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尺有所短

　張若晨在電腦前坐了下來，心中不由生出些感慨。重生之前，平均每天在電腦前至少坐十四個小時，數年如一日，這他妹的是怎樣一種痴情啊！都說是距離產生美，這話應該很有道理，那會就是因為接觸太親密了，以至於看到顯示器就想吐，連用之娛樂的慾望都沒有。重生以來倒是有好些日子不見了，總算又有了些親近感。

　幫悍妞把那個弱智小遊戲保存下來，然後退出軟盤重啟。一行行自檢信息展露著這台電腦的「三圍」。這是台IBM的品牌機，心臟為相當於586的第一代奔騰（Pentium）處理器，速度100MHZ，16M內存，1G硬盤。

　除了學校機房的386，這是張若晨接觸到的最古老的電腦，對他而言絕對是一個年輕的古董。那1G的硬盤容量更是讓他有點恍惚，這麼點空間，連一部高清的愛情動作片都放不下啊！

　自檢信息過後，14吋的CRT顯示器上出現了WIN95的啟動畫面。這個操作系統他只是在重生前上大學時短暫接觸過，沒多久WIN98就大行其道了。

　秦書瑤和卓思慧並沒有馬上去做飯，而是一左一右站到了他旁邊。

　「你們幹什麼？」張若晨左右看了看，感覺自己有點像被押上法庭的被告。

　「看你打字有多快，是不是在吹牛。」秦書瑤理所當然地說道。

　張若晨輕笑著搖了搖頭，不過還是這樣的悍妞看上去正常一點。順嘴問了一句：「你這台電腦多少錢？」

　「好像2萬多吧。」悍妞的回答不是很確定，但價格應該是差不多的。現在電腦對於普通家庭來說，還真是消費不起。

　啟動完成後，張若晨發現電腦裡裝有英文版的WORD95，這是一個他過去從未用過的軟件。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第一個32位的WORD，因為是過渡版本，並沒怎麼普及，不久後的OFFICE97系列軟件才成為了主流。雖然功能相對簡單，用來打字卻足夠了。

　新建了一個文檔，將輸入法切換了幾下，發現有86版五筆，於是從第15章開始往下碼。

　張若晨用五筆打字的速度比拚音要快上不少，不過這個原始五筆輸入法卻讓他不太習慣，主要是詞庫太少，詞序也和他過去用的幾款不同。起初的時候效率並不怎麼高，估計也就是跟手寫差不多，但過了最初的適應階段，速度就漸漸快起來了。

　秦書瑤和卓思慧看了片刻，估計張若晨的打字速度每分鐘應當超過了100字，的確比手寫要快得多。

　在這個年頭，能盲打五筆的都會被視為電腦高手，所以張若晨的表現讓她們感到非常驚訝。更令人奇怪的是，他寫故事似乎不怎麼需要思考，一行行文字似乎早就存在於腦子裡，只是照著打出來而已。這就是所謂的思如泉湧？

　她們卻不知這個猜測，離真相非常近。

　張若晨一口氣打了一千多字，發現小白菜和悍妞仍一左一右在旁邊看著，就停了下來，說：「你們看著我寫不下去啦。另外顯示器有輻射，看得時間長了臉上可是要長痘的。你們不是說要做飯的嗎？」

　卓思慧笑了笑，拉著秦書瑤去了廚房，冰箱裡有不少之前買回來的食材，兩個人開始商量做什麼菜。

　張若晨聽她們說著番茄炒蛋、辣椒雞丁什麼的，心想午飯還挺豐盛啊，也不知道小白菜廚藝如何，今天可要好好品嚐一下。

　當他寫完這一章時，聞到廚房傳過來一陣油香味，只是這味道似乎有些怪異，也不知道是什麼新奇菜餚。看了下時間，已經十二點半了，估計母親應該已經到家，拿起電腦桌上的電話給家裡打了過去。

　通完電話，聽到秦書瑤說：「好了一個菜，過來嘗一嘗！」張若晨答應了一聲，走到餐廳那邊，見桌上放著一盤黑糊糊的東西，驚訝道：「這是什麼菜？」

　「番茄炒蛋啊！」秦書瑤說著還遞上了一雙筷子，眼懷期待地看著他。卓思慧也從廚房裡探出腦袋，似乎在等他的評點。

　張若晨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十分精彩，這時才終於知道，兩個小妞根本就不會做飯，這是要拿他當小白鼠啊！接過筷子小心夾了一點，湊在鼻子前聞到了一下，說：「放醋了？還放醬油了？」

　「是啊！」秦書瑤理所當然地說道，「只放了一點點，調味的嘛！」

　你家的一點點就能變成這顏色啊？張若晨強忍著沒把這句話說出來，因為他不清楚這到底是誰在掌勺。說：「你們是不是炒每個菜都要把油鹽醬醋全放一遍？」

　「難道不是嗎？」秦書瑤很是奇怪地問道。

　「還是你自己先品嚐吧。」張若晨放下了筷子，之前的飢餓感在見到這盤別具一格的蕃茄炒蛋後就煙消云散了。

　「哼，沒見過你這麼挑食的。」秦書瑤生氣地說了一句，另拿了一雙筷子夾了點送入口中，然後使勁皺了皺眉頭，最後還是嚥了下去，回頭對卓思慧說：「這一次還不錯，沒有糊。」

　原來沒有糊就是她們對廚藝追求的境界！想想就知道啊，這兩個小妞平時在家哪做過這種活計，張若晨欲哭無淚，怎麼就一時糊塗留下來吃飯了呢。說：「還是我來吧。」

　這一回他可不是找二人商量，也沒有獻慇勤的意思，實在是為了腸胃考慮。

　廚房裡預備的食材還有不少，調料更是齊全，市場上有的估計都能在這找到，擺了一大片。

　張若晨重新炒了一盤番茄炒蛋，再做個辣椒炒雞丁、青豆炒方腿，有三個菜也就足夠了。他燒菜自然不如母親弄的好吃，但獨自在外生活多年，比兩個未曾離過家的小妞要高明不知道多少倍。萬幸的是她們倒是會用電飯鍋煮米飯，雖然有一點太軟了，至少吃不死人嘛。

　小白菜一直在旁邊看著他弄，他就順嘴說了些燒菜的常識，有了這次言傳身教，相信她以後做番茄炒蛋時不會再加一勺老陳醋了。悍妞也一直在廚房門口「偷藝」，至於她能領悟多少，張若晨實在不報指望。

　「想不到你做飯還有一手，比我們高明一些。」秦書瑤將張若晨燒的三個菜都品嚐了一遍，然後表示了肯定。

　「很好吃。」卓思慧只說了三個字，就打消了張若晨想要諷刺幾句秦書瑤的念頭。

　他忽然想到，小白菜和悍妞其實都是挺聰明的人，智商估計比自己要強不少。她們只是從未留意過家裡人是怎麼燒菜的，才會鬧這種笑話。不過別的方面，說不定能想到自己想不到的。說道：「我知道一個人想做一件壞事，但不知道這個人什麼時候會做這件壞事，該怎麼辦呢？」

　這個問題有些沒頭沒腦，卓思慧卻認真思索了一下，說：「你既然肯定那個人會做壞事，那麼應該是瞭解那個人的動機了？」

　張若晨想了想，然後點了下頭。馮凱的動機不外乎廠長的位子和倒賣庫存的票子，或許他的目的有主次之分，但其實可以混為一談。

　卓思慧又說：「既然知道那個人的動機，那麼能不能推斷一下，對那個人來說，最好的時機出現在什麼時候？」

　張若晨眼睛一亮，覺得小白菜的分析大有道理。對於馮凱來說，最好的時機無疑就是曾經發生過的那個時間，在父親全無防備的情況下被他鑽了空子。由於自己重生後採取了雙保險的預防措施，使他圖謀沒有得逞。那麼現在馮凱最好的時機又在哪呢？難道會針對華總這次的訂單下手？

　秦書瑤說：「最好的時機是相對而言的。如果機會只有一個，那最壞的機會其實也就是最好的機會。」

　張若晨看了悍妞一眼，說：「可是最壞的機會，也最容易暴露啊。」

　秦書瑤撇了下嘴，說：「那可未必。機會都是人創意的，弄點什麼渾水摸魚、隔岸觀火的把戲，說不定壞機會就變成好機會了。」

　張若晨心中一震，覺得悍妞這話實在太有道理了。馮凱如果盯著廠裡的庫存做文章，以達到一石二鳥的目的，那麼在華總提貨之前，就是他最後的機會。父親要想將紅星廠帶向新的發展道路，馮凱是必須清理的，這一點那老小子應該也感覺到了，對他來說時間不多。而他要想保住位子，更進一步掌握星紅廠，則必須把父親拉下馬。

　某位偉人曾說過，為了百分之三百的利潤，人是敢於踐踏世間任何法律的。馮凱圖謀若成，所得之利何止百分之三百。怪不得昨晚廠裡請華總的飯局那老小子有點坐不住了，這樣說來，他有極大的可能就在近期動手。

　不過故技重施，他可沒什麼勝算。現在廠裡父親已經加強了監督手段，發貨的事他一個人也弄不出什麼名堂。定然是像悍妞所說，在此之前，他會放出些先手。這樣一來，事情倒好辦了。

　想通了這關鍵所在，張若晨長吁口氣，對秦書瑤說：「謝謝你。」然後看了卓思慧一眼，對她眨了下眼。果然小白菜就懂了，微澀一笑，跟她是不用道謝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