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老師

　　「好了，孩子們，我想，你們已經充分交流了自己的看法了，看來，今天請大家坐一坐並不是沒有意義的事，」斯拉格霍恩不想再讓自己的耳朵灌滿讓他頭疼的言論，「不過，你們現在是不是該準備一下明天的課程了？」斯拉格霍恩先生絕對希望斯萊特林得勢，但是，同樣的，絕對不希望發生伏地魔專政或者是勢力過於龐大以至於對他現在的安逸生活產生不良影響。

　　明天是黑魔法防禦課，這門功課的任職老師報廢率極高——一年換一個，每年學生們都能在開學的時候看到老師席上有新人報到。由於這個職位換人太過頻繁，質量不能得到保證，教學水平也就忽上忽下，讓學生對這門功課的老師不報什麼希望了。黑魔法防禦老師是誰並不重要，不認識也沒關係，反正咱們只要混個過關就行了，明年是不用跟他打交道了，甚至有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他了。

　　剛剛還很興奮的學生們此刻極為掃興，都有些訕訕的無聊。

　　斯拉格霍恩笑道：「這回的老師可不大一樣，是從德國請來的。」

　　哦？大家都豎起了耳朵，院長先生一向消息靈通，他這樣說，應該是有點兒真材實料了，這麼一想，就都來了興趣。

　　「他曾經與格林德沃的手下戰鬥過，很有經驗，明天你們就能見識到了，」拍拍手，「他有點兒嚴厲，所以，明天大家要當心。好了，回去休息吧。」

　　學生們起身告辭，出門後禁不住又說起了新老師，伏地魔還很遠，至少要到畢業以後才能摸得著門，新老師卻很近，明天就得跟他打交道。一打岔，巴蒂暫時忘了方才談論的主題，雷古勒斯也忘了要跟巴蒂談一下的想法。回到寢室再翻一下課本，爭取明天表現得好一點兒。

　　「巴蒂?克勞奇先生被任命為魔法部副部長同時仍兼任魔法法律執行司司長，克勞奇先生自畢業後就供職於魔法部，一直勤懇工作……」《預言家日報》上的頭版頭條讓這天的早餐很熱鬧。原來挺安靜的斯萊特林長桌上也有人竊竊私語，膽小的或者更矜持一些的則互相交換眼色。巫師界就這麼大點兒地方，就這麼多人口，每次新聞報導的人物跟霍格沃茨的在校學生之間，最後總能扯上一點七彎八繞的關係。像這回這樣，直接關係到某位同學的直第親屬的，畢竟是少數。再者，老巴蒂不到四十就已經是副部長了，那他下面的發展呢？一時之間議論紛紛。

　　一切讓巴蒂很心煩，用力壓下報紙咬著面包片洩憤。雷古勒斯自己也訂了一份報紙，報紙上面的老巴蒂衣冠楚楚，頭髮梳得一絲不亂，衣服穿得一個褶都沒有，配上萬年不變的棺材臉，隨時都能參加最嚴肅的葬禮而不顯失禮。服了他了！有這麼個爹，巴蒂的日子值得同情。

　　黑魔法防禦課的老師，看起來就很德國。嚴厲、刻板、威嚴，花白的頭髮，左頰上有道深深的傷痕。鄧不利多親自介紹了他，德國反黑魔法的功臣之一，應邀友情授課一年——多少年大風大浪都過來了，好不容易平安活了六十年，鄧不利多怕是也不想這位先生在現在不明不白地死在霍格沃茨，便事先定了聘期。

　　鄧不利多的強力保證，看起來就很可靠的外表，讓學生們對今年的黑魔法防禦課有了點兒信心。

　　不知道別人怎麼想，反正巴蒂的心情很糟糕，一看到這位老師，他想死的心都有了。雖然長得不像，但那氣質跟他爹老巴蒂可真像啊！早餐讀報就看到老巴蒂的大頭照出現在報紙上，上午上課又看到一個能讓人看一眼就想到老巴蒂的老師，巴蒂覺得九月蔚藍的天空其實很灰暗。

　　新的黑魔法防禦課老師安德魯說話帶著德國口音，乍一聽起來有些生硬不入耳，偶爾，還會蹦出一兩個德語單詞。但是授課的水平確實不壞，很科學、很有條理也很有架式，雖然他的本職並不是教師。

　　「首先，我要看看你們在以前的黑魔法防禦課上都學到了什麼，然後再根據你們的水平確定今年的教學內容，」頓了頓，「校長先生向我介紹過一些你們的情況，他說你們的水平還不壞，不過，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現在，拿起你們的魔杖！快！」

　　被他嚴肅的語氣一喝，學生們都有點兒慌亂，七手八腳地拔出了魔杖，緊張地持好後才帶點兒怯懦的看向安德魯教授。教授的臉色很不好，嚴厲地掃視一週，視線在幾個學生那裡略顯得不那麼陰沉。

　　緩了一緩，深吸一口氣：「你們以為魔法是什麼呢？唸唸咒語？不！黑魔法防禦是什麼？只是比黑魔法更厲害的魔咒？不！黑魔法防禦不僅僅是賣弄一下你學了多少條咒語！這是戰鬥！當你被黑魔法所挑戰的時候，那是性命攸關。絕不是娘娘腔的所謂貴族紳士的決鬥！還要有助手壓陣？先鞠躬？背對著走七步再轉身？錯了！」

　　一連串的否定句壓得學生抬不起頭，心中也有疑問，黑魔法防禦不依賴於咒語還能依賴什麼？一開始讓大家拔魔杖，雷古勒斯以為這只是個老師對學生的下馬威，再聽教授的一串否定句，倒明白了一點兒。

　　「對決，尤其是面對黑魔法的對決，勝負在你們念動魔咒之前就已經確定了，」看著學生們瞪大的眼睛，教授先生覺得自己真是任重而道遠，心裡把前任們罵個半死，「想想看！用用你們的腦子！如果在你拔出魔杖之前對手已經把魔杖對準了你，會是什麼樣的情況？！這時候你會背多少條咒語都沒有用了——除非，你的對手是個除了拔魔杖速度快，其他什麼都不會的傻瓜！」

　　被安德魯威嚴的樣子震住了，又被他氣勢壓住，一開始被弄懵了，都老老實實地聽他訓話，對學習黑魔法防禦的第一課是拔魔杖練習也乖乖地照做了。

　　安德魯走到學生中巡視了一圈，用不是很標準的英語挨個人挑刺兒，從格蘭芬多到斯萊特林都被他訓了一頓。不過，雷古勒斯還是明顯感覺到了這裡面的差異。都是不客氣，但是對格蘭芬多的嚴厲來自於高標準嚴要求的督促上進，對於斯萊特林，就有點兒是瞧著不順眼特意加重語氣了。由這位先生對斯萊特林的不假詞色，可見其對黑魔法的厭惡之情了——伏地魔對於黑魔法的追求以及斯萊特林對於伏地魔的擁戴是明擺著的。

　　終於有人忍不住抗議了，極富自由和抗爭精神的格蘭芬多們極度不喜歡這位先生。抗議說這樣的做法毫無用處，你又不教大家新的咒語，不會魔咒的巫師還是巫師麼？大家是巫師又不是美國西部牛仔，云云。顯然，這位對麻瓜世界有所瞭解。

　　安德魯一副七情不動的表情：「那麼，漢克先生願意跟我做個試驗麼？」

　　「當然！」有什麼不敢的？

　　一場現場互動教學開始了。所有的學生都很興奮，非常期待接下來的表演。

　　漢克同學魔杖剛拔出來，就聽到一聲「除你武器」，魔杖飛了——這還是安德魯特意等了他的結果。再試，還是不行，屢敗屢戰的結果就是屢戰屢敗。這下大家才真正算是服了。

　　「我告誡過你們，不要以為黑魔法防禦就是唸唸相反的咒語了事。我接受鄧不利多的邀請，教給你們的是二十幾年前用鮮血換來的經驗！現在看來，我除了要教你們黑魔法防禦，還要教你們什麼是紀律！」恨鐵不成鋼，最恨無組織無紀律肆意妄為的傢伙了！「格蘭芬多扣二十分，不尊敬教授、擾亂課堂秩序、學習態度輕浮！」

　　嚥了嚥口水，如此強大的氣場，勇氣這東西還是暫不要拿出來了。灰溜溜地低下頭，所有學生開始努力練習拔魔杖。剛才安德魯露的那一手實在是太帥了，明明已經是60歲的人了，動作居然比漢克這個半大小子還敏捷，動作快得讓人看不清，前後動作就像是有人拿了兩張照片給你看，前一張還是端正肅立，唰抽出下一張已經是手持魔杖凜然以對了，你幾乎看不到過度的動作——當然是麻瓜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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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課後，學生們三三兩兩地結伴趕下一場，三年級了事情慢慢變得多了起來。除了功課問題，還多了一點兒私人問題。霍克同學最近的心思都放在同年級的安吉麗娜身上了，很有點兒魂不守舍的意思，抱了一大堆的旅行紀念品散發給同學，其中質量最好價格最貴的一批禮物裡就專有給安吉麗娜準備的，混在一大堆禮物中送中，不顯山不露水地給人家女孩子留下了不錯的印象。

　　安東尼酸酸地對雷古勒斯說：「看他那個得意樣！」他也在相看年齡差不多的女孩子，只是還沒確定目標，被霍克搶先一步，面子上有點兒掛不住。

　　「你們呢？有沒有喜歡的女孩兒了？」安東尼酸了一回，轉而問雷古勒斯和巴蒂。心裡挺希望他們也沒有的，這樣自己心理上就平衡了。

　　果然，兩人搖了搖頭，安東尼心裡舒服多了：「那就要努力了！不能讓霍克給瞧扁了！」

　　雷古勒斯興趣缺缺，正事兒都還忙不過來呢，這些事還是押後再說吧。巴蒂對於交女友有點兒排斥，家庭不夠溫暖的小孩，對於類似問題總是有些戒心的，更何況他現在心裡還有別的事情。

　　一隻貓頭鷹飛到雷古勒斯跟前，丟下一封信又飛走了。心下好奇，撿起信，封面上只胡亂地寫著雷古勒斯的名字，回想一下，那隻貓頭鷹沒有任何特色，就像是學校裡公用的那種送信貓頭鷹，拆開來一看，信是西里斯寫來的，約了雷古勒斯今天晚上門禁後到八樓走廊見面。

　　信寫得神神秘秘，雷古勒斯一頭霧水，不知道西里斯有什麼事情要說。

　　雷古勒斯的表情讓安樂尼和巴蒂心下有些奇怪，但是雷古勒斯沒有表示出要說的意思，他們還是要尊重他人隱私的，也就丟開了去，各自想著心事了。

　　雷古勒斯決定先去圖書館翻翻黑魔法防禦方面的書，安東尼則發誓要守在休息室近距離觀察每個經過的女生，巴蒂則需要回去仔細想一想要怎麼寫出一封合適的祝賀父親陞遷的家書。圖書館人太多，還會有人竊竊私語，不是個寫這種信的好地方，剛好室友都有事，巴蒂打算回寢室裡寫。

　　各自有事，就各辦各的事去了。

　　父親升職是件好事，當然也可能意味著對自己的要求會更嚴格，心知情理如此，巴蒂還是不太樂意寫信。正在猶豫間，敲門聲響起。

　　會是誰？室友回來當然不會敲門，狐疑地揚聲問道：「是誰？」

　　「六年級的加格森。」

　　是上次在霍拉格霍恩的小茶會上見過的人，巴蒂一邊思量著一邊開了門。

　　加格森伸頭一看，屋裡只有巴蒂一個人，笑著進了門，轉達了魁地奇隊下星期開始訓練的通知。話說完，人卻沒有告辭的打算。巴蒂只得先放下寫信的事，請學長進來坐。

　　作為魁地奇隊的前輩，加格森就是要訓練的事私下透露了因為去年的七年級已經畢業，現在要從以前的替補隊員裡選幾個轉正，巴蒂很有希望。接著就順著這個話頭扯開了，講了一會兒打球的經驗，又轉到與其他院隊的比賽上，說起格蘭芬多的波特實在是討厭。果不其然，巴蒂也是一臉的嫌惡。

　　加格森心裡高興，接著就開始數落起格蘭芬多的可惡，魔法部的偏心，最後轉到老巴蒂成為副部長，一定要為斯萊特林多作貢獻，等等。

　　末了，遞給巴蒂一本小冊子，笑得很神秘：「這可是好東西喲，一定要仔細看。」直到巴蒂接過了小冊子，他才滿意地告辭了。

　　加格森終於走了，他的到來讓巴蒂的心情更糟糕了。格蘭芬多的囂張讓巴蒂對於鄧不利多的縱容極為不滿，加格森一提到那群沒腦子的傢伙，就讓巴蒂因為魁地奇轉正帶來的好心情瞬間消失。在加格森說到老巴蒂晉陞的時候，巴蒂心裡就開始厭煩了，因此對他送來的東西也沒有重視，隨手往床頭的櫃子上一扔，開始想寫家書的事兒。又磨蹭了一會兒，才坐到書桌前拿出信紙和羽毛筆，沾了點墨水開始起筆。先是熱烈祝賀父親高昇，然後說出了消息來源——報紙，最後對媽媽報怨一下自己居然是看了報紙才知道的。再問一下父母好。

　　寫好信，吁了口氣，仔細寫好信封、封好封蠟，綁到貓頭鷹的腳上，然後拎著貓頭鷹籠子跑到外面去放掉。地下室的生活真是不方便，住塔樓的格蘭芬多可以把貓頭鷹放到臥室裡，寫信的時候就可以直接拿出來用，別人有信也可以直接送到臥室。斯萊特林的地下室就不行了，沒有窗子貓頭鷹是無論如何也飛不進來的——除非它們會說人話，能說出口令打開休息室的門。平時也只能養在公共的貓頭鷹塔裡，那裡的條件挺不好的，臭烘烘的。

　　思及此，巴蒂對於現狀的不滿又加深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