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真相

　　X月X日 星期二 天氣晴

　　今天上學的路上，我遇到殷譽了，他平時不是都是坐小車的嗎？怎麼今天改走路了？爸爸以前也會用車子送我，但是我上三年級後他說男孩子長大了要多走走，所以我現在都是走路上學的。殷譽看到我就走過來跟我並排走，我不想跟他一起走就朝前面走了幾步，然後他就追了上來，真是鬱悶！殷譽問我昨天的動畫看了沒，我立刻回答說看了，然後好後悔哦，我為什麼要回答他呢！我還在生氣呢，哼！後面殷譽說昨天跟那個女的一起出來是因為他想要姚笑笑手裡的一些東西，我沒忍住問他什麼東西他不肯說，小氣！

　　第二節下課的時候，我想拿情書給韓麗娜的，可是怎麼找都找不到了，難道我沒有帶來嗎？

　　老師評語：早戀是不好的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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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天豫所說的三天並沒有兌現，方忻提著神觀察了幾天，發現學校裡的同事和學生行為舉止沒有異常，對他的態度一如從前，看來狄玲沒有把照片散發出去，而且對方也沒再聯繫他們兩個。他頗有些好奇地就這事詢問了江天豫，江天豫只是笑了笑說：「估計被什麼人或者事絆住了吧~」言罷臉上一抹神秘，方忻斜睨他也沒繼續追問，他感覺這周的某一天，一切謎底將會揭曉。（柯南：真相只有一個！）

　　輕鬆地過了幾天白日上課晚上遊戲的日子，期間再看看瞿舟的笑話，方老師的生活頗為愜意，以至於上班的時候被瞿某人指著罵：「你這個沒良心的，居然棄我於水深火熱中而不顧！！」對於這種莫須有的罪名，方老師扶了扶眼鏡嚴肅地對他說：「作為你多年的朋友，我絕對不可能做出破壞你姻緣的缺德事，所以請你自由地……」瞿舟完全淚奔：「滾你的，有你這種損友我這輩子算活夠了！」方忻邪笑遠目。

　　週六上午，江小羽跟著阿姨去了少年宮，江天豫閒來無事躺在沙發上看報紙，剛看完 「經濟」一版，就接到了方忻的電話，他笑著接起：「老婆~」手機裡傳來對方好聽的聲音：「你上次丟我家的衣服不準備拿回去了？」江某人繼續笑：「就放著唄，說不定下次還能用上。」方忻- -道：「我現在就給你拿過去。」江天豫：「額，這麼急……該不會是老婆你想我了，才藉口送衣服來找我的吧，哈哈~」方忻繼續- -道：「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江天豫趁機又調侃了兩句，兩人才掛了電話。

　　將手機丟一邊，江天豫展開報紙繼續看，才看了一則報導，門鈴就響了，他自言自語道：「不是吧，這麼快？」起身開門。門打開，他一愣，外面站的不是方欣而是他的前妻——狄玲。兩人在門口對視了一會，狄玲先勾起嘴角笑：「不請我進去？」江天豫放開拉著門把的手，做了個「請」的動作。狄玲進門放下包，先看了看二樓，江天豫見狀將沙發上的報紙拿開：「你不用看了，小羽不在。」狄玲回頭一笑，在沙發上坐下：「不想讓他見到我麼？」江天豫坐在對面，並沒有直接回答：「家裡阿姨不在，沒有茶水可以招待你。」狄玲抽出煙點上：「沒關係，反正我不是來喝茶的。」江天豫皺了皺眉：「你對小羽明明沒什麼感情，為什麼想帶走他。」狄玲吐煙，煙霧中她的表情有些微妙：「他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孩子，我怎麼可能對他沒有感情。」

　　江天豫冷冷道：「別跟我再扯什麼離婚寂寞要孩子陪伴，據我所知，你在美國已經有了兩個孩子，一個男孩一個女孩，而且你並沒有離婚，之前的話都是在撒謊。我只想知道，你要小羽的用意何在。」狄玲微微有些吃驚：「沒想到你還能查到這些，」隨即明瞭一笑，「也是，你跟我父母還有聯繫吧，問一問他們就知道了，不過這並代表不了什麼。」江天豫看她一眼：「有什麼目的不如直截了當的說出來，這樣不陰不陽地你也不難受？」狄玲看著對面的男人，突然扯開一個很大的笑容，江天豫有些莫名地看著她，只見她彈了彈菸灰道：「急什麼，還有一個人沒來不是麼？」

　　話音剛落，門鈴再度響起，江天豫知道這回來的是方忻，他起身去開門，卻發現自己只猜對了一半。門外站的是方忻不假，不過他身後還有一個人，一個金發碧眼身材高大的外國男人。

　　方忻用拇指比了比身後的男人：「我看他在你家門前鬼鬼祟祟的，就拉他進來了。」江天豫未開口，那外國男人禮貌地笑了笑：「你好，我是……」

　　「Azeem，你怎麼會在這裡！？」這時，門內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打斷了外國男人的自我介紹，三人齊刷刷朝聲源看去，只見狄玲一臉驚訝地瞪著門口，指間的煙掉了一地灰都沒發覺。

　　「Ling，幾天不見，你變得更加美麗了。」被叫做Azeem的男人一臉柔情地說出奉承的話，方忻在一邊默不作聲地搓手臂。

　　門內的女人臉上罕見地閃過一抹羞澀，隨即臉色一整，從牙縫裡迸出一句：「你來找我做什麼。」方忻拉拉江天豫的手示意他請二人進門，待四人都在沙發上坐定，方忻默默地想：可以湊桌麻將了。

　　「你好，我是Ling的丈夫，」Azeem友好地跟江天豫、方忻握手，接著看向江天豫，「我知道你是她的前夫，這幾天真是打擾你們了。」江天豫得體地笑了笑，說了自己的名字後跟方忻一樣抱胸看戲。

　　「Ling，沒經過你同意擅自把孩子送去寄宿學校是我的失誤，但是在那裡孩子們可以學到更多東西，你看他們都被你寵地無法無天了……」Azeem轉頭向一臉怒氣的狄玲誠懇地道歉，還沒等他說完，女人就打斷了他的話：「寄宿學校什麼的我根本不在意，問題是那是什麼學校啊！天主教學校，我的天，你想你的孩子們將來做牧師跟修女！？」Azeem溫柔而不失有力地握住她的手：「親愛的，天主教學校並出來的不一定就是牧師跟修女，我只是想讓他們學習禮儀，畢竟作為繼承人他們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被人盯著，而且寄宿學校更加安全，我也是為了他們的人身安全著想。」

　　雖然二人英語水準都不差，但對方的語速極快，所以聽了半天江天豫他們只聽出了個大概，就是Azeem把孩子丟進了天主教學校而事先沒跟狄玲講，後者發現後為時已晚，爭吵一翻仍然改變不了現狀於是就賭氣跑到了中國。那對夫妻吵得火熱，這邊江天豫兩人也在私下裡咬耳朵，方忻先偷偷湊過去問：「這個外國人是你叫來的？」江天豫笑嘻嘻地輕聲道：「我問狄玲爸媽拿到了電話號碼，直接打過去跟他說他老婆在我這。」方忻皺皺眉：「原來又是夫妻吵架啊，真是的，要吵架也別波及到不相干的人嘛。」他想到了自己老媽那烏龍事，不禁在心裡默念「難道真的是因為年前沒燒香的緣故麼……」

　　那邊的麻煩夫妻總算吵了個段落，狄玲的情緒穩住了，估計被她丈夫良好的口才勸服，Azeem看向江天豫：「江先生，很抱歉打擾了你們這段時間。」江天豫一聽趕緊停止了跟方忻的交流，笑了笑：「也沒什麼大事，不過，希望你們夫妻和睦點。」別一吵架就來破壞別人的夫妻關係啊！

　　Azeem笑了一笑，方忻這才發現這個男人長得非常出色，雖然有所收斂，但渾身仍舊散發出一股霸氣，他不禁猜測對方的職業，應該是BOSS級別的類型。這時，坐在一邊不吭聲的狄玲突然插了一句：「天豫，雖然我這次來的時候所說的話裡水分的確有很多，包括……」她看了一眼身邊的男人，繼續道，「包括離婚什麼的，很抱歉騙了你，但不要以為我是那種跟丈夫吵了架就跑出家門的女人。」她神色嚴肅地看著江、方二人。

　　「天豫，你父母知道你們的事了。」

　　江天豫跟方忻皆一驚，他們互看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到了複雜的情緒。江天豫轉向狄玲，對方的眼神不像在說謊，他開口道：「我爸媽怎麼會知道我跟忻忻的事？還有你是怎麼知道的？」

　　狄玲將手中燃盡的煙丟入菸灰缸，重新點燃一支，她倚靠在沙發背上道：「2個多星期前，我突然接到你父母的電話，要知道平時我們只會在過年的時候通個話，所以當時我非常驚訝，當聽到他們遲疑地說出他們的兒子，也就是你跟一個男人好上了的時候，我腦子都空白了，我的前夫，居然在跟我離婚十年後變成了一個同性戀，是該說世事無常，還是時間改變一切呢？」她點了點菸灰繼續道，「本來我不想管這閒事的，可惜對方是你的父母，曾經也是我的父母，所以我就來了。」

　　「你是說，我爸媽叫你來拆散我們兩個？「江天豫心內非常憂慮，如果是真的，那自己跟方忻豈不是前途堪憂？

　　狄玲一怔，隨即笑了起來：「可以說是拆散，不過我覺得用『考驗』二字來形容更為貼切，你父母從來都不是那種強人所難的類型。」就像當年她義無反顧地提出離婚，他們兩個這麼多年來也沒有怨過她一句，甚至有些感激她沒把小羽帶走，「不過說實話，要我考驗你們真的很難誒，我看了好多小說跟電視劇才想到了這主意，可惜還是被你們看透了。」

　　江天豫嘆了一口氣：「原來是這樣……我就說你怎麼只是口頭威脅我們，而沒點實質性的舉措呢。」

　　狄玲狡黠一笑：「如果你們被我口頭威脅就打倒了的話，那我就對你們太失望了，」隨即從包裡拿出照片，「其實照片就這麼幾張，之前說有一堆是騙你們的，喏，現在還給你們。」說完將照片推向他們。

　　方忻在旁邊微微一笑：「當時為什麼沒把照片散播出去，如果說要考驗的話這樣不是來的更有效果麼。」

　　狄玲看他一眼，再看向江天豫：「天豫，你的另一半可是一個狠心的人呢。」

　　「他一直都這樣，」江天豫將手搭上旁邊人的肩膀，笑容滿面，「不過我喜歡~」

　　「與其說我放你們一馬，不如說我不忍心破壞你們的幸福，」坐在對面的狄玲看著兩人的互動，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天豫，看到你能幸福，我很高興。」

　　「謝謝，希望你也能幸福。」江天豫回給對方一個笑容，捏住了方忻的手，方忻在一邊也微笑著，反握住對方的。

　　一直被冷落在旁的Azeem這時也握住了狄玲的手，碧綠的眼眸裡滿滿的是愛意，狄玲頗有些不好意思地轉頭，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驚叫：「啊，對了！」其餘三人皆看向她，她拿起桌上的一張照片，笑道，「我說過那個攝影師的水準很不錯吧，看，拍地多清晰~」

　　狂倒。

　　既然事情解決了，狄玲也不便多留，畢竟老公都追來了，她也不得不回美國，江天豫二人將他們送到門口，狄玲突然轉身道：「雖然這時候開口不是很好，但我還是想說，其實想帶走小羽這句話我是真心的，畢竟國外的教學醫療水準足夠……」下面的話在江天豫的眼神下停住，狄玲看向他，雙方對視了幾秒，她嘆氣，「算了，現在說這話有什麼意義，畢竟當年拋下他的是我。」

　　江天豫道：「謝謝你還能記得小羽，不過他已經習慣在中國生活，況且他還有爸爸跟老師，他以前所缺失的愛將會在以後全部補回來，說不定會更多。」

　　狄玲微微苦笑：「好吧，明天我跟Azeem就要回美國，你們能不能來送我們？如果可以的話，把小羽也帶來吧……」頓了頓，「算了，他不會想要見到我這個不負責任的媽媽。」

　　「我會帶他去的。」江天豫看向對面的女人承諾道，得到對方一個感激的笑容。

　　看著那對夫妻離開，方忻狀似不經意地開口問道：「剛剛她說的國外的醫療水準足夠……是什麼意思？」

　　江天豫沒想到對方會問這一句，猝不及防：「啊？」

　　「啊什麼？你聽清楚我的問題了嗎？」方忻皺眉，他不希望對方有事瞞他。

　　「今天天氣真不錯……」江天豫做出遠目的動作，就是不肯正面回答。

　　「你要是不說的話……」方忻威脅般眯眼，然後湊過去輕輕地說了一句話，江天豫臉色瞬息萬變，然後投降：「好吧，其實之前沒告訴你，一開始是怕你會用異樣眼光看小羽，後來是怕你擔心。」

　　「說吧。」方忻關上門，二人重回沙發，江天豫這才道：「在小羽1歲還不到的時候曾經發高燒，燒到了40°。」

　　「這麼小的孩子燒到40°！？」方忻驚訝。

　　「嗯，當晚我出門了，阿姨中途睡著了，結果等我大半夜回來小羽都已經燒了好幾個小時……雖然當時立刻送到醫院後燒是退了，但是後來我們發現小羽這孩子無論生理還是心理的成長都比同齡兒童來得慢。」江天豫非常後悔那晚自己出門，對小羽心內更是愧疚非常，以至於後來經常用工作麻痺自己，導致了對孩子的關愛不足。

　　方忻有些驚訝於江天豫口中的事實，雖然小羽是比同齡人矮小，而且說話舉止有些幼稚化，但並沒有達到「弱智」的程度，他拍了拍悔恨中的江天豫：「你們沒去找醫生看嗎？」

　　江天豫嘆口氣：「看了，醫生的說法是營養先天不足，好像從娘胎裡就帶出了點毛病，不過隨著小羽慢慢長大，他也會越來越跟同齡人一樣健康。」

　　「我覺得不是你的錯，小羽這孩子腦袋絕對沒有問題，期中考他不是還考了全班前十嘛。」方忻摸摸江天豫腦袋，就像安慰一隻失落的大狗，「所以不要自責，醫生不是說以後他會越來越健康嘛，而且現在有我跟你，他會幸福快樂的。」

　　江天豫抬頭看向他，只見對方的臉上漾著的是包容的笑，他心裡掠過他們初相識到相戀的情景，心內一陣溫暖，反手抱住對方：「嗯，你說得對，以後小羽會得到的是更多的愛。」

　　兩人默默溫存了會，江天豫突然湊過去偷偷問一句：「那今晚可以留下來了嗎？」

　　方忻翻白眼，這個人真是會破壞氣氛。

　　第二天上午，江天豫、方忻帶著江小羽去機場送狄玲夫婦，在候機室裡，雙方和睦地說著話。

　　「謝謝你們能來送我們，也謝謝你們把小羽帶來。」狄玲低頭看向江小羽，可惜小傢伙正興致勃勃地觀察機場裡的建築，沒有發現她的關注。

　　江天豫注意到她眼裡一閃而逝的落寞，拉過小羽：「來，跟阿姨說再見。」本來想讓小羽喊媽媽，不過狄玲說既然他不承認她這個母親就讓他喊阿姨吧，有些事還是等他長大了再瞭解比較好。

　　「阿姨再見。」江小羽觀察了下眼前的阿姨，隨即注意力被旁邊的Azeem吸引走，哇，金色的頭髮呢，好漂亮哦，好想摸一摸哦~！

　　Azeem注意到小傢伙閃閃發光的眼神，一笑後將他抱起，小羽小朋友開心地摸摸這個外國叔叔的頭髮，卻不見對方生氣，是個好叔叔呢！狄玲在一邊神色複雜地看了會，轉頭對江天豫他們道：「天豫，雖然你們是通過了我的考驗，我也可以給你父母一個圓滿的答覆，但這並不代表他們的意見，只能作為參考而已，所以你們兩個的將來，還要靠你們自己了。」

　　「放心吧。」江天豫笑了笑，既然決定在一起，即使路上佈滿荊棘又如何。

　　「嗯，」狄玲突然嘆氣，「說實話，雖然我來中國一大半原因是來考驗你們，一小半原因嘛……不提也罷，反正回美國我會跟他好好算賬，」旁邊的金發男人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容，「不過看到你們這麼好，還真讓我有點嫉妒呢。」

　　聞言，江天豫跟方忻瞭然一笑，一旁的Azeem放下小羽，小朋友乖巧地站到他家老師身邊，機場裡優美的女聲響起，催促那些還未登機的旅客，狄玲笑著伸手：「就讓我們說再見吧。」

　　江天豫伸手跟他們兩個握手道別，當方忻伸出手時，狄玲突然一個用力，方忻猝不及防被拉了過去，一個輕柔的吻落在了他的面頰：「跟這麼英俊的男人道別當然要來個吻了。」江天豫一把將人拉了回去，臉上有些嫉妒的神色，看地狄玲一陣發笑，自己卻沒發現她老公不爽的神色。

　　夫妻倆笑著跟他們道別，身影消失在入口處，方忻摸了摸臉頰：「你前妻力氣夠大的。」

　　江天豫幫忙一起擦了擦：「當然了，她大學裡可是空手道社的。」

　　方忻啞然：「你的品位，果然與眾不同。」

　　從機場出來，三人回到了江天豫家裡，晚飯由方忻把持，酒飽飯足後，方老師特許小傢伙可以玩遊戲玩久一點，得到對方一陣歡呼，沒過一會兩個大人也依次爬了上去。

　　方忻用的筆電就坐在江天豫的身邊，剛登進遊戲，就聽到旁邊的人一聲驚疑。

　　「老婆，我好像被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