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江小羽的媽媽

　　X月X日 星期六 天氣陰

　　今天是禮拜六，我去小華家玩了，因為方老師去了B市，所以爸爸在家裡很鬱悶的樣子，用書上的話說就是要發霉了，我不想跟著一起發霉，所以我出去玩了。一出門我就看到一輛漂亮的紅色小車，裡面有個戴墨鏡的阿姨，她找我問路，可是老師說不能隨便跟陌生人說話，所以我就跑掉了，到小華家的時候我偷偷看了看後面，沒有看到那輛車，然後我們玩了打仗遊戲。

　　下午回來後，我敲門讓阿嬸開門，結果那個阿姨也跟了過來，我有點害怕，這個阿姨是不是人販子啊？後來門開了，那個阿姨走進來，我看到阿嬸呆了，下樓來的爸爸也呆了，後來爸爸叫我回去做作業，我就回房間了。

　　那個阿姨到底是誰呢？

　　（方小忻出差了，於是日記米有了評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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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天豫坐在白軟的沙發上百無聊賴地換著頻道，別問他為什麼大好的休息日卻懶洋洋地趴在家裡，也別問為什麼他會盯著電視這麼無聊，更別問他的親親愛人到底去了哪裡！！

　　「爸爸，方老師去哪裡了啊？」江小羽捧著一罐優酪乳坐在一邊歪腦袋問。

　　江天豫扶下巴沉思：「兒子你能不在這個時候問這個問題麼？」

　　「不能。」江小羽睜大黑白分明的眼，認真地說，「老師教育我們有問題就要問，這樣才能進步，長大後才能成為一個有用的人。」

　　江天豫默默地摸了把他的小腦袋：「平時怎麼沒見你聽爸爸的話。」

　　「因為方老師說他比爸爸見多識廣，叫我不要聽你的。」江小羽一五一十老老實實全部說了出來。

　　「……」頓了頓，江天豫把兒子的頭髮搓亂，「這倒真像是你老師會說的話。」今早上忻忻搭了9點的飛機去了B市，都沒讓他送……

　　「方老師說他下禮拜就回來啦，叫爸爸你別太想他。」江小羽喝完優酪乳乖乖地把紙盒子扔進了垃圾桶，「爸爸，我要去同學那裡玩。」

　　「嗯，去吧，記得吃晚飯前回來。」江天豫拍拍兒子的小屁股，接著塞了個手機在他的包包裡，「有事就打爸爸電話，知道了嗎？」

　　「嗯，爸爸我走了。」江小羽很聽話地背上包包，打了招呼後就出了門。

　　江天豫又開始走馬觀花似的換起頻道，心裡想著方忻跟他說的事。原來方老師他們小組的教學研究方案出了成果，B市的兄弟學校就邀請他們去開個講座再互相討論切磋下，照方忻的原話來說，可能還要參個觀、吃個飯、旅個游什麼的，所以估計要一個禮拜後才能回來。江天豫聽了自然有點不爽，但工作是無可奈何的，他也經常需要出差，這麼一想也就釋懷。不過他還是很執著地想送愛人去機場，可惜對方說他們小組人一起走，不需要麻煩他了。

　　正想著，手機響了起來，江天豫一看來電顯示臉上表情就開始變柔和：「喂，你到了？」

　　雖然對方身在千里之外，但透過手機江天豫還是能感覺到對方不錯的心情：「嗯，剛剛下了飛機，現在正在去那學校的路上。」

　　兩人聊了幾句後，因為方忻到了目的地而掛斷，江天豫站起伸個懶腰覺得心情恢復了不少。這時有人開了大門進來，原來是江家的阿姨。她手提一袋子的菜，卻不急著進廚房放下而是在門口張望了會。

　　江天豫看她行為有些反常，出聲問道：「阿姨怎麼了？」對方回過神關了門，有些遲疑地說：「我剛剛回來的時候好像看到了……」皺著眉沒說下去，江天豫沒由來地心裡一突：「看到了什麼？」阿姨有些小心地看了他一眼，開口道：「好像是……小羽的媽媽。」

　　江天豫愣了幾秒，然後笑道：「不可能吧，她在美國，怎麼會出現在這，而且當年也是她說再也不會回來的，阿姨你看走眼了吧。」雖然嘴裡說著輕鬆的話，但心裡卻不知不覺繃了起來。

　　「也許是我看錯了吧。」阿姨想了下，隨之笑著道歉，提著一袋菜進了廚房。

　　剛剛恢復的心情似乎被搞糟了，江天豫摸摸胸口，感覺有點堵，他自言自語道：「玩會遊戲放鬆下吧。」

　　待遊戲裡該刷的副本刷好，江天豫抬手看鐘才發現已經是下午4點了，他摸出手機發現自家兒子一個電話也沒來過，心想是不是該催他回家了。正想著，耳朵聽到樓下阿姨開門的聲響，自己兒子特有的可愛聲音響起：「阿嬸，我回來了。」他勾起一抹笑，準備下樓，卻被隨後而來的聲音驚呆。

　　「阿姨，很久沒見了，身體還好嗎？」

　　嚴格說來，這道聲音非常迷人，應該是為成熟女性所有，但就是這把熟悉的聲音，讓江天豫一下子僵在原地，然後猛地走出房間。樓下的女性聽到聲響，抬頭看到站在樓梯口的男人，漾開一抹笑容。

　　「天豫，好久不見。」

　　此時身在B市的方忻剛開完一個簡短的見面會，兄弟學校的領導就拉著他們一行人去了酒店，坐在席上微微笑著的方忻，有禮貌地推掉不停擺到自己面前來的酒杯，藉口尿遁，終於出了包廂得以喘口氣。

　　拿出手機他突然很想給江天豫打個電話，翻出對方的號碼，他撥了出去，可回應的始終是忙音。他掛斷後看著黯淡下去的手機螢幕：「難道沒帶手機出門了麼？」

　　而此刻在H市的江天豫家裡正被一種沉寂的氣氛籠罩，兩人分別坐在沙發上，江天豫坐在一邊，對面則是那個不請自來的女人，江小羽被他喊進了房間，阿姨藉口晚飯躲去了廚房。

　　「幹嘛擺出這麼一副臉，不歡迎我？」對面的女人拿下了墨鏡，露出一雙纖長的眼眸。

　　「你回來做什麼。」江天豫看著她，眉頭不自覺地皺起。

　　「好歹我也是你的前妻，小羽的媽媽，你對我的態度就不能溫和點麼。」女人作勢一副傷心的表情，可只有江天豫知道，那神情並沒到達她的眼底。

　　「如果說我回來只是單純想看看小羽跟你，你相信嗎？」此刻女人已經收起了表情，挑高一邊的眉問道。

　　「你會這麼問，就說明你來的目的並不單純。」江天豫看著對面的人，感覺既陌生又熟悉，「敞開天窗說亮話吧，狄玲。」

　　對面的女人也就是狄玲沒說話，只是從身邊精緻的手提袋裡拿出一盒煙，抽出一根後，向江天豫挑眉：「有火沒？」

　　江天豫看她一眼，將打火機遞過，對方接過點上，動作優雅地將煙放在唇邊吸口，吐出一口白煙後，發現對方看她的神色有些複雜，笑道：「看到我抽菸很奇怪？」

　　「幾年不見，你變了很多。」看到昔日的伴侶，說心裡沒感觸是假的，江天豫嘆息了一句，隨即想起對方來者不善，隨即神色一整：「說吧，你這次回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狄玲點了點菸灰：「你除了這句，就沒別的想問我了嗎？比如說，這幾年我過的好不好，開不開心。」

　　江天豫皺眉，對面這個女人比起幾年前愈發高深莫測，當初會跟她走到一起就是被她身上這股強硬的氣勢所吸引，結果在一起沒幾年就因為性格問題摩擦地厲害，最終到了分手的地步，想起分手的那天，他看向對方：「繞圈子不是你的風格，你還是直接說出你的目的吧。」

　　對面的女人靜靜地吸了幾口煙，把剩下的一半摁在了菸灰缸裡：「很簡單，我要小羽。」

　　「不可能！」雖然隱約猜到了對方的心思，但當親耳聽到這句話時，江天豫還是情緒激動了。

　　「我知道你會拒絕，所以我帶來了一些好東西。」狄玲嘴角勾起一抹危險的笑容，從袋子裡抽出一個牛皮紙袋，扔到了桌上，「你不如在看了這些東西后再答覆我好了。」

　　江天豫狐疑地看她一眼，打開紙袋，一堆照片掉了出來，仔細一看，裡面的主角居然是他跟方忻，而且都是些讓人看了就覺得曖昧不清的圖像，江天豫神色一凜，提高了嗓音：「你調查我？」

　　狄玲雙臂環胸，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我可是請了最好的攝影師，當然沒有美國的那些專業，但這些照片也足夠清晰了，瞧瞧這張，」她敲了敲其中一張，「把你們接吻的角度都取得這麼好，我真該多給他點勞務費。」

　　「你到底想怎樣！」江天豫一把將照片扔開，紙片飛飛揚揚散了一地，

　　狄玲笑了聲：「別生氣嘛，我不是說了，我只要小羽，只要小羽跟我走，這些照片都可以當做不存在，底片我也會給你。」

　　「我也說了，不可能。」江天豫冷笑，「當初是你自己放棄了小羽的撫養權，現在又想要走他，你當他是一件東西，你想要就拿，不想要就扔了？」

　　狄玲沉默半晌：「你覺得一個離婚的女人帶著一個孩子該如何生活？」

　　「……不管如何，小羽是不會給你的。」像是想起了些往事，江天豫態度有些緩和，但在孩子這件事上他是絕對不會鬆口的。

　　狄玲嘆口氣：「果然啊……我拿出這些照片的時候，你就應該知道我想做什麼了吧？」她撿起地上的一張：「跟男人接吻的滋味好嗎？沒想到幾年不見，你連性向都變了，不如把這些照片發給你公司裡的職員好不好？讓他們更加地瞭解自己的老闆是怎樣的一個人。」

　　「你！」江天豫站了起來，火氣真正的被挑了出來，「你怎麼變得如此卑鄙。」

　　「卑鄙？」狄玲輕哼一聲，「我還沒說把這些照片發到XX小學去呢，方老師的學生家長們，一定不會樂見自己孩子的班主任是個，同性戀吧？」

　　「砰——！」江天豫一掌拍在了桌子，發出很大的聲響，「你敢！」

　　「哼，我怎麼不敢？」狄玲昂起頭，絲毫不畏懼對面這個彷彿要吃人般的男人，「而且我開出了條件，要是不想我這麼做，你就爽快點把小羽給我。」

　　「……」江天豫的怒氣沒維持住幾分鐘，他頹然地坐下，自己的形象無所謂，但方忻是個教師，這個職業注定了他必須表現出最良好的一面，可想而知，一旦冠上了「同性戀」的名頭，這一輩子他都將無緣教壇了。

　　看到對方坐在沙發上不語，狄玲開口：「當然這是最壞的一個辦法，我也不希望事情鬧得太大。還有條路，就看你願不願意了。」

　　江天豫抬頭：「什麼路？」

　　狄玲抽菸點上：「我們重婚。」

　　「什麼！？」這下江天豫是真的驚訝了，這無論如何都不像是狄玲會說的話，她葫蘆裡賣的到底是什麼藥，真是讓人難以琢磨，「你不是再婚了麼？」據他所知，當年離婚後一年左右，狄玲就嫁給了一個金發外國人然後移居美國。

　　「我離了。」狄玲吞雲吐霧，雖然她抽的是女士薄荷煙，但造成的煙霧還是不小，江天豫偏過了頭，感覺額角隱隱作痛，「所以我需要孩子，我有足夠的時間與金錢來撫養他。如果你不同意無條件讓小羽跟我走，或者你也不想讓事情鬧得不可收拾，讓你那位親愛的方老師收到傷害，那麼我們只有重婚。」

　　「……」江天豫沒有做聲，只是眉頭緊緊鎖成一個川字。

　　「那麼，你考慮考慮，我先走了，可不要讓我多等。」狄玲看了眼樓梯口，拎起包就出了門。

　　江天豫保持著坐在沙發上的姿勢，半晌沒有動靜，直到一個軟軟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他才回神。

　　「爸爸，那個阿姨是誰啊？」江小羽不知何時坐在了他爸爸身邊，細嫩的嗓音似乎帶了點憂慮，「你們剛剛在說什麼啊？我聽到好大的聲音。」

　　摸摸兒子的腦袋，江天豫遲疑了會開口道：「那個是你媽媽。」有些事情還是要讓孩子知道的。

　　江小羽明顯不相信：「我覺得她比我媽媽老，她肯定不是我媽媽！」說完轉身跑上了樓。江天豫在後面看著他跑走，心裡一陣煩亂。這件突如其來的事該如何解決，他又該如何跟方忻開口呢？想到戀人，他才意識到也許該給他通電話，結果找手機找了半天沒見到影，這才想起，之前下樓太匆忙，把它落在了書房。

　　等他上樓拿起手機一看，有兩個未接來電，見是方忻的號碼，江天豫趕緊撥回去。

　　「喂？」

　　「是我，剛剛出去了，手機沒帶身上。」聽到手機那一端傳來的低沉男聲，江天豫緊繃的神經總算放鬆了下來。但這件事該如何開口，他還沒考慮清楚。

　　「嗯，也沒什麼事，就是想問問你們吃晚飯了沒。」方忻才沒講兩句，包廂裡的人就鬧哄哄地出來找他回去喝酒，他只好無奈地跟對方道別掛斷。

　　看著已經掛斷的電話，江天豫無奈一笑，只能等愛人回來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