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正義者

　　“好了，這些酒能拿多少拿多少。”拉米爾沒想到少女帶他去的，居然是地下室的食物庫。然後毫不客氣地指揮他掠走那些儲放的酒。

　　這座地下室應該是那群黑暗忠實者的臨時基地，食物儲備並不多，酒也只有一大桶。

　　“奧.特曼小姐，這個……我們這麼做不太好吧？”拉米爾自幼便在大聖帝國接受教育，相當正直，處理掉敵人以後掠奪敵人的物品，在他的思維裡，這和強盜沒什麼區別。

　　“這是特權哦，特權。”楚守對這個少年的正義感非常滿意，心理包裹得最厚實的地方，說不定也是最薄弱的地方，“勇者幹掉敵人以後，都有特權搜刮敵人的財寶的。”

　　“不，我做不到。”拉米爾搖著頭回答。

　　“為什麼呢？”

　　“這樣子和強盜有什麼區別！？我們應該要保護弱小的不受到傷害吧？掠奪敵人的財富，只會讓正義之心受到污染！”少年大聲對楚守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正直正直的少年呢。”楚守點著下巴好像很高興地說道。

　　“所以我們走吧，趕快離開這兒，別想那些無所謂的東西了！”

　　“走之前我能講個故事嗎？”

　　“什麼故事？”

　　少女微微一笑，說：“從前有一個牧場，裡邊生活著許多的羊。但是呢，那些羊生活並不是很幸福哦，因為這裡除了羊以外，還有一群狼。那些狼每天都會抓羊來吃，而且毫無同情心可言，就連剛剛出生的羊羔都不放過。”

　　拉米爾聽到這裡，臉上表情有了一絲變化。

　　“對吧？那些狼很可惡吧？”楚守察覺到拉米爾的這點變化，將臉湊上去說道，“連無辜的小羊都不放過，這是狼身上具有的惡啊！是不是很想消滅這些狼保護羊群呢？”

　　拉米爾沒有點頭，也沒有表示否定，但他的內心的確有這個想法。

　　“於是啊，一天，一名正義的獵人終於出現了，他不斷獵殺狼，最後將這個狼群都滅絕了，留下那些無辜的羊，讓它們過上無憂無慮的生活。”

　　拉米爾的似乎有些笑意，看來很滿意獵人的所做所為。

　　“可是啊，這樣的幸福日子過得並不長久哦。”少女臉色一變，接著說下去，“沒有了那些狼的獵食，羊兒們開始不斷大量地繁殖，牧場上的草漸漸被吃光了。很多羊為了活命，甚至開始啃食草根，這樣，牧場慢慢地寸草不生，而失去食物的羊最終也走向了滅亡。只留下一片荒涼的牧場。”

　　拉米爾聽到這裡，臉色劇變。少女說的故事顯然是編的，但劇情的走向卻無比的現實。

　　生態平衡是地球的一個重要主題，在異世界大家聞所未聞，連考慮都沒有考慮過，現在拉米爾被楚守這麼一提出來，內心中一片翻滾。

　　“故事裡邪惡的是哪一方呢？一，狼。但這不可能啊，狼早已經被滅殺了，說它們導致了這個牧場的這場浩劫，未免太過分了吧？二，羊。那也不可能，它們不是應該保護的對象嗎？怎麼變成了邪惡的一方呢？三，青草。這個不用大腦來想都知道不可能了。”楚守伸出三隻手指，一隻一隻收下，排除了三個方案，然後對拉米爾嫣然一笑，“你認為誰是邪惡的一方呢？”

　　“誰，誰呢？”拉米爾此刻也變得茫然，因為少女說得十分正確，連他自己都糊塗了。

　　楚守將玉手伸到少年的額前，又不重不輕地彈了一下：“是獵人哦。”

　　“怎麼……”拉米爾心中的茫然變成無比的震驚，那名獵人在自己的心目中應該是一名正義的使者啊，怎麼可能會最終變成了邪惡一方呢？

　　“狼吃羊，控制羊的數量，從而保證牧場的青草沒有被羊消耗太快；羊雖然被狼吃，但是可以不用擔心食物的來源，進行大量的生育，從而彌補被狼吃掉的同胞數量。反過來，當羊減少到一定程度，狼因為獵食困難，種群數量也會減少，而且它們死亡後，屍體便是青草的肥料，讓牧場的青草更加豐茂。狼，羊，青草，在這個牧場中維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關心哦。”少女將頭向上仰成四十五度角，斜著眼睛看向一臉驚訝的少年，“但是獵人出現，殺光了所有的狼，使這個牧場失去了平衡，最終導致三方面的滅亡。你認為他是不是邪惡的一方？”

　　“可，可是……”少年想反駁，卻不知應該從何而說。

　　“我知道你想說，他的出發點是好的，只是覺得要保護弱者，維持正義，但最終卻導致了這個可悲的結果。即使他的品性和心靈多麼正義，最終還是變成了最邪惡的一方。”少女搖著頭嘆息道。

　　“那，那他應該怎麼做呢？任由狼吃掉羊嗎？”拉米爾覺得自己以其問獵人的做法，不如是在問自己應該怎麼做。他此時無比迷茫，懷疑自己一直堅守的正義之道最終是否會帶來如此悲慘的結局。親身經歷過德里亞的冤獄，他無法再堅持那種純潔的信仰。

　　“殺掉一定的狼，然後作為索取，將羊當成食物吃掉。”少女這麼說著，“這不就是普通牧羊人的行為了嗎？”

　　少年聽著，心中的那些陰影似乎被少女剝開了許多。

　　“任何無私的奉獻只會讓承受者獲得貪婪，讓他們知道索取就必須接受付出，這樣他們才不會無節制地打破秩序——也就是平衡。所以學會付出與索取，也是正義者應該做的事情哦。”少女依然用緩慢的語調說著，然後可愛地吐著舌頭一笑，“好了，為了掠奪敵人寶物的藉口找到了，可以將酒拿走了吧？”

　　說罷，不等拉米爾反應，少女跑到酒桶前，吃力地拉著酒桶想往外推，可惜她現在身體太過於虛弱，酒桶紋絲不動。

　　“我來吧！”拉米爾看到這名古怪少女此刻可愛的憨態，不由得笑起來，爽朗走過去將酒桶扛到肩上。不愧是“聖錘”，看起來很重的酒桶，在他面前輕若無物。

　　“這可是違反正義條例的哦。”少女在一旁打趣著說。

　　“我已經想通了。”拉米爾此刻的眼睛無比清明和堅定，“你說得很對，要執行正義就必須要學會付出與索取——我們走吧。”

　　嗯，第二層心理防線打破，很快這名“聖錘”就可以為自己所用了吧？少女開心地想著。

　　“等等，我拿兩個酒具出來，我知道一個好地方，對酒當歌很不錯哦。”少女突然轉身回去。

　　“要出去了嗎？你還是穿上衣服吧。”看著少女弓下腰尋找東西，毫無防備地露出雪白的臀部面對自己，拉米爾紅著臉轉移了視線。

　　“不要，我討厭穿衣服！”

　　真是很乾脆的拒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