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蹭飯

　　停下來下車打招呼是必然的，誠懇地問候是必須的。

　　敬畏地飛快掃了一眼坐在馬車上的人以及他身邊的蛇，收回眼神低頭，又覺得不妥。剛才那一眼，放在兩年前，足以被治個不敬之罪的。

　　意外地，伏地魔並沒有怪罪，反倒是開口問候了一下布萊克全家。

　　「放暑假了，帶孩子們到莊園住兩天。」阿克圖盧斯小心解釋。

　　「哦，我差點兒忘了，布萊克家的老莊園就在這附近。」伏地魔一手輕撫著大蛇的腦袋，一手屈起手指輕輕地在膝蓋上打拍子。側過頭，對著大蛇口中發出「嘶嘶」的聲音，銀色的大蛇也偏過腦袋回以「嘶嘶」聲，聽得布萊克們心裡一抽一抽的。背後搞鬼和直面魔王絕不是同一檔次的事，再無畏的人也不能忽略心底的那一點點膽怯。

　　伏地魔似乎很滿意現在的情境，低低地笑了：「那麼，能否允許我也跟著去看看這古老家族的庭園呢？」

　　他真的和善了不少，即使語氣還是不容置疑，至少，內容還是有點兒詢問的意思而不是直接下了決定。發生了什麼慘絕人寰的變故？女人們心里納悶，雖然知道丈夫的決定，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效果。

　　奧賴恩卻是明白，伏地魔這是急了。自從布萊克家與克勞奇家達成某種程度的同盟關係之後，老巴蒂有著公開的政-府身份，一向處事又很是公正，周圍頗圍了一群中立派，多是拉文克勞也有小部分赫奇帕奇和極少量的格蘭芬多；布萊克家這邊，在斯萊特林中有著不錯的人脈關係——菲尼勒斯最不受歡迎的霍格沃茨校長的名頭是靠偏袒斯萊特林得來的，他的學生中有很多是阿克圖盧斯一輩，這些人目前正是各純血統家族的老爺子。

　　看來這幾年的努力還是有用的，奧賴恩暗忖，只要再解決另一隻老狐狸，翻身做主人的日子真是指日可待。猛然一驚，抬頭看見伏地魔正向自己望過來，忙斂了心神。伏地魔的攝神取念本領不錯，在他面前還是少想些事情比較妥當。

　　阿克圖盧斯已經回答了：「當然，這是布萊克家的榮幸。」

　　這座莊園比較古老，石牆的外壁爬滿了藤類植物，顯得陰森。進到室內，阿克圖盧斯把伏地魔讓到沙發上。

　　掏出魔杖敲了敲茶几，熱騰騰的茶和點心冒了出來：「請您先用，萊斯特蘭奇家就在附近，我去請他們來。」

　　「不必了，」伏地魔端起茶杯深嗅了一下，表情很是享受，「我是到您家裡坐客呢。」

　　「呃，要參觀一下寒舍麼？」隨口就說出了巫師社交的正常程序。

　　「好啊。」伏地魔也就答應了。

　　小心地陪著伏地魔逛完了自家莊園，回到客廳就餐。

　　在此期間，女人們把兩個男孩叫到一邊，囑咐著注意事項，諸如不要無禮、不要直呼其名……聽得西里斯很煩，他不喜歡伏地魔，一直都是！與波特廝混的兩年裡，很是聽了伏地魔的不少壞話，兩人鬧崩之後，對鄧不利多及格蘭芬多的印象是不好，對伏地魔的壞印象也保留了下來。

　　現在這個人還這麼跩，在老子面前裝大爺？！

　　「你們的高貴到哪裡去了？！」

　　「西里斯！不許胡說八道！」至少不能在現在說。你以為老娘喜歡被人壓一頭啊？

　　西里斯一賭氣，開始鬧意見：「我去看貝拉！」

　　去就去吧，與其留下來得罪了伏地魔，不如出去躲躲。但是，兩個孩子都避開就說不過去了。

　　「雷古勒斯，你留下！」

　　蝦米？！雷古勒斯快哭了：「我才不要！」

　　「給我老實點！這不是鬧彆扭的時候，」沃爾布加厲聲道，喝住了兒子，這才柔聲解釋，「只是吃一頓飯，做做樣子，吃完了你就可以回自己的房間了。」

　　「聽說他挺，呃，有氣勢……」

　　「聽我說，他不會關注未成年人，多半是會和你爺爺他們聊天，你不要害怕，只要像往常一樣吃飯就好了。」

　　我就是怕啊！他的本事捏死我還不跟捏死只螞蟻似的？垂死掙扎：「我去看安好不好？」

　　「雷古勒斯！」

　　「好吧，我留下。」

　　「不要哭喪著臉，想想看，多少像你這麼大的孩子渴望見到他。你這孩子，是怎麼了？」沃爾布加狐疑。

　　「呃……」不能說原因，「就是很擔心。」

　　「不要這樣，雖然威嚴了點兒，他卻是純血統的最佳代表啊，蛇佬腔……」

　　西里斯冷哼一聲，不等沃爾布加開罵，馬上道：「媽媽，我出門了，小蛋糕給我帶一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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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餐桌上，伏地魔自然是坐了上坐。

　　雷古勒斯坐在末席，對自己的位置很滿意，離得遠了壓力果然小了很多。低頭看著自己的盤子，悶不坑聲，裝乖。

　　「另一個孩子，是叫西里斯吧？他怎麼不見了？」

　　「萊斯特蘭奇家剛剛向我們發出了邀請，您又不想現在見他們，所以，就讓西里斯解釋去了。」抹抹汗，阿克圖盧斯小心回答。

　　伏地魔嗯了一聲，不再說話。

　　上酒上菜。

　　席間輕聲交談，雷古勒斯一邊吃飯，一邊豎起耳朵偷聽，心裡還帶著緊張。跟伏地魔吃飯，不緊張，不是超人就是二傻子！因為緊張還分著神，不留神把刀叉碰到瓷盤，金屬在瓷器上劃過，發出刺耳的聲音。餐桌上正在聊天的幾人轉過眼來看著雷古勒斯。

　　心虛地放下刀叉：「對不起，我有點兒緊張。」小心地看一眼上首，「我能回房嗎？」雷古勒斯覺得自己簡直快要哭了。

　　面對鄧不利多的時候絕沒有這麼緊張，他跟奧賴恩的觀點一樣，鄧不利多少有直接拔魔杖的時候，可能會挖個坑讓你跳，但好歹不是物理上從肉-體消滅你，還有迴旋的餘地。但是這位，越來越顯現出人肉PK的特質。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伏地魔並不生氣，相反倒是微有得意，他喜歡別人畏懼他。看向下首，還是個小孩子呢，害怕也是正常。此時的他卻是忘了自己在學齡前就已經稱霸孤兒院，上學了放出蛇怪殺人陷害等等事蹟了。直接把小孩歸入無害無力又無能的一類。

　　一個布萊克，看起來不是很大膽，但是很安靜，應該是個很聽話的孩子。從他父母無意間透露出來的信息中可以得知，他確實是個乖孩子，與大多數桀驁不馴的布萊克不同。即使是貝拉，在懷孕前的脾氣也比他要剛強些，可惜她要有一兩年不能脫身了呢，。

　　想到這裡，伏地魔輕笑出聲：「有什麼好緊張的呢？」

　　「這孩子從小就是這樣，」沃爾布加打圓場，「雖然安靜省心，但是總覺得要再活潑些才好呢。」

　　伏地魔點點頭：「你叫什麼名字？」為了控制純血統，他的手頭絕對有一份所有人的家庭情況簡介，不知道名字才怪。

　　雷古勒斯喉嚨動了兩下：「雷古勒斯‧阿克圖盧斯‧布萊克。」聲音乾巴巴的，有點兒不像是自己。

　　「取自祖父的名字，你會有好運氣的。」他的聲音一點兒也不嚴厲冷酷，相反倒是很柔和，帶著點兒沙啞，聽得人脊椎一陣陣地酥麻。

　　「呃，謝、謝謝。」雷古勒斯結結巴巴地回答。

　　「呵呵～」伏地魔低低地笑了，「你還是很緊張呢。」

　　「是、是的。」

　　「霍格沃茨很棒，不是麼？聽說你在霍格沃茨裡表現優秀，是整個年級最聰明的學生。」

　　「呃，也、也沒有啦。」不好意思地抬看了一下伏地魔。雖然位子隔得有點兒遠，沒有近視的雷古勒斯目前視力卻是極好，不由得有些吃驚，伏地魔的臉色蒼白，白得有點兒不真實，像蠟像一樣了，眼睛裡有不少血絲，看起來挺嚇人的。

　　「怎麼了？」

　　「您，是不是沒睡好？」說完差點兒要咬斷自己的舌頭，我怎麼就腦抽了，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雷古勒斯懊喪的樣子卻取悅了伏地魔：「沒什麼，最近煩心的事太多，我也想早點解決了好休息。」語氣裡透出一絲狠厲，目光淡淡地從四個成年人的身上掃過，布萊克們低下了頭，心裡捏了一把汗，手心濕漉漉的。

　　「呃，」雷古勒斯手足無措，可是伏地魔還在看著他，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表示關心，「好好休息才能好好學習。」唔，我又說錯了！

　　「學習？哈哈！」伏地魔笑得開懷，「你還真是個好學生呢。」

　　「談不上好，」雷古勒斯破罐破摔了，「只是會考試而已。」

　　「那什麼才是好學生？」

　　這倒把雷古勒斯難住了，想了想：「大概，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吧。教授們的觀點都不一樣。斯拉格霍恩教授好像挺喜歡我，斯普勞特教授對我也不壞，麥格教授雖然板著臉，但是也沒有為難我。」

　　「這些是喜歡你的？」言下之間，是在問不喜歡的了。

　　「這個麼——我想皮皮鬼是不會喜歡我的，」雷古勒斯失笑，「我作弄過他。」

　　「哦？」伏地魔身子前傾，露出很感興趣的樣子，其實，學校裡發生的那點事兒他早就知道了。

　　雷古勒斯忍住笑，輕描淡寫地講述了與皮皮鬼的糾葛。那是大家默認了他的存在，可以說，他捉弄人是被千百年來的學生給慣出來的。是別人給他的，可他卻當成了自己的特權。可我不想慣著他，所以他就倒霉了。我敢打賭，整個學校，不管是哪個時期都有學生能治得了他。」

　　伏地魔微笑地聽著，適時地插入一兩句問題，讓雷古勒斯不由自主地往下接著說。連對於學校管理者放任皮皮鬼在不合適的時候捉弄學生都說出來了。

　　「那麼什麼時候才是合適的呢？」

　　「至少不是在學生去找教室的時候，遲到了會被扣分，」撇撇嘴，「這裡面的問題可就大了。」

　　「據我所知，皮皮鬼會公平地捉弄每一個人，是吧？」轉頭問問老同學。

　　「是啊。雷古勒斯不要多嘴。」

　　被父親的眼神一刺，雷古勒斯脊背一陣發寒：「是的，爸爸。」

　　「沒有關係啊，我們當時也很討厭皮皮鬼，不是嗎？還有費裡奇，」厭惡地皺眉，對著雷古勒斯又和顏悅色了，「所以，你是怎麼對付他的？」

　　「還沒有，」雷古勒斯老實地回答，「他沒惹到我。」

　　「呵呵～惹到的時候也不用手軟，一個啞炮，霍格沃茨是允許學生使用魔杖的。」眨眨眼，表情活潑了很多。

　　「啊？」

　　「嗯？」

　　「欺負個啞炮沒意思，」雷古勒斯直言，「就像討厭的波特專挑好欺負的人下手一樣。」

　　「波特？」伏地魔冷笑，「又一個格蘭芬多，他都欺負誰了？哦，不用說，一定是斯萊特林！還不會被扣分！對不對？」

　　同仇敵愾了！大力點頭：「真是太對了！」

　　「所以，斯萊特林一定要強大，掌握更大的力量，讓他們害怕才行。」低低的聲音，帶著誘哄。

　　「揍得他害怕就行了。」

　　「真是個好孩子，」伏地魔讚道，「格蘭芬多、麻瓜、啞炮、泥巴種、混血！你必須踩在他們頭上，他們才不敢冒犯你！」

　　雷古勒斯忽然覺得後面這句話不大對味兒，這才覺出來，自己居然差點兒被拐了！爺爺的！ 當他想認真討好、引誘某個人的時候，真的少有人能招架得住，你得承認，他真的很討喜，善解人意又頗為明白人性的弱點。如果他願意，必能讓你覺得如沐春風，如遇故知。一個碎片都能勾引得智者鄧不利多不能自拔，以致早亡的，他絕對不是個簡單的人。

　　能讓人忘了他現在已經有長殘趨勢的外表，不自覺地順著他的思路走，這個人的魅力真不小，但也太可怕了。

　　見雷古勒斯沒有立即同意，伏地魔追問了一句：「不是嗎？孩子？」

　　「討厭的人畢竟只是一部分吧？」

　　對於雷古勒斯的猶豫，伏地魔有點兒不滿意，眼風掃了一下布萊克家的家長——怎麼教育孩子的？！明明是個挺有前途的男孩，被你們教成了個膽小的姑娘！家長們頭皮一陣發麻，正要出言喝斥雷古勒斯，卻在伏地魔的眼風下老實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