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花妖風華絕代,你不愛他卻愛我?
老實說,我現在的心情真的不太好。如果面前有啤酒,我肯定會去喝,只不過白漣不是人類,甚至是那種我不瞭解的仙人,所以我還是有些放不開。
在鏡湖旁,搭建著許多故意盎然的亭子。因為這邊位置偏僻,所以幾個亭子都是空的。
白漣帶著我去了前面的亭子。
八角的涼亭,周圍種植了許多荷花,只不過過了季節,只剩下一些殘葉。亭子的前面掛著兩盞紅燈籠,看起來別具風趣。
我走進亭子。
和這裡其他的八角亭一樣,亭子中間有一張石桌,周圍是四個石凳。
我驚訝地看著那一桌子的菜和一壇酒。
極為精緻的菜肴,那只酒罈看上去倒是很舊了,不若現代酒罈週邊漆上一層油亮的釉。
酒罈被封住,放在桌子的一側。
我偏頭看著這桌誘人的菜色。
怎麼說呢,如果放到小說裡,那我覺得浪漫極了,尤其把主角改為女性,那麼就是一本完美的浪漫愛情小說。
但是發生在自己身上,我就不這麼想了。雖然我不清楚神仙的法力是不是能做到這一點,不過我記得,謝以安說自己的仙籍遠在白漣之上,那麼謝以安從來沒有做過這類的事,比如憑空變出東西什麼的,白漣這又是怎麼回事?
別怪我什麼事都往詭異的地方想,因為在我老家有很多這樣的傳說。
舉例來說,在我們的村子裡,以前有兩位少年很調皮,不好好在田裡幹活,卻喜歡去山上打獵。少年的父母十分頭疼,但是又管不住自己孩子,也就只能叮囑他們當心,天黑前千萬要回家。
這點兩個少年倒是謹記在心,因為山裡的夜晚,各種野獸出沒,尤其夜行動物都是殘忍的肉食動物,他們再貪玩也不至於拿自己小命開玩笑。
可是有天晚上,他們一直都沒有回來。
按照村裡的規矩,有人在山裡沒回來,是要組織大家進山找的。結果大家找了一個晚上,把整座山幾乎都翻遍,還是沒有看到他們。
天亮了,換了下一批人進山繼續找,依然沒有蹤跡,好像兩人在山裡蒸發了一樣。
到了下午,村人決定去更遠的地方找,但是他們卻回來了。
不但回來了,還各背著一個包袱。
大家都圍過去問他們發生了什麼事,怎麼現在才回來。
他們沒有回答,只是神秘地說打開包袱就知道。
人們的目光轉到那一大一小的包袱上。
大包袱約莫有一張小桌子那麼大,看上去很沉,少年放下後仍氣喘吁吁,大家都屏住呼吸看著。
誰知道打開包袱竟然是一大堆的石頭。
那個少年的表情比任何人都要震驚,連忙和弟弟打開小包袱。
這次卻是一些蛇、青蛙,還有大型昆蟲的屍體。
還沒等別人問他們發生了什麼事,兩人大叫一聲都暈了過去。
從來就開始發高燒說胡話,沒多久就送到城裡的醫院去。
其中一個當天晚上就死了,另一個拖了一個月也死了。
後來村裡的老人讓人把石頭背回山上,那些死蛇死青蛙全部燒掉。
爺爺說,他們可能在山上碰上什麼東西,那東西會變出可口的食物誘騙人們吃下去。
他們帶回來的石頭,當時可能被他們當做黃金一類的值錢東西,而那些死蛇死青蛙可能就是他們之前吃的食物。
我對這個故事印象十分深刻,以致我養成自己動手做飯的習慣,也不會亂吃別人給的東西。
所以眼下白漣擺了這麼一桌,我不禁有些猶豫。
好像看出我的顧慮,白漣坐下來,手往旁邊一比。「這些是那家飯館裡賣的食物。」
我轉頭一看,果然不遠處有家古色古香的飯館,好像是專門供應小木屋住宿客人餐點的。
在這樣的美景中建造一家太現代化的餐廳的確格格不入,所以我並不覺得那飯館有任何不對的地方。
「你去買的?」我狐疑地問,低頭一聞,一股香氣撲鼻而來,我這才想起,自己晚餐還沒有吃。
白漣拍掉酒罈的封泥,一股荷香隨著酒氣飄散出來,他用酒勺舀了些放到酒壺裡,把酒罈放到一邊。
「我偷的。」白漣毫不臉紅地說。
「啥?」
「我沒辦法變出食物來,所以只能用法術把食物偷出來呀。」坐在對面的仙人理直氣壯地說。
「噢。」我有些尷尬,如果謝以安幹這種事,我肯定會罵上兩句,但換成白漣,我跟他實在不熟,不過老實說,他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因為這事有稍微崩毀一些。
白漣也沒說什麼,往我的酒杯裡倒了荷花酒。
其實我不是很喜歡荷葉的味道,可能以前吃過粉蒸肉的關係,不過這酒格外香醇,沒有荷葉那種強烈的味道,喝了一杯,也不是十分辛辣,倒有些像甜甜的小米酒。
我嘗試著夾了口菜吃,果然是一般熟炒的味道,我想白漣畢竟也是仙,應該不會那麼壞,那就吃唄。
白漣一邊喝酒,一邊跟我說桃花林的一些趣事。因為我在網上看過關於桃花林的留言,現在經白漣說出來,不禁產生恍然大悟的感覺。
白漣是個很風趣的人,又帶著幾分書生的文雅氣質,據說是因為以前很多讀書人喜歡在這裡吟詩作對的關係。
桃花林雖然曾經是行宮,但是隨著改朝換代,後來的皇帝對桃花林也不是那麼感興趣,更別提千里迢迢來這裡賞桃花,所以後來就直接開放,一些文人騷客常駐足流連。
白漣那時候也會變成書生和那些人類交朋友,久而久之就沾染上書卷氣。
不過白漣天性率直,所以看起來又有種親和力,讓人忍不住想親近。
白漣喝了口酒,想了會說:「我以前很喜歡和人類交朋友,但是人類很容易死,所以我會很無聊。」
那倒是真的,比起他們這種非人類,人類幾十年的壽命實在是算不上什麼。這也讓我想起謝以安和自己的差距……
「那會很難過嗎?」
「難過?」聽了我的問題,白漣點點頭,「會啊,第一次看到人類死時我好難過,不過我發現,那時候自己的法力已經可以去陰間了。」
「你能去陰間?」我驚訝道。
白漣有些得意。「對啊,我很懷念一個朋友,然後當我發現自己已經可以去陰間時,我就去了。」
我對陰間不是沒有好奇,老實說,還是很想知道,那個世界是不是如傳說中的那般陰森恐怖。
不過我沒有問過謝以安,我總是試圖把他想像成普通的人類,而拒絕喝他經常討論這類的事。
當我這樣想的時候,白漣已經開始描述他去陰間的經過。「我第一次去的時候很害怕,因為我的力量來自這面湖,但我要去陰間就必須從這裡離開。」他頓了頓繼續說:「不過,我還是去了……」
我點點頭,覺得自己有些能夠體會他當時的心情,離開熟悉踏入未知的世界,誰能不彷徨恐懼?
白漣拿起杯子喝了口荷花酒,仿佛在遙想那個地方。「那裡的天空是黑色的,不像這裡有星星月亮,沒有風,而且很安靜……」
風吹過湖面,帶來涼爽的氣息,亭子周圍的殘荷也被風吹得搖曳起來。我幾乎沒辦法想像那麼一個……什麼也沒有的空間。
沒有聲音,也沒有風,天空是一片混沌。
似乎是等我消化他說出來的場景,白漣停頓了下才說下去。「那裡的土地長不出任何的東西,只有一種植物,它生長在忘川的對岸,開成一片,幾乎覆蓋陰間所有的土地……」
「是曼珠沙華嗎?」我問。
在傳說中,曼珠沙華也就是彼岸花,是陰間唯一的生物,它盛開在清明前後長在墳墓或者荒涼的地方,開成一大片,盛開時沒有葉子,有葉子時沒有花朵。
「對,就是曼珠沙華。」白漣點點頭,「經過忘川才有曼珠沙華,那個世界只有黑色和紅色。」
「陰間是那個樣子嗎?」我輕聲歎息著。
永遠混沌的黑色天空、靜止的空氣,和沒有水聲的河水緩緩流過,彼岸是豔麗熱烈綻放的曼珠沙華。
「我原本以為陰間都是哀嚎和哭聲,就像傳說的那樣,」白漣歎了口氣,「事實上,那裡安安靜靜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井然有序,比人間的制度更加完整。」
「沒有冤魂的哭聲嗎?」我納悶地問。
白漣一笑,「我原本也是那樣想的,後來才知道,那些有著莫大冤屈和留戀的鬼魂都不會進陰間,所以……在人間遊蕩的鬼魂也很多。」
這樣啊……不知道滄流是為什麼一直逗留在人間,我想起和謝以安討論過的千年幽魂,謝以安說千年幽魂都有著非比尋常的執念,對照滄流他跳脫輪回本該無欲無求的境界,真的是相當矛盾呢……
見我不說話,白漣也不再開口,只是一邊喝酒,一邊欣賞著四周的景色。
夜晚的鏡湖很安靜,因為光線黯淡,其實也看不到什麼東西,但是給人一種很平靜的感覺,就像無波的湖面,倒映著整片星空。
說來奇怪,我對陰間的好奇心似乎超乎自己的想像,想起書中的描寫,便問:「真的有孟婆嗎?站在橋上這樣……」我比劃一下,喝湯的姿勢。
白漣點點頭,「真的有哦。」
我又沉默下來,想起黑鷲的眼睛,那麼黑、那麼沉靜、那麼冷漠,是不是就像陰間的天空,那亙古不變的黑?
「我和曼珠沙華是朋友。」白漣忽然道:「就是彼岸花妖。」
彼岸花妖……我好像在哪裡聽到過這個名字。
我想不起來了,但是我確定有人提起過。
「我很想他,可是他不見了。」白漣的聲音有些壓抑,聽起來就像寂寞的孩子。
「他哪裡去了?」
白漣搖搖頭,過了一會才回答,「我去的時候他已經不見了,沒有人知道他去哪裡了。」
「那……花妖長啥模樣?」我好奇地問:「是不是腳還是根,然後很妖媚,就像一朵花?」
聽了我的形容,白漣笑出來,用袖子掩著嘴角,眼睛彎彎的,很好看。
「彼岸花妖很漂亮,不過不是很妖媚,你看見就知道了。」
我在心裡翻白眼,我上哪看去,連陰間都沒有他的影子了。
白漣想了會說:「我好像他哦,我把他的樣子做出來給你看好不好?」
我本來就對彼岸花有些疑惑,又好奇白漣怎麼做出來給我看,就點了點頭。
白漣也很興奮,他從石凳上站起來,走到亭子面對著湖。他的手從袖子裡伸出來,就像一個指揮家一樣做起類似指揮的動作,嘴上念念有詞,然後我們面前的湖水開始冒出大氣泡。
「他大概這麼高……」白漣說著,手抬了下。
於是面前的水一下子像噴泉一樣噴湧上來。
可噴上來的水並未落下去,而是停留在半空中,緩緩地變成一個人形。
「他有一頭長頭髮,總是這樣綁……」
人形腦後的水開始湧動,然後就像個頭髮一樣散開來,有些又蜿蜒上去,就像一個人綁起來的頭髮一樣。
「他長得很漂亮,皮膚很白,睫毛很長,鼻子……唔,是這樣的……嘴?好像是這樣……」
隨著白漣的描述,人形的五官開始立體起來,只是眼睛緊閉著,長長的睫毛垂斂。
他很漂亮,即使閉著眼睛,還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胚子,生為男兒身倒是有些可惜了,我心裡感慨著,而白漣仍在繼續形容。
「他總是穿著這樣的衣服……噢,對了,他的手指很漂亮……」
一個具體的人形出現在我面前,不過水是透明的,所以在夜色中不仔細看還看不出是什麼。
他穿著長袍,我看不出款式,因為水的邊緣很模糊,只能看出是很寬鬆的衣服。
我呆呆地看著,總算知道什麼叫國色天香,豔冠天下。
「眼睛……眼睛……」
隨著白漣的聲音,我看到那個用水做成人形忽然睜開眼睛。
那是很短暫的一瞬間,我卻無法忘記這一幕。
當他的眼睛緩緩張開時,仿佛剛從睡夢中醒來,只是那雙眼睛的點綴,讓這個人形一下子活了起來一樣。
那雙美麗的眼睛帶著迷惑和安靜,他沒有任何留戀地看過所有景物,似乎不將任何人放到眼裡,只是在那一瞬將自己留在注視者心裡。
我的心臟漏跳了一拍,呼吸也因為這美麗的一道風景微微一窒。
他剛睜開眼睛,湖面上突然吹來一陣風,他就像雲霧一樣被吹散了。
點點輕柔的水珠順著風落在我臉上,有些涼涼的,像是眼淚一樣……
「啊,失敗了……」白漣失望地說了一句,然後興致勃勃地看著我。「怎麼樣,看到了嗎?」
「看、看到了……」我應了聲,眼睛卻還盯著那一片正在落下的水滴。
彼岸花妖?我到底是在哪裡聽過呢?
白漣也是一時興起,後來就拉我回到桌邊,東拉西扯地和我說些別的事。
因為白漣說的事都是我沒聽說過的,倒也覺得有趣,彼岸花妖的事既然想不起來,我也就不再耗費心思多想了。
荷香美酒,幾碟小菜,和白漣在湖邊這樣聊天也不錯。
當然,我也在想謝以安。
荷花酒香甜帶著酒類特有的氣息在口腔裡彌漫,竟有一絲絲苦澀。
大概是我的表情洩露了心事,白漣突然定定的看著我,他有一雙很乾淨的眼睛,當他這樣注視著我,我有種被窺視到內心的感覺。
「在想白大人嗎?」白漣低頭輕啜了口酒。「說起來,以前彼岸花妖也是喜歡他的。」
我一怔,呆呆地看著白漣。
白漣低下頭說:「具體情況我不清楚,只知道是彼岸花妖單方面的喜歡,白大人一直拒絕,再後來,花妖就失蹤了。」
我一飲而盡杯中的荷花酒。謝以安說很多人喜歡他……似乎是真的。
只是這樣讓我的心情更加消沉,那麼美麗的花妖他都不喜歡,怎麼會喜歡上我這個一無是處的人呢?
看我似乎更鬱悶了,白漣眨了眨眼睛,「所以你應該高興啊。」
「為什麼?」我頭殼壞掉了嗎?為什麼要高興?
白漣放下酒杯,擺著袖子說:「白大人既然喜歡了你,就不會再改變,白大人就是這樣一個人。」
「你怎麼知道?」謝以安和他很熟嗎?看他們之間的對話,好像不熟呀。
白漣支著下巴,過了一會,才開口。「是花妖和我說的。」
我沉默下來。桌上的菜已經涼了,只有荷花酒的氣味彌漫著,滿亭芳香。
「我不懂,謝以安為什麼會喜歡我……」我不自覺地說出心裡的疑問,等我注意到時,白漣已經聽到了。
他眼裡閃著我讀不懂的光芒,旋即道「……我也不知道,你應該問問他的。」
我就是不想問他啊……我在心裡默默地說。
白漣忽然站了起來,一陣夜風吹來,掠起他雪白衣袂,我聽到他輕柔的聲音。
「起風了……」
果然,夜風吹皺如鏡面一樣的湖水,白漣轉頭對我笑了笑。「回去吧,白大人會擔心的。」
說著一轉身,憑空消失在我的面前。
八角亭裡只剩下我一個人,桌上的東西也全部消失,好像一切都不曾出現過一樣。
只有空氣中,還殘留著淡淡的荷花酒香氣。
我想再次提醒他,謝以安已經離開。
不過既然白漣走了,我一個人待在亭子裡也沒意思,慢慢地站起來往回走。
我抬眼看了下小木屋,屋裡依然燈火輝煌的,我記得我把所有的燈都打開。
不過既是如此,我還是感覺到寂寞,我似乎已經不太習慣一個人了。
但當我推開門進去時,卻在沙發上看到一個人。
他穿著白色襯衫,頭髮有些淩亂,指尖夾著一支煙,另一隻手正在按遙控器。
空氣裡彌漫著淡淡的煙味,我站在門口驚訝地看著他。
大概是聽到開門聲,他轉頭看著我,「你回來了。」
我的嘴張了張,卻沒有說出話來--這個人似乎總是會在我意想不到時冒出來。
就像我去尋找爺爺時,把我從黑鷲手裡就下來;就像小蕾想挖我眼睛時,附在小鬼身上救我。
他把煙摁熄在煙灰缸裡,站起來走到我面前。
我站在玄關,背後是沒關上的屋門,因為我一踏進來就看到他,所以就愣在那裡。
謝以安忽然把我按在門上,門「砰」的一聲關上了,我的背脊緊貼著屋門。
他低頭靠近我,熟悉的氣息卻讓我有種久違的感覺。
「我真的是拿你沒辦法。」他輕聲說,然後吻上我的唇。
他的唇很柔軟,牙齒磕觸到牙齒時,產生一種奇異的鈍聲,他把舌頭探進來,帶著微嗆的煙味。
我仰起頭被迫接受他的吻。他的手按住我的腰,他的身體緊貼著我,我知道這代表什麼,但是……我一點也不想拒絕。
我心裡還是有個小小的聲音在質疑。
它不停地提問,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我回答不出來。
但我也不想再想下去了,我現在什麼也不想去想……
我伸出舌頭與謝以安的嬉戲,感覺到我的回應,他將我抱得更緊。
當謝以安的分身侵入我的身體時,我緊緊抓住他的肩膀。
未經擴張的甬道被他這樣悍然進佔,讓我痛得叫出聲來。
謝以安親吻我的唇和眼角,他在我耳邊說些什麼,我沒有聽清楚,痛楚佔據了我的思緒。
我不想繼續下去,可是謝以安卻很固執,我後悔了,後悔剛才類似邀請的親吻。
以往的幾次性交,謝以安總是小心翼翼,耐心做完前戲,但今天竟然變得霸道起來
。
我有些想掉淚,我看著他的眼神肯定無比可憐,然而他根本不願意放過我。
他在我體內抽動,漸漸產生了熟悉的快感,那種摩擦取代了疼痛。
「啊……慢、慢一點……」我仰頭呻吟,雙腿不自覺地圈到他的腰上。「啊……啊……」
原本就喝了不少酒,亢奮的感官讓我的腦子裡一片空白,甚至沒有去想為什麼謝以安會回來。
不過有件事我是確定的,我再也回不到原來的自己。
我討厭孤獨,討厭沒有謝以安在的世界。
+++++
隔天早上,我是在謝以安的懷裡醒來的。
我的頭有些痛,伸手揉了揉太陽穴,眯著眼睛適應房裡的光線。
謝以安還在睡,下巴抵在我的頭上,一隻手摟著我的腰。
他似乎睡得很沉,只是眉頭微微皺著。
要皺眉的人是我才對吧!我可憐的腰……
我試著動了下身體,腰部果然傳來一陣疼痛,我抽了口氣。
昨天喝了酒,也不知道後來是怎麼從玄關轉移陣地到臥室床上的,所謂的酒後亂性就是這樣嗎?
我試圖從謝以安懷裡掙脫出來,身上黏黏的不太舒服,我想去浴室沖一下澡。雖然荷花酒香甜,不過後勁似乎還滿強的,身上還有些酒氣。
這樣想著,我一邊慢慢地往床邊蹭。
「嗯……」
我情不自禁發出小小的呻吟,乳尖摩擦過絨毯,產生一種細微的快感。
我的身體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敏感了?我不由得臉紅滴冷汗。
估計是昨天酒喝多了,又折騰了一夜給鬧的。
都怪謝以安……我心裡再次問候起他祖宗。雖然不知道白無常有沒有這類的親戚,但是發洩過後倒是讓我的心情格外暢快。
我費力地推開謝以安的手臂,這傢伙沉甸甸的,居然還謊稱自己有仙籍,那個神仙像他這麼重……
下床後,我扶著牆往浴室走。幸好現在無人觀看,要不然我真的是沒臉見人了。
這才明白縱欲真是要不得。
我也知道傷口最好別碰水,不過傷在那裡又不能不清洗,而且身上的皮膚黏黏的好不舒服。
水流下來時,我發出輕微的抽氣。
浴室裡有一面很大的防水氣鏡子,我能清楚地看到身上斑斑點點的痕跡。
吻痕就像花瓣一樣分佈在脖子上,身上有些不太嚴重的淤青--謝以安這個混蛋下手還真夠狠的。
從花灑裡落下的水很溫柔,我的身體慢慢地放鬆下來。
忽然,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飄進我的鼻子裡。奇怪,我的傷口應該沒那麼嚴重吧?
那血腥味帶著鐵銹般的冰冷氣息,讓我打了一個寒顫。
我猛地睜開眼睛,呆呆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原本從花灑裡出來的乾淨熱水,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混合著血的水,從我頭上流下來。
我一下子尖叫起來。
然後浴室的門被大力地踹開。
謝以安出現在門口,我下意識地往他跑去。
他身上穿著浴袍,從旁邊拉過一條浴巾裹住我的身體。
「老謝……這……」我的口齒不清,身體有些發抖,那血腥味直望我嘴裡跑,我的胃忍不住抽搐起來。
謝以安嘴裡不知道念了什麼,接著手往那裡花灑一指。
說也奇怪,花灑中流出的又是乾淨的水,原本落在地上,濺在鏡子上的血水也不見了。不但如此,連我身上的血水,和那種難聞的血腥味全都消失了。
我拉住謝以安的袖子,一句話都講不出來,如果不是他摟著我,我恐怕也站不住。
別笑我膽小,我站不住是因為我身上痛……當然,我也很怕血之類的東西。
謝以安低頭看了我一眼,「還好吧?」
「嚇、嚇了一跳……」雖然那種味道已經消失,但我還是覺得嘴巴裡怪怪的。
謝以安關掉水龍頭,然後把我抱到臥室的沙發上,用浴巾幫我擦乾身體。
「有沒有搞錯啊,有這種不乾淨的東西你一點也沒有察覺嗎?」我忍不住抱怨兩句。枉費他「白無常」的名號了。
謝以安正在擦我的手,聽到我這樣說,倒也沒生氣。「我睡著了,沒有注意。」
他這樣說,我也不好再發脾氣,於是閉著嘴不說話。
他拿浴巾擦我的下巴,然後沿著的我的脖子往下擦去身上的水珠。
浴巾摩擦過我的乳尖時,我忍不住發出一聲呻吟,手下意識地抓住謝以安的手腕。
他停下動作,定定看著已經挺立的乳尖。
我身上光溜溜的,並沒有穿衣服,被他這樣一看,立刻不自然起來。
我把浴巾蓋在身上,躺在沙發上,看著謝以安。「你看上去……很累?」
他湊近我,靠在我身邊,輕聲說:「對啊,昨天晚上……你很熱情……」
一股熱浪湧上,我的臉更紅了,轉頭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誰知道,我剛一轉頭,下巴就被他掐住。「你是我的。」他宣告。
我呆呆地看著他,不知道他演的是哪出?
「啥情況?」我問。
「你是不是喜歡白漣?」謝以安低聲問,聲音裡帶著不甘心和鬱悶。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問我,直到他又說:「等會就回雲來客棧,我不會讓你再見他的。」
敢情他是在嫉妒?估計是我臉上的表情太震驚,以致激怒了他,他扣著我的下巴,低頭佔領我的口腔。
我毫不猶豫地一口咬上去,他發出一聲悶哼,卻固執的繼續吻我。
只是我沒辦法再咬一口,那真實的血腥味在我們口中傳遞。
這個吻讓我想起昨晚的事。
回憶起來,我卻是冷很淋漓。竟然是我主動引誘謝以安?!那荷花酒的後勁也太強了吧……
是說,謝以安這傢伙也太沒自製力。
我把一切責任都推到他的頭上。
「深月……你是我的……」低聲的呢喃帶著歉意和懊惱,謝以安現在的語氣柔軟而卑微,好像我深深地傷害了他的心一樣。
我有這麼大的魅力嗎?我不禁懷疑。
我一把推開他,謝以安沒防備,被我一下子推開。「我哪裡喜歡白漣了!」
他一怔,旋即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自從上次見了白漣以後,你一連幾天都沒有理我……」
那時我正在思索自己有什麼優點,的確沒有去理會他……
「而且,你一直在看那面湖!」謝以安怨婦般的控訴。
呃……其實那是因為我在發呆。
「你還說白漣很好!你從來沒有說過我好!」謝以安似乎更加鬱悶。
那是你問我,白漣怎麼樣……我對他的印象是不錯啊……
「你是我的!」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像個孩子一樣的無賴,我第一次看到這樣的謝以安。
都說戀愛會降低人的智商,平時總是狡猾的傢伙居然也有這樣一面。
雖然我之前一直懷疑謝以安為什麼會喜歡上我,不過這下總算是肯定--他愛慘我了。
這麼說有點不要臉,但這是事實,話說回來,謝以安也太誇張了吧。
「白癡!」我一下子抽回手,「我哪有你喜歡白漣。」
「沒有嗎?那你為什麼……」他小心翼翼地問。
我轉過頭,「我只是寫不出小說有些鬱悶而已。」
「真的嗎?」
「我喜歡你的。」我小聲地說。
「你第一次對我說……」
我轉頭看謝以安,不過沒有看到他的表情,因為他把我抱住了。
其實這不是我第一次對他說,只不過每回都是趁他睡著時說而已……
還有--現在不是該感動的時候,尤其以我一個普通人來說,去思考為什麼有血水從花灑裡流出來比較要緊。
「深月……」謝以安發出輕柔的聲音,似乎準備對我說什麼甜言蜜語。
這樣下去當然不行,我一挺身站了起來。謝以安本來壓在我身上,因為我忽然的動作差點滾下沙發。
「怎、怎麼了?」他戰戰兢兢地問。
「剛才的事你不覺得奇怪嗎?」
他眨眨眼睛。「還好吧?」
「……」
「非常奇怪,」謝以安咳嗽了聲立刻改口說,「那個,我們剛來對這裡還不熟,去問問鏡湖的主人比較實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