然而卻是話鋒一轉：“我只是想知道，你可願意做我的弟子，接受我的傳承？”

　聞言，慕芷璃的面上卻並沒有喜色，什麼傳承不傳承的，她已經不在意，她相信憑著她自己的努力她一定可以走下去，只不過多花費一些時間罷了。

　但是她寧願多浪費一些時間，也不願意受到這樣的侮辱，她本就是一個驕傲的人，面前的這位大能實力強大，所以她敬重她，這是從晚輩的角度上所認為，但是她並不認為自己比他差。

　他只不過比自己早出生罷了，若是她出生的早些的話，她的實力也定然不會是現在這樣，將來的一切誰能夠說得清楚？而她又為何要受這樣的屈辱？

　“不願意”慕芷璃仰起頭看著秦傲天道，蒼白的面孔彷彿充滿了明亮的光彩，眼神中毫無懼意。

　聽聞慕芷璃的回答，秦傲天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你說什麼？你不願意？”顯然，慕芷璃的回答超出了他的意料，他根本就沒想到會有人拒絕。

　誰都知道接受傳承是一件天上掉餡餅的事情，能夠在不影響潛力的前提下快速的提升自己的實力，這種好事誰會拒絕？然而他面前偏偏就出現了！

　慕芷璃肯定的點頭，再次重複了自己的話：“我不願意！”

　秦傲天的面色難看了許多：“你為什麼不願意？你知不知道成為我的弟子，接受我的傳承你會獲得多少好處？”

　慕芷璃毫不在意的搖頭，黝黑的眼眸中盡是澄澈，沒有絲毫的貪婪：“我知道，但是我還是會拒絕。”

　然而，慕芷璃越是表現的不被誘惑，秦傲天就越是覺得慕芷璃優秀，她的表現簡直無法挑剔！天資、心智、能力都沒得話說，這種弟子上哪找啊！

　要知道，為了傳承一事，有多少人掙破了腦袋想要得到，在這巨大的誘惑面前，有多少人能夠拒絕的了？可以說根本就沒有！

　“你可要考慮清楚，這種絕佳的機會一旦失去之後便不會再有，你當真要拒絕？若是你真的要拒絕的話，可以直接朝後走去，你便可以離開了。”他就不信她能真的拒絕。

　慕芷璃微微作揖：“告辭”雖然對於秦傲天之前的舉動很是不滿，但是她依舊有禮貌的作揖，畢竟這是在人家的地盤，而且自己在這遺跡中也是得到了不少好處，這般做也是應該的。

　慕芷璃轉身便是朝著後方走去，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甚至沒有一絲遲疑。

　見到這一幕，秦傲天才真的急了，忙道：“等等”

　慕芷璃轉過眸子，看著秦傲天道：“前輩還有什麼吩咐嗎？”雖然話語很是客氣，但是慕芷璃的面上卻是沒有那般謙卑了。

　“你為何要拒絕？做我的弟子不好嗎？只要繼承我的衣缽便好，我又不需要你去做些什麼事，你的實力又可以提升……”

　慕芷璃皺了皺眉頭，正當她準備開口的時候，秦傲天卻是知道了原因，道：“你是因為我之前的試探而拒絕嗎？”

　慕芷璃沒有說話卻是默認了，她的確是因為這個。

　見慕芷璃默認，秦傲天嘴角的笑容也是擴大了，只是話語中卻多了幾分語重心長：“我承認之前我的舉動是有些過分，但是那也是因為我過於驚訝，我對你並無惡意，更何況我現在不過是以前的一絲幻象，又怎麼可能做些什麼？

　只是我從來不曾見過像你這般奇特的人，身上的秘密太多了，所以我才會好奇。你以後出去了，絕對不能告訴別人你僅僅修煉了三年，否則會給你帶來巨大的災難，在天玄大陸上，因為嫉妒而被人害死的人實在太多了。

　當你實力尚弱之時，要學會暫避鋒芒，否則過剛易折，你可明白？ ”秦傲天已經將面上的傲氣盡去，或許在慕芷璃這種天才面前，他的確沒有什麼驕傲的。

　此時的秦傲天彷彿只是一位普通的前輩，在教導晚輩一些知識，這改變實在是有些太大了，然而聽著秦傲天的話，看著他那沒有絲毫企圖的眼神，她的態度遲疑了，卻是受教的點頭：“多謝前輩提點。”

　“我在這世上建築這遺蹟的目的就是為了找到一位合我心意的弟子，就像上天注定了一般，我早已預料到在今年我會遇到合我心意的弟子，所以遺跡才在今年現世，而今天在見到你知道，我確定我的確遇到了。

　而我想要尋一位弟子的原因是因為我在這世上還有一絲遺憾，我已經無法做到。 ”說到這，秦傲天的面上流露出哀傷的神色，而他的眼神則彷彿穿越了面前的一切回想到了以前的事情：“願意聽聽我的故事嗎？ ”

　看著秦傲天眼神中隱隱流露出的思念，慕芷璃猶豫了片刻卻是點了點頭。

　……

　一個月後。

　慕芷璃出現在了遺蹟之外，而那原本轟動整個艾依城的遺跡此時已經沒有人再去關注，那門口的鮮血依舊鮮紅，只有這才能夠證明當初曾經發生的一切。

　看著這遺跡，慕芷璃的面上卻是露出了幾分傷感之色，朝著那遺跡微微躬身，道：“師父，弟子一定會完成你的心願。”

　在遺跡中，她知道了秦傲天的故事，英雄難過美人關，就算是秦傲天這樣的強者心中也依舊有一段難以忘卻的兒女情長，當初他心高氣傲，一心只想著追求實力的巔峰，忽略了身旁的紅顏知己，因為習慣了她的陪伴，所以便感受不到她的重要。

　每次的忽略，每次的傷害，她都一一忍了下來，而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這位紅顏知己終於受不了心灰意冷的離開，秦傲天只覺得一名男子應當以實力為重，兒女私情不應當阻擋他的腳步。

　然而，當她離開了之後，秦傲天才明白她的存在早已成為了他的習慣，沒有了她陪在身旁，他總覺得心裡缺了一塊，但是因為大男子主義，所以他一直都不願意承認，只是一直將這件事埋在自己的心底，沒有去找她。

　直到最後，他想要去找她的時候已經沒有機會，卻已經成為他一生的憾事。而她則是答應了師父，她會找到師父當年的紅顏知己，不論對方還在不在這個世上，她都會將師父的話傳達給她。

　聽了秦傲天的故事，慕芷璃的心中也是多了幾分感慨，雖然不知道自己會情歸何處，但是很明顯，她不希望自己走上和秦傲天一樣的道路，而後悔一輩子。

　慕芷璃離開了紫雲山之後便是回到了自己原本所住的客棧，現在客棧中的人顯然沒有當初那麼多了，畢竟遺跡消失，大家都已經回去了。

　她回到這裡的原因是因為當初和沈睿秋他們約好來這裡匯合，她要給沈睿秋施針來醫治她的腿傷，雖然自己來的時間遲了一些，但是想來他們也不會離開的。

　畢竟當初他們便是說好等他們從遺跡中出來的時候就來這裡，不見不散，她相信他們都是信守承諾之人。

　況且，以凌洛塵他們對沈睿秋腿傷的重視程度，是斷然不​​會放棄的。所以她並不擔心這個問題。

　就當慕芷璃剛剛來到客棧的時候，熟悉的聲音便是從她的身後傳出：“慕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