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計--意料
「主子。」盤著兩個可愛童髻的丫頭支著自己的下巴開了口。
「嗯?」低頭忙碌的雄偉男子應了一聲。
丫頭皺了皺眉,「今天不派人過去跟著小姐沒事麼?」
「嗯。」男子頭也不抬的回道。
「主子,那些黑衣人是不是蒼漠手下的?」丫頭換了個姿勢又問。
「嗯。」男子漫不經心的回道。
「主子,蒼漠到底是哪邊的人?」丫頭得寸進尺的問道。
被叫做「主子」的男子忙裡抽空抬頭看了她一眼,「幾日不見丫頭倒是活潑了不少。」
丫頭撇了撇嘴,主子是嫌她話太多了麼?「主子,我們為什麼要保護小姐?」
男子滿意的看了看自己的傑作,「我們的使命就是保護她。」
「那為什麼我們的使命是保護她?」丫頭不死心的繼續問道。
「為什麼?」男子挑起濃眉,「不為什麼。」
萬事皆有因果,可若都去追究因果,那便是多餘了。
「主子。」丫頭突然坐的端正,極其嚴肅的問道,「其實,您什麼都知道吧?」
男子對她招了招手,「來來來,看看我剛寫的。」
丫頭明知他是在轉移話題可還是乖順的走了過去。
啊? 她微張了小嘴。
豬骨頭慢火熬上五個時辰,以香干為作料,加少許醬油與食鹽,最後再……
「這個是?」丫頭抽動嘴角。
男子露齒一笑,黝黑的皮膚襯的他的牙齒白白,他好不得意的開了口,「我剛想到的湯料,你要不要試試這種口味?」
* * *
皇家秋狩場上一片沸騰。
各家的公子們都褪下了平日裡穿的廣袖錦袍,換上了收袖口的緞服,沒有了那飄逸的文弱勁兒倒多了不少的英姿颯爽,真正有種男子漢的味道了。
公子們隨身帶著兩名小廝,一個手上捧著自家少爺的弓,另一個則是抱住了箭袋。
馬匹隨處可見,低聲嘶叫著似渴望著早點飛奔。各家公子們聚到一起寒暄了起來,而小廝們也是三三兩兩的聚到了一頭。
「喂,你是哪家公子的?」一個穿著青色衣服的少年看著林立夏問道。
林立夏愣了一下,接著笑著回道,「我是四皇子手下的。」
那少年看了看她身邊的另一個人假笑著說道,「原來是四皇子手下的,難怪這麼一表人才。」
看來四皇子手下的小廝也就這樣麼,那沉默著的小廝還好,長的白白淨淨的,可這說了話的小廝確實長的黑布隆冬瘦不拉幾,面色難看的就像好幾天沒吃過一樣。
一表人才?
林立夏真想掏掏自己的耳朵,今天她特意戴上了面具,還在面具外又加了幾層「粉」,將劉海放下故意亂糟糟的蓋住了額頭,又在臉上動了點小手腳。就連李玄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都差點沒認出來。可這少年竟然說她一!表!人!才!
難不成這少年深藏不露能透過醜陋的外表看到美麗的內心?
林立夏心內好笑,面上卻是一副憨笑的樣子,「這位小哥是哪家公子的啊?」
那青衣少年有些底氣不足的道,「內閣吳權大人家三公子。」
「咳咳。」林立夏清了清嗓子,無權?這名兒起的真不錯。
「小簡,我們該走了。」一旁一直沉默著的清秀少年道。
林立夏朝那青衣少年笑了笑,接著和清秀少年一同走到了前頭規矩的站著。
「阿木,什麼時候秋狩才開始?」林立夏輕聲問道。
阿木目不斜視的回道,「等會皇上還要同殿下們說說話,差不多一個時辰以後吧。」
啊?一個時辰?
「我能不站麼?」林立夏弱弱的問道。
阿木唇角似乎揚了揚,「真不知你是哪家的嬌氣小子,非要跟著殿下來湊熱鬧。」
殿下可是千叮嚀萬囑咐叫他好生照顧著這位。
林立夏笑笑,「我也是好奇不是,跟著來見見世面。」
「你跟我過來。」阿木帶著林立夏悄悄的退了下去,「你在這裡等著,過會我會來找你的。」
林立夏看了看周圍,指著幾匹馬說道,「這是殿下的馬?」
「嗯,中間的那匹馬是殿下的,另外兩匹是我們的。」
林立夏笑的眼睛眯成一條縫,「那你去吧去吧,我在這裡等你們。」
「長青,你好好看著這小子。」阿木對著那頭的馬伕說道。
馬伕笑著點了點頭。
阿木一走林立夏就興奮的上前摸了摸馬,這馬可真漂亮,一身黑色毛髮,油光發亮的。
「小子,你會騎馬不?」馬伕叼著根稻草問道。
「不會。」林立夏老實的回答。
「那你待會怎麼和殿下們去打獵?」馬伕驚訝的說道。
林立夏聞言呆了呆,對哦,她怎麼去?
「真不知道殿下帶你出來幹什麼,就拿個箭袋麼?」馬伕取笑道,「還不如帶我去。」
林立夏涼涼的白了他一眼,坐到了小凳子上四處打量起了風景。
那頭皇帝李明達正和皇子臣子們說著趣事,偏偏有人不識相的說起了敏感話題。
「皇上,今日邊關來報,說番邦好像有了情況。」一中年男子低著頭說道。
李明達皺了皺眉,「什麼情況?」
「這……」男子頓了頓,「具體情況臣也不知,但臣發現最近京城裡的番邦人莫名的增多。」
「張大人既然沒發現什麼就別多慮了,今日是難得的狩獵好日子,你還是玩的盡興點吧。」李明達揮了揮時候制止了他的說話,「各位卿家,今日誰若獵物最多,朕就將前幾日得的那塊返萬幽木賜給他。」
眾人心裡有些不以為然,那萬幽木是一個得道高僧獻給李明達的,可這塊泛著幽香的木頭到底有什麼功效卻無人知曉。
只有李毓感興趣的挑了挑眉。萬幽木啊……那可是世間難得的寶貝。只是又有幾個人知道它的功效是什麼呢?
「毓兒,玄兒,朕聽說前幾日你們受到了刺殺,你們可是無礙?」李明達關心的問道。
「回父皇,兒臣無礙。」李玄溫笑著回道。
李毓也懶洋洋的說道,「無礙。」
李明達說道,「無礙便可,那都各自去吧,玩的盡興點。」
眾人一番謝恩了以後終於釋放了自己壓抑的興奮,頓時場上駿馬飛騰,塵土飛揚。
「皇叔對方才張大人說的話可有什麼見解?」李毓隨意的問道。
李澈挑了挑眉,「番邦之事能有什麼見解,約莫又是蠢蠢欲動了。」
李毓輕聲笑笑,細眸垂下掩住了深思,「皇叔還真是簡潔的很。去年的頭籌可是皇叔,今年怎麼著我也要風光一回。」
「哈哈,你倒是不服氣的很,就看小四讓不讓了。」李澈笑道,「對了,小四人呢?」
「四哥方才一散開就走了。」李毓不以為意的說道。
「那我們還不塊追上去?」李澈大步流星的邁開了步子,「別叫小四搶先了一步。」
李毓薄唇勾起,「好。」
李玄看到林立夏的時候她正靠著木頭安靜的淺眠,明明是那樣黑黑的一張臉卻叫他滿心都是暖暖的感覺。
他走近伸手撫過了她的眉,眼,唇,最後才見她緩緩睜開了眼睛。
「可以走了?」林立夏揉了揉眼睛,都怪秋風太舒服,她竟然睡著了。
李玄寵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嗯,可以了。」
「可是我不會騎馬,怎麼走?」要是和他共騎的話別人看到了可就不得了了。
「我早就叫阿木牽了馬過去了。」李玄說道。
林立夏這才看到身旁已經沒了馬,當下「啊」了一聲,「我睡的那麼熟?」
「你說呢?」李玄揶揄的說道。
林立夏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那走吧,你要帶我去看什麼好看的麼?」
李玄神秘一笑,「當然。」
李玄帶著林立夏走了一條極其偏僻的路,一路上只看到鬱鬱蔥蔥的樹木,偶爾鳥鳴和不知名的叫聲響起。
「怎麼這一路上都沒人?」林立夏好奇的問道。
「這林子裡據說常有猛獸出沒,前幾年還有人進來,可這幾年都不敢了,因為進來的人都沒出去過。」
「那你還帶我來?」林立夏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李玄鳳眼裡帶著調侃,「我就是那個進來了以後又出去過的人,只是沒人知曉罷了。」
這人真是,到底還有多少是別人不知道的呢?
走了大約一刻鐘,林立夏終於看到了大樹底下正候著的馬伕和阿木。
李玄上前牽過了自己的黑馬一個翻身上去,接著對林立夏伸出了手,「上來。」
林立夏也不扭捏,大方的遞過了手。
無視於身後兩道驚訝的視線,李玄揮下馬鞭,兩人朝遠處奔了去。
「這裡是……懸崖?」林立夏嚥了嚥口水。
李玄迎風站立,陽光下少了幾分儒雅,多了幾分逼人的氣魄。他轉身對她說道,「過來。」
林立夏搖了搖頭,「不要。」
李玄感興趣的挑了挑眉,「為什麼不過來?」
林立夏乾笑,「沒有為什麼。」
「過來吧,這裡很美。」李玄感嘆的說道。
林立夏還是搖頭,她也想去啊,可她有恐高啊 啊 啊 啊 啊。
李玄有些無奈的走了過來,「你該不是害怕了吧?怕高?」
林立夏面色有些窘,這人怎麼這麼聰明。
李玄見狀臉上浮起一抹笑意,剛想說話卻面色一變,飛身撲倒了林立夏。
兩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林立夏心中一緊,該不會……
抬眼望去,四周竟然真的圍了好幾個黑衣人,手上無一不是拿著弓箭。
「四殿下,又見面了。」其中一個黑衣人不懷好意的說道。
林立夏看了看李玄,發現他也是一副凝重的表情。
「我可不覺得今日與你的見面有什麼好喜的。」李玄諷刺的說道。
「哦?」黑衣人也不生氣,「無喜也無妨,反正……」
「今日是你的死期。」李玄接口,眸中光澤熠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