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相同的東西

　那一晚，勒萊斯走得很慢，今天事情鬧得那麼大，帶著狀態異常的弟弟，他們是無法在人口眾多的城市或者鄉村停留了，只能選擇一些窮山僻野，稍作休息。

　勒萊斯隨便用乾柴野草在野地上燒起了篝火，利用他的本事捉來兩隻野雞，麻利地拔毛除雜，放在火上燒烤。異世界自然破壞不是很厲害，所以這兩隻野雞是養得體肥肉滿，讓火這麼一烤，一種獨有的香氣漫溢出來。

　看著熊熊篝火，勒萊斯回想起小時候他們餓得實在不行，跑去山裡學人家捉野雞，結果累了一整天，連個野雞毛都沒有弄到。

　後來弟弟吉萊斯不服氣，跑去和那些經常打野雞的獵戶們打交道，居然後來偷偷學到了設陷阱的手法。也多虧了弟弟這種喜歡冒險獨闖的性格，他們後來的日子裡雖然說不上衣食無憂，但偶爾能吃到一兩頓葷的，在那時候他們也是感到相當幸福了。

　看著兩隻慢慢烤熟的金黃色的野雞，勒萊斯也不忍一時感慨——想不到往日那麼辛苦才能弄到的美食，他們學會魔法之後便能手到擒來，於是野雞這種低級生物漸漸不再入他們的法眼。

　不知道這種美食現在吃起來是否還那麼美味？一想到以前饑腸轆轆大口吃著野雞的味道，雖然沒加什麼佐料，但他們也啃得極其香甜，勒萊斯不禁有些垂涎了。

　“吉萊斯，不要想睡覺了，先吃點東西吧。”勒萊斯覺得弟弟帶傷，吃些有營養的食物對他的身體有好處，於是將那只最大的野雞用棍子穿好後，送到吉萊斯的面前。

　萊斯被某個少女喂的那點食物哪裡夠果腹，一看到烤的金黃的野雞。他立刻抓上去，開始大吃起來。

　“小心。別燙著。”哥哥在一旁關愛地看著。

　“不好吃。”吃了幾口，吉萊斯的血糖含量上升，肚子也不怎麼餓了，居然將整只燒雞丟到地上，然後倒頭就要睡覺。

　吉萊斯說不好吃，那是實話，現在他們在荒山僻野。讓勒萊斯去哪裡找到佐料？連最起碼的鹽巴都沒有，吃下去也只能勉強充饑。但此時吉萊斯已經失去思考能力，想到什麼說什麼，而且之前他剛剛吃了某個少女精心烹飪的美食，兩者相比起來，自然覺得燒雞一點味道都沒有。

　如此糟蹋自己精心為他準備的食物，勒萊斯難免有些生氣，走過去想要給弟弟一點教訓，但剛剛走到他身邊，看到吉萊斯一副狼狽至極的模樣。突然想到弟弟現在神智不清醒，不由得心中升起悲傷，也沒再去教訓，任由弟弟安睡。“

　一想到弟弟變成這副模樣，也不知道對方給他施加了什麼法術。或者是因為他頭上的傷所致，勒萊斯便悶悶不樂，自個跳到一座大石上，也開始睡覺。

　這次的行動是吉萊斯在黑暗帝國的第一次行動，雖然沒有全部完成，但摧毀巨無霸號這已經是很了不起的功勞，如果他能平安回去。再憑自己在黑暗帝國的影響力，說不定能讓他的地位一下子提高許多。但，想不到雖然吉萊斯任務完成得不錯，卻最後變成了這副模樣。也不知道他今後能不能治好。

　想到這裡，勒萊斯不禁心中無比鬱結，翻來覆去睡不著覺。

　“癢，癢……”勒萊斯心正煩，半夜卻傳來弟弟的夢中癡語。

　雖然已經入秋，但有時候還有點暑氣，再加上在山野之中，有些蚊子也不足為怪，這點東西對於他們這些高手來說，什麼都不算。

　一聽到弟弟這般白癡般地聲音，勒萊斯心中更煩，也不過去做細緻檢查，而是不耐煩地說道：“癢你就撓吧！”

　吉萊斯聽到有人這麼告訴他，失去思考能力的他毫不猶豫地將手往自己頭上的傷口撓去。

　做腦部手術的人都知道，手術後，為了防止由傷口癒合引發的瘙癢時病人在夢中不自覺地撓傷口，會將病人的雙手困住。

　女楚守本來就沒有在意這個俘虜的死活，她的處理極其簡單，只要不被立即穿幫，怎麼樣都無所謂。所以包紮的時候也是包得稀疏平常。

　吉萊斯這麼用力一撓，那繃帶幾下子就鬆開了，失去了繃帶的傷口，在經過幾下子，腦殼居然脫了出來。

　勒萊斯本來在一旁躺著並沒有留意其中的變化，直到聞到一股血腥味，他才覺得不正常，他立刻起身，看向自己的親弟弟。

　已經來不及了。當看到弟弟慘死的一幕，勒萊斯居然忍不住跳了起來。

　這種相當於自殺的死法，簡直讓人無法想像的殘忍。男子將手伸進腦袋頂端開口處，由於撓動，腦漿和血液從傷口流出來，流了一地。

　勒萊斯已經顧不得弟弟現在有多髒，沖到他的前面，試圖拯救他，但遺憾的是，他這名唯一的親弟弟已經斷氣多時。

　痛苦，懊悔，悲傷刹時間傳遍了這名獵錘人的全身，他抱著自己死去的弟弟的屍體，大吼起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現在勒萊斯哪怕是獵錘人，哪怕他的本事再高，哪怕他的手段再多，在死亡的面前，他都顯得那麼的無力。

　沒錯，可以使用黑暗魔法將吉拉斯招魂，但這種打擾死者寧靜的行為，之前也有過，甚至勒萊斯都親眼見過師兄復活自己的親人。但被打擾寧靜的死者非但不感謝將自己復活的人，因為身體已經死亡，靈魂中蘊藏的人類**例如饑渴，享受之類無法通過身體發洩，生活如同嚼蠟般索然無味，反而最終導致復活者暴走，殺死了他的那個師兄。

　勒萊斯清清楚楚記得那名復活者用他那已經腐爛的面孔對自己說：“總是感到饑餓，卻無法通過進食達到腹飽，總是覺得口渴，卻怎麼喝水也不能消除，想要女人，但卻不知道怎麼享受。這簡直就是活生生的煎熬啊！”

　吉萊斯已經慘死，他不能再使用黑魔法折磨自己弟弟的靈魂。勒萊斯此刻除了悲痛，心中更加充滿懊悔和憤恨。

　他不知道解開那些繩子吉萊斯會做出這樣可怕的行為，明明紙條上已經清楚地告訴自己不要解開繩子，自己卻因為自大而無視。甚至吉萊斯喊癢的時候，自己居然不去查看一下他的傷口，而是草率地讓他自己撓。想到這裡，勒萊斯心中懊悔萬分，恨不得以死追隨自己的唯一親人。

　但他心中卻生出一種極度的不甘，經過一陣思考，他終於明白這種不甘是什麼原因，因為弟弟的死有一半是自己的事情，另外一半，是吉萊斯被人所傷，導致他的死亡。

　勒萊斯並不知道是誰傷害了自己的弟弟，但他現在有兩條線索：一是弟弟在追殺科琳的時候遇害；二便是紙條上的字跡，那肯定是兇手所留的！

　“我要報仇！”抱著吉萊斯的屍體，這名獵錘人悲痛地高聲大喊。

　…

　……

　時間向前，在緋雪的儲物室裡，少女剛剛為一名男子包紮好了傷口。

　必須要留點線索讓那個大鬍子的哥哥找到男性的自己報仇，有這麼強大的敵人，男性的自己一定疲于應付，沒時間識破自己之前布下的局。但要留什麼線索呢？女楚守在那名變成白癡的男子面前，輕鬆地思考了一下——字跡是男性的自己和現在的自己所相同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