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驀然相遇
何小姐聞言疑惑的看著眼前的少女,不要琴師,就她自己跳?
「春香不在,別的琴師也不行,那麼,你就自己跳。」
「怎麼可能!」何小姐這才聽懂了林立夏的話,馬上驚呼出聲。
林立夏懶懶的看了她一眼,「怎麼不可能?」
「當、當然不可能!」何小姐被林立夏那種堅定的眼神看的不知為何有些慌張了起來,「怎麼可能跳舞時沒有琴師呢。」
「有。」林立夏輕輕的開了口,看著何小姐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我見過那樣的舞蹈。」
「沒有音樂,沒有舞台,沒有觀眾,她們還是那麼投入的跳舞,直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何小姐聽的有些迷糊,「她們是誰?」
「她們是我們中間被漠視的人,沒有像我們一樣健康的身體,卻有比我們都堅強的心。」
那是一群社會裡的殘疾人士,她們中間有的看不到光明,有的發不出美妙的聲音,但是她們熱愛生活,並沒有被隱晦侵蝕了心靈。
清晨的街頭,路人還只有寥寥,她們穿著合身的舞衣,無聲的開始了自己的舞蹈。
柔軟的肢體優雅的舞動著,她們緊閉著雙眼,盡情的投入的舞蹈,似乎和旁人分離在了兩個空間。
慢慢的,眾人開始圍繞他們聚在了一起,沒有人開口,只是默默的看著她們。
林立夏到現在還是忘不了當時的那種感觸,那是一種無聲的希望,對生活的希望。
何小姐看著林立夏淺笑著的臉緩緩的開了口,「其實你在說什麼我是不大聽的懂,但是沒有琴師真的可以嗎?」
她現在已經沒有辦法了,自小就依賴著春香的琴音才可以找到舞的感覺,她曾經嘗試過讓別的琴師為她伴舞,但是結果都是一塌糊塗。
她知道自己很沒用,她本來想退出花神會……可這樣退出的話爹爹會受到牽連。
眼前的這個少女說她可以不用琴師,她不知道自己行不行,但是現在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而且,眼前的少女給了她一種安心的感覺。就好像,沒有了別人她也可以。
「可以哦。」林立夏笑眯眯的說道,伸手搭上了她的肩膀,「何小姐,你可以的。」
「嗯。」何知秋重重的點了點頭,對,她可以!
* * *
李澈手上的茶水已經不知道換過幾杯了,他臉上還是沒有什麼表情的看著對面。對面的台上有個俏麗的少女正賣力的彈著古箏,額角細小的汗珠滲出。
眼前佳人眾多,李澈的心思卻半點都不在這裡。
李澈眉頭微皺,離他上次被刺殺已經過了一個多月,離黑鐸回報他閻王閣被剿滅也過了一個月,可是事情卻真如黑鐸所說的那樣太過於順利了。
陰間十三煞是他手下的隱秘殺手,論武功自然是非同一般,可上次刺殺他的那些人武功稀奇古怪,就算是陰間十三煞也該花一番功夫才能狙殺,可是那些人卻被殺的毫無反抗之力。
他讓黑鐸去調查閻王閣的消息,可黑鐸帶回來的也只是江湖上流傳的那些,並沒有更深層的訊息。
閻王閣,到底是個什麼組織?閻王閣的閣主是誰?閻王閣是受了誰的委託刺殺他?這些都一無所知。
想到這裡李澈握住茶盞的雙手緊了緊,不論是誰,他都要將他揪出來。
這時突然人群嘈雜了起來,同在身後的官員也開始竊竊私語,李澈抬起眼看向了對面,見到台上的少女之後他不禁愣住了。
悟空?
台上的何知秋緊張的垂下了眼睛,緊握著的手心已經濕漉漉了。
「怎麼回事啊這何家大小姐,不是說要跳舞的麼,怎麼上了台動也不動啊。」
「怎麼沒有琴師啊,她的琴師呢?」
「不會又不在吧,那次何知府大壽想讓女兒獻舞一曲,她的琴師剛好感染了風寒,只好換了別的琴師,哪知道跳的是亂七八糟!」
「這事情我也知道,只是沒想到這何大小姐這麼沒用啊。看來今天有的醜好出了。」
入耳的話語是那麼的嘈雜,中間夾雜著別人的諷刺譏笑與質疑,她心裡突然湧上怯意,眼珠子不安的轉動了起來。
她還是不行啊,不行,台下面這麼多人,春香又不在這裡,她會跳出不舞的,就像以前一樣!
這樣想著她更是畏懼的縮了縮身子,心裡不停的喊叫著,她,她想下去,她根本跳不出舞!
不遠處正看著她的林立夏見狀凝起了眉頭。
何知秋慌亂的抬起了頭,視線在人群中搜索了起來,春香,春香在哪裡,春香在不在。
忽然她看到了人群之中的林立夏,她正眉頭微微皺緊盯著她,何知秋似乎又回到了那天,娘也是那樣看著她,眼神裡滿是失望。
何知秋又習慣性的紅了眼眶,不要那樣看著她啊,她不想這樣的,她不想這樣的!
林立夏心裡嘆了一口氣,這何小姐又亂了,剛才給她做的思想工作似乎還不夠啊。她朝何知秋招了招手,對她做了口型。
「不要想太多,跳。」
何知秋清楚的看到了林立夏「說」的話,接著林立夏的臉上又露出了笑容,一個滿是信任的笑容。
何知秋心底有點新奇的感覺滋生,這是第一次有人沒有用失望的眼神看著她,沒有說她怎麼這麼沒用。
她試著穩了穩心緒,咬了咬牙想道,今天不論如何她都得跳,至少,至少還有人看著她,期望她跳出來。
易姑娘說她不必想太多,也不用去看別人的反應,相信自己就好。
何知秋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不要去想別人,不要去想別人,想想自己平時是怎麼跳舞的,想想春香的琴音是多麼的柔和。
她要跳舞,就像現在還有著春香的琴音。
何知秋抬起手開始舞了起來,氣息不穩,手腳僵硬。
台下不出所料的一片噓聲,可台上的何知秋卻不像一開始那樣凌亂了。
她的眼前是一片黑暗,可她好像看到了六歲那年第一次見春香的場景,她跌倒在地傷心的大哭,春香拉過了她的手和她一起坐到了地上。
「小姐,你做什麼事情我都陪著你。」
於是她跳舞,春香彈琴。她已經習慣了什麼事情都有著春香的陪伴,可易姑娘說的對,春香終究不能永遠陪著她,她還是要靠自己。
沒有了春香,她也可以的。
何知秋的肢體漸漸放鬆了下來,臉上也帶上了柔和的笑容。閉著眼睛的她終於解開了心結,對,她現在在跳舞,沒有了春香仍在跳舞。
林立夏見狀眼中笑意瀰漫,看來何知秋已經懂得要領了啊。何知秋並不是不行,而是從小太依賴那個叫春香的琴師了,不習慣沒有了她的舞蹈,加上可能屢次受挫,她越來越不自信,心裡就認定了沒有春香她就不行,所以才會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她既然能跳出好的舞,就表示那是她自己的實力,其他的都只是輔助而已,沒有人能奪走她自己本領。只要相信自己,又有什麼不可以?
林立夏有些苦惱的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額頭,這句話怎麼那麼耳熟啊,是哪個廣告裡的咧?
如水樓裡,李澈和李毓的表情各不相同。
李澈早已放下了手中的茶盞,目不轉睛的看著台上那有著柔軟身子的少女,過了一會他眼中閃過一絲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失望。
這個何知秋並不是悟空。
他眼中的悟空是一個閒暇的女子,不在乎世俗的眼光,不會像普通女子那樣碰到點事情只會瑟瑟發抖嬌弱不堪,雖然這台上的女子長相頗似悟空,可一身柔弱的氣質卻怎麼也不像。
他恢復了原來的姿勢,重新又拿起了茶盞喝起了茶。
「皇叔是對這個何知秋有興趣麼?」李毓在一旁慵懶的開了口,李澈從這何知秋一出場就愣了神呆呆的看著她,當然,這何知秋的表現確實很有趣。
李澈聞言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沒有,倒是小九可是有什麼看上眼的女子?」
李毓伸出手指搖了搖,「我這趟本來是專門為了那洛陽第一美女來的。」
「哦?」李澈挑了挑眉,也就是說現在改變目標了。
李毓邪邪的笑了笑,「皇叔,我突然對這何知秋有了興趣。」
李澈雖然知道那人不是悟空,但看到那相似的容顏還是有些歡喜,可既然小九開了口那就算了,「小九喜歡就好,這何知秋聽說也是知書達理的很。」
李澈轉過臉繼續看向了台上的女子,何知秋剛好跳完了一隻舞,呼吸微亂的睜開了眼睛,視線緊緊的往人群的右側看去。
李澈順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在看到某一個人時他猛的起了身,俊臉上浮現了笑容。
* * *
林立夏看到何知秋跳完了舞以後笑了笑,看,她不是做的很好麼。這時她突然想起麥穗和仲良,天,她把他們給忘了。
她轉過身擠出了人群,正準備往外走時卻被一個穿著墨藍色的男子擋住了去路。
「悟空小師傅,真是好久不見啊。」男子薄唇微微勾起,俊挺的臉上滿是笑意,星眸中光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