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見須臾

　　悠然現在下落仍舊不明，司徒錦上一面派出人手加緊調查尋找，另一方面準備自己去一趟林家，就目前來說，林家林沐洋是頭號嫌疑人，但是如果沒有確定就這麼直接找上門去，若是找對也就罷了，如果找錯了，那麼林沐洋並不是好說話的人，更重要的是說不準會打草驚蛇，讓真正抓走悠然的人有所警覺。

　　司徒錦繡看著司徒錦上：「大哥，林家屹立除魔界這麼多年不倒，底蘊深厚，咱們司徒家雖然有所不敵，但也不是吃素的。如今孩子們都還沒有長大，司徒家能說上話的只剩下咱們三人，我先表明自己的態度。如果悠然確實在他們手裡，就算是賠上整個司徒家也要把悠然帶回來，二哥雖然沒有在這裡，但我相信他也一定會支持我的！」

　　司徒錦上心中一陣感動，他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拍拍妹妹的肩膀，一路走來，錦繡一直都站在他身後，作為除魔世家的家主他比其他人要幸福的多。

　　「大哥這次去林家，千萬要冷靜。你只要碰上悠然的事情就容易失去理智，可這次兩大除魔世家一旦發生嚴重摩擦，受影響的並不只是我們兩家。」

　　司徒錦上沉聲道：「我自然知道，就是為了悠然我也不會自亂陣腳。」

　　司徒錦繡點點頭：「希望大哥這次去能有悠然的消息。」

　　司徒錦上打開車門坐進去，然而就在車子發動起來之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林景生。「有什麼消息嗎？」司徒錦上問道。

　　「悠然的下落找到了！在哪裡？！」司徒錦上本來平靜的臉色大變，喜悅的大喊起來，司徒錦繡的注意力瞬間被吸引到這裡。

　　「林家！果然是在林家！」

　　須臾聽到司徒錦上帶著些咬牙切齒的聲音，連忙沉聲道：「悠然的安全沒有問題，爺爺抓他只是為了讓我做一件事情。」

　　「你爺爺既然已經知道你喜歡他，他會放過悠然嗎？！」司徒錦上對須臾的說嗤之以鼻。

　　「會！」須臾斬釘截鐵的回答讓司徒錦上一陣錯愕，「對我來說，悠然比我的生命還重要，如果他真的會有生命危險，那麼我就不會跟你說這些了。我打電話通知您，告訴你悠然的消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希望您不要去激怒我爺爺。我不希望悠然因此受到傷害！」

　　想到那個小子對自家兒子的在乎，司徒錦上心中也略微放寬了些：「我相信你一次，可是我的耐心有限。林景生，如果悠然有一絲的損傷，就是悠然不承認我是他父親，我也不會再讓你見他一面！」

　　「我知道。」須臾語氣漠然，「如果悠然真的受傷，我也不會原諒自己。」

　　聽他這麼說，司徒錦上的臉色才算是好看了一些：「你見過悠然了嗎？他好不好？」

　　「在事情沒有辦好之前，爺爺不會讓我見他的。我正在想辦法。雖然我沒有見過悠然，但我可以向您保證，他現在一定好好的，爺爺不會虧待他的。」

　　司徒錦上不知道對面那個臭小子究竟是哪裡來的信心，但現在悠然在林家手上，他的每一步都很被動，如果事情真的像林景生說的那樣他走錯一步，都是在害悠然，他現在唯一能用來安心的就只是那個臭小子愛自家兒子愛的要死，不會做任何傷害他家兒子的事情的。

　　合上手機，司徒錦上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對司徒錦繡道：「悠然在林家，安全沒有問題，只是需要時間。」

　　「太好了。」司徒錦繡鬆了一口氣，幾乎喜極而泣，「大哥，那我們現在該怎麼做？」

　　「吩咐下去，四處查找的人都停止行動，在京都裡待命，另外加強蒐集林家祖宅方面的情報不要放過任何一點。關於妖怪之森大妖怪的行蹤查詢也要加大力度。我只等半個月！」

　　「知道了。」

　　林沐洋在書房中靜坐著，思考著須臾說的話，片刻之後，張開眼，推開書房的門走出庭院，走到關押悠然的房間，門口的守衛正要上前見禮，林沐洋一揮手，兩個人就恭敬的退下了。

　　輕輕的推開門，林沐洋一眼就看見在坐在窗邊看書的林悠然，雖然仍在被囚中，他卻沒有任何煩躁的意味，就像是在好友家做客，整個人都顯得閒適而自在。

　　開門的輕微響聲顯然沒有驚動他，林沐洋緩緩的開口：「你若是有什麼想看的書，就告訴下人。」

　　悠然這才回神，看到林沐洋，站了起來：「也沒有什麼想看到書，只是打發時間而已。有什麼事嗎？」

　　「剛剛景生來找過我。」林沐洋看著悠然，突然說道。

　　須臾？悠然拿著書的手一頓：「我會呆在這裡，你不要為難他。」

　　林沐洋聞言微微挑了一下嘴角：「他是我的孫子，只要不觸犯我的底線，我不會動他的。」

　　悠然臉上終於露出了些驚訝的神情：「你是…須臾的祖父？」

　　「須臾？景生在妖怪之森裡的名字？嗯，還不錯。」林沐洋點點頭，「其實我算起來也不是他的祖父。我服用了長生果。長生果你可聽說過？」林沐洋在椅子上坐下，示意悠然也坐。

　　悠然回憶了一下說道：「我聽先生說過，人類的長生果就像他服用的聚氣果能使妖怪永生不死一樣，服用的人能會長生不老。」

　　「斑連他服用了聚氣果都告訴你了？」林沐洋的神情看起來有些吃驚，半晌他嘆了一口氣，「他真的很信任你。」

　　悠然沒有說話，只是有些疑惑：為什麼告訴我你服了長生果這樣的事情，難道也是信任我？

　　林沐洋很輕易就能看出他在想什麼：「人類服用長生果的功效不是那麼難看出來的。當然現在知道的大部分都是林家的人，你是斑的弟子，告訴你也無妨。」

　　這意思就是我已經是自己人了嗎？悠然腹誹道，忽然他有了一個猜測：「該不會是因為年紀大了，輩分算起來很麻煩才讓須臾叫你爺爺的吧？」

　　林沐洋點頭：「你很聰明。」

　　悠然默默的把頭轉過去：沒有見過這麼省事的！

　　林沐洋對他的反應視而不見：「我只是想找你聊聊斑的事情。」

　　「先生？你想知道什麼？」

　　「只要是斑的事情都可以。」

　　「先生這個人有時候很睿智，但是有時候就像小孩子一樣幼稚，最大的特色就是喜歡吃。尤其是喜歡吃魚，總喜歡給你須臾對著干，但是教導他的時候卻又盡心盡力…總是逃避處理公務，煜…就是先生的副手，總是到處抓他處理公務…」

　　悠然將他記憶中的斑一點點的描繪出來，在妖怪之森中那些平凡的日子他們都生活的很開心，先生雖然會偶爾走神，偶爾流露出暗淡的神情，但大家在一起的時候不用花費太多的腦筋。

　　「雖然我不知道你跟先生到底出了什麼問題，但我看得出來先生有過一段故事。以前我不知道為什麼先生總是跟須臾對著干但有時候卻會望著他發呆，見到你我倒是有些瞭解了。先生總說如果不是我，他不會讓須臾住在妖怪之森中。跟先生相處了一段時間我就有疑問，對於一個大妖怪來說，斷不會因為我這個靠著他許給母親的承諾才能在他住所生活下去而且還沒多少交情的小鬼讓須臾在妖怪之森生活下去。」

　　「須臾是你的子孫，他的氣息神情跟你很相似。」悠然看著林沐洋，「請不要讓先生傷心。前一段時間先生失蹤了，我本以為能在這裡找到他。可看樣子，先生並不在你這裡，或者說先生不願意在這裡。」

　　「斑前一段時間確實在我這裡。可是現在連我也找不到他，他連妖怪之森都沒有回。他這次一定藏得更加徹底！」

　　「為什麼會這樣？你對先生做了什麼？！」悠然緊緊的皺著眉頭，察覺到這次事情真的變得嚴重了，先生雖然是大妖怪，可這並不代表著他就不會受傷！

　　「他傷了自己威脅我的人放他離開！」林沐洋緩緩的開口，冰冷的神情上露出一些恍惚來，「我也不想讓事情變成這樣的，但是有時候我無法控制自己。」

　　「人、妖大戰是離你們很遙遠的事情，但我出生的年代卻離那不遠。斑是那個時代最耀眼的存在，強大、美麗、高高在上。那個時代的孩子都是聽著他的故事長大的。斑是我的一個憧憬，那時候的我在家族裡是被忽視的甚至是被輕視的存在，我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居然能夠見到他，更沒有想過能跟在他身邊。跟在他身邊你會發現愛上那樣一個存在時很輕而易舉的事情。當時的我沒有力量，性格又冰冷，當斑告訴他他也愛我的時候，我感覺就像是一場夢一般。」

　　「美好，而不真實。他是整個世界最頂端的存在，而我只是一個要權勢沒權勢要力量沒有力量的普通人類。幸福的同時我也很恐懼，他是大妖怪，服用了聚氣果，幾乎永生不死。而我只有短短幾十年，我還會老去。所以我要有權勢，我要有力量！我要找到長生果！我想配的上他！」

　　「我花了盡10年的時間坐上了林家家主的位置，費盡無數心裡終於得到了長生果，本來想給他一個驚喜，卻沒想到在服用長生果的改造期間卻恰好被族中長老算計與一女子上、床，斑按照我說的時間來找我，卻看見我跟別人在床上翻騰的樣子。等我醒了之後就再也找不到他了，沒有給我任何解釋的機會，一直躲我，直到我服用長生果被人知道，貪婪的人類想通過我得到長生果的下落，為了見他，我故意落在他們手中。斑果然來了，他救了我。我趁機解釋清楚了當年發生的事情。」

　　「結果卻沒有按照我預料的那樣發展。他原諒了我當時的背叛，但卻不願意再留在我身邊。我不明白這是為什麼，到現在我還是不明白！我們就這麼你追我躲，躲了一百多年。在這一百多年中，當初那個女人生下的孩子開枝散葉，林家也越來越繁盛。我在除魔界的力量已經達到很驚人的地步，我終於忍不住了，花費了三十年的時間，打造了對妖怪來說最堅固的城堡，然後囚禁了他。十年後他從城堡裡逃出去，回到妖怪之森，給我下了咒，永遠不得踏入妖怪之森，否則就受鑽心剜骨之痛而死。」

　　「斑好不容易出了妖怪之森，前一段時間我找到了他，卻又讓他逃了。」林沐洋的眼神中充滿了痛苦：「我完全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我只是想跟他在一起！」

　　聽了林沐洋的話，悠然沉默了半晌，這中間孰對孰錯他也不想評論，從先生的反應來看他也並不是不愛林沐洋才對，為什麼會在原諒他之後總躲著他呢？誠然，林沐洋的囚禁一定給先生帶來了極大的痛苦，先生那麼驕傲的一個人，這種屈辱他一定受不了。但平心而論，愛人始終不讓自己靠近，這種情況還持續了一百多年，任何一個人都會猜忌不安，甚至於瘋狂。

　　「你有沒有想過先生其實並不在乎你沒有力量，沒有權勢。」悠然看著林沐洋道。

　　「我知道他不在乎，可是我不能不在乎，我要讓所有的人都知道，斑是我的，他的愛人舉世無雙。」

　　「也許就是因為你太執著與這一點，才讓先生遠離你的。」悠然若有所思。

　　「什麼意思？」林沐洋皺起眉頭，「難道有一個強大的愛人不好嗎？當時的世界就是這樣的。妖怪界中強者為尊，赤、裸裸的拳頭大就有理，而人類世界也是如此，如果我不強大起來，斑就會被別的人或者妖怪搶奪。就算斑承認是我的情人，但是對別的人活著妖怪來說，我並不足以震懾他們。我只是想讓我們的愛情穩定一些，更重要的是，如果沒有力量，沒有長壽，總有一天我會被自己給壓垮，也許對我們的感情失去信心，那時候不用別人我們的愛情就完了，我不會讓我們變成這樣！我這樣做難道錯了嗎？」

　　「這些話你告訴過先生嗎？」悠然問道。

　　「我不想讓他煩心。況且，如果我的性格不是如此，我們之間就會簡單一些。可性格不是說改就改的。」林沐洋看了悠然一眼，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我只是想讓我們的愛情更穩定一些，卻演變成這樣。」

　　「你應該告訴先生的。你說過自己不受家族的重視，那麼一定付出了很多才得到了家主的地位。我雖然不曾體會過，但這中間一定充滿的陰謀。你當時一定在某一程度上忽視了先生。更何況，妖怪們喜歡用力量說話，很討厭人類世界裡的勾心鬥角。我猜想先生經歷了戰爭那時候一定對爭鬥充滿了厭煩。你們明明可以過一些安靜不受人打攪的生活，你卻偏偏要投入爭鬥中去。你不告訴他你的初衷，先生也許根本就不明白你的做法。」

　　林沐洋身子一震：「你說的這些我沒有考慮到。如果真是你說的這樣，倒是我的錯了，本來不想讓他為我煩心的…」

　　「可是，可是…後來我已經有能力讓我們安定的生活，為什麼他還是要躲著我？」

　　悠然皺起眉頭：「這個我也想不明白…剛剛說的那些我也只是推測，只有找到先生才能徹底解決。只是你曾經囚禁過先生。作為一個在世界頂端的大妖怪，先生是驕傲的，你這個做法給你們之間造成了極大的障礙。」

　　「可是，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其他辦法把他留在身邊。」林沐洋此時此刻已經完全是為情所困的模樣。

　　悠然想了想：「先生幫了我這麼多，我也沒有什麼回報。這次我會幫忙，先生不想見你，我可以做傳聲筒，我相信先生還是愛你的，相信將你們之間的誤會全部解開之後，先生應該不會再避著你了。之後的事情就要靠你自己了。」

　　「現在斑在哪裡我都不知道。」林沐洋很苦惱，「他大概還受了些傷。」

　　受傷！悠然心中一緊，垂下眸子思考了一下：「我能見見須臾嗎？也許我們有辦法能找到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