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孔荻往事 下

　　某天下午孔荻去超市買東西回來，一進門就見到司妍穿著半透明的睡衣坐在沙發上，裡面什麼都沒有穿的在那裡搔首弄姿，孔荻用餘光瞟了她一眼，徑直離開。

　　司妍不放棄，追過去抱住他，她勾引著他，說著十分挑逗的話，她說他爸爸要離開很久，不用怕被他發現，手還在他腹部遊走，說他十六歲了應該發育很好了，問他想不想試試女人的滋味。

　　孔荻渾身泛起一陣惡寒，多次的閃躲下她依舊像牛皮紙一樣貼過來，後來他用了狠勁將她推出去，她失重撞到壞掉垂下來的壁燈上，劃傷了脖子，鮮血直流。

　　她不再囂張，驚恐的躺在地上，祈求孔荻救他，孔荻那時候有想過殺了她的，但是，她說，孔雲松說過她是他的命，若是她死了孔雲松也不會好過，孔荻一直是個理性的人，挨了生平第一次打後他清醒了很多，他知道他要是因為這個女人賠上一生是多麼不值得，而且為了孔雲松，他也不想她死，所以他選擇救她。

　　後來的事情，足以證明司妍這個女人的可怕，她將孔荻騙進地下室拿醫藥箱給她止血，當他進去後她從外面鎖上了門，關了燈，然後鮮血淋漓的大笑著，像是個瘋子。

　　她其實就是個瘋子，地下室裡沒有食物，她打算等孔荻毒癮犯了或者忍受不了黑暗的折磨祈求她，要是他太堅強的話，那就等他餓的奄奄一息後對他為所欲為。

　　說到這裡，孔荻頓住了，那是他噩夢的開始，所以以至於以後的人生只要在黑暗中或者見到那個女人，他就會想起那個陰冷潮濕沒有半點光明的地下室，從而全身冰冷感覺到恐懼。

　　還沒到十六歲的少年是不應該承受那些的。

　　“我堅持了下來，半個月，方鐸因為聯繫不到我，來美國找我，發現了我被關在地下室，後來帶我回國了。”他用簡單的一句話概括了那段時光。

　　唐小維察覺到了他的躲避，她抱住他，像個小大人一樣安撫著他的背，“孔荻，你現在想要我麼？如果你想做我們就去做。”

　　孔荻搖著頭，“我昨天弄疼你了。”

　　“如果能讓你感覺安心，我沒關係的。”

　　孔荻摟緊她，搖頭，然後像是下了決心，凝視唐小維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地下室裡有一個冰櫃，裡面冷藏了一些豬肉和牛肉，那半個月，我喝化掉的水，吃化開的……肉。”

　　唐小維聽完，使勁點著頭，點著點著就窩他懷裡哭起來，本來抽泣聲很小，但漸漸忍不住的越哭越大聲，“幸好，幸好……”

　　他看著她哭皺在一起的小臉，問，“覺得噁心嗎？”

　　唐小維搖著頭，“日本人還吃生魚呢！謝天謝地你那樣做了。”

　　她擡頭伸出舌頭舔他的嘴唇，用行動表示這根本沒什麼，她絲毫不在意，舌尖探進他嘴裡，四處滑動，本來他有些猶豫，後來主動起來唐小維都招架不住。

　　他像是放下了一塊大石頭那樣輕鬆，“你比我想像要鎮定的多。”

　　其實，是他太在意，太難以忍受甚至不可提及，所以理所當然的認為別人也都會那樣覺得，尤其唐小維，他不想她腦中想像他那時候的樣子，一點一滴的想像他都無法接受。

　　在愛人面前，每個人都要求要完美的，其實唐小維除了心疼和憤恨外，會更加愛他。

　　後來的事，唐小維也大概猜出來了，方鐸聯繫不上孔荻，飛去了美國找他，發現他在地下室，毅然決然帶他離開，孔雲松相信司妍的說辭，她會說孔荻毒癮犯了，打傷了她後她迫不得已的將他關到地下室，當然孔荻無從辯解也不會辯解，而他和方鐸會讓人誤會成一對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可能方鐸對孔荻的喜歡表現的太過明顯，而孔荻不要爸爸也要跟方鐸走的堅定更加深了他們的這種認知。

　　整個過去，其實沒唐小維以前想的那樣難以接受，可孔荻卻一直不去直面面對，他躲避和害怕的不是那個女人，而是深埋在他內心的那段時光，半個月隔絕的非人生活是他一直走不出的陰影。

　　雖然做好萬全的準備，但聽完後對他的心疼還是那麼猝不及防，唐小維對司妍的討厭已經上升為仇恨，甚至心裡有著想要殺了她的感覺。

　　兩人的聊天進行了兩個多小時，最後的對話已經十分輕鬆了，因為唐小維的態度，孔荻對過去的抗拒也不再那麼強烈。

　　“所以從那以後，你和女人接觸就起雞皮疙瘩？”兩人躺在床上，唐小維小手在他胳膊上四處遊走著。

　　“不是那以後，是那女人抱著我的時候我就已經起雞皮疙瘩了。”他說。

　　“我還聽說你們學校有學生為了你自殺？喬琛那裡還有個女的為了你殺了人？”她勾著他的手指，晃晃，總覺得這些傳言太玄幻。

　　“自殺的只是拿刀子比劃了一下就被制止了，殺人的也是未遂，她們都沒什麼事兒，我倒是被嚇壞了。”孔荻說這話的時候，是皺緊了眉頭的，這些回憶對他來說都是不好的，“我覺得女人簡直可怕死了。”

　　“那我嚇不嚇人呀？”唐小維趴到他身上，蹭著他的鼻尖，笑嘻嘻的問。

　　“我最怕你了，最怕你……不喜歡我。”

　　後來，就是情侶間的床上運動，下午的美好時光，他們花在了床上，果然是青春年少體力充沛不知節制。

　　事後，孔荻摟著睡著的唐小維，心裡想著自己為什麼單單對這個女人喜歡的不得了，其實他曾經多次思考過，之所以對女人厭惡，是因為她們的眼神。

　　她們的眼神總是若有若無的讓他想起司妍，她們的眼中流露著對他的**或是迷戀讓他渾身發冷，下意識中就想躲開她們，所以越是這樣越是遠離，久而久之對女人那是瞧都不瞧上一眼的，那天也許是意外，方鐸調侃呂楠的玩笑話，讓他有意的去看了眼唐小維。

　　那一眼的感覺，無法描述，總之是對別人感覺不一樣的，她眼睛大而純淨，還有種對他們無視的傲慢，他對她的第一印象是極好的，甚至可以說是喜歡，那時候就想到了和她來日方長。

　　再見，她坐在商店的櫥窗中，看他的樣子微微帶著一種不自覺的挑釁，雖然那時候他不理解她也不承認，但後來他弄明白了，那是她覺得他會搶走她的姐姐而把他看做敵人無意中流露出的敵意。

　　想想就覺得好笑，而且覺得她那個樣子可愛的不像話。

　　或許，除了眼神外，他潛意識中認為這種蘿莉小女孩也是無害的吧。

　　孔荻的休息時間非常少，所以白天幾乎沒有時間陪唐小維，唐小維也是個宅慣了的人，看不懂電視就玩電腦，絲毫沒有抱怨的意思。

　　唐小維來美國一個禮拜後，孔雲松才找來，她覺得他比司妍笨多了！

　　那天傍晚孔荻和唐小維相攜著離開公寓準備去吃晚餐，孔雲松從馬路對面的一輛黑色的車子中出來，見到孔荻有著掩也掩蓋不住的激動。

　　他們找了一家餐廳坐下，面對面的沈默了半天，誰都沒有起個話題來討論，孔荻的沈默和孔雲松的欲言又止使得談話極其簡練。

　　“你爺爺奶奶還好嗎？”孔雲松問。

　　“恩。”

　　“你呢？快畢業了吧。”

　　“恩。”

　　“這是你女朋友吧？和你很般配，找個女孩……男孩子就應該這樣的。”他的潛臺詞是男人就應該找女人！

　　“恩。”

　　“家裡呢？家裡沒什麼事吧？”

　　“誰家？你家還是我家？”孔荻平靜的問。

　　“……”孔雲松噎了半天，“小荻，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突然這麼討厭我，甚至與我斷了聯繫，要是因為那年我打你……爸爸也是為了你好……”

　　“我做錯事，你打我應該的。”孔荻非常理性和客觀。

　　“那就是因為你司阿姨？其實她人很好，小荻你剛開始就拿有色眼光看她這對她不公平，你應該放下成見好好和她相處一下……”

　　“唔……”話還沒說話，就被唐小維打斷，她無力的趴在桌子上，表情十分痛苦。

　　“怎麼了？”孔荻問。

　　“我想說話。”她皺著眉頭，嘟囔著，真是聽不下去大叔說的話了。

　　孔荻失笑，“想說什麼只管說。”

　　“我可以說髒話嗎？”她擡起頭問。

　　孔荻想了想，“女孩子還是不要說的好。”

　　唐小維再次趴下去，“那我無話可說了。”

　　孔荻非常給面子的笑起來，而孔雲松那張臉，一會紅一會白的，十分多彩，他努力了半天，扯出個笑對唐小維說，“你不是早就在英國見過司妍？我覺得和她接觸的人都會喜歡她的。”

　　唐小維搖搖頭，“她是個暴躁易怒的狂躁病患者，我覺得她應該去精神病院。”

　　“怎麼可能？”孔雲松很驚訝，“我從未見過她發火，連大聲說話都不會。”

　　他眼睛瞎難道腦子也不好用嗎？唐小維懷疑的看著他，十分想暴打一頓這個傻逼男人，孔荻那麼聰明怎麼會有這樣一個爹？“我期待你真正瞭解她的那一天，我相信你會對今天的話無地自容的，你不知道你口中很好的妻子對你的兒子做過什麼，當然我也不想告訴你，被那女人玩弄鼓掌之中是對你的懲罰。”

　　“小維，我們走吧。”孔荻不想再過多的與他交談。

　　“小荻，到底發生了什麼？有什麼我不知道的嗎？”孔雲松站起來，想阻止他們離開。

　　“當年她說什麼你都信，也不問問我，現在怎麼又來問我了？”孔荻看著他，問出了一句孔雲松無法回答的問題。

　　“哦，對了，你那時候那麼忙著在美國的生意，現在生意如何？”孔荻突然問。

　　“……”孔雲松猶豫了半天，“不太好。”

　　“沒錢的話就回家吧，老頭老太太還是會要你，畢竟就這一個兒子。”孔荻微勾嘴角，似乎在他意料之中一樣。

　　孔雲松是什麼表情他不知道也不在意，對於這樣一個不負責任的父親孔荻早已經失望透頂了，之所以這樣建議他只是因為家裡的兩位老人，他知道這一直是他們放不下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