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兩我都付清了,你不用去賣什麼身子了。」
季弄春細瞧著單據,果然是他的借據,這下換他心裡不快了,他起身罵道:「不必你施捨我!我今日找你,不過是因為我認識的人當中只有你瞭解行情,我只是來請教,不是來討人情的!」
「你根本就是個清倌,哪知道男人要的是什麼花招?要愛惜自己的身體,被千人騎、萬人壓,又不是什麼好事!」午維忠破口大罵。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他替他還錢、不讓他去賣身,他竟然還敵對他生氣?怎麼,他是很想賣身,很想被不同的男人壓嗎?
「我靠我自己的身體賺錢,有什麼不對?」季弄春提高嗓子,一臉堅持。
午維忠真是氣到極點,他一把推倒季弄春,抽了他的腰帶,怒吼道:「那就讓我告訴你陪侍男人是什麼樣子,你這搞不清楚狀況的書獃子!」
午維忠氣憤不已,立刻抽了季弄春的腰帶,褪下他的上衣,季弄春胸口立刻裸露,他狠狠一口咬上他的肩頭,往下探進他的褲內,穿過他幽秘的部位,直接用手指叩上了他後頭的玉關。
「痛……好痛!」他咬得他好痛,更別說他粗魯探進他體內的手指頭,縱然沒真正的探入,也夠讓他疼痛了。
季弄春痛得喘起氣來,他在午維忠耳邊的喘氣,對午維忠來說卻像天籟一樣,讓他差點控制不住自己。他現在最想做的就是撕開他的衣服、拉開他的雙腳、一舉侵入他的臀口,在裡面凶狠的抽動,讓他呻吟,讀他尖叫,然後讓他在他懷裡高潮的虛軟。
想像他在他懷裡高潮的嬌軟,他就更不許他賣身,做些伺候別的臭男人的傻事。
「你懂嗎?根本不是你想的那麼容易!若是遇到很壞的人呢?如果綁住你,對你做一些壞事呢?」午維忠聲嘶力竭的狂吼。
季弄春再怎麼堅強,也終於崩潰的別過臉去,掩飾著自己眼眶發脹時的微微淚水。
他不甘示弱的回吼:「要不然你要我怎樣?我家裡窮得什麼都沒有,不賣身,難不成去死嗎?弟弟是我的心肝寶貝,我再苦,也不能苦他,況且這都是因為我太想建學堂,才會惹出這些事,害得弟弟跟我一起受苦……」
午維忠心口沸騰,他怎麼會這麼堅強、又這麼可愛?他將季弄春拉起來,替他整理好衣服,還遞了帕子給他擦眼淚。
季弄春手忙腳亂的亂擦著眼睛,紅腫的雙眼不復往日的野蠻,倒顯得嬌弱極了,讓午維忠心兒再次亂跳,眼睛更是開始亂瞄,他彷彿還聞得到他身上的淡淡清香,看得見他赤裸的身子美艷無比,手指更是發癢,恨不得再次揉捏他粉嫩嫩的可愛小乳尖。
「別哭了,外面的錢,我幫你還了不就得了?你有銀兩再還我就好了。」
季弄春恨恨的捶他兩下,「我才沒哭!不准說我哭了,男子漢大丈夫是不哭的,遇到事情只有堅強面對,娘們才哭的。」
他任性得真可愛!午維忠順著他的話,雙手也賤得抱住他的肩膀柔聲安慰:「好,你沒哭,鼻頭沒紅,眼睛沒哭腫,什麼都沒有,來,繼續喝茶。」
午維忠替他在杯裡倒了杯熱茶,季弄春剛好也哭渴了,就拿起杯子繼續喝茶,咬唇小聲的說:「我還以為你是壞人,想不到你人挺好的。」
他替他還了白花花的銀錢,就算他真的家大業大、不把這點小錢放在眼裡,肯這樣做,還是好人一個。
但午維忠其實是沒安好心眼、故意設計害他的壞人、不過他此刻怎麼會笨到自行招認?但是也幸好季弄春先來找他商量,要不然等他去賣身,豈不是自己害了他一生?他再怎麼惡毒,這也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我長得像壞人嗎?」午維忠頂了一句回去,倒像是打情罵俏。
「長得不像,有時說話像。」季弄春回了兩句,說的是兩人初識時起的衝突。
但是現在兩人親密的並肩坐在一塊兒,只聽午維忠自得其樂的說:「我知道你稱讚我長得英傻瀟灑,像我這種有才有勢的英挺青年,難免恃才傲物,話講得不中聽了點。」
季弄春噗哧的笑出來,這人也真不怕羞!他的確長得英俊挺拔,但長得再好看,也不必說得這麼驕傲,誰像他這樣不要臉面的。
「誰說你英俊瀟灑了,自己往自己臉上貼金,也不覺得害羞。」
季弄春剛才才哭過,現在又馬上笑出來,兩頰紅紅的,眼角也紅紅的,說有多迷人可愛,就有多迷人可愛。午維忠心裡充滿了愉悅,話也越說越不正經,倒像在跟心愛的姑娘調笑一樣。
「有什麼好羞的?你都想陪男人睡覺了,害我也想陪你睡覺了!」
若是往常,季弄春聽到這種下流的瞎話,一定會氣得渾身發抖,正義的鐵拳馬上打過去,非鬧個天翻地覆不可。
但是此刻大概是剛哭過,加之所有的難關都由午維忠幫他化解了,要他說不感謝午維忠是假的,他心裡剛鬆了一口氣,因此現在只瞪了他一眼。
「誰說要陪你睡覺?你真不要臉!」季弄春的聲音變得有些嬌嗔,像在罵他,但其實又沒罵人的意思,感覺甜蜜蜜的。
午維忠越說越口無遮攔,口氣卻膩得像糖蜜一樣。
「我以為,誰給銀兩,你都會陪他睡覺的!」他說的就是季弄春要賣身的事情。
季弄春臉紅的啐道:「你再亂說,我就要打你了。」
「給你打吧。」午維忠不正經的笑道,還拉起他的手,往自己臉上擱,擺明他可以打到開心為止。
季弄春沒想過他竟會出現這般痞子的行徑,笑也不是,打也不是,乾脆就伸出手來,用力的捏了午維忠一把,午維忠吃痛的叫了起來,沒想到季弄春真的捏了下去,很痛。而季弄春捏了他之後,看他慘叫,竟然眉眼彎彎,好像在笑他的窘態。
午維忠撫著疼痛的臉,臉頰熱辣辣的痛,心裡卻暖呼呼的燒。他自小大少爺個性,茶來伸手、飯來張口,人生唯一不如意也只有爹娘早逝,以往誰敢這麼重捏他,豈不是找死?但這次被季弄春掐這一把.卻輕鬆的笑了出來,臉皮越疼,心裡卻越是柔情。
「換我捏你。」
「才……才不要。」
午維忠一作勢要捏他,季弄春立刻站了起來就跑,午維忠哪能讓他溜掉,他捉住他的手臂,兩人在地上翻來滾去,一個抓一個躲,鬧到後來,兩人都笑了起來。
感覺好像很久沒這樣玩過了。午維忠因為父母早逝,年紀輕輕就擔下這個家,負責所有商事,還得為個傻弟弟煩心,所以他很早熟,不能像個孩子一樣任性不懂事; 而季弄春也因為爹娘早死,家裡窮困,又得撫養唯一的弟弟,自然也不能做像孩子般玩鬧。兩人剛剛這一打鬧,感覺好像回到童年,不由得心情輕鬆了起來。
季弄春髮絲亂了,臉上神采飛揚,惹得午維忠心口怦怦亂跳。他拉著季弄春起身,發現季弄春的手粗糙了,這些時日的粗工,讓他一個讀書人的手心,竟變得像作農、作工的人一樣粗了。
「你手都粗了……」午維忠多揉了幾下季弄春的手心,好像這樣揉過後,他粗糙的手心就會變成細膩。
「男人粗了手腳又有什麼關係!」季弄春說得豪爽,卻飛快的抽回了手。想也知曉午維忠摸過成千上百雙細嫩的纖纖玉手,自己的手心粗成這樣,也怪不得他嫌了。
季弄春一向討厭有女人般臉蛋的自己,但不知為何,此刻竟開始在意自己的手不像女人般細緻滑膩。
「我要回去了。」既然已經沒事,也該回家了,況且季弄春不想繞著這個手粗手細的話題。
「我送你回去吧。」午維忠有點戀戀不捨。
他差人起轎送他回去,季弄春卻搖頭道:「天氣挺好的,我想走路。」
於是午維忠陪著他漫步回去,晚風吹來,非常的涼爽,樹葉在晚風下響起了沙沙的浪漫聲響。
並肩的途中,季弄春講了一些遊學的趣事,午維忠也搭上話,講了一些做生意時發生的糗事。聊到後來,兩人都哈哈大笑。
一直走到了季家的破屋子前面,季弄春才扭扭捏捏的向午維忠道謝。
「午大少爺,今日謝謝你了,這筆錢我會想辦法還你.」他的雙頰漲紅,「還有,也感謝你沒讓我去賣身。」
他怎麼會這麼可愛!午維忠被他道謝,自己也臉紅起來,他原本是要害他,怎知最後卻違心的幫了他。
不過季弄春向自己道謝的感覺真不錯,尤其見他粉嫩的雙頰白裡透紅,他的手指不禁發癢,想起的是他也曾畫過他的紅蕊,感受他肌膚有多麼細緻。
「小事一件,你早些休息吧。」午維忠搖搖頭。表示沒將這筆銀兩掛在心上,伸出手來揉揉季弄春的髮梢。季弄春也視他如摯友一般,任他親暱的揉弄。
一股奇特的平靜湧上午維忠的心口。他老是為那個傻弟弟擔心受怕,又得替他收些爛攤子,況且掌持一個這麼大的家,他的腦子沒一刻停下來過,此刻卻奇異的一切都平靜了下來,雖然不知道是為什麼,卻感覺很寧馨.
「我走了。」
「嗯……好。」
這股奇特的平靜,似乎不只流竄過午維忠的體內,也像小針輕刺一樣滑過季弄春的身體。他們各退一步,道了再見,只是午維忠拖慢了腳步,每走幾步就回頭向他揮手。
而季弄春站在屋前,一直到他身影遠了,才恍恍惚惚的進了屋內。
季弄春夜晚沐浴時,忍不住的望著自己變粗的手心,心裡有些疙瘩。
也合該是報應到了,午維忠隔日清晨吃了一些蘿蔔乾配粥後,竟然狂瀉不止,瀉得他得在茅廁蹲了一整天,走出茅廁後還搖搖晃晃。大夫來過,開了止瀉藥,作用卻不大,他仍然瀉得頭暈目眩,差點連肚腸都拉了出來。
午志孝看他拉成這副德性,不禁慶幸季螢夏曾告訴他不可以吃蘿蔔乾,要不然他豈不是像忠哥一樣慘。
不過阿夏怎麼那麼厲害,知道不能吃蘿蔔乾?
午志孝完全沒把季弄春的蘿蔔乾跟忠哥拉肚子的事情聯想在一塊兒。
等這消息傳到季弄春那兒,已經是好幾天後的事了,季弄春這個始作俑者臉色發白,在自己家旁摘了些藥草,急急飛奔到午家去。
午維忠這些天吃了藥,好好休息過,大夫交代他不要出門,再繼續調養幾日,他的身體已經比一開始好了很多。
季弄春到達午家時,午維忠已經可以坐在床上,不用一直跑茅廁,但他雙眼無神,一副虛弱得隨時會再倒下去的樣子,讓季弄春差些慚愧得跪倒在床。
廚娘給午維忠煮了些清粥小菜,讓他不適的胃腸可以稍稍進食,而不會太過油膩。季弄春內心有愧,便接過了粥,也不要耀子服侍,自己親自一匙匙的餵他。
「這怎麼好意思,你是客人……」午維忠推辭了一下。
但是季弄春來看他,他的心裡是很高興的。自從上次季弄春來過後,他就常常莫名其妙的想起季弄春,這種心情不曾有過,他也不知自己為何如此。
「沒……沒關係的,我餵你。」
季弄春細心的把粥吹涼,一匙匙的餵進午維忠嘴裡,午維忠本來沒啥胃口,接連好幾天吃不了多少東西,但此刻因為是季弄春餵的食物,他心情好,忽然覺得餓了些,這一餐終於吃完了一碗粥。
吃完清粥後,季弄春還扶著午維忠躺在枕頭上,然後跟廚娘借了廚房,熬了碗草藥,再把午維忠扶起來,讓他喝下這碗止瀉的草藥。
喝了藥後,午維忠又恍恍惚傯的睡去,睡醒時,見到季弄春坐在他的床邊凝視著他,看來他睡著後,季弄春還是照顧著他。
午維忠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好像有點甜,又有點酸,又像是喜悅排山倒海一樣的沖刷過他一向空洞的心。
「你照顧了一天,累了吧.」午維忠道。
「不,我一點也不累。」季弄春說著眼眶泛淚,愧疚讓他的聲音都顫抖起來,他怎麼能對他的大恩人恩將仇報?當初他根本也沒想到事態竟會這麼嚴重。
「是……是我的錯,我在蘿蔔乾上撒了一些瀉藥,然後拿來給你們,我不知道會讓人這麼嚴重,嗚嗚……我明明只有灑一些些而已……」
季弄春哭得梨花帶雨,不斷認錯,熱淚濕了午維忠胸口的衣服,卻讓午維忠胸口脹滿了熱氣。他將他用力的摟進懷裡,讓他的炙熱的心貼著他的,他的胸口熱得幾乎像火山口要爆發一樣。
午維忠低語安慰季弄春,「沒關係,又不是什麼大病,只是拉個幾天而已,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若是以前的午維忠,早就要季弄春好看了,但他現在卻講話溫柔、一副善心菩薩的模樣,跟以前根本是天壤之別。午維忠也不明白,自己為何對他體貼,還一副既往不究的大善人模樣?
八成是著了魔吧……
季弄春在午維忠的好言好語下顫抖得更厲害,眼睫裡滾落的淚珠更大顆,細瘦的肩膀顫得像要斷了一樣。
看來他是愧疚到了極點。午維忠用力的摟住他,力氣之大,讓季弄春發出一聲呻吟。
季弄春抬頭望晌午維忠,午維忠眼神炙熱的看著他,看得他很想別過頭去,卻呼吸急促,好像被定住身子一樣。
「弄春。」午維忠改口叫了他的名宇。
他的名字從午維忠嘴裡吐出來,像是蜜一樣又甜又濃,季弄春全身竄過一陣顫抖,這陣顫抖跟愧疚沒有關係,只讓他全身火熱。
「維、維忠……」自然而然的,季弄春喚出的也是對方的名字,而且他的音調是自己也沒聽過的聲音,又甜蜜又嬌美,好像在向對方索求一樣最重要的東西——午維忠的心。
午維忠屏住了呼吸,陽剛的唇漸漸往下,炙熱的氣息吹向季弄春嬌艷紅潤的雙唇。他的雙唇輕顫的分開,好像想說話,也好像是在發出邀請的訊號,渴求著至今他不曾渴求、也不明白的東西。
兩人的雙唇慢慢的接近,再接近,就在相觸的那一剎那,房門「砰」一聲被打開。
「忠哥,忠哥!聽說阿夏他哥哥來了,阿夏有沒有來?」
粗魯的撞開房門衝了進來的,正是像頭蠻牛一樣的午志孝。季弄春馬上回神,推開午維忠的胸口,低下頭,雙唇因為不明的渴求而微微發顫:心臟更是跳得又快又難受。
「咦?阿夏的哥哥怎麼在忠哥的床上?忠哥的床不是說過只給女人睡的嗎?」
季弄春臉色通紅,隨即又慚愧的發白。他剛剛在做什麼?
自己好像被鬼給迷了心竅似的,先是哭得像個小孩子,還全身湧起怪異的亂流,最後竟差點跟午維忠這個男子四唇交接。他不是最討厭別的男人把他當成女子嗎?而且午維忠也早已說過,他對男色毫無興趣。
「專給女人睡?」季弄春原本不懂午志孝的話,但疑惑的重複一遍,立刻理解了。
午維忠又不是三歲小孩,他有財有勢,人又長得英挺俊美,帶姑娘回家過夜當然不是大事,更何況他是商人,也曾在妓院銷魂留連過,自己不也是因為這樣,才來問他妓院的行情嗎?
季弄春厭惡的咬唇。這床縱然乾乾淨淨,他卻忽然覺得骯髒起來,午維忠不知已經帶過多少漂亮姑娘回家,在這張床上親吻同宿過。他連忙移到椅上,不坐床邊了。
一看季弄春離了床鋪,午維忠對午志孝瞟去殺人似的一眼,這個白癡弟弟真會挑時間!他不悅道:「你再胡亂說話,小心我把你關進柴房,餓你個三天三夜。」
午志孝馬上像個小媳婦一樣不敢吭聲,過了好一會兒,才小聲的問道:「阿夏……阿夏有來嗎?」
「沒有啦。」午維忠回答。這個臭弟弟真是破壞了他的好事,季弄春剛才明明神色迷濛,艷麗的紅唇就在眼前,卻被這個白癡弟弟給破壞了親吻的好時機。
「既然午大少爺沒事,那我先回去了。還有那包蘿蔔乾,請吩咐下人丟了吧。」
季弄春臉上潮紅未退,但望一眼床誧就皺眉一次,說起話來也正正經經,不像剛才的嬌羞艷美。可想而知,都是這個傻弟弟把他過往的韻事挖出,季弄春是聰明人,馬上就明白了以往自己放蕩的生活。
他是個大男人,況且家財萬貫、英俊瀟灑,怎麼可能不風流?他又不是他這等窮酸。但是季弄春剛才的嬌羞可愛,卻是以往任何一個女子都比不上的,讓午維忠恨不得推倒他,在他唇上吻上一千次,讓他明白剛才發生在他們之間的是多美妙快樂的一件事。
「那你回去小心。」
「嗯,告辭。」
季弄春告別,午維忠撐住虛弱的身體下了床,一路送他到門口。
季弄春回家後,午維忠休息了幾日,身體也好些了,之前一些擱下的商場事務,終於可以開始動手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