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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居一品》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柳枝也在一旁湊趣道:「可不是嘛,就這件雪貂的披風,府裏幾位小姐都眼紅多少日子了?王妃也沒捨得,如今竟給了姑娘,哎呀,我竟真不知娘娘和姑娘怎的就如此投緣了,想來前世說不定還是母女呢。」

  王妃微微一笑道「也許吧,我先前沒見她的時候,也只覺這女孩子能幹而已。及至見了,不知為什麼就打從心眼裏喜歡。唉,我這一生運道不濟,只得一個兒子,從小又要學什麼文治武功,究竟也沒在身邊呆幾天。等到大了,他倒是知道孝順,然而都說男兒志在四方,哪裡肯在我膝下承歡。倒不如側妃姨娘們生的那些姑娘好,每日裏身邊還伴著個知冷知熱說體己話的人。如今和這孩子雖然只不過是處了不到兩天,卻著實的投緣,看見她,便如看見我年輕那會兒。」

  元媛有些詫異,她從畢業後工作以來,便是在勾心鬥角陰謀詭計中滾過來的,誰對她是真情誰是假意,看一眼聽一聲就能分辨的出來。此時聽見王妃這話說得情真意切,竟不像是單純拉攏似的,不由得在愕然之餘,心中也有一些感動。

  一路說著話回房,又陪王妃坐了一會兒,看她談興正濃,元媛縱然有些睏,也不得不強撐陪著,好容易過了二更的時候,王妃才開始打呵欠,她便趁機勸對方歇了,自己也解脫出來回屋睡覺。

  第二天早晨起身,便坐上車往元府而來。論理如今的元媛已是今非昔比,雖然她還是沒獲得自己丈夫的歡心,但是王府的女主人——王妃娘娘很顯然已經把她當成了貼心人。她完全可以風風光光前呼後擁的回到元府。然而她卻沒這樣做。

  王妃初時也知道元媛因為被送去莊子上的緣故,必定不得元家人的歡心,有心派些人去給她長長臉面,卻被她拒絕了。聽她笑道:「就是這樣才好呢,我如今回去,能和娘清淨的說會兒話。若讓那些人知道王妃有意抬舉我,倒都圍到我跟前兒來,怕是說一天,也不得去探望我娘。再者,說句不怕娘娘笑話的話,我家裏人是什麼樣我最清楚。如今王妃派人跟我去了,固然在她們面前我風光了。然而回頭我走了,他們便該以為我得了勢,自詡為皇親國戚了,在外面仗著王府的威名做下些不好的事情,別人不知內裏,就會把這些都算到王府頭上。雖說王爺和小王爺都是皇親國戚,但越是如此,我們越該小心賺個好名聲。別讓人拿到把柄才是,上次莊乾那件事,也便是為了這個著想。因此竟還是不派人跟我去的好。」

  她這樣一說,王妃也笑了,便仍讓芳蓮芳書和浣娘陪她回去。待她們走了,方在屋裏對蘭嬤嬤和柳枝感歎道:「這個孩子是個了不得的,行事有分寸,頭腦又聰明,我和她處了這兩日,不顯山不露水,但進退有度應答得體。我細想想我年輕那會兒,在府裏也是如魚得水了,有時竟還沒有她這份穩當勁兒,偏該說笑的時候,也能湊上趣,怎麼怨得人不喜歡她。軒兒那是個倔強的,不然若真和這元媛在一起,也由不得他不喜歡。唉,只可惜那邊莊子上如今有了老三在裏面插一腳,須還得她在那裏坐鎮我才放心,不然這就把她接回來,軒兒就不肯見,我讓她陪在我身邊,權當是又養了一個閨女。」

  柳枝笑道:「可見這姑娘是真對了娘娘的心思,從來也沒聽你如此盛讚過一個人。我看著倒也是平常,真不知娘娘從哪裡就看出她的好來。」

  王妃笑道:「這方是她厲害的地方,什麼手段心機都藏在骨子裏,你們看她自然就是平常的了。我若不是在王府這地方呆了四十年,一路披荊斬棘的過來,我也必然讓她矇混過去了。」

  蘭嬤嬤在旁道:「可不是。這位姑娘看事情可明白著呢,又長遠,難得性子還寬厚,知道感恩。」因便把在元媛房外聽到的她和浣娘說的那些關於玉雕的話都說出來。這下就連柳枝都動容了。

  王妃笑道:「我果然沒看錯她。能有這份見識胸襟,便是軒兒也不過如此了。」

  柳枝也在一旁道:「我還以為她用那東西是要討娘娘的歡心,原來這裏面竟還有這麼多的緣故,難為她怎麼想的。真真的是走一步的道兒,卻看出三五裏地遠去。」

  王妃點點頭道:「你說的一點兒也不錯,這孩子心中著實有算計。只是聽說以前她十分的軟弱,真真是天理昭昭,她為軟弱差點兒丟了性命,大難之下終於醒悟過來,倒變成了這樣聰慧剛強性子,可見好人也總是有好報的。」

  不說王妃等人在房內熱議元媛,且說她回到元府,見過了元老爺和大夫人,說了一會兒話,便往阮氏這裏來。卻見之前柴房般的小屋竟已翻新成了一個小院子,院裏有五間新蓋的大房,雖不是雕樑畫棟,卻也是碧瓦白牆,十分的整齊漂亮。周圍也不再雜亂,種了些花草樹木,倒顯得這一角地方十分清幽。

  元媛詫異,忙問三夫人怎麼回事。三夫人歎氣道:「也沒什麼,就是有一回他們不知道怎的說起你來,又做開了白日夢,說小王爺至今還沒娶親,萬一哪天想起你來,和你一起回這裏,見我住這樣的地方不成話。當時大夫人是要給我另找地方住的,我只為了住在這裏,你派的人和瑯嬛往來能方便一些,我便以住慣了,身上又有病,禁不起吵鬧為由,不肯搬,他們便把這裏翻新了,說來說去,都還是你的功勞。」

  元媛聽了,便笑道:「原來如此,他們儘管在那裏做夢去吧,我雖然這次回了王府,卻也沒見過小王爺呢。我估摸著他是讓我爹弄的怕了,生怕見我就再被賴上。他們做美夢想著迎接小王爺,就讓他們做去吧。」

  阮氏聽元媛這樣說,不由得就有些憂心,落淚道:「這是怎麼說的?我聽說不是王府叫你回來的嗎?既如此,怎麼都沒見過小王爺的面兒?當年死賴著王府不放的,是你爹那個貪心不足的,與你卻又有什麼干係?難道就讓我清清白白的女兒這樣守活寡不成?」

  元媛連忙替她拭淚,微笑道:「這有什麼值得哭的?我在那莊子上自在著呢,如今大事小情都是我做主,從我手裏出入的銀子,只怕比咱們家一年加起來賺的錢還多。娘不用擔心我,素日我送過來的銀錢補品都用了嗎?我看你這氣色倒比之前強多了。」

  阮氏聽見這個,方又收了眼淚,笑道:「可不是嗎?我這身子是從前底子不好。來到這元府,雖然也艱苦,好歹吃穿上倒也不艱難。沒想到後來你又給了那麼多補身子的東西,瑯嬛又會弄,我們娘兒兩個悄悄吃了,果然就覺這身子清爽多了,你沒看她小臉都圓了嗎?」

  元媛笑道:「這便好,我就放心了。如今看來,你這竟不是什麼大病,若早得到些補養,許就不是這樣兒了。不過也無妨了,左右我在那莊上一天,即便不能在府裏親眼看著,也能送東西過來,照顧的你妥妥當當的。」說完又叫瑯嬛道:「瑯嬛你過來,我有東西要給你。」

  瑯嬛脆生生答應了一聲,便過來了。元媛從懷中掏出一個精緻的荷包塞到她手裏,笑道:「難為你一年到頭照顧我娘,這是浣娘繡的荷包,可美呢,裏面給你裝了五十粒金豆子。」

  話音未落,瑯嬛已嚇得連連擺手道:「姑娘,這荷包我就要了,實在漂亮,那金豆子卻是萬萬不敢收的,姑娘別折殺我了。」

  元媛故意板起臉道:「這是什麼話?荷包倒要了,金豆卻不肯,顯見得我的金子比不上浣娘的荷包是不是?這也忒打擊人了。」

  瑯嬛連忙解釋道:「不是……就是……這個……奴婢一個小丫鬟,怎麼敢要金子,回頭讓人見了,反倒說是我偷的……我……」

  「你非要露出來嗎?你不會把這金豆子藏在屋裏嗎?或者回家悄悄交給父母,說明了原委,讓她們知道知道,好人總有好報,你跟著我娘吃了那許多苦頭,如今也是否極泰來了。」

  元媛說完,浣娘也就在一旁笑著幫腔道:「姑娘給你,你就收了,沒見到收錢倒像收了只蠍子似的,怕成這樣。你還是小孩子家,這便是給你的壓歲錢,不過豐厚一點罷了,怕什麼?拿著。」

  瑯嬛見她們都如此說,方收下了。幾人說笑了一會兒,忽聽瑯嬛道:「對了姑娘,還有個新鮮故事兒呢。你還記得我們在香雪樓遇到的那幾位公子嗎?」

  元媛想了想,點點頭,道:「怎麼了?你又遇上他們了?」

  瑯嬛點頭道:「我有一次去給夫人買點心,看見他們在香雪樓呢。我原也沒在意,誰知那樓裏的小二也來買點心,我聽他們自己咕噥說『一天來這兒一趟,弄的連生意都做不下去,再這樣下去可怎麼得了。也不知是找何方的菩薩,怎麼就認準了會在我們店裏呢。』我心想他們說的大概就是咱們,可巧那兩個夥計是沒見過咱們的,我就連忙跑了。」

  元媛挑了挑眉,然後搖頭道:「也未必是找我呢,他們這些富家公子,誰知道都有什麼樣的心思?不過瑯嬛你做得對,這樣的人雖然家世好,模樣也不錯,卻絕不是可以託付終身的物件,以後遇到他們,還是有多遠就躲多遠,不然一旦沾惹上了,那時便想抽身也來不及,誰讓你沒有一個好家世呢?」

  芳蓮聽了瑯嬛剛剛的話,正在心裏懊惱呢,心想這小蹄子真不長眼色,看見那三個富貴的神仙般的公子,竟然還不上前去搭訕,倒跑了,你若能搭上線,是不是我還能再見一回。

  及至聽到元媛的話,那顯然不是和瑯嬛說的,而且眼睛也瞟著自己。芳蓮的臉就有些紅了,卻仍是不服氣,這些日子她們和元媛處的時間長了,已經摸透了對方的脾氣,輕易是不動氣的。於是大著膽子問道:「姑娘,原這話不該說,什麼托不託付終身的。只是我不明白,那樣的人物,向來只有我們高攀不上的,哪有還怕人家攀上來的?」

  「我有些悶了,你們陪我出去走走吧,讓浣娘在這裏陪著娘說會兒話,」元媛說完,便來到園子裏。芳書芳蓮和瑯嬛也跟了上去。

  及至進了園子,在一塊山石上坐下,元媛方笑著對芳書芳蓮道:「你們兩個啊,只想著一朝飛上枝頭,做了富貴人家的小妾或姨娘,以後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又覺在人前也能沾沾自喜,這是何等的風光。怎麼卻不想想,那富貴人家的規矩又多,人口又雜,沒有一萬個心眼兒都不夠用的,丈夫出身富貴,怎可能看的起你,也許什麼時候你就會被丫鬟告知說他又納了一房小妾,這種事情他都不會親自和你說,更別提商量了。在別人面前風光了,可在當家主母面前,卻要陪盡小心,即便如此,若遇上胸懷寬的還行,若遇上心胸狹窄的,哪裡還挑不到你一個錯處?動輒打罵不說,就是那些管事下人們,眼裏又如何會有你。勾心鬥角掙扎求存,懷個孩子要整日裏擔驚受怕,生下來了,說不定還要變成膏粱紈褲。你們只被眼前風光所迷,這背後種種利害,怎的就不想一想?嫁入豪門,哪裡比得上嫁一個知冷知熱的人,農夫也好村漢也罷,或者是那些貧窮但有志向,老實本分勤奮的男子。有什麼事夫妻兩個有商有量,一起侍弄孩子長大,日出時他出去做活,你便在家操持家計。日落時你倚著柴門,看他遠遠的出現,屋頂上冒著炊煙,那是你已經做好了晚飯,你們說,這樣的生活難道就不好嗎?不過是勞累一些,但也有益於身體,又有誰會瞧不起你們呢?」

  芳書芳蓮都低頭不語,瑯嬛笑道:「我還小,不懂這些事,但我聽著姑娘說,卻覺得還是姑娘有見地。您都能去寫書了,這後面幾句話,我就好像是看見眼前出現了那樣的情景一般,只是要再添上幾聲狗叫就好了,村子裏都是養著狗的。」

  一句話說的幾人都笑了。元媛站起身道:「沒有經過這些,也未必就會明白。罷了,你們各人的緣法還要各人得,如今說什麼,也不過是白瞎罷了。走吧,我還沒逛過這園子,趁著今日無風,略逛一逛就回去吧。」

  在元府住了兩日,元媛算算已在京城住了四天,也該回莊子上了。於是辭別了母親,帶人回到王府,和王妃小聚後便提出回去的請求。

  王妃笑道:「你這孩子,倒真是一點兒也不戀著這裏,我剛剛接到信,軒兒今日傍晚大概就回來了,你若想見見他,我也可以幫你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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