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何處下手
聽著這聲音,林熙便是氣結,不過對於林嵐的說辭她卻一點也不意外,畢竟這是林嵐管用的伎倆,而且她那般出丑嫁過去,想要夫婿能融著自己,除了扮作可憐和委屈,她還有別的途徑嗎?
「咳咳咳!」謝慎嚴的咳嗽聲很是時候的響起,林熙撇了嘴的跟著,內心卻是嘆息:這下好了,家丑可見了!
謝慎嚴走在頭裡,入了廳時,自然而然的看向了門口略有些局促的兩人:「榮哥兒,你怎麼在門口?」
榮哥兒立時沖謝慎嚴欠了身:「哦,見你遲遲不回,我說出來看看你。」
「多謝你關心了。」謝慎嚴說著回頭看了眼林熙,沖她一笑便是邁步進屋,林熙莫名,不知道他干嘛回頭一笑,但人還是乖乖的跟著,路過曾榮的身邊時,還是非常遵禮的沖他點了下頭:「六姐夫,快和我六姐姐進去吧!」當下又比了手勢。
於是曾榮帶著林嵐先進,林熙跟著,一行人進去後,林賈氏就沖謝慎嚴問了起來:「怎樣?可要緊不?」
「多謝祖母關心了,我將才吃了藥,這藥性發散起來,少不得要躺陣子,特來和祖母告假,求准我一邊眠一會子。」謝慎嚴說著又咳了兩聲。
「應該的,熙兒,你快陪著你夫婿歇去你那碩人居吧,我們這裡閒話著就是,你好生伺候好你的姑爺!」林賈氏立時擺手。一副心疼的模樣。
「是,祖母。」林熙應聲,謝慎嚴又沖林昌陳氏乃至邢姨夫邢姨媽的都告了一聲假,這才和林熙離開了飯廳,帶著丫頭僕從的去了碩人居。
進了碩人居後,丫頭僕從都很自覺。自個忙活,林熙伸手扶了謝慎嚴准備把他往屋裡帶,豈料他卻站住看著周遭,而後輕聲說道:「幾年了,怎麼也沒點變化?」
林熙聞言偏了腦袋:「怎麼沒變?我大了。也出閣了,渝哥兒也早搬去了大哥的院落裡了。」
「渝哥兒,哎,我也好久沒見他了,不知我這兄弟如何?」謝慎嚴看向林熙,眼裡透著一抹笑意,林熙卻沒功夫和他逗趣。眼見謝慎嚴的臉上藥紅已經上臉,忙是說著:「你呀要操心他,等你睡起來了,再見他吧,這會子還是趕緊進去躺著。」
當下她扶著謝慎嚴進了屋,丫頭們自覺上前伺候,幾下利落的寬衣擦抹後,謝慎嚴便散了發的躺在了床上,人則沖林熙擺手:「你去吧,見你的嬤嬤也好。陪你的姐妹也好,不用在這裡耗著,有丫頭們伺候著我呢!去!」
林熙沖他輕言:「知道了,你快歇著吧!」
藥性從不猛到猛,還有段時間,林熙本意是守著她,不過一來屋裡人不少。二來,葉嬤嬤就在近前,心裡也確實想見的,眼看著謝慎嚴合眼睡了,她便也輕輕的退出了屋。囑咐下人們仔細伺候,一不對就進去照看著後,便自己一個人也往斜對著的耳房去了。
在門口喚了嬤嬤,得了應後,林熙才進了屋,但見屋內竟收拾整齊了箱籠,她立時進了內裡,便見葉嬤嬤坐在床邊系著腰帶,床上的被子還散著,立時醒悟過來,今日裡飯用的晚,這個時候只怕是葉嬤嬤正午休的時候。
「是我糊涂,忘了時候,吵了嬤嬤的覺……」
「不礙事,這會子也該起了。」葉嬤嬤說著十分自然的伸手攏攏頭發,既沒不好意思,也沒拿譜瞧望,就好像昔日那般,似乎她還沒出嫁一樣。
林熙心中一動,走去了妝台前,拿了梳子:「我幫你規整下吧?」
葉嬤嬤笑了笑,卻把手一伸,和她要了梳子過去:「你有這份心就夠了,日後的世家主母,不必做這舉止,我只是你的嬤嬤,不是你的師長。」說著她自己梳起發來,倒叫林熙隱隱覺著她有那麼一絲疏離感。
「嬤嬤收拾了箱籠,莫非是要走了嗎?」
「是啊,你都出嫁了,我答應的事也做完了,有道是功成身退,我不走還賴在這裡做什麼?要不是為這今日見你一面,說幾句話的,我昨個就走了。」葉嬤嬤不冷不熱的說著,慣常的淡然。
林熙看著她把頭發一盤,湊過去給遞了簪子,口中輕勸:「就算您要功成身退,也不用這麼急的,渝哥兒今年便是要參加科舉,您留在府上多陪他一下不好嗎?我想祖母爹娘的 沒人會攆你走。」
「人不但要知足,更要自知,沒我事了,就趕緊走,人家不厭,倚老賣老的耍臉皮留著,我沒那麼大的賴性!」葉嬤嬤說著把梳子往床邊一放:「罷了,別說我走不走的事了,原本你出嫁了,就不能希冀著再見了,我留到今日也是想問問你,嫁過去了,怎樣?」
「挺好的。」林熙沖她笑言。
葉嬤嬤看了林熙一眼,低了頭:「罷了,既然挺好的,我也沒啥說的,姑娘回去伺候姑爺吧。」說著她便起身,拿背對著林熙,自己疊鋪蓋去了。
林熙一怔,知道嬤嬤是惱她沒說實話,人立時往前走了兩步,聲音壓地低低地:「夫婿待我以禮,公爹婆母也未對我苛責,至於侯府裡,才進去兩天無人與我為難,只是我那夫婿身子不好,皇上帶來的院正給下了猛藥,七日扛過,便就此無憂,扛不過就……故而婆母昨日與我直言留嗣大事,叫我做恩尋了兩個丫頭開臉。」
葉嬤嬤慢悠悠的把被子疊好了,林熙也說完了,當下葉嬤嬤一面掛帳一面言語:「怨嗎?」
林熙嘆了口氣:「怨到不至於,只是心裡不舒服,畢竟我才過門,有些不痛快。」
「家業越大。越是小氣的,你得有這個認知。」葉嬤嬤說著回身坐在床上瞧望著她「說說那兩個丫頭的事吧。」
林熙聞言,倒也沒含糊,直接從徐氏給早預備下的六個人說起,葉嬤嬤便靜靜地聽她說。
「……其實要是沒侯爺授意的話,這兩個通房我都不打算理會的。由著她們去,畢竟根基上沒什麼依靠,日後就算生下個一兒半女也不會太頂著我,只是侯爺這麼插進來,我不選。便是我不懂事,回頭人家一句收了,只怕妾也成了,反倒更難,因而我只好拿了一個名額給她了。」
「你說你本不打算理會,那現在呢?」葉嬤嬤抓住了林熙的字眼,林熙眉眼一抬深吸了一口氣:「我想把這個人弄來立規矩。」
「怎麼個意思?」
「夫君和我說過。不會有庶長子的,他雖寬了我的心,但他可以不想,未必人家無念,何況我瞧著那丫頭內心挺傲氣的,似我這般還要等日子的,她若得逞,少不得憑子與我叫板,就算日後孩子過在我的名下,也少不得興風作浪的。嬤嬤,我不想和我娘一樣,成日裡跟著這樣的人費心,所以我打算……捧雲露起來,壓她的臉,壓她的心,以次壓好。以賤為優,我不信她不難受,而後,在瞅准時機,煽風點火。等她們較量起來了,我再出來收拾攤子,一個捧一個壓,或者兩個都發賣了,便也立了規矩。」
「發賣了好,兩個礙眼的倒也都除了,你這招漁翁得利的法子也算在點子上。」葉嬤嬤笑語,林熙卻望著她:「嬤嬤這話聽著想反話,該不是笑我氣量小,不容人吧?」
「那你容還是不容呢?」
林熙望著葉嬤嬤,搖搖頭:「這算什麼問題?問問天下女子,誰肯把自己的丈夫分享於他人,可無奈,家業相傳,香火為重,有什麼比開枝散葉重要?何況嬤嬤你不也說過的,似侯府這種大世之家,妾侍通房豈會少的?我若為主母,就得大度,就得容,不是嗎?要不然一身惡名,如何做那期望的牌坊?」
「那你憋屈嗎?難受嗎?」
林熙點點頭:「憋屈,難受,可有什麼辦法?我若把持的狠了,便是惡名,我受不起。」
「你當然受不起,就是身為皇親國戚的郡主這般做了,也是要被人拿來說事的。」葉嬤嬤這般說著眼裡卻是一亮:「可是,真就沒辦法了嗎?」
林熙聞言一愣,隨即苦笑:「難道嬤嬤有法子?」
葉嬤嬤不置可否,而是沖林熙說到:「你能想到,蚌鶴相爭漁翁得利,既立規矩,又除礙眼的東西,這說明你是很希望身邊最好干淨的,但是,你清的出去一對,清的出去所有嗎?」
林熙搖頭:「走了舊的還會有新的,光我爹自六品上下時,便有姨娘三個,似他們這般,通房,姨娘還有外室什麼的……哎,怕是兩只手都數不完,我哪裡清的出去?何況我要真這般日日忙活這個,我也得有那底子,想那淮山郡主,何等厲害,還不是背了惡名,就我家這等清流,便是我想惡,也惡不得的,真根本就無處下手!」
葉嬤嬤笑著起身拿了茶壺茶杯出來,口中輕言:「你說的沒錯,這妾侍啊,就跟韭菜一樣,一茬一茬的,沒完沒了,你一個翰林家的女兒,拿什麼去治?」她說著把茶壺,茶杯全擺好,而後沖著林熙一笑:「不過你錯了,不是無處下手,而是何處下手,這男人就如茶壺,女人就如杯子。」她說著抓起茶杯啪的摔碎了一個,在林熙詫異中,她指著茶壺茶杯說到:「少了一個又如何,我有的是辦法補新的,永遠少不了茶杯不是?永遠它有地兒倒水不是?可要是……」葉嬤嬤說著抓起了茶壺,啪的往地上一摔:「那這樣呢?」
林熙瞪了眼:「您這是……」
「要想沒了妾侍之擾,還身不背惡,就得從茶壺下手,得讓茶壺自己不要茶杯!」
--剛才幼兒園老師電話,說幼兒園4點開家長會,幼小銜接班的什麼東西,我得去,晚上還要去給我老爹過生日,時間來不及了,就這些字吧,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