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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居一品》第129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

  元媛直起身來,又向大鍋裏添了水,才轉過身看著她似笑非笑道:「還和我玩兒?你難道不清楚?老爺心裏已經明鏡兒似的了,夫人和幾位姨娘大概也明白,你雖然是看透了世情絲毫不漏,可雁南到底經驗淺。我只看他那一瞬間的神情,就明白你們不是回江南,而是去邊疆了。其實最開始我也疑惑,那江南只怕沒有你們什麼朋友,還是遍地仇家,你們兩個回去做什麼呢?祭拜江先生的父母,又不是什麼要緊事,何苦非要在這個風口浪尖上去?如今我才明白,原來你們卻是去了邊疆。」

  顧盼兒低頭不語,元媛悵然歎了一口氣道:「我也不怪你,實話說,我比你還想去那裏,去烏拉國,我想對著雲軒問問清楚。可是這府裏正是生死關頭,我就是能走出去,我也不能做出這樣事。因此也只好困在這裏聽天由命。你既然去了,好歹也和我說說那邊的情況,也許有什麼地方你們沒注意到,我聽了反而有用呢?」

  顧盼兒歎了口氣,搖搖頭苦笑著,又伸出纖長手指拭去眼角邊的淚,澀聲道:「其實我們雖然去了,卻是什麼用都沒有。倒是去了小九兒和月枕的喪生之地看了看,那竟是一處絕崖邊,買通的小兵說,將他兩人抬回來的時候,都已經摔得血肉模糊,一場大雨又把身子衝去了水潭裏,泡到腫脹發白,只是根據身上的飾物和衣服下葬,後來那些東西也悉數被人搶了去。」她說到這裏,語音哽咽,搖頭道:「我和雁南,只是將帶去的幾件衣服給他們在那裏立了一個衣冠塚,餘下的,也做不成什麼。後來還是郎闊托人買到了那個很難得的藥,雁南一心想著老爺的病,郎闊才留心幫忙的,也沒想到竟然能讓他淘著這東西,不然的話,真真就是白去一趟了。」

  「血肉模糊?衣服飾物?」元媛低頭皺眉,忽然抬頭道:「姐姐,打仗怎能打到懸崖邊?他們又怎會為了江先生和小九兒而細心搜尋?你和雁南……就沒多問問?」

  顧盼兒面色凝重道:「我也覺著這事兒透著古怪,那懸崖十分廣闊,郎闊也說除非雲軒真的是奸細,否則不會帶著三軍兒郎在這個地方作戰,一旦對方兵力佔據壓倒性的優勢,我軍就必敗無疑。但是從軍中流傳出來的消息,說是雲軒一意孤行,而壽甯伯和幾位將軍也力排眾議,方有那驚天一戰。我只是奇怪,月枕和小九兒又怎會跟隨雲軒出戰?以至於身死在那裏,這其中必有蹊蹺,只是想要調查的時候,卻受到了阻撓,有人跟在我們身後,想要置我們於死地,幸虧郎闊在那裏結交的朋友甚多,方能九死一生逃離那裏,總算一路謹慎行事,沒有暴露身份,進入到青州後,一直綴在身後的人才終於消失。大概知道那裏是京城外郊,到了那兒,再想下手就很困難了,所以才讓我們全身而退。」

  「難道說,雲軒是中了什麼圈套?而江先生和小九兒,也是被人誘到了那個地方加以殺害?」元媛面色一下子蒼白起來,卻見顧盼兒點頭道:「我和雁南也是這樣說的,只是苦無證據。」她苦笑一下:「那些人未免太過小心謹慎,我們幾個外人,本就力量單薄,軍隊紀律又嚴明,就是這些情況,也是好不容易才打聽出來的,根本就沒有觸及到對他們有害的證據。反而這一次還欠了那郎闊一個天大人情,唉……」

  元媛心情沉重,見鍋裏的餃子好了,忙用大碗盛出來,一邊安慰了顧盼兒幾句。思及蕭雲端說的,蕭雲軒已經投入烏拉陣營,還殺了大寧朝軍隊的三名將領,沒有絲毫手軟,她的心裏也不禁疑惑了,暗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最終竟會演變成這個樣子?

  「好了,也不要多想,事已至此,多想也無益了。我們都是苦命的,這是上天註定,也只能徒呼奈何。」顧盼兒拍了拍她的肩膀,將元媛驚醒,見她黯然點頭,就連忙故作輕快道:「呀,我都聞著這餃子的香氣了,饞蟲在肚子裏咕咕叫呢,快拿去房裏,大家好好吃一場,這一個多月來,就沒好好吃過一頓飯。」

  來到正屋,只見幾個女孩兒正嘰嘰喳喳的在那裏講述著幾隻肥豬和那只土狗爭搶樹枝的經過。出身大富大貴的她們從沒有見過這般有趣的情景,一個個都十分興奮,拋去了淑女的矜持安穩,活潑的好像幾隻鳥兒。元媛羨慕的看著她們,心想就這樣吧,就這樣讓大家慢慢的習慣這裏生活,也許會有一天,所有的真相都可以大白於天下。也許,永遠都不會有那一天,那麼,適應這樣的農家生活,就是她們所有人必須做的功課了。

  「好了,看你們一個個高興的,哪有一點兒女孩兒的樣子,趕緊去吃飯吧,嘗嘗我們自己包的餃子。」成側妃打斷了女孩子們,來到桌前幫元媛和顧盼兒分派碗筷,又從食盒內端出熱氣騰騰的餃子。繚繞的熱氣中,元媛發現她眼角似有淚光一閃。也不知是悲哀還是感慨。

  果然,沒到兩天時間,就有順天府的官員來到這破落宅子中清查人口。蕭應雖然憤恨卻也無奈,元媛王妃等人卻似早已習慣了這般,每人穿著粗布衣服,任那些官兵盤查。好在只是清除人口,發現這裏沒有多餘的閒雜人後,官兵就離開了,也沒搜查屋裏,倒讓元媛等人白費了勁,將糧食蔬菜等藏到隱秘地方。

  蕭應這一天的情緒都十分低沉。在宮中和朝廷上滾了大半輩子的他自然明白,皇上忽然下旨加緊監管的力度,定然是前方戰場上又有了什麼事情發生。只可惜自己現在已是待罪之身,什麼消息都得不到,不過想來應該不是小事兒,也許現在皇上就已經在後悔,沒有把這一大家子人全部剷除,留了一個禍患在這裏呢。

  原本對皇上,對蕭雲軒還抱有一絲希望的蕭應這一下子是真的萬念俱灰,再次大病一場。元媛見王妃和成側妃等人鎮日寸步不離的守著他,心中不由的感歎,暗道女人的抗打壓力果然比男人要強得多,連王妃還沒有倒下呢,老王爺卻是一場接一場的鬧病,身體也大不如前,唉,這也太脆弱了點兒吧。

  其實元媛心中也十分不好受,只是強撐著身體,每夜裏想著蕭雲軒在虎狼環飼的情境下有多麼艱難。自己比起他,實在微不足道,所以不能倒下去,不能輸給他。說到底,元媛始終還是堅信蕭雲軒的人品,而且前一世看了太多電視劇和小說,總是抱著「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希望和幻想,而老王爺卻是對自己的兒子失去了信心,所以被徹底打擊倒了,畢竟他的心目中,是皇權至上,既然皇帝認定了的事情,那不管有多匪夷所思,他都還是選擇了相信皇帝。

  眼看著天氣越發嚴寒,轉眼間,就已是新年將至。

  這一日正是臘八節,一大早上,王妃等人就起身了,挨個屋的查看,命元媛和女孩子們將火爐柴炭等都撤下去,除了老王爺蕭應的房裏實在不能斷了熱氣之外,其他人的屋子轉眼間就成了冰窖一般。就連蕭應房裏,也只是將炕頭燒的暖熱,地龍炭盆也都一概停用了。

  元媛等人不解其意,王妃和成側妃便解釋給她們聽道:「臘八節的來源,本就是窮人家到了年底,實在沒什麼可吃的,只好將屋子裏裏外外翻找一遍,把那些犄角旮旯裏的東西都掃了出來,才煮成一餐粥來吃。這本意是鼓勵人們勿要好吃懶做好逸惡勞,來年定要勤奮度日。我們如今也是平頭百姓了,可屋暖食豐,哪裡還能體會古人們和百姓的艱難。因此今兒且先辛苦一天,好好過過這苦日子,知道它是個什麼滋味。也便可警醒自己,日後定要加倍努力才是,總不能仗著我們曾經做過主子,就總指望著下人們平日裏偷偷送錢送米接濟吧,這樣真是把主子的臉都丟光了。」

  元媛沒想到王妃等人竟如此要強,但她心裏也是十分認同的。只是覺著凍得慌,但連那些女孩兒一個個凍的臉發白,都沒說什麼,自己身為她們的嫂嫂,自該以身作則。因此也就咬著牙不吭聲。

  於是便四散去找東西,王妃的意思是,不去驚動那些藏的隱秘的大部分糧食,只在廚房各處邊角尋找著,把所有食材集中在一起做一餐飯,實在數量少,大家少不得便挨挨餓。若不是人家幫襯著,我們如今還不知道餓死沒有呢,今日便少吃一些,也當做警醒,從明年春日起,大家也就要靠自己活命,這時候吃點苦頭,總比將來不肯好好幹活,再吃苦頭要好得多。

  於是眾人就都分散到廚房裏,女孩子們本是吃不了這個苦的,但看見自己娘親也都不反對,又覺王妃說的有道理,因此倒也沒抱怨。好容易在廚房掃了一些豆品剩米出來,這也趕巧,廚房的各種缸裏全都空了,不得不讓人懷疑是不是之前王妃等人偷偷把糧食都倒了藏起來,總之最後只煮成了一小鍋臘八粥,且賣相也難看,待到端去主屋裏的時候,都冷了大半。

  大家紛紛唏噓,元媛拿起碗,先給蕭應盛了一碗,正要盛第二碗,忽聽院子裏狗叫聲響起,接著似有一陣腳步聲,蕭雲伊這時候早開了門查看情況,眾人只聽她發出一聲驚呼,然後便跪了下去,大聲道:「民女參見睿親王,言親王世子。」

  這一句話出口,屋中所有人無不震驚,誰都不知道蕭素睿這個時候上門是有什麼意圖。卻見門口一個頎長身影出現,身後還隨著幾個人,正是言親王世子蕭雲海和刑部,禮部,吏部的幾名官員。

  元媛心下一沉,不明白這個時候,為什麼會有這麼幾個組合奇怪的人前來。一屋子人雖然憤恨,卻又不得不參拜,倒是蕭素睿會做人,連忙扶起她們,忽聽裏屋響起一陣咳嗽聲,只聽蕭應氣喘吁吁的叫道:「竟然是這麼多貴人來了,你們在做什麼?還不扶著我這草民給貴人們見禮,不然傳出去,這藐視聖上藐視大人們的過錯,咱們怎麼擔得起?」

  王妃一低頭,卻咬牙將眼淚吞下去,忙進來要扶蕭應,卻見蕭素睿提前一步過來,呵呵笑道:「不用多禮了,眼看年關將近,皇上派我和大人們來看看叔叔嬸嬸一家過得如何?可還缺少什麼吃穿用度。」

  元媛這才明白,心裏暗罵皇帝心狠,暗道你還真是要把我們都趕盡殺絕是不是?唯恐我們有活下去的法子,還特地派人來探查,哼,若真是好心,怎不派太子和蕭雲端過來?卻派了這麼些黃鼠狼。因想到這裏,心中有氣,暗道再壞又能如何?也無非就是重新抓回牢裏。於是便上前一步,假意微笑道:「多謝聖上體恤關心,還讓睿親王和世子以及幾位大人跋涉而來。如今我們這裏很好,雖然什麼都缺,但後山上的黃鼠狼好在還是不缺的。眼下正是年關,妾身剛剛還和婆婆們商量,要趁著他們給雞拜年的時候打幾隻呢,不然只怕就活不下去了。各位大人且看看桌上這點粥,我們現在就是吃這個的。」

  蕭素睿差點兒氣的吐血,卻聽一個禮部官員大叫道:「你……你是誰?好大的膽子,竟然敢罵親王世子和大人們,你你你……」他話一出口,蕭素睿和蕭雲海便暗罵這蠢貨真是不開竅。元媛雖是諷刺,卻是暗諷,這種情況下只當不知道也就罷了。他卻偏要說出來,可說出來能怎樣?皇上只是讓他們來查看情況,難道他們還能抓人不成?這都讓人諷刺了,還不能怎麼樣,豈不就更加彰顯出自己的無能。

  果然,元媛故作驚訝道:「大人何出此言?妾身說的是後山上的黃鼠狼,與大人何干?」說完,成側妃也淡淡笑道:「沒什麼,許是這位大人誤會了。元媛,別顧著在這裏說嘴,你且去後面查查,那捕黃鼠狼的夾子可沒脫落了吧?今晚上的飯菜,就著落在它們身上,要捉不住,大家就擎等著餓死好了。」

  蕭素睿面色黑如鍋底,卻又不得不努力擠出笑容,拱手道:「嬸嬸這是什麼話?就至於艱難到這個地步了嗎?」說完四下裏打量了一圈,目光又在那粥上點了一點。又聽王妃不鹹不淡的說了幾句,他就假裝難過道:「嬸嬸們且寬心,父皇這些日子心情不好,前些日子接到奏報,雲軒殺了我軍三員大將之後,回烏拉國都封了小公爺呢。只是雲軒之過,終究和你們也沒什麼關係,待侄兒閑下來了,定要為叔叔嬸嬸進言。」

  元媛咬牙,她之前就知道這個消息,但是怕王爺王妃傷心,所以瞞下了,沒想到今天竟然被蕭素睿全給說了出來。再向王妃看去,果然就看到她身子晃了幾晃,險些沒摔倒在地上,裏屋炕上老王爺的咳嗽聲又響起來,一聲接一聲的讓人心驚。

  「五皇子還有事嗎?若沒事的話,查也查了,妾身和婆婆們還沒用飯呢。還是說,王爺也有興趣在這裏用一餐?就是怕招待不周。」元媛冷著面孔走上前,竟是憤怒之下下了逐客令。

  又有官員大叫「婦人大膽。」蕭素睿卻是鎮定一笑,輕聲道:「既如此,我們再四處看看,就不在這裏耽誤嬸嬸們用飯了。」他說完,元媛心裏猛的一沉,暗道莫非他這次要仔細搜查?那糧食和後院的牲畜只怕還真逃不過了。

  這樣想著,心裏不由得有些緊張,忽聽院外又傳來一陣人聲,竟好像是又有一些人湧了進來,接著屋門就被拍得山響,聽見有人在外面喊道:「誰是主事的?快出來,如今有人狀告你們仗勢橫行逼死人命,速速隨我們去衙門大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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