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
第二天顏氏因要去佛堂唸經,貓兒請安之後,便離開了。回到院子之後,見聶瑄居然在房間,不由微微吃驚,「二爺,您怎麼現在就回房了?」
聶瑄笑著說道:「累了嗎?」
貓兒搖了搖頭,「不累。」只是這些天用的胭脂水粉全是從外面買的,每次讓晚照在自己臉上刷一次,她就鬱悶一次,等過幾天空點還是用自己做的吧。只要去請安,臉上就免不了要塗脂抹粉。
晚照給她端了一盞茶笑著說道:「夫人,院子裡下人都等著給您請安,您是現在就見,還是歇息一會再說?」
貓兒望著自己身上的一身請安的盛裝,懶得脫了再穿,便有些懨懨的說道:「讓他們現在就進來吧。」
聶瑄見她神色倦怠,說話有氣無力,便柔聲說道:「不如先休息一會,反正也不急在一時。」
貓兒搖了搖頭說道:「不了,我不是很累。」
晚照遲疑的望著聶瑄,見聶瑄點了頭,才出門叫人,聶瑄讓人泡了一盞參茶給她提神,「今天只見幾個重要的管事和近身服侍的人,其他人以後有的是時間見。」
「嗯。」貓兒點點頭,掩嘴打了一個哈欠,接過了參茶,但並沒有喝,她可不想吃出鼻血來。晚照領著人陸續走了進來。
貓兒詫異的發現,請來請安的不僅有丫鬟婆子,還有幾個年齡不一的男人。她疑惑的望著聶瑄,聶瑄解釋道:「這些人都是一直跟在我身邊的,你見見他們也好。」聶瑄先讓三名青年男子上前,一一給她介紹。
聽著聶瑄的介紹,貓兒便知道他們是聶瑄身邊的心腹,分別叫澄心、玉板、白芨。三人上前恭敬給她磕頭請安,澄心以前貓兒曾經遠遠的見過的,她知道這三人在聶瑄的身邊的地位很不一般,見三人上前行禮,她有些躊躇,想起身只受他們半禮,卻被聶瑄按住手。眾人見狀,對這個小夫人不由刮目相看。
見過三人之後便是聶瑄在冀州的幾個重要的店舖、莊子的掌櫃和莊頭,聶瑄笑說道:「這些人都跟了我十來年的,我名下的大部分鋪子、田莊都是他們在管。」
貓兒點點頭,同他們說了幾句客氣話之後,幾人便退下了。她有個缺點,就是記事不記人,一般那些只見過兩三面的人,她根本記不住,反正這些人跟她關係不大,她記了也沒用。
聶瑄見她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樣,不由嘴角微挑。見過那些人之後,剩下大多都是她院子裡伺候的丫鬟、婆子了,因這些人才是日後朝夕相處的,貓兒提了興致,聽著晚照一一介紹。原本聶瑄身邊除了晚照之外,並沒有其她近身服侍丫鬟,這些丫鬟基本都是三四等的粗使丫鬟。不管這些丫鬟長相如何,貓兒只在她們身上看到了安分兩個字。她低頭慢慢的剝弄著碗蓋,漫不經心的輕啜了一口參茶。
聶瑄說道:「你身邊就春芽、秋實兩人伺候,太少了一點,以後就讓晚照跟在你身邊吧,等幾天空了,再挑幾個人。」
貓兒道:「我把晚照要走了,你怎麼辦?」
聶瑄說道:「我有澄心足夠了。」
貓兒點點頭,既然是他自己不要丫鬟,她當然不會傻傻的去給他配個丫鬟。聶瑄見下人們拜見的差不多了,便起身說道:「好好休息,別太累了。」
貓兒點點頭,送他走到了門口,遲疑了一下,小聲的問道:「你晚上回家吃飯嗎?」
聶瑄聽了她的話,腳步頓了頓,回頭輕笑的問道:「會做白灼蝦嗎?」
貓兒愣愣的點頭,「回來我要吃白灼蝦。」聶瑄含笑的說道。
「好!」貓兒燦爛的笑了,送聶瑄出了院門之後,她才讓晚照扶著回了房間,卸妝梳洗。她咬了咬下唇,偷偷的笑了。她也不是傻瓜,成親這兩日,她能看出聶瑄努力的想要改善她們之間的關係,那麼就讓兩人一起努力吧,畢竟兩人已經結婚了!古代不能離婚,與其做一對怨偶,還不如大家一起努力培養感情,就算沒有愛情,也有親情。
「晚照姐姐,你陪我坐會聊聊天吧?」貓兒換了常服,半躺在羅漢榻上,對晚照說道。示意她坐到自己邊上,晚照無論如何不肯,貓兒便讓小丫鬟端了一張腳踏過來,晚照才坐到了腳踏上。
「夫人喚小人晚照便是,夫人想聊什麼?」晚照問道。
貓兒笑著說道:「二爺平時喜歡吃什麼?穿什麼顏色衣服?他平時喜歡做什麼事情?」
晚照聽著貓兒一連串問題,不由抿嘴微微而笑,細細的給貓兒講著聶瑄平時的飲食習慣,起居作息,貓兒在一旁聽的直咋舌。爹爹老說她沒事瞎講究,她看聶瑄才是真講究呢!
晚照見她若有所思,不由笑道:「小人想只要是夫人做的飯菜,二爺一定都喜歡的。」
貓兒臉一紅,轉而問起:「對了晚照姐姐,你跟我說說,這裡都是每個院子自己開飯的嗎?平時食材讓誰去買?」
「聶家的家規是,夫人的月錢是三十兩,一年能做二十四套衣服,伺候下人的月錢、平日的膳食,這些全是算公中的。如果要自己開小廚房,多加下人,就要自己算錢了。」晚照歷歷細數道,「二爺從不吃大廚房的膳食,都是院子裡自己開灶的,至於每天吃的食材,以前都是孫嬤嬤管的,食譜是白芨每月訂好的。」
貓兒問道:「今天有新鮮的河蝦嗎?」
晚照抿嘴笑著說道:「有。夫人還是先歇息一會,然後再去廚房吧,離晚膳還有一段時間呢!」
貓兒搖了搖頭說道:「一會就要用午膳了,等用了在休息好了。晚照姐姐,你去忙吧。」
晚照笑著說道:「之前因夫人不在,所以二爺院子裡的事情都是我同孫嬤嬤在管,要是夫人不困,不如我給夫人講講院裡的事情,也方便夫人早點管家。」
貓兒嫣然一笑,也不說接手,也沒說不接手,「我剛剛來這裡,晚照姐姐先給講講院子裡的事情嗎?」
「好。」晚照笑著點頭。通過晚照的敘述和這幾日對院子裡下人的觀察,貓兒便知道聶瑄之下極嚴,無論是內院還是外院,都被打理的妥妥帖帖的,行事自有章程。別說她不善理家,便是善於持家,她也不會貿然插手,只接過了晚照遞來的賬冊和鑰匙,告訴她以後的事情還有由她做主。
開什麼玩笑,以前顧家不過一個小小的農家,她跟大嫂兩人就管的手忙腳亂了。雖說她不是管整個聶家大院,但是就是一個小小的院子,裡面的人情往來、下人處理,也不是她一個小門小戶出生的人,能管得來的。再說她新媳婦入門,萬事低調一點好。別家沒管好,平白鬧了笑話,白白被人恥笑。
同晚照說了一會話,便到了快午飯的時候,貓兒便先去了顏氏的院子伺候她用飯,正好在門口遇到大嫂謝氏和侄媳婦蘇氏。
貓兒笑著迎上去道:「大嫂。」
「二弟妹,這麼巧,正好遇到了。」謝氏笑著說道:「這幾天還住的習慣嗎?」
貓兒含笑點點頭,蘇氏上前給她請安:「二嬸。」
謝氏攜著貓兒的手入門給顏氏請安,顏氏剛剛唸完了經,見兒媳婦和孫媳婦都進來了,不由笑開了臉。今天陪顏氏用飯的不僅有雲娘,還有謝氏的嫡女松娘,兩人見了三人,忙起身給三人請安。謝氏等人擺上擺碗筷之後,顏氏對三人說道:「你們都下去吧,我跟她們好好說說話,你們在她們都不自在。」
三人笑應了,出了院門之後,謝氏對貓兒說道:「弟妹,你若是有空,就去我院子玩玩。」
貓兒笑著點頭答應,兩人說了寒暄了幾句,蘇氏扶著謝氏上了馬車,貓兒也扶著晚照的手上了自家的馬車。
馬車上晚照說道:「夫人,一會針線房會派嬤嬤過來給您量身段。馬上快夏天了,各房的夏衫二月的時候就都做好了,只是夫人入門晚,所以耽擱了。一會嬤嬤會帶些布料來給你挑,照例您可以做六件新衫,針線房趕工一下,應該能在四月份之前給你送來。」
貓兒微微一笑點頭,「好。」吃過午飯之後,果然針線房的嬤嬤就過來,給她量了身段,又帶了不少零碎的布料給她挑選顏色。
「雖說時間緊了一點,可你們要好好給我繡好,不然夫人可饒不了你們。」晚照半開玩笑半嚴厲的對嬤嬤說道。
「晚照姑娘,我們一定好好做好。二夫人的拿手蘇繡絕技,我們這點粗淺的繡工,怕是無論如何都入不了二夫人的眼。」那嬤嬤笑著說道。
晚照淡淡的笑道:「你們用心了走了,二夫人自然會滿意。」貓兒含笑不語,示意晚照打賞她們,眾人得了賞,興高采烈的走了。
貓兒想起了聶瑄,便問道:「二爺的新衣服也做了嗎?」
晚照略一遲疑道:「二爺的衣服都不是針線房做的,二爺的衣服自有針線上人來做。」
貓兒聽了暗自撇嘴,這男人的講究已經到了一定的境界了,好龜毛哦!晚照見她面露異色,以為她不開心,忙說道:「二爺一直在外頭,府裡的針線房做了衣服也來不及送到他手裡,所以二爺就自己備了針線上人。」
貓兒含笑說道:「這倒是。對了,晚照姐姐,你帶著我去廚房吧。差不多要到晚膳時間了,我還有白灼蝦沒做呢!」
晚照忙笑道:「好,小人這就帶你去。」
說是小廚房,可比他們家的廚房大多了,廚房裡眾人見貓兒,連忙要磕頭請安,貓兒含笑讓她們起身。孫嬤嬤含笑說道:「夫人,蝦子已經準備好了,您現在就要做嗎?」
貓兒環視了一下廚房,發現這裡非常乾淨,生食、熟食全部分開擺放,而且生食也全是已經處理好,就等著下鍋的食物。她注意到案桌上擺著已經洗淨、挑去蝦線,瀝乾在一旁備用的河蝦。她暗自感慨,這跟以前在家燒飯,完全是兩種待遇啊!
白灼蝦做法很簡單,但要做好此不容易。聶瑄在貓兒充滿期待的目光中,挾了一個,送到了嘴裡,「好吃。」他誇獎的說道。
貓兒聽聞,不由有些得意的坐直了身體,聶瑄含笑摟著她,在她耳邊低笑的說道:「就算你把鹹的做成了甜的,也是好吃的!」
貓兒忍不住嬌聲抗議說道:「人家廚藝哪有這麼差啊!」她嘴上抗議,可手裡熟練的給他剝了一個個的蝦仁,然後放在聶瑄的碗裡。跟她在一起的時候,聶瑄時常會做出一些親暱的舉動,所以兩人在一起的時候,貓兒總會先把下人給遣散。
聶瑄看著她的舉動,心裡一暖,把她抱在懷裡,他果然沒看錯,她是一個好妻子,輕聲問道:「今天做了什麼事情?」
「唔,給母親請安,跟晚照聊天,做衣服,午睡,然後做白灼蝦。」貓兒一一說道。
「無聊了吧?」聶瑄揉揉她的頭髮說道:「等過幾天我空了,帶你出去走走。」
「還好,不算太無聊。」貓兒說道,在他懷裡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靠著。
「唔,今天忙了一點,明天空了,你下午來我書房,有書有畫,你能打發不少時間。」他見貓兒的眼睛發亮,不由笑著說道:「今天太忙了,本來今天就要叫你過來了。」
貓兒嘴巴動了動,聶瑄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問道:「怎麼了?」
「致遠,你怎麼知道我……呃……」貓兒吞吞吐吐的問道。
「知道你的喜好?」聶瑄啞然失笑的說道:「你都知道問晚照,我的喜好了,我難道不會問春芽、秋實嗎?」
貓兒恍然大悟,她說他怎麼這麼神呢!把自己的喜好知道的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