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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居一品》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元媛心裏大聲哀嚎著。急中生智之下,連忙伸出一隻手到帳外,輕聲道:「小王爺莫要過來,此時醜陋如鬼,妾身斷不肯讓你見的。芳齡……咳咳……你去把桌上的筆墨紙硯拿來,我把那後半首詩寫出來。」

  芳齡答應了一聲,連忙過去拿紙筆。蕭雲軒見到那一截細瘦的胳膊上密密麻麻的丘疹和紅斑,剛剛猶豫了一下,李嬤嬤湯嬤嬤就驚呼著奔了過來,不顧身份的死命把他拉回椅子上,一邊道:「小王爺,縱然有武功,身體強壯,也不能這麼不防備。」

  蕭雲軒只得作罷,暗道若臉上真的都是這些東西,只怕看幾眼也未必能認出來。轉念一想,便不由得失笑,悠悠道:「好吧,你且安心養病,嬤嬤們說這病要半個多月才能好,大不了我在這裏多住些日子,等你病好了,和你團聚兩日再回王府。」

  元媛心中都嘔了幾盆血出來。偏又不敢咬牙切齒。知道蕭雲軒是練武之人,耳朵最靈,一旦被他聽見了自己的磨牙聲,只怕更懷疑了。好在她此時心中已經有了個主意,便輕聲道:「如此多謝小王爺體恤,妾身一定會好好養病的。」一邊說著,早將《秋窗風雨夕》剩下的寫了出來,又把手伸出帳子,示意芳齡將紙張拿給蕭雲軒,直到確定對方足可以看清自己小臂和手腕上慘不忍睹的紅斑丘疹,她才又把手縮回來。

  元媛很喜歡古典的詩詞,上學那會兒背了許多,只可惜後來一點點忙起來,便再沒有空閒了。不過到現在,肚子裏幾百首的詩詞是有的。但因為沒系統學過,所以自己還做不出像樣的詩詞,她原本就想著等到諸事妥帖後,要請個先生教教自己平仄韻律,然後開發開發,看看自己是不是有李清照薛濤之類的才女潛力。

  卻沒料到一念之差,還沒等自己成為才女,就做了文賊。心中十分愧疚,暗道曹老先生,您別生氣,我也沒想到會這樣啊,給您改了性別,您千萬要原諒則個。

  一邊在心裏禱告著,卻聽外面半天沒有聲音,不由得疑惑起來,暗道那傢伙是走了嗎?不對啊,再怎麼著,也不會連點聲音都沒有吧?顯擺踏雪無痕的輕功,也用不著在我這裏啊,再說真的走了的話,別人沒有聲音,那李嬤嬤和湯嬤嬤一定是上趕著要送出去的。咦?那是沒走了,沒走怎麼還不走,留在這裏是要等著和我共進晚餐嗎?

  正胡思亂想著,忽聽床帳外的蕭雲軒長長歎了口氣,似是自言自語的道:「果然是才華橫溢,只可惜,這詩太淒涼了些,真不知要是什麼樣的身世,才能寫出如此傷感飄零的詩作。」

  元媛吐了下舌頭,心想果然沒走,嘖嘖,小王爺你倒是林黛玉的知己。嘴上卻道:「這女孩兒我統共也不過遇見了兩三回,總是不期而遇,往往閒談半日,倒也投機。只是她的來歷姓名,她卻一概不透露,常說萍水相逢之緣,有半日閒話足夠。我也曾邀她來家裏做客,然而她卻都拒絕了。」

  蕭雲軒道:「這女子十分有才華,你和她能成為朋友,倒也算有幸。好罷,想必要吃晚飯了,我也不打擾你了,有什麼需要的,就讓下人們給你弄,莊子上沒有,去王府或者找我都可以的。」一邊說著,就站起身來,元媛謝了,又謙虛了幾句,方命李嬤嬤和湯嬤嬤給送出去。

  待到蕭雲軒走遠,李嬤嬤和湯嬤嬤又進來鴰噪了半日,無非是給元媛道喜,氣的元媛差點兒把床上的枕頭給掀了,偏又要忍著。好容易等她倆也走了,她鑽出帳子,看看屋內屋外無人,方關上門窗,來到芳齡面前,恨得咬牙切齒道:「你個小蹄子,好好的去顯擺什麼?姑娘我差點兒就被你害死了。」

  她做出一副凶態,誰知因為素日裏和藹慣了,芳齡根本不怕她,還撇嘴道:「我就不明白,姑娘為何做出這副樣子來?還要特意撒謊,這時候來怨我,剛剛要沒有我幫著你圓謊,此時還不知是什麼樣兒呢。」

  元媛推了芳齡一下,悶悶道:「你懂什麼?我心裏的心思你如何能知道?罷了罷了,和你們都說不清楚,你只記住,日後可千萬管好自己的嘴巴,別再給我添亂了,明白嗎?」

  芳齡道:「是,知道了。真是的,姑娘你是沒聽見那些人的詩,還什麼京城才子呢,我聽了前兩句,就聽不下去了,所以你讓我怎麼隱忍得住?」

  元媛道:「前兩句不好,你就不往下聽了嗎?你也太急了。往往有些詩是這樣的,故意把前面寫的特別粗俗,讓人忍不住發笑,到了後面兩句,忽然筆鋒一轉,佳句突然而出,最是給人震撼力的。」

  芳齡疑惑道:「姑娘莫不是故意來說我的吧?哪有這樣的事,我便不曾聽說。」

  元媛哼了一聲道:「我本要告訴你,不過你現在這樣的嘴快,我可不敢告訴你了,省的你又賣弄,出去給我惹禍。」

  「好姑娘,我不敢了,求你就告訴了我吧。」芳齡央求著,她本就喜歡聽這些,如今聽元媛說的新奇,哪裡能忍得住好奇心,因此上前來,抱著元媛軟磨硬泡,元媛被她磨得沒奈何,只好笑對她道:「真是服了你了,這也是我從那女孩兒那裏聽來的故事,說是有一個大臣陪著皇上遊園子,皇帝看見下雪了,就漫不經心的做了三句詩,一片兩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十一片……」

  未等說完,芳齡已笑倒了,搖著頭道:「這還是皇帝做的詩呢,這哪叫詩啊?做詩這樣容易,我如今也成詩翁了。」

  元媛道:「就是啊,所以做到這裏,皇上也愣了,不知道這最後一句該怎麼結,然後那個大臣急中生智,就幫皇上接了一句,說『飛入蘆花都不見』。你看這句妙不妙呢?」

  芳齡慢慢住了笑聲,然後點頭咂嘴道:「真是點睛之筆,姑娘,這大臣真聰明,這一句詩,立刻就把一首俗不可耐的打油詩變成了好詩,真正是化腐朽為神奇了。」

  元媛點頭道:「可不是嘛。」此時天色已是陰沉沉的黑了,主僕兩個人左右無事,加上外面的雨越發大起來,元媛談興上來,就接著道:「還有呢,說是在某朝某代,有一個大官,當時是名動天下的才子,然後皇上就派他去江南主考,那江南向來是出才子的地方,才子嘛,總是有些心高氣傲的,他們自覺了不起,就聚在一座酒樓裏商量,說要給那個大官一個下馬威,讓他知道知道,江南的才子才是天下第一,別地方出來的都要排到後面去。」

  芳齡笑道:「可不是嘛,江南的才子都是高傲的,我小時候也聽爺爺這樣說,後來怎麼樣?那大官被難住了嗎?」

  元媛道:「哪兒能啊。那大官當時就在酒樓上呢,原來他貌不驚人,又是微服出巡,那些才子從未見過他,所以都不認識。結果商議的話就都落在這大官耳朵裏了。於是這大官便來到才子們的旁邊,說你們會做詩?恰巧老漢我也會做詩,不如讓我來做一首如何?」

  芳齡聽得入迷,瞪大了眼睛看著元媛,元媛見她這神情,笑著向她嘴裏塞了一塊糕點,然後才繼續道:「那些才子見是一個穿著普通的老人,就都有些瞧不起,有心看笑話,便命店家拿來筆墨紙硯,就見老漢在紙上寫下第一句詩是『一上上到樓上頭』。」

  「啊……」芳齡忍不住叫了起來,喃喃道:「這可糟糕了,這是打油詩啊,這大官必定會被取笑的。」

  元媛點頭微笑道:「是啊,那些才子們都笑了起來。大官卻面不改色,寫下第二句,是『九重欄杆接鬥牛』。這句詩倒還有些意思。那些才子們便漸漸收了笑聲,一個個看他怎麼往下寫。卻見這大官筆走龍蛇,刷刷刷寫下了最後二句,卻是『紀昀不願留詩句,恐壓江南十二州』。」

  芳齡驚呼了一聲,眼睛都放出光芒,小聲道:「天啊,真的是好詩,姑娘,這後兩句太有氣勢了,那個大官叫做紀昀嗎?」

  元媛點頭說:「沒錯,就是紀昀。」她這都是平日裏從一些書裏和電視上看來得小故事,此時講給芳齡聽,倒也十分有趣。

  說完了,又囑咐芳齡不許往外說,芳齡連忙答應了,卻聽外面一聲笑,接著一個小廝的聲音道:「姑娘,你這囑咐的遲了,我都聽到了,嘿嘿……」言罷,就見門外身影一閃,一個少年手裏提著兩串東西,笑嘻嘻走了進來。

  元媛嚇了一大跳,待要躲回床上,哪裡還來得及。只好仍端坐在那裏,及至見到是個依稀有些印象的俊美少年,好像在山上時看到他在蕭雲軒身邊,在香雪齋的時候卻並沒有見到,這才放下心來,皺眉道:「你是誰?怎的如此放誕無禮?敢隨便進我的房間?」

  那小廝舉了舉手中東西,嬉笑道:「姑娘,我是小王爺面前伺候的小廝,名叫蕭九,人人都叫我小九兒。剛才小王爺回去時,京裏面派人送來了新鮮的桂圓,小王爺想著這是個稀罕玩意兒,你又在病中,便令我送過來給姑娘嘗嘗,我們小王爺身旁是從來沒有丫鬟的,在王府裏有小安子小靈子兩個小太監,出外就是我了,因此也沒顧上這些規矩。剛剛我本要進來的,聽見姑娘說的故事有趣,就忍不住多聽了會兒,這時方想起進來。」

  元媛皺眉,總覺蕭雲軒這一招實在是有些琢磨不透,即便他身旁沒有丫鬟婆子,難道自己府裏也沒有嗎?或者派李嬤嬤湯嬤嬤過來也行啊,何必讓他身旁的小廝過來,這於理也太不合了些。不過仔細打量了那小九兒幾眼,卻肯定他沒見過自己,上次在山上,自己是遮著面紗,幾個月貪吃,本來纖瘦的身材也豐腴了些,對方應該也看不出來。

  因命那小九兒將桂圓放在桌上,那桂圓上還往下滴著雨水,芳齡連忙找了個盤子裝下。小九兒狠狠看了芳齡幾眼,低下頭自己笑了會兒,就恭敬道:「姑娘,東西送完了,那我回去了。」說完又看了芳齡一眼,方慢慢退出去。

  元媛知道這兩個故事也暴露了,就算囑咐小九兒別在蕭雲軒面前說,對方也不可能聽自己的,因點點頭,看著小九兒退出去,她便在這裏蹙緊眉頭細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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