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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主流清穿》第189章
熱鬧事冷暖自知

  近年來太子父子隨駕出行已經成了一種常態,誰人不說皇上對東宮日漸信賴?然而看著承擔著越來越多政務的弟弟們,胤礽的胃里還像是被塞進了一大把冰塊,一陣一陣地不舒服著。

  然而這樣的出行在他看來也是必須的,他在政務上已經積累了足夠多的經驗,不僅僅是能夠獨當一面,說是可以總攬大局也不算是過份夸獎于他,是時候四下走走多攢些人望了。西巡,又豈是那么輕松的?想起那個被隱瞞至今的消息,胤礽的胃里更不舒服了。

  看著弟弟們在京理事,有了表現的機會,心里更加不舒服。經過胤禔一事,太子不免生出一點“被迫害妄想癥”出來。看著淑嘉又把他的行李給過了一回,不由道:“我與弘旦是跟著汗阿瑪出行的,凡事自有汗阿瑪庇佑,倒是你,身子又重,日子又近了,獨個兒在家里,可千萬要小心。”

  淑嘉笑道:“又不是頭一回了,弘晷那會兒我不是照樣兒把他好好地生下來了?這一回好歹有兩個丫頭來陪我解悶兒呢。”

  說起這個,胤礽就有些慚愧了,弘晷出生的時候,淑嘉眼前一個頂用的親人都沒有,自己還隨駕出行了。看著淑嘉身上穿著件半舊的寶藍鍛旗裝,發上只別著兩三根簪子,嘆一句:“委屈你了。”

  他們一起熬過了最艱難的那一段日子,那時候胤禔步步緊逼,他焦躁不安,汗阿瑪又不停地栽培他的兄弟們,他的身邊一堆蠢貨時不時添亂……為著破這亂局,他們夫婦受了多少委屈?

  他原有的排場都減而又減,她不但要崇儉,對誰都要細致周詳,非特是宮中長輩,就是乾清宮的太監、寧壽宮的宮女、包衣奴才、朝臣家眷……無不盡心關懷。還要思量著開源之計,以補財政上的不足。以東宮之位尊,原不必如此的,他們卻過得艱辛。胤礽的拳頭松了又緊。

  淑嘉詫異道:“這是什么話兒說的?”見他盯著自己發愣,伸手摸了摸臉,“方才只是看書,沒有動筆,臉上不會沾了墨罷?”又看看手,干干凈凈的,眨眨眼,想起頭上的簪子,“是皇太后宮母賞的,也是她老人家多心,事兒都過了,還有什么呢。”

  皇太后自打胤禔壞事,心中也是惶惶不安,燒香拜佛不說,又弄出一批據說是開過光的佛像、念珠等等分發給她看中的宮眷,淑嘉這里自然得了一大份兒。除此之外,在皇太后的帶動下,據說有袪邪作用的飾物今冬特別地流行。淑嘉頭上這個梵文造型的簪子就是其中之一,也是皇太后賞下的。

  大家心照不宣,胤禔最恨的就是東宮,皇太后多給太子妃些東西壓驚,也是應該的。

  胤礽低頭,泛去眼眶里的濕意:男子漢大丈夫,不能保全妻兒,還要叫他們跟著費心勞力,算什么男人?!

  “過冬了,多裁兩件衣裳又如何?叫內務府……”說到這里又頓住了,凌普這個自己不檢點又被人盯上的家伙已經不在內務府了。

  “我現在這個樣兒,裁新的也是白費,過一陣兒又不能穿啦,”淑嘉嗔道,“生完孩子坐完月子都到年底了,那時節多穿吉服、朝服,并不用很多衣裳,倒是開春的時候得收拾幾件春裝。”

  胤礽必要給淑嘉置新裝才行,淑嘉看他犟脾氣上了來,不再違拗:“好。”坑爹啊!大著肚子怎么量體裁衣?

  胤礽心里好過了一點兒,又說:“我記得你”

  淑嘉也應下了,還取笑道:“你隨駕去了,我又不會抱怨,不用這樣賄賂呢。”

  胤礽最后低聲道:“你身上的這件衣裳已經不鮮亮了,換下了罷。”

  淑嘉失笑:“你今兒這是……見著這身衣裳覺得我沒衣裳穿了?我因有了身子,平素的衣服穿不下,只有前兩年懷著的時候單裁的衣裳才能裝得下我,這才翻出來穿的。并不是沒有衣服。”

  胤礽就是看她這身衣服不順眼,淑嘉道:“成。”

  胤礽的臉上這才有了笑影,絮絮說些瑣事:“這回除了我與老三、老十三隨駕,旁的兄弟都留京。主事的卻只有老四、老五、老七、老八,又以老四、老八為首,旁的要不就是學著辦差,要不就是還在讀書。你若有難為的事兒,內里有皇太后祖母,實在不行承乾宮妃母亦可勞動她一下兒。往外可給娘家送信兒,左右你妹子也要過來住上兩天的,遞個話兒也是方便。委有不決這事,也可交給老四辦,老八那里還是要留個心眼兒……”

  一條一條地把可能發生的情況都作了預案,生孩子的時候找誰、孩子病了找誰、坐月子的時候有外面的孝敬等交給誰來辦、又分派誰協助準備過年的事宜……

  陽光照樣東宮,顯得格外的靜暖。

  淑嘉臉上不自覺地就透出安恬來,倚著胤礽的肩窩:“你都想到了,要我還有什么用呢?”

  胤礽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好好享福?”

  “這差使好,準了。”

  胤礽的胳膊收了收,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他得知的消息:就在胤禔事發的當夜,佟國維走后,康熙吐血了!而后御醫被悄悄召了來,竟是一點消息也沒透出來。

  這老爺子想保密的時候,很多事情還真不是能夠八卦得到的。無奈皇帝吐血這事兒太大,乾清宮中人再竭力維持鎮定言行間也帶出了一點兒來。其中一個表現就是:對皇太子格外的殷勤。

  胤礽開始還道是因為康熙馬上就宣布要立太孫的緣故,這才使得眾人對著自己越發熱絡了。兩天后才醒過味兒來,自己本就是太子,哪怕兒子被立為太孫,又怎么值得這些在御前伺候的人這般作派?

  自己是當事人,也激動過一陣兒的,還不是很快就冷靜了下來,怎么這些御前的人卻這樣不鎮定了?就這不穩重勁兒,別說在御前了,東宮也不要這樣的毛腳蟹。

  那些看向自己的眼神,分外地不對勁兒啊!

  梁九功是個不錯的突破口,他的位置夠高、人品又不夠好,康熙欽點的……心眼兒多用起來需要警惕的人。

  梁九功也是非常爽快地招了,不過面上卻作愁苦狀:“太子爺……您……萬歲爺他……”聲音非常地小,“那天……嘔血了……噤聲!”

  胤礽背上出了一層的汗:“究竟為何?怎么我不知道?不是因氣而病,這才染了點兒風寒么?方子我也看過了,藥我也嘗過的!你須知道這事兒不可胡言的!”怎么慶德在御前也沒聽到消息的?(慶德:太子爺,我剛在乾清宮值完班,在家休息呢。)

  “別說是您了,這宮里宮外,除了乾清宮里伺候的、太醫院里有限的幾個人,再沒人知道了。萬歲爺下了旨,不許說!”想到康熙當時那亮得磣人的眼睛,梁九功打了個哆嗦。

  胤礽覺得身子輕飄飄的,心里已是信了八分。先是死了一兄一弟,爾后長子鎮魘諸弟,要是換了自己,怕不也要一口鮮血噴出來?他汗阿瑪還是極惜名的一個人,這等丑聞又豈能不動真怒。心里有事兒,發出來多半于身體無礙,最怕這強壓著,康熙為處置善后,不得不壓抑情緒,就像彈簧,壓得越狠,反彈得越兇。

  所以……封太孫、納蘭家與石家的聯姻穩定朝局,也就有了更深層次的含義?

  “噤聲!既是汗阿瑪不叫說,你怎可胡言亂語?”胤礽臉色煞白,極力保持鎮定,“不可再漏出一個字!聽到沒有?!不然就是一個死!”

  身為皇太子,在皇帝吐血的時候打聽其身體狀況……其心可誅!說你沒有花花腸子都沒人信!捏著兩手冷汗,意識到自己的狀態不對,胤礽索性作悠閑狀倚著柱子,瞇眼看著澄澈的天空。輕飄飄的聲音:“用心伺候。唉……汗阿瑪……”

  梁九功臉也白了:“嗻!”不過……富貴險中求,相信皇太子已經記了自己一功了吧?

  胤礽收回遠望的目光:“太陽挺好的,我再曬一會兒。對了,叫他們……一如既往,天下還是汗阿瑪的天下!我等為子為臣,當恭謹侍奉,汗阿瑪既不叫你說,你就不要再說,既不想叫我擔心,我也……只好遵旨了。”

  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我TMD還是二把手呢,你們想害死我啊?!

  要是叫汗阿瑪發現了……胤礽是打了個寒顫,不敢再往深里想了。

  淑嘉抬頭看他:“冷了?”把手里的手爐子遞給了他。

  胤礽抱著手爐子,手有點哆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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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墻之外,也有一對夫妻在收拾東西。

  八福晉在給八阿哥另準備一套帶入宮當值時用的行李:“爺要住去南薰殿里?”語氣頗為不滿,自打清兵入關,紫禁城也逃脫不了被改造的命運,坤寧宮的大門都硬生生地叫改了位置,許多宮殿的用途、布置也不復以往了。這南薰殿倒還保留著原來的模樣,也因為他保留了原來的模樣,八福晉才覺得住在這里特別地坑爹。

  南薰殿從明代修建完工以后,就是用來供奉歷代帝王畫像的地方,那地方住起來能舒服么?八福晉表示懷疑。

  八阿哥卻很坦然:“如何住不得?便是原本住不得,我去了,也須得住得,還要住得舒服了。”那是皇宮,是他老家,他還是個管事的皇子,誰那么不長眼會讓他住不舒服呢?

  八福晉沒好氣地道:“我總覺得你是受了老大的牽累,”說著還一口啐到地上,“早就說他空長了個人形,卻頂著個豬腦子!厭勝之事,我等婦人尚且不為,他竟這樣不知輕重起來!還累得舅舅丟了差使。”

  深仇大恨啊!絕對不會因為胤禔沒有咒她老公就對他有好感了。

  安郡王于八福晉名為舅舅,實是代了十幾年的父職,事實上的養父。誰家爹因為被人連累而丟官,當閨女的都不會高興。

  八福晉說著說著把康熙也給捎帶了兩句:“汗阿瑪也是,舅舅本就管著宗人府,抓人的事兒也應該是叫舅舅去辦就是了。退一步說,便是不想叫外人知道,老三不是出首的么?叫他來辦豈不便宜?也不該是點了簡王,怎么還把宗人府交給他了?誰又比誰更新近了?莫不是汗阿瑪因著老大,把咱們全都疑上了?”胡思亂想了起來。

  胤禩心里咯噔一聲,口上還很從容地說:“不要亂猜了,沒有的事兒,此番圣駕西巡,命我與兄弟們輪值,可見并未介懷的。”

  簡親王與安郡王,跟康熙的血緣都挺遠的了,然而簡王畢竟是在宮里讀書十余載的,感情上不能比,換了也就換了,倒未必是因為自己的姻親關系。胤禩心驚的是……康熙的意思一直都明白的,叫他把安王的勢力給削一削,看來老爺子還是沒放棄這個想法。

  胤禩心里越發篤定了,對一個安王尚且如此,如果王勢大,便是皇帝也不能輕動,只好用這樣慢吞吞的法子了。看來發展勢力才是王道。否則以自己這個胤禔很親近的弟弟的身份,想討好太子實在是太難了點兒。

  汗阿瑪那里又是怎么想的呢?胤禩靜靜地出神,八福晉說了一陣兒話,不見有人應聲,正要出聲詢問,看到他這副表情又合上了嘴。她的表現欲是強了一點兒,卻不是全然不會看人臉色的主兒。

  胤禩默默地盤算著,以老爺子的手段,安王府是必須收斂的,他要是做不來,老爺子必有后招。與其到時候便宜了別人,不如自己與安王府親近親近。自打胤禔出事兒,老爺子的身子就大不如前了,他也得加快點兒行動了。

  “我去宮里值宿的時候,你若無事,也不必悶在家里,多走動走動也是好的。”

  “這還用說?”八福晉接話很快,“說起來你與景熙舅舅倒也相投,不如你勸勸他?不要總與安王府里慪氣。”

  胤禩微笑:“我省得。”

  景熙原因著父蔭與自己的表現,也有著不低的爵位,孰料康熙翻死人的舊賬,把他給抹掉好幾級,一應待遇俱降,生活也大不如前。當他還是貝子的時候,侄兒見他很恭敬的,現在呢,禮貌也是有的,恭敬卻減了好幾分。他是嫡子,卻只能眼看著哥哥襲爵——這倒也罷了——又有個侄兒將來是安王府的主人,想到這里,就不太舒服了。矛盾也就慢慢有了。

  八福晉順勢問道:“汗阿瑪自己西巡去了,留下你們還要議禮?”

  胤禩苦笑道:“可不是,這卻是件難事兒。”

  正如當初太子妃的待遇問題一樣,皇太孫也是個新鮮事物,一應禮儀……都要現弄!所有討論里,這是最坑爹的一項,費時又費力,沒個主持的人,辯論選手們能爭吵到死!胤禩自己在這方面也不是很精通,能鎮得住場子的皇帝還跑去旅游了。

  “這有什么難的?你只管把他們議好的往上報就是了,”八福晉想的是滑不沾手,“有了老大的事兒,大家只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便是禮儀上超出一點,咱們也只好認了。”

  “只怕沒那么簡單,”胤禩分析道,“又不是單留了我一個人,到時候兄弟們各有說道,我裝啞巴反而顯眼了。”

  八福晉氣悶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真是悶人。”

  可不是么?胤禩跟著苦笑:“你別跟這兒生氣啦,這些我自有主意的。另有一件事兒,我不在家的時候,你有事兒不要總拉上舅家人,他們自己還在煩悶著呢。”

  “那要找誰?”

  “有事打發人與何先生說一聲兒,問問他的主意。事情要再大了,就打發人到宮里尋我去。實在緊急,不是還是隔壁?我當值他必然不用當值的,他人雖不討喜,辦事卻是認真的。只要答應了的事兒,除非實在無法,倒是都能做到的。”這說的是四阿哥。

  “成。”

  “不必這樣認真,我是輪值,隔兩天就要回來一次的。”

  八福晉嗔道:“那你還說那么多來繞我!”

  “再也不敢了。”

  氣氛也很溫馨,不過八福晉心里總有一根刺:時至今日依舊無嗣,明年又是大挑之年,保不齊又有秀女“嫁到”。說起來康熙是不大管兒子們后院兒里的事情的,婚前給個側室先用著,然后是指一個正經福晉,接下來的事情他就管得不多了。

  多半是宮妃們吹吹枕頭風,康熙才會想起來給某兒子的后院再指一、二側室。又或者是像大阿哥那樣,原配死了,才勞動皇帝再指個繼室。對皇子是這樣,對宗室也是差不多。

  說起來哪個皇子又會缺了女人用了?宮里的阿哥、宮外的王爺,誰沒幾個包衣出身的侍妾?身邊大把的資源,只要他們樂意,怎么會缺了人?根本不用皇帝擔心他們會餓著了。

  只有一種情況,康熙會格外的“關照”,就是像胤禩這樣的,沒兒子。婚前指、婚后指,以八福晉對惠妃、良妃的了解,她們一個綠頭牌都撤了,一個已是久不承恩跟皇帝見面的機會都少,進言的可能性就更少了。這往家里送的側室,多半是康熙本人的主意。

  八福晉氣得牙癢,哪怕叫她只生一個兒子呢?也省得叫人背后議論不是?看隔壁家的,四福晉只生出一個兒子來,就那般穩得住了。

  四福晉哪是穩得住啊?根本就是呆得住罷了。

  被八阿哥評為“討厭但是靠譜”的四阿哥,對于自己留守辦差還時不時不在家的事情,一改話癆本色,對老婆只有一句話:“照舊辦。”說完,抓起帽子往腦袋上一扣,對著鏡子照了照,他出門兒去了。

  如果簡明扼要,真是如同《大話西游》里的唐長老,嘮叨的時候讓人想一棍子打死他,簡潔的時候讓人想抓著他的領子多搖晃出些話來。

  四阿哥是對老婆太放心了,反正四福晉會把一切都處理好,他還嘮叨個什么勁兒啊?有那功勞去嘮叨嘮叨差使去了。爺雖話癆,口水也不是不要錢的。

  四福晉嘴巴里發苦,要真是心意相通也還罷了,庶子庶女一個一個地往外冒,她跟他的心意相通越來越打折扣了。好在四阿哥還是對她很敬重,府中事務放手給她管,家里的事他也不過問,并不肯拂了她的面子,對弘暉也比庶子們更看重些。

  卻也是就這樣了,夫妻之間的相處卻有些像白開水,他的嘮叨越來越少了,工作越來越忙了。

  四福晉看著門口發呆,許久,拍拍臉頰,好歹他們也是模范夫妻,相敬如賓。

  只是都如賓客般客氣了,還是不是自家人了?四福晉又怔住了。

  李氏的肚子又鼓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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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余不管是隨駕的還是留守的阿哥,各有話吩咐家里當家的女人,等吩咐完了,圣駕也起行了。

  由于已經報備過了,圣駕走后第二天,石家的三姑娘淑怡、四姑娘淑惠就到了宮里來。淑嘉此時正在寧壽宮里,兩個小姑娘也是被召到寧壽宮里的,帶隊的是石琳夫人。

  三人行禮畢,皇太后笑道:“可算來了。”兩個姑娘相差數歲,在這個年齡段很好辨認,一色的小旗裝、小兩把頭,淑惠的頭發留的時間不如淑怡長,略顯單薄一點兒。

  先是長輩們的寒暄,兩個小姑娘捏著帕子,立在石琳夫人的身后,眼觀鼻、鼻觀心。皇太后、諸宮妃與石琳夫人寒暄著,卻有不少人把一半兒的心思放到這兩個小姑娘的身上。

  東拉西扯了許久,茶都換了兩次了,兩個小姑娘依舊老實站著。佟妃笑問石琳夫人:“這就是兩位格格了吧?”石琳夫人欠身道:“正是。”

  皇太后把兩個小姑娘叫到跟前:“過來我瞧瞧。”瞇著眼睛,一手拉著一個,看完這個看那個,還用拇指的指腹在小姑娘柔嫩的手背上摩來摩去的。這動作換個性別的人來做,那就是流氓啊流氓。

  佟妃從旁道:“真是兩個標致姑娘。”宜妃也沒口子地稱贊:“可不是,這樣水靈。”

  淑怡、淑惠仍是有些兒緊張,雙頰透粉,飛快往皇太后旁邊坐著的那個懷六甲的女人身上看去。對了,親姐姐還在旁邊兒站著呢,怕啥?皇太后先問淑怡:“多大啦?幾月生的?平素都喜歡做什么?”

  淑怡恭敬地回答了,心道,皇太后果然慣說蒙語的。

  皇太后又轉問淑惠:“你呢?哪一年的生辰?學做針線了沒有?你姐姐的針線是極好的,心思又巧,想你也不差的。”

  淑惠也答了。

  皇太后問人問題也就那么幾句,與她們聊起了家常:“你們姐姐常說起你們都是好姑娘呢……”細細說完,又問,“”

  眾人齊齊黑線,合著您說了這一通的蒙語自己還沒察覺?

  兩個小姑娘一愣,馬上答道:“會說一些,外祖母近來越發慣說蒙語了。”人上了年紀,怎么省事兒怎么來了。

  淑嘉笑問:“前兒我還打發人去看外祖母,她可還好?”

  淑惠道:“都還好,就是牙有些活動,吃不得硬東西了。”

  皇太后道:“呀!真可惜。”

  淑怡、淑惠鼻尖都要出汗了,這皇太后真是不按牌理出牌。哪怕是皇太后,也要再說一句場面一點的結束語吧?可惜完了就沒了?聽那語氣……還有一種,她自己牙齒還好的慶幸?

  淑嘉道:“這么說我叫她們捎去的幾樣吃食倒是相宜了。”送老年人吃食當然要重口、軟爛,這才好入口。

  皇太后丟下小姑娘,丟下一屋子的妃嬪、夫人,轉問太子妃:“你那里又做了好吃的?是新鮮的花樣兒么?”

  淑怡、淑惠:……

  磨了好一陣兒,皇太后才放了姐妹三人:“說了叫她們來陪你的,卻陪著我們這些老貨在這里磨牙,真是耽誤了。正好,你帶她們回去用飯罷。”

  皇太后本想留飯觀察的,看在淑嘉已經不動聲色地換了三個姿勢坐著的時候,又大為后悔,不該因為一時興奮就叫孕婦這樣呆著的,連忙趕人。

  三姐妹這才得以逃出生天。

  確切地說,是兩位小姑娘有種劫后余生的感覺。石琳夫人亦辭出,慢慢地跟著淑嘉走,一老、一孕,速度是快不起來的。兩個姑娘很有眼色地一人扶了一個,淑惠扶著叔祖母,淑怡扶著姐姐。

  一路無話,踱到東宮,分主賓坐定。

  石琳夫人道:“兩個姑娘,奴才是把她們帶到了,看方才主子們的樣子……”

  淑嘉道:“還不定呢。”

  不定?不是不行?石琳夫人有了三分底氣不再多問,轉而恭喜起東宮來了:“上一回人多,不得好好說話,今番要好好恭喜您了。”

  淑嘉知道她說的是弘旦,微笑道:“是汗阿瑪看得上他。”經過數日沉淀,她已沒了當初的興奮,日子還長著呢。

  石琳夫人一怔,聽淑嘉續道:“您見過納蘭家的格格了么?”

  石琳夫人道:“見過,是個極清秀的姑娘,溫柔可人,柳條兒一樣的。”

  我勒個去!淑嘉眉頭皺了起來。淑怡心中一動,淑惠也知道這三嫂略不如額娘的意,如今二姐姐怎么沒見著人,聽了一句話就不很喜歡了?

  淑嘉想的是:納蘭家孫子輩兒凋零得厲害,除了納蘭容若的幾個孩子,揆敘、揆方二人結婚總有二十年了,生的孩子不算太少,如今活下來的一只手數得完!對于有妻有妾有通房的男人來說,少了點兒!納蘭容若又早逝,年羹堯的妻子聽說也是身體不好。

  靜了一會兒,淑嘉方道:“性情好就行。汗阿瑪發了話的,必不會錯的。如今我是不得見她的,等過了門兒,什么時候帶來給我看看。”

  石琳夫人道:“嗻。”

  從頭到尾,淑嘉再沒提一句太孫的事兒。石琳夫人是經過見過的,從淑嘉的態度里就猜出一兩分意思來,也不提。反是兩個小姑娘有些驚奇,家里固沒有聲張,因阿瑪說自家還未出孝,怎么宮里也?明明是件熱鬧事兒。

  確實是件熱鬧事兒,此時,前朝正在熱鬧地吵架!像爭禮這種事情,就是個大家各展身手的大舞臺,別的事情吧,還會考慮個面子問題:你犯了錯,我跟你有親戚,就不在朝上罵你了,我裝死。這個卻是賣弄身手的大好機會。

  如今不是黨爭時期,沒有那么激烈了,可爭的依舊不少。

  兩邊口沫橫飛,五阿哥聽得滿眼蚊香。

  分歧不在于太孫地位的特殊,而在于他到底要特殊到什么程度!要不要超過叔叔們?要不要超過親王們?要超到一個什么水平?帽子上用幾顆東珠?印用何種材質又方幾寸幾分、雕什么鈕?還有……他老人家住哪兒好啊?

  吵到最后,干脆都挽袖子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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