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攪局

　卓思慧坐在桌前，漫不經心地翻著書頁，文字在眼前變換著，卻好像只是一些無意義的線條。某人誇下海口，要在五天內複習完高中數學的全部內容，再聯繫到那份76分的考卷，怎麼想也覺得這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難道只是為了快點見面的藉口？

　少女的臉上有些發熱，沒有繼續探究這個猜測的可能性，卻又想起關於考試與獎勵的問題。望著桌上的那個新筆記本，暗暗想著，要想得到獎勵，就得過這一關，靠吹牛可是遠遠不夠的。

　敲門聲響起，在這個安靜的早上顯得有些突兀。

　卓思慧感覺心跳突然有一點加快，站起來去開門，經過梳妝鏡前不由自主停下來打量了一下自己。

　鏡中是一張未經任何修飾的素顏，卻能讓絕大多數精心勾畫的時髦女人嫉妒得要死。粉黛之類的東西對於真正天生麗質的少女來說絕對是多餘的，除非是一些特殊情況才會用得到。

　只是大概很多人都不會想到，這個少女數年前還只是個黃毛丫頭。

　很小的時候聽母親講安徒生童話，卓思慧就覺得自己是那隻醜小鴨，終有一天會迎來綻放美麗的時刻。醜小鴨之所以能夠完成驚人的蛻變，努力、拚搏、堅韌什麼的，統統都是扯淡。真正的原因只不過是因為，它本身就是一隻天鵝。

　所以她從來都沒有懷疑過自己，即便是被人叫做「鋼牙小密探」的時候。現在翻起以前的照片，她也不覺得那時的自己有什麼不好。

　但當她從當年那個讓人有些討厭卻很難忘記的小男生眼中看到一種名為驚詫的情緒後，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歡喜。那一瞬間的心緒恐怕難以複製，於是不知不覺便藏於心中，時不時翻出來回味一下。

　很快敲門聲又響了起來，外面的人似乎有些心急。卓思慧不由笑了，過去開了門，臉上很快便有了一絲詫異。

　「是不是沒想到啊？」門外高挑的少女笑嘻嘻地說道，伸出手來去揉卓思慧的臉，「還是覺得我來得不是時候？」

　「臭瑤瑤，說什麼呢！」卓思慧撇了下嘴，將閨蜜讓進屋內。

　秦書瑤直接進了卓思慧的閨房，在書桌前坐下來，看著面前那本攤開扣在桌上的Jane_Eyre，說：「你看看，要不是思春了怎麼會看這本書呢？」

　「討厭！」卓思慧斜躺在床上，一手托著腦袋，「明知道我一直在看這本書。」

　「解釋就是掩飾。」看著卓思慧這副慵懶小女人模樣，秦書瑤嘖嘖兩聲，說：「真是我見猶憐，怪不得某個傢伙會動心呢。」

　「你再取笑我，我可不理你了！」卓思慧威脅道，只是這話說出來一點力道都沒有。

　「你個沒良心的，這兩天都快累死我了，你不來幫忙就算了，居然還說出這種話來，真讓人傷心呀！」秦書瑤拍了拍自己已經發育得良好的胸脯，嘆息著說道。

　「我才不相信你會自己動手。」卓思慧笑了笑，「都弄好了嗎？」

　「我不動手，那也是在我的英明指揮下才完成的。」秦書瑤在床邊坐下，溫柔地托起卓思慧的下巴，「我們可以同居了，本大爺包養你！」

　卓思慧伸手去胳肢秦書瑤，秦書瑤的身子就蜷了起來。兩人在床上嘻嘻哈哈扭作一團，場面十分香豔，只是無人有這個眼福。

　鬧了好一會，外間又傳來敲門聲，秦書瑤一骨碌從床上下來，說：「我去開門！」

　「等一下！」卓思慧叫了一聲，卻見秦書瑤已經出了這屋去客廳了，心中有一些無奈，她今天是打算把意外進行到底嗎？有些慌亂的理了一下衣襟、髮髻，聽到外面門已經打開了。

　……

　……

　張若晨早上仍堅持著放假以來的習慣，晨跑、打拳然後回家吃早飯，做完這些才去了鐵塔廠。他覺得自己這從容完全有資格被稱為淡定哥，但當卓思慧家門打開的時候，他卻淡定不起來了。

　在此之前，他跟秦書瑤一共只碰過兩回面。一次在卓思慧家，一次在學校門口，感觀相當不佳。這個據死黨所言武力值極強大的悍妞，不是趾高氣揚用下巴看人，就是板著張臉好像欠了她N多瑪尼，能讓人有一丁點好感才是怪事，以至於張若晨會直接忽略她的性別。

　但此時的秦書瑤卻是面帶紅暈嘴角微揚，腦後扎馬尾的皮筋大概已經滑落至辮子的中段，頭髮蓬鬆著髮絲凌亂著，順帶還有一點衣衫不整，黑色文胸的邊緣清晰可見，連帶著展示了一下她傲於同齡人的城府。

　張若晨感覺空氣中的含氧量瞬間下降，忍不住做了個深呼吸。面前的小妞眼神複雜，有得意有張揚有挑釁當然還有不屑，或許應該簡單地歸結為得瑟，但結合她此時的形象，卻很容易讓人認為這是挑逗。

　幸好張若晨的大腦不是真的缺氧。一個深呼吸後，淡定哥原地復活，他露出一個稱不上迷人的微笑，輕輕點了下頭說：「早。」然後就直接朝裡面走，腦子裡卻止不住泛起一個念頭，這妞的眼睛真好看，是他見過最漂亮的，沒有之一。

　秦書瑤在張若晨走上前的同時側開了身子，看著那傢伙朝閨蜜的房中走去，關好門後理了理衣襟重新紮了下頭髮，怏怏想道，這該死的傢伙，非要抓住你的把柄。此時她還不知道這個想法有多麼可怕。

　進了小白菜的房間，張若晨又發現了些蛛絲馬跡。卓思慧看上去很正常，可她的床上卻有點亂，總不可能是早上起來沒有整理好吧？所以結論就很簡單了，剛才有兩個人在床上翻滾過。

　一想到小白菜有可能被某個無良的悍妞「禍害」了，張若晨就有點心驚肉跳，該不會是悍妞的性取向真的有問題吧？

　之前被秦書瑤在學校門口堵住的那回，他就有過悍妞是LES的猜測。此時不禁悲憤想道，你就不怕白瞎了那副好臉蛋好身段？再不成你也該換個人去禍害啊！

　看到張若晨眼中的狐疑之色，卓思慧有了一絲窘意，問道：「你數學全部複習好了？」

　「基本算是完成了吧。」張若晨把五個筆記本放在桌上，看到了那本扣著的書，心中不由有些感嘆。看看人家，高中就開始看英文原著，這就是差距啊！

　「好大的口氣啊！」秦書瑤走了進來，與卓思慧並肩坐在床邊，「你們三中的學生是不是都這麼愛吹牛？」

　張若晨皺了皺眉，看了秦書瑤一眼，說：「請不要開地圖炮。」

　「什麼是地圖炮？」卓思慧好奇道。

　「地圖炮的意思就是，針對某一區域進行無差別群體攻擊，跟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意思差不多。」張若晨解釋之後，又對秦書瑤說：「地圖炮並不能體驗你的優越，反而顯得淺薄無知。另外你難道不知道，卓思慧和我初中時都在三中？」

　市一中、三中原本都有初中部，後來市教育系統進行了改革，兩個學校將初中部劃分出來，成了專門的高中學校，張若晨他們是三中初中部的最後一屆畢業生。

　秦書瑤已經領教過張若晨拿大道理教訓人的厲害，說起來一套一套的，只是沒想到一不小心把閨蜜也給兜了進去，惱火道：「嘴巴厲害有什麼用，是不是吹牛等下就知道了。」又對卓思慧說：「找一套測試卷，考考他！」

　這妞是來攪局的！張若晨作出判斷的同時，暗叫好險。剛才進門時要是露出點豬哥相，說不定已經被悍妞理直氣壯地一腳踏了出去。太陰險了，真是卑鄙無恥下流啊！至於這妞的目的，那還用說嗎？

　高中生或許什麼都缺，但肯定不會缺各式各樣的測試模擬卷。卓思慧早就說過複習完要考試，張若晨對此早有心理準備，他也想檢測一下這些天的複習成果，但等待他的卻不是一套試卷。

　卓思慧笑著拍了拍秦書瑤的手，走到桌邊拿出一個新筆記本，翻開放到張若晨面前，「這是我給你出的測試題，一共一百四十七道。不限時，但是不能翻書，你現在開始答吧。」

　「在這裡答？」張若晨有些疑惑，這可是將近150道題吶，做完得什麼時候了？就算題目很簡單一分鐘做一道，也會過了午飯時間。是不是還要中場休息啊？

　「難道你還想拿回去找人代做嗎？」秦書瑤幸災樂禍地譏諷道。

　張若晨當作沒有聽到，拿過筆記本開始看題。卓思慧把書桌略整理了一下，草稿紙文具盒什麼的都放在他手邊，對秦書瑤說：「我們去外面吧。」

　「幹嘛要去外面？」秦書瑤說著在床上躺了下來，「這裡多舒服呀。」

　卓思慧就有些無奈，拿起那本Jane_Eyre坐在床上翻了起來。

　張若晨側過頭瞥了一眼，秦書瑤正側躺盯著他，擺明了是怕他作弊在這裡監考，這種隨意躺倒看似大大咧咧的行為，所表達的卻是在男女層面上對他的無視。心裡恨恨想著，你不把哥當男人看，你以為哥會把你當女人看？

　……

　……

　PS：颱風真可怕，童鞋筒子們都注意安全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