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徒的開端
回到女貞路,我打算利用這個假期自學一點古代魔文,學前三年先生並沒有過多涉及選修課的內容,畢竟三年時間太短,那些主課都學不了多少更何況是其他。
我和巫師們的書信來往通常在半夜進行,不過說實話白色的小公主海德薇著實太過顯眼,我不得不給她加上一個忽視咒,還得考慮不能被收信人無視。
假期剛過兩三天,羅恩就捎來好消息,亞瑟先生獲得了《預言家日報》每年一度的巨額獎金,原本因為經濟問題不得不擱淺的中國之行再次提上日程。羅恩道歉說這個假期不能邀請我去陋居做客了。而赫敏與父母到法國度假,途中竟然遇見洛哈特——奇怪,那傢伙不是說要去埃及的麼?
最少與我通信的依然是德拉科,但他寄給我一張舊書單,上面是我非常熟悉的花體字,他問我這是否是先生的字體——他應該早發現了,畢竟斯內普作為他的教父,不可能不熟悉那些。我回信告訴他自己已經推測出先生的身份,正如他所想的那樣。最後一句「順其自然,無須再提」也表明了我的態度。
讓我意外的是,盧娜?洛夫古德來信說希望能向我借裡德爾的日記去研究。反正我也不懂裡面的原理,與其放在這裡發霉不如交給專門搞研究的拉文克勞處理。囑咐她不要讓其他人知道後,我就把日記本寄給她——這女孩對待詛咒一類的直覺向來敏銳,魂片又已去除,想來不會惹出什麼麻煩。
七月三十一日凌晨,貓頭鷹們帶來了禮物,還有一張剪報,韋斯萊一家站在長城前的全家福,羅恩手中捏著那隻活了十幾年的老鼠。他隨信告訴我,下學年他準備帶這只寵物去霍格沃茨,還特別強調這有可能是全世界壽命最長的家鼠。我眯起眼仔細審視那個真正背叛了我父母的人——阿茲卡班的囚徒……開始了。
我生日這一天,肥碩的瑪格姨媽來德斯禮家做客,我非常高興地把她灌成了一個肥碩的球,然後毫不留戀地離開女貞路。
我拖著大皮箱不知不覺走了很久,海德薇去送信還沒回來,但我知道她能找到我,所以並不擔心。今夜顯得格外寒冷,街上了無人跡,天是烏黑的,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以往昆蟲的鳴叫不知為何消失得無影無蹤,除了冷風颳過時的嗚咽,什麼都聽不到。若不是還有那路燈亮著,我幾乎要以為自己再一次面對博格特導演的內心恐懼。
忽然,我感覺背脊一寒,在轉身的一剎那,魔杖已經敏銳地指向那個地方——與公園相交的雜叢裡冒出一雙幽冥一般閃著寒光的眼,我看不出裡面存在什麼情緒,只有一種面對野獸的毛骨悚然感。然後,一團黑影跳了出來。那是一隻瘦骨嶙峋的黑色大狗,毛皮雜亂無光澤,齜著白晃晃的牙,表情相當猙獰。我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他立刻躍前一大步,全身毛髮直豎,喉嚨裡擠出幾聲壓抑的低嗚,彷彿隨時都要撲上來似的。
我強迫自己不要對他施咒——他是小天狼星?布萊克,我的教父,他不會傷害我,絕對不會……我不停自我催眠,卻在大黑狗的逼近下步步後退,艱難地嚥了口唾液,連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他真的是我那可憐的教父?真的不會傷害我?!為什麼我感覺四周越來越冷…空氣中瀰漫開一股死屍散發的惡臭……
黑狗倏然警覺地弓起背,驚恐地抬頭,我順著他的視線望去,竟看到兩襲腐爛的黑色斗篷緩緩下降,枯槁一般的雙手伸出殘破的袖口湊近我們。地上的花草枝葉隨著黑影的飄落逐漸枯萎凍結,一種彷彿失去了所有快樂美好的感覺佔據週遭一切,我瑟瑟發抖雙腳好像生了根一步都動不了。黑狗狂吠一聲擋在我身前,但我看出他抖得比我還厲害——攝魂怪!這是兩隻活生生的攝魂怪!我驚恐地發現博格特的偽裝根本不及攝魂怪十分之一恐怖,那跌入深淵深入骨髓的嚴寒,讓人完全無法回憶起任何快樂的事情。
當攝魂怪離我們十步遠,我強迫自己舉起魔杖:「Expecto Patronum!(呼神護衛)」喊出這句咒語幾乎花費了我全身力氣,然而什麼都沒有發生。我開始為自己的天真感到絕望——我居然會認為面對博格特時能使用出守護神咒就萬事大吉?!
「Expecto Patronum!(呼神護衛)」五步。不知是因為恐懼抑或越發深重的寒冷陰鬱凍得我聲音不停顫抖,我不敢想像自己還有勇氣念出咒語——但是光有勇氣不夠,我要的是快樂!
三步。我努力瞪大眼睛,幾乎能感覺到它們深深地、長長地喘著氣,體內有什麼東西被緩慢抽離,意識開始模糊……我聽到黑狗的哀鳴,緊接著一道銀光直直衝撞而來,我跌倒在地,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銀色的牝鹿,斯內普的守護神?!他在附近?他在保護我?!
一種無以言喻的喜悅一下衝淡攝魂怪帶來的恐懼,我面對因為牝鹿的出現而徘徊不前的攝魂怪,大聲念出咒語:「Expecto Patronum!(呼神護衛)」頓時,漂亮的銀鷹疾掠而出,瞬間把兩隻攝魂怪逼退數步,然後和牝鹿一起配合默契地驅散這種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恐怖生物。
牝鹿完成它的使命後,如同它出現時那樣毫無徵兆地化為光點消散在空氣中。我揮退銀鷹,四處搜尋斯內普的身影,卻什麼都沒找到。直到小天狼星變成的大黑狗緩過勁來不滿地咬扯我的褲腳,我才不甘心地放棄尋找。
「奇怪,這裡怎麼會有攝魂怪?魔法部都幹什麼吃的?」我似自言自語又像對小天狼星抱怨,摸出假期裡赫敏他們寄來的糖果,拍了拍他的頭,挑了幾顆大的給他,「來,吃些糖會好過一點。」他聽話地嚥下,我自己取出一塊巧克力迅速補充體內流失的熱量,然後高舉魔杖召喚騎士公交。
「波特先生,很高興再次見到你!」售票員斯坦?桑帕克拋開職業性態度,好奇地盯著小天狼星,「這是你的寵物嗎?」
小天狼星頓時炸毛就想撲上去咬他,我急忙攔住:「不不不,他不是寵物,他很…獨立,對,他是個獨立的個體。」
登上騎士公交,我抱著小天狼星坐在一張床上,皺眉揉了揉他的皮毛:「你很髒,等一下去破釜酒吧得先給你洗個澡。」原本趴在我腿上的他忽然伸長脖子耳朵警覺地豎了起來,「怎麼了?」我十分困惑,騎士公交裡應該不會有危險才是。
「哦……」一位陌生的女巫死死盯著小天狼星靠了過來,她披散著一頭蓬亂打著小捲兒的長發,身材瘦長顴骨高突,厚厚的黑框眼鏡把她瞪圓的眼又放大了幾倍,手臂掛滿了各種各樣的金屬環,十指還套有無數戒指,讓人感覺她瘦弱的胳膊好像下一刻就會因為太過沉重而折斷,「哦,梅林啊……」此時她的眼中只有小天狼星,臉上是一種悲憫的神色,「可憐的孩子……」
小天狼星非常不爽地衝她齜了齜牙,把這位女巫嚇得後退幾步撞到對面的床沿。她用一種憂鬱模糊的聲音說:「梅林啊…你剛才遇到了相當猙獰的東西……」我和小天狼星同時一驚,等一下,她——難道是西比爾?特裡勞妮?「……哦,是的,相當猙獰的東西……它們一直追著你…將你逼得無處可逃!」她仰起頭高舉雙手喊道,彷彿看到了什麼令人恐懼的事物,「背叛、誤解、愧疚、逃亡……親愛的孩子,這是預兆,壞的預兆…它代表——死亡!」
我感覺小天狼星身體繃得越來越緊,在聽到最後一個單詞時不受控制地渾身顫抖,我緊緊抱住他:「沒事的,真的,別聽她胡說八道!」
「親愛的孩子…相信我!這絕對……」
「特裡勞妮女士!」桑帕克打斷這位狀若瘋狂的女巫,「華埠大街到了。」
特裡勞妮遺憾地搖了搖頭,在下車時還用那種悲天憫人的神色望了小天狼星一眼:「你的身邊非常危險……」
「別相信她!這十幾年來她幾乎每年都要預言幾個人死亡——結果誰都沒死!這只不過是她吸引陌生人的手段。不過她向來不會和動物過不去……」桑帕克發現氣氛沉悶,安慰道,「你的寵物——哦,是獨立的寵…呃,個體——我是說,不會有事的,你們別那麼難過!」
無論他怎麼說,我的內心都十分不安,就算我不肯相信,但她算到了小天狼星最落魄的原因,算到了我們剛才遇到攝魂怪——儘管用詞模糊。
騎士公交一停下,小天狼星立刻躥出車門,當我追出去時已經不見了他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