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生活（三）

　　巫師們過萬聖節，絕對比麻瓜們更有節日氣氛。霍格沃茨的大廳裡的場面相當壯觀——牆上和天花板上密密麻麻的大概有一千多只活蝙蝠在不斷盤旋，另外一些蝙蝠忽上忽下，它們翅膀的振動弄得燭光也忽閃忽閃的，還有一些蝙蝠一窩蜂地飛到桌子上，遠遠看去就像一大塊烏雲。

　　雖然金色的盤子上擺滿豐盛的菜餚，雷古勒斯只覺得倒胃口，蝙蝠長得絕對不賞心悅目，紅色的眼睛讓他很不喜歡。晚飯他一點兒也沒吃，這讓周圍的同學覺得奇怪，卻沒什麼人湊上前去搭話——雷古勒斯的臉色可不怎麼美妙，考慮到他哥哥的豐功偉績以及皮皮鬼現在還不敢在他面前露面，萬一他心情不好要給湊熱鬧的一點顏色呢？明哲保身，大家決定沒看見，繼續吃自己的。

　　雷古勒斯決定提前回寢室，再看著這麼多的蝙蝠，他怕夢裡會出現上千雙紅眼睛，太磣人了！

　　出了大廳才松了口氣，與此同時，另一名鬼物也鬆了一口氣溜進了大廳——皮皮鬼終於可以在大廳裡惡作劇了，今天是萬聖節，他的惡作劇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是受到普遍歡迎的。

　　摸著癟癟的肚子，走在陰暗的走廊裡，雷古勒斯這才覺得餓了，得，找吃的去吧。霍格沃茨的廚房好像是可以讓學生進去拿吃的了——只要你能找得到廚房，依稀記得廚房是在一樓？還是？嗯，一定是一樓，正常房子的佈局裡，廚房都是在底層或者地下室的。這樣比較方便給一樓或者二樓的客廳舞廳送吃的，而更高的樓層應該是書房或者臥室，家裡就是這樣的格局，想來霍格沃茨的佈局應該不至於很離譜才是。

　　雷古勒斯挺走運，節日裡，讓學生們痛恨兼無奈的管理員費裡奇是會帶著他的那隻貓去大廳會餐的，因此，他可以在學校裡亂逛而不必擔心被逮到受罰。

　　現在最大的問題卻是——天殺的廚房，你到底在哪裡？

　　繞了幾圈，雷古勒斯才發現某處牆上的壁畫與別的地方不同。霍格沃茨的走廊裡掛滿了壁畫也擺了不少雕塑，不過都是風景或者魔法生物、人物肖像之類，唯獨這裡畫的是一盤水果。鑑於沒有廚師、餐具、廚具之類的畫像，這裡附近應該就是廚房了——現在的問題是，要怎麼進去？

　　人物畫像有口令，雕塑也有口令，但是一盤水果——？

　　死馬當活馬醫，抽出魔杖，念了個開門咒，沒動靜。扮鬼臉，也沒動靜。說了幾十樣食物的名字，還是沒動靜。直接說「我餓了，開門」還是不行……

　　雷古勒斯開始懷疑這裡不是廚房的入口，乾脆回去吧，餓一頓也沒什麼，臨走，對著畫像揮揮拳。

　　斯萊特林休息室門口，有幾個黑影在等著他。

　　「你去哪兒了？」不耐煩的聲音來自沒耐心的兄長。

　　「呃？」嚇了一跳，魔杖都拔出來了，「西里斯，不要突然出聲……」

　　「行了，收起你的魔杖！你去哪裡了？」

　　「沒胃口，回來了。」

　　「胡說，我在大廳裡正想找你一起熱鬧一下，發現你沒了，來到這裡等你好一會兒了！說！去哪了？」

　　「行了，西里斯，我們不是跟你來看你教訓弟弟的。」是詹姆‧波特，聲音一樣沒耐心。

　　「你是不是發現什麼好玩的了？」西里斯終於轉回正題。

　　「比如？」

　　「比如密道啊、暗室啊……」

　　「沒有。」

　　「沒有？」

　　「就是覺得悶，隨便走走，然後回來睡覺——你是說，霍格沃茨有密道暗室？」懷疑地看著西里斯。

　　「哈哈，當然啦！」

　　「西里斯！」詹姆抬高了聲音。

　　「又怎麼了？」西里斯不高興了，「好吧，不是來聽我教訓弟弟的，我現在只是跟我弟弟說話——又怎麼了？」

　　「呃，我是說，雷古勒斯剛才說他要休息了，咱們也回去再吃點兒東西吧，都沒吃到什麼！」

　　「現在大家都在狂歡，搞不好還要裝成鬼怪遊行，吃的早就撤下去了。」

　　「那就去廚房找吃的，你不餓麼？我可餓了。」

　　「是有點……」

　　「那就走吧。」隨著詹姆話音落下，另外兩個黑影走上前，露出真身——盧平和彼得，四個人與雷古勒斯擦肩而過。

　　「等一下。」雷古勒斯出聲了。

　　「怎麼了？」西里斯回頭。

　　「學生可以去廚房？」

　　「當然。」詹姆說話很快，「我們得走了，我想，斯萊特林們回來的時候不會樂意見到我們的。」

　　「廚房在哪？」

　　「嘿，你對這個也感興趣？」西里斯樂了，「在一樓，有盤水果畫的地方，撓撓果盤裡的梨子，門就開了……」

　　雷古勒斯傻了，呆呆地看著四人組從眼前走遠。

　　TNND！想吃個飯還得給梨子撓癢癢！我試了多少種方法，可真正的開門方式卻是給梨子撓癢癢！淚眼……

　　————————————————————————————————

　　第二天，雷古勒斯的心情很不好，一是因為餓的，二是因為已經走到廚房門口了卻沒能進去反而讓自己餓到。

　　一個團體，總會有一個或者幾個中心人物，除了法定的、正式的中心，比如級長、學生會主席之外，還有幾個大家心目中認可的、佩服的或者是害怕的中心人物。前者由官方任命，後者，一般經過一段時期——大約半個學期——的學習生活，經由日常的各人表現互相磨合，在所有人心裡都會自覺或者不自覺地有一個定論，有時候比官方認定的更有威力。比如，詹姆‧波特，比如，西里斯，再比如，雷古勒斯。

　　這也挺好理解，在哪裡都是強者為尊。對於一個總能在你還不知道要從哪本書裡「參考」一下論文內容的時候已經麻利地寫完所有作業還氣定神閒地坐在一邊補充課外知識的人，是不能不佩服的。看到縱橫學校不知道多少年、捉弄過不知道多少學生的皮皮鬼見著他繞道走之後，有點兒畏懼也是正常的。高年級都很驚異於他對功課的瞭如指掌，一年級的新生就更不用說了。

　　因此，看到雷古勒斯不高興，斯萊特林識相地不去招惹他，由著他自己恢復。也所以，雷古勒斯此時能夠無人打擾地躺在湖邊樹下的草地上想事情。

　　昨晚的對話，至少讓他明白了西里斯並不是不關心家人，至少，對自己這個弟弟還是上心的，發現不見了還會來找。他也應該不負搗蛋鬼之名，摸清了學校不少密道……不過，暗室？傳說中的有求必應室麼？一直想去看看，可惜也是一直不得其門而入，難道他已經找到了？嗯，找時間套個話去。

　　而詹姆‧波特，顯然不希望西里斯跟自己走得太近，也不希望西里斯告訴自己密道之類的事情，並且，一如既往地對斯萊特林沒好感。

　　也就是說，這兩個人並非鐵板一塊，甚至，相互並沒有產生傳說中那麼深厚的友誼，而更像是脾氣相投的玩伴。只不過，自家傻哥哥實在是太講義氣了……

　　雷古勒斯為自己的推斷感到高興，當然，當然，要保持謹慎的樂觀，但是畢竟是個好消息，於是，雷古勒斯的心情變得好了起來。

　　————————————————————————————————

　　事實證明，老天爺從來不會讓你高興太久，馬先生告訴大家，矛盾是永遠存在的，舊的矛盾消滅，新的矛盾自然會發生。一件不痛快的事情過去了，另一件頭疼的事又會出現。

　　心情大好的雷古勒斯，終於又有了看書的心情從口袋裡掏出本《毒菌大全》慢慢翻看。正在此時，遠處傳來聲響，聲音越來越近。

　　「萊姆斯，不要愁眉苦臉的，還沒到『那一天』呢，好好享受彎月亮的時候吧。」熟悉的聲音來自西里斯。

　　「西里斯，不要提那個。」盧平的聲音淡淡的，帶著拒絕。

　　「好吧。可是真的很無聊，找點兒樂子吧，詹姆？」

　　「他正在想他的莉莉，恐怕沒心情搭理你，剛才看到莉莉跟鼻涕精在一起，對他的打擊很大。」盧平見詹姆心不在焉，於是代為回答。

　　「我們不是剛剛教訓過鼻涕精了麼？他現在還敢纏著莉莉說話？在剛剛被我們逮到不到五分鐘之後？」西里斯怪叫。

　　詹姆終於被西里斯的聲調叫回了神，抓抓腦袋，一頭黑髮顯得表更加凌亂。從兜裡掏出個小球，一上一下地拋著：「別說他了，我可不想自己的腦子整天被那個噁心的傢伙佔據著。」

　　「是啊，你想讓它整天被莉莉佔據著，可惜——莉莉總愛著那個鼻涕精在一起，所以，你不得不接受這個現實。」西里斯聳肩，詹姆臉現怒容。盧平不說話了，彼得，他本就極少有發言權，現在還是充當活動裝飾。

　　這時四人已經走到湖邊，看到了雷古勒斯。

　　「嗨，雷！」西里斯快步走到弟弟身邊，「在做什麼？啊？又看書，你想當書呆子麼？」

　　「現在有空多看一點，總比考試前著急要強，我還想在考前保持正常作息不熬夜呢。」

　　「一年級可不會考《毒菌大全》，看這個做什麼？做毒藥麼？」詹姆口氣很不好。

　　西里斯反倒來勁兒了：「哈，那可太好了，做出來了給我一點兒！我要毒啞那隻該死的貓，讓它不能再叫喚！我相信你的本事！」

　　詹姆嘔得很，先是被心儀的女孩兒甩了臉子，然後是諷刺一下眼前的斯萊特林可好哥們兒西里斯壓根兒沒聽出來他的本意，礙於西里斯的面子，他又不能怎麼著雷古勒斯。恨恨在靠在樹上裝深沉。

　　盧平走到詹姆和西里斯中間的地方坐下，閉著眼睛曬太陽，彼得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惶恐了好一會兒，才打定主意悄悄地坐到盧平旁邊，默不作聲，眼睛仍然滴溜溜地注意著另外四個人。

　　氣氛有些沉悶了，西里斯卻一無所覺，繼續跟弟弟討論問題：「你打算做什麼？你才一年級，就算有提前學過也不可能做出太複雜的魔藥，有些魔藥需要特別的材料或者特別的鍋來熬哦～」眼睛閃閃的透著「我有門道能弄到，求我啊，不過，有好事要算我一份啊～」的意思。

　　雷古勒斯嘴角抽搐：「我只是在看書，沒說要熬藥……」是那個JP說的。

　　「做吧做吧，哥哥我支持你！」西里斯不放棄地鼓動，他是個沒多少耐心的人，至少，是個不會把耐心放在熬魔藥上的人，如果雷古勒斯願意花心思在這方面，西里斯絕對樂見其成——好歹也能分一杯羹的，相信雷古勒斯不會不管自己的。

　　詹姆聽著布萊克兄弟談話，更煩了，實在不明白西里斯明明挺正義的一個人，為什麼會對一個斯萊特林這麼親近，明明，大家剛剛還一起教訓了另一個斯萊特林，不是麼？斯萊特林沒一個好人，前面一個纏著莉莉，眼前這個小小年紀就陰險狡詐。

　　恨恨地扭過頭去，眼睛亮了起來。

　　「西弗，等等我！」清脆的女聲又帶著點兒甜糯，聽著挺舒服，等看到說話的是個小美女的時候，心裡就更覺舒坦了。

　　「不要跟著我！」沒有改變步速，沒慢下來，卻也沒走得更慢。

　　終於小跑著追上了，拉住了整個學校裡與費裡奇的孤單程度有得一拼的人：「別走那麼快嘛！一起走吧，上課嗎？下面還有課呢。」

　　詹姆的臉開始急劇變形了，本來還能看的面孔向猙獰進化，在聽到「詹姆他們真是討厭！居然……」的時候，終於完成了變臉：「喲～這不是鼻涕精嗎？」

　　然後速度轉變了表情，拿一隻胳膊屈起用手肘頂著樹幹，手握成拳，腦袋斜靠在拳面上：「嗨～莉莉～」

　　這個動作，由諸如湯姆‧克魯斯或者布拉德‧皮特來做，一定能迷倒一大片，不過，詹姆同學麼，雷古勒斯把臉埋在書裡不忍心看這顆青瓜裝成熟。

　　「噗哧，哈哈～」西里斯就不給面子了。彼得和盧平抖動的嘴角也顯示他們忍得很痛苦。當你有一個正在為愛而甘願把智商先清零後變負的朋友的時候，就得有容忍他的犯傻行為。

　　笑雖笑，三個人卻都站了起來，一副看好戲的表情。西里斯更是躍躍欲試。

　　「怎麼是你們？」莉莉睜大了眼睛。

　　「當然是我，」詹姆重重地咬了最後一個單詞，「莉莉，快上課了，一起吧，別跟著斯萊特林走，他們都不是好人，我要說多少次你才會明白？他的鼻涕會滴到你身上的……」

　　「你這個壞坯！不許你叫我的名字！」莉莉憤怒了，顯然是被詹姆的描述噁心到了，用力甩甩頭，西弗雖然不太愛講衛生，但是絕沒有那麼噁心，所以，害自己有不好聯想進而影響心情的是討厭的波特，「我自己有辨別能力！」

　　「顯然，腦漿已經被鼻涕蟲啃光了的波特先生認為別人已經跟他一樣傻了。現在你的腦子裡唯一能轉動的念頭就是耍寶嗎？你以為你是孔雀？四處開屏？」前半句是說莉莉，後半句直接把臉轉向了波特，並且請格蘭芬多的同學欣賞一下自己的鼻孔。

　　波特漲紅了臉，孔雀可不是個好詞兒，在歐洲，孔雀絕不是一種好鳥，其喻意似乎不只是愛炫耀的、外表光鮮內裡空空的傢伙。孔雀，它在歐洲人眼裡其實這是一種淫鳥……

　　掏出魔杖：「閉嘴，你這個骯髒的鼻涕蟲！我要給你點兒厲害瞧瞧。伊萬斯，請讓開。」

　　「偏不！」

　　斯內普彷彿覺得不夠亂：「又要顯擺了麼？」

　　實在聽不下去了，真是一場鬧劇啊。詹姆是討厭到了極點，但是這位斯內普同學，也是一開口就讓人想撕了他！這孩子總能抓住你最妙的一根神經，說出最能刺激它的最敏感的字眼兒，不得不說，這真是一門精細手藝。可惜，這門手藝無法為他帶來好處，只能帶來害處。

　　「盧平，你們下面還有課吧？遲到會被扣分的。」雷古勒斯插話了。

　　「對啊，都忘了，詹姆別耽誤時間了，該走了。伊萬斯，你不想遲到吧？」盧平覺得雷古勒斯偏向同是斯萊特林的斯內普挺正常，同時雷古勒斯既是西里斯的弟弟給他的感覺也不算壞，再看看時間確實也快到了，乾脆賣個人情。

　　「還有四十分鐘呢！夠時間收拾這傢伙了。」詹姆毫不在意。念個咒還用多長時間？

　　「你帶課本了嗎？」從湖邊走到格蘭芬多塔樓拿課本再跑到教室上課，鑑於霍格沃茨的佔地面積和活動樓梯以及皮皮鬼搗亂，四十分鐘也只是剛剛夠用。你就賣個人情吧。

　　一場鬧劇這才落幕，格蘭芬多的走了，一路還聽見爭吵的聲。

　　赫奇帕奇的留下了，所以，事情還沒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