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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主流清穿》第177章
各種各樣的變數

  康熙四十一年對于太子妃來說,有一個雖然平淡但是也稱不上壞的開頭。朝廷上的爭斗,經過了直接參與者——皇子、親貴、大臣們這一層面的過濾,輪到女人們感受的時候,其力量就要柔和得多了。

  時間進入康熙四十一年,華善喪事的百日也到了,滿打滿算過了一百天,喪家便可以穿得不那么喪氣,人情往來也可以頻繁一點了。等到了東宮五阿哥百日的時候,石家人至少可以通過這一次的活動,露一小臉,淑嘉也可以見到娘家女眷了。

  并且,由于站隊的原因,不少外放官員也漸漸往東官孝敬了不少銀錢,淑嘉的手頭寬松了不少。要不然,真以他們兩口子的經營,要應付康熙四十一年的幾件大事,著實不易了些。

  像萬壽、圣壽這樣每天都有的事情,那當然是都有財政預算的,但是像皇子一窩蜂地結婚這種事情,真是可遇而不可求——誰也不想求。三份(一、九、十)娶福晉的禮物,三份(十三一個、十四兩個)納經過指婚的正經側室的禮物,還要再準備好另三份(十二、十三、十四)只等定下日子就要動手迎娶的嫡福晉的禮物。即使是東宮,也有點兒吃不消。

  淑嘉還擔心胤礽會受到這些來路不明的財物的影響,胤礽卻早已經有了安排了。有些人,是他的鐵桿兒,不收他覺得于心不安,那就收下,比如齊世武。此人是太子的死忠,早年索額圖在的時候,他與索額圖走得近,卻不是個單純的索黨。所以,上一回清洗的時候,他留存了下來。

  像這樣的人,是經過考驗的,只要不豬得徹底,胤礽就得保下他們。力都出了,錢就必須拿。

  而如王掞這樣的,頗有一點“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在他們面前就要作出一副道貌岸然的儲君相。必須憂國憂民憂社稷,必須愛國愛家愛皇帝,裝得要多白蓮花有多白蓮花,這樣才能引起清流的共鳴。不管你內里多么敗絮,表面必須金玉。這樣的人,不但不能收他的錢,給他的‘賞’也必須雅致才行。

  作為一個剛出月子的產婦,淑嘉最忙的反不是這些,她在忙著跟佟妃打好關系。

  貴妃佟佳氏,出身極佳,修養很好,為人處事也夠水平。別的不說,光憑著她以不尷不尬的身份在宮里混了十好幾年,還能一直淡然處之,終于一舉而成為貴妃,那就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

  如果能與之打下良好的關系,自然是會受益匪淺。然而,在她真心想幫你之前,交往起來最好還是要講究一點。

  淑嘉與佟妃先前也是泛泛之交,彼此的感觀都還算不壞,卻一直沒有深交的條件或者說是契機。太子妃無法常入后宮,那不是她的地盤,她也沒有婆婆在里面。佟妃就更沒有理由沒事跑出東西六宮胡亂轉悠了。

  現在好了,太子妃生產,太子不在家、西魯特氏特殊情況不能進宮照顧,虧了佟貴妃照顧。再自然不過的理由了。

  淑嘉從皇太后那里蹓跶了出來,從這一天在寧壽宮的聊天中分析一下,如果佟妃這一天不太忙呢,就尋個理由帶著弘曈往承乾宮蹓跶去了。為了這個,她連步輦都帶出來了,從寧壽宮里出來,與佟妃一道往承乾宮里坐一坐。

  佟妃自己沒孩子,倒是喜歡小孩子,弘曈看起來又很可愛,每每見了他,都要拿各種好東西逗他玩一玩。淑嘉時機選得巧,十回里倒有八里是佟妃很閑的時候,更容易一起閑話家長了。

  淑嘉已經深諳社交之道,作為太子妃,只要不是鐵了心的反太子黨,她到哪里都是受歡迎的。以此為基調,只要言行不討人厭,自然而然能夠吸引一大批人跟她交好。

  佟妃這里也是樂得與東宮保持一個良好的關系。她無子,又無抱養之子,連像老八那樣名義上交給她全權負責的孩子也沒有,著實寂寞。還要料理著宮務,看著比自己年輕的宮妃們一個個兒女繞膝,這刺激實是有些大了。

  兒女之事,卻是求也求不來的。

  現在好了,有個小胖子陪她玩,自然也是歡喜的。至如太子妃這些動作背后的含義,她也不用多想了。反正只要不是害她,她樂得多個說話的人不是?

  淑嘉與胤礽現在要的就是大家一個“不反對”而已,至于“支持”,親,皇太子是寫進憲法的繼承人,不需要支持的。

  一過年,佟妃這里的好東西卻是呈井噴狀暴發的。她不需要往外送很多的東西,卻因身份的關系,要收很多禮,這會兒正好拿來逗一逗弘曈。

  承乾宮東暖閣里,炕上擺的炕屏還是東宮送過來的年禮。佟妃在屏前一坐,手里拿著的卻是一串檀木手串,她和弘曈一人抓著一邊兒,在那兒練拔河:“這屏風還是你們送的呢,我看著就喜歡。”

  淑嘉與她對坐:“那我可就放心了,他們還說這樣式略有些簡單了呢,不瞞您說,我是一眼就相中這個了。”

  佟妃道:“可不是,太繁復的看著也眼暈呢,”一面伸手護著弘曈的后腦勺,防止他跌倒,一面松了手,“唉呀,咱們阿哥力氣著實不小呢。”

  弘曈嘿嘿一笑,拿著手串跟淑嘉獻寶:“額娘~”

  淑嘉伸手戳了戳他的大腦門兒:“還不去謝了貴妃的賞。”

  弘曈認真地爬起來,學他爹的樣子,胖拳頭抵著嘴唇清清嗓子,又理理衣服,認真地:“謝貴妃。”

  佟妃笑得真打跌:“噯喲,真是招人疼呢。”

  淑嘉不客氣地吐槽:“他是人來瘋,沒人理呢,想著法子也要折騰出來點兒動靜叫人去看他。一有人看他,他折騰得就更兇了。”

  佟妃摟著二胖,舍不得松手,嗅著孩子身上的奶香味兒:“我看這樣挺乖的啊,是不是啊?”最后跟著弘曈聊天兒了。

  弘曈嚴肅地點頭:“您說的很是。”

  靠!這語氣,這動作,明明是在COS我呀!淑嘉淚奔。

  佟妃更高興了,看著淑嘉:“是吧是吧,多正經呀。”

  淑嘉哭笑不得地點頭:“他天天念一本正經,當然正經了。”

  佟妃捶桌,指著淑嘉:“平日見你總能把皇太后逗笑,總不明白是為了什么,今兒跟你說話才知道,原來只要與你在一道,總能笑得出來的。阿哥,咱們讀的什么經啊?”

  經?弘曈努力地想著:“《論語》?貴妃,這書名兒里沒個經字兒,額娘非說這是經。《三字經》里有個經字,額娘又說那不是經。這是為什么呀?”

  佟妃:“……”

  淑嘉忙說:“看吧,天天這樣吵吵得我頭疼。”

  弘曈拽著佟妃的袖子,扭捏地說:“額娘明明說了,不懂就要問。”

  佟妃連忙低頭哄他:“沒事兒,沒事兒,咱們慢慢兒地說,《論語》是六經之首……”

  淑嘉目瞪口呆,在她看來,教小孩子要循序漸近地教嘛,三周歲了,幼兒園都不到的,不能講得太深奧。而且這是二兒子,不需要像弘旦那樣承擔太大的壓力不是?人家佟妃倒好,上來直接開涮,可恨那個胖子,居然聽得直聽頭!

  我說,你到底聽懂了沒有啊?

  淑嘉這兒還沒弄明白呢,那邊兩人一來一往就聊上了。

  弘曈沒他哥哥那么幸運,有蘇麻喇姑當全職補習老師,倒是有個佟妃,這樣三不五時跟她玩上一玩。

  淑嘉也借此機會混成了承乾宮的常客,承乾宮里,還住著一位王嬪。這一位如今已是三個兒子的母親了,依舊溫婉大方,說話柔聲細氣,舉止間脫不去江南水鄉的影子。話卻很少,雖然她的官話里帶著點兒南方的口音聽起來格外的舒服。

  王嬪的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已經到兆祥所去住了,跟前只有一個小兒子十八阿哥,才半歲不到,也是一團玉雪可愛的小模樣兒。

  心理上,佟妃更傾向弘曈一點,到底是孫子輩兒的——后宮之中,也就她有資格勉強與祖母二字掛上邊兒了,雖然不算太名正言順的孫子。十八阿哥這樣的,抱養不成,就是混個人緣而已,人家有親媽呢。

  面子上卻是要做足了的,所以心理才會時不時地憋屈,還完全不能夠表現出來。要笑著介紹:“這就是咱們十八阿哥了,看看長得多俊呀。”此時十八阿哥在睡覺,弘曈被佟妃有點吃力地抱著,讓他看他十八叔。

  弘曈歪歪頭:“我弟弟比他胖。”

  淑嘉想打人:“你也胖!”你們家兄弟都胖,有什么好炫耀的?

  佟妃胳膊酸了,連忙把他放到了地上,對淑嘉道:“你說得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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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來二去,淑嘉就跟佟妃混熟了,又由于有了弘曈,淑嘉也不禁了他們倆一道兒玩,這層友好關系似乎又添了一點別的什么東西在里面了。

  而佟妃,也表現出了足夠的善意。關于康熙要去五臺山的消息,淑嘉就是首先從她這里知道的。

  “這個我們并不知道的。”

  佟妃略有自得,口氣卻保持平淡:“也沒有什么,多半今天就知道了。不過昨兒聽皇上這么一說罷了,對了,皇上要帶弘旦阿哥一道兒呢。”

  淑嘉知道,昨天是佟妃被翻了牌子了。有個兒子在皇帝身邊的好處就是,當媽的可以名正言順地把兒子身邊的太監給叫過來問話。弘旦身邊的人,有不少是東宮的編制,宿舍就在東宮里。除了像貼身大太監這樣的工種,其他人不當差的時候是不能在乾清宮里亂混的,還得回來。

  這一點,胤礽都是在數次消息不如老婆靈,納悶之下才發現的。

  有了這個消息渠道,淑嘉才對佟妃這個消息表現出了足夠的震驚。

  佟妃笑道:“皇上昨兒說,他心里已經動了很久的念了,先前事兒多,才沒說的。”

  自己兒子要去,淑嘉當然要多問:“不知何時動身?我也好給弘旦準備準備。”

  佟妃道:“快得很,五臺山并不太遠,鑾儀衛也不用花太多功夫,年前謁陵時車馬儀仗都是檢查過一回的,正月里就走呢。”

  淑嘉又開始與佟妃討論起路上要帶什么東西好了:“我還沒備過上山的行頭呢,您說,要怎么收拾呢?”

  佟妃也沒準備過,康熙的行頭各有人去準備,她也樂得發表一點意見:“聽皇上說,山上是比山下要冷些的,你不妨給阿哥備些厚衣裳才好……”

  這一天,胤礽回來正要告訴淑嘉這事兒呢,就發現淑嘉已經在收拾上了,不由愕然:“你是怎么知道的?我都是剛知道的消息呀。”左右一看,再算上一算,昨天回來的太監根本不可能知道消息,而今天當差的太監,還在當差呢。

  淑嘉道:“承乾宮妃母說的。”

  胤礽:“……”你牛!

  很牛的太子妃問太子:“這一回你去不去?”

  原來還有你不知道的啊!胤礽清清嗓子:“我與四弟、十三弟隨駕。”

  “那我正好順手收拾了你的行李。”

  頭一回知道自己只是個‘順手’,皇太子提出了嚴正的抗議:“順手?”

  淑嘉忍笑道:“特意?”

  胤礽手上一癢,沒忍住,抓住淑嘉撓癢癢,兩人玩鬧了一陣兒,頭發都有些散了。胤礽抱著淑嘉,兩人的身體有節奏地搖晃著,胤礽輕聲道:“你獨個兒在家里小心點兒。哪怕是承乾宮那里。”

  “怎么?”淑嘉認為自己這些舉動完全是互惠互利。

  胤礽的語調也冷了下來:“隆科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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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隆科多其實是個水平不太差的人,其仕途之平坦絕對得益于外戚的身份,但是兄弟六人里,他混得最好也是個不爭的事實。然而這么個不算矬的人,卻有一個致使的弱點:帷薄不修!寵妾滅妻。

  他疼四兒簡直就是到了一個不可理喻的地步,一切都以這一位的意志為中心,親爹親媽都拿他沒辦法了。他一直不肯與太子靠近,有那么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太子不夠“禮賢下士”,另一部分原因,乃是太子不太可能支持他的某些非正常舉動。

  須知太子不夠“禮賢下士”乃是一個歷史遺留問題,由于近年來太子態度的好轉,刺兒頭如鄂倫岱的態度都有所松動了,佟國維思前想后,也是有些動搖,只有隆科多,一直堅持著跟太子硬扛到底。

  這里要說明一下原因。

  首先介紹一下背景,索額圖同學,他姓赫舍里,隆科多的媽也姓赫舍里,兩人雖然沒有特別近密切的關系,卻不妨礙一句話“五百年前是一家”。若論起來,還真有血緣關系的,也許都不用上推五百年。

  索額圖極盛時,佟國維都不怎么鳥他,佟國綱就更不用說了。索額圖雖然強橫些,倒也識趣。不幸他有一個正義感很強大的女兒——伊桑阿之妻烏云珠。爹是大學士、領侍衛內大臣,丈夫是大學士,她也姓赫舍里,跟隆科多的母親接觸就很多。

  于京中之事原就有耳聞,開始還不相信,哪家會有這樣腦缺了的子弟啊?等見了隆母赫舍里氏,才大吃一驚:還真有啊!當即就怒了,再看隆母完全是淚流滿面還沒力氣管的樣子,火上加火。

  這位可是索額圖的掌珠,仁孝皇后的堂妹,本人有著極高的文化素養,同時,人品還比她爹強很多。越俎代皰去教訓人家兒子的事兒她還干不出來,對于隆科多的行為,那是非常之看不順眼。四兒同學敢當著她的面出現,不管什么場合,她就能直接甩袖子走人!

  她的態度直接影響了很多人,高貴的人品永遠是有感染力的,如果再加上不俗的身世,影響就更大了。不說父、夫,如果不出意外,她兒子將來位置也不會低了,人家根本不甩四兒這貨,就有人照著做,即使做不到她那樣斬釘截鐵,也是冷冷淡淡。

  四兒是一心想要在這貴族圈子里出頭露臉的品種,一見這情形,臉就沉了下來。主人家倒是好言相勸,也有更多的人圍繞奉承,四兒還是覺得受到了侮辱。她要的就是風風光光,在哪兒都要抬頭挺胸,今天頭一抬,叭,叫人家在臉上蓋了個鞋印兒。

  這原不算什么的,女人間的小誤會,在男人的利益面前,那就是炮灰啊炮灰。

  偏偏,隆科多是個受女人繡鞋尖兒的方向指引的男人!

  四兒受了委屈,回來哪能不鬧呢?隆科多下了班回來一看,四兒扶著心口往一床上一歪,她病了。

  隆科多登時嚇得魂飛魄散了:“你這是怎么了?請大夫不看了么?還是我去找御醫來瞧瞧罷。”

  四兒一聽,把一哭二鬧三上吊的絕技發揮到了極致,捂著被子哭:“還找什么大夫?還找什么御醫?我死了算了,活著也是丟人!”

  “什么?!”隆科多這一驚非同小可,“你哪里丟人了呢?”上前把人挖出來,一通哄,期間甜言蜜語無數,“你這樣兒要是活著丟人,哪個女人還配活著?”

  四兒可算是找到組織了:“今兒……出去……伊大學士家的那個……看我一來……直接走了……”

  隆科多可不是那一種“你不要給我添亂,你本不該認不清形勢出去顯擺的,人家又沒有做錯”的人。

  卯上了!你這個死女人!敢給我女人臉色看!

  什么呀,人家烏云珠可不是個善茬兒,雖然爹不算個好人,可她一直是個道德模范,在這件事上的立場又太對了。多少人當面同情四兒,背后拍手稱快?隆科多和四兒氣個半死心里算是記恨上了。可他們還是沒辦法,要讓烏云珠嘗嘗厲害,那得先讓她夫家、娘家都不行了才好。

  烏云珠,換個環境,胤礽得叫她一聲姨。索額圖是她爹,伊桑阿現在還是大學士,雖非索黨,也有天然聯系。兩人背后,那站著的是太子。如果太子上臺了,得,這女人不狠狠地抖一抖威風才怪呢!

  可憐的太子,真是遇著索額圖這樣RP不咋地的要被拉仇恨,遇上烏云珠這樣的好人還是被拉上了仇恨。

  胤礽這里不是不想與佟國維和解,他都能縱容著弘旦跟鄂倫岱玩兒了,多一個隆科多真不算什么。雖然,隆科多的行為很讓他惡心,也不是不能睜一只眼一只眼的——只是不想主動去聯絡罷了。

  胤礽現在的社交策略,還是傾向于順其自然、不著痕跡的,簡而言之,不要太明顯。如慶德與鄂倫岱比較投契,這樣的發展才是符合胤礽心目中理想外交的。找一個大家都能接受的臺階,再靠攏,不管是自己的心理上還是康熙的心理上,接受度都會高一些。

  這樣做也有一個缺點:需要時間。不過現在大家都是在起步階段,太子還占著身份上的優勢,雖然前面走了很多彎路、造成了許多不良影響,情況還不算壞到家,胤礽也還耗得起。

  可是呢,這個臺階你不能指望皇太子去過于主動。胤礽的肢體語言做得夠足了,朝上見到佟國維里態度也夠和藹可親了,堪比當初與索額圖時的親近,其他方面表現得也很好。好到佟國維都開始動搖了,都開始琢磨著和解方式了。

  結果,麻煩來了。

  四兒在烏云珠那里討了個沒趣,隆科多直接把根源挖到了太子那里。要報復太子家親戚,不把太子搞倒了,那就是結上了未來最大的一個仇家。隆科多主意既定了,就不能不行動。

  鑒于當家人還是佟國維,他是努力游說其父:“阿瑪,您說太子可交了?可您看看他,平日可有什么作為?”太子近來是在韜光養晦來的,表現只能算是中平。

  接著隆科多又舉了很多例子,翻出了舊賬,太子跋扈、太子奢侈、太子無禮、太子結黨、太子性情暴烈……還不如下臺了好呢。

  以上,全是確有其事的。佟國維抽了隆科多一巴掌之后,動搖了。皇太子壞事做得太鮮明,好事……近來做得太低調。

  但是佟國維直指核心:“未聞太子有顯失其德之事,諸阿哥中尚未有可觀者。”

  隆科多雖然一腦子豆漿,偶爾還有靈光的時候,老大絕對是個阿斗,前頭還有明珠。不如……老八!

  佟國維對老八的印象還是不錯的,但是出于政治家的謹慎,他還是說:“八阿哥尚幼,我要再斟酌斟酌。”

  隆科多下了一記猛藥:“別人猶可,不論誰想上位,都要倚仗咱們,唯有太子……他……對咱們家可不怎么樣兒。”

  佟國維心里的天平又擺了過來,作為一家之長,他要通盤考慮一下。隆科多說得也是在理,太子對佟家確實親近不足,而且還隱隱地有疏遠之態。近來好些,動作仍然不明顯,佟國維也有自己的驕傲不是?

  隆科多在佟國維這里下了一個套,選準了一個時機,趁著胤礽與佟國維說話的時候,摸到了佟國維的背后。拿挑釁的眼睛去看胤礽,胤礽原不是這樣受不得激的人,但是隆科多呢,因為對烏云珠怨氣太大了,直接把太子也給怨上了,那眼神委實犀利。胤礽很快地就不舒服了起來。

  向你示好,不代表我要裝孫子啊!

  胤礽到底是皇太子,就算給太監發灰色收入,也有一個好聽的名字“打賞”,至少面子上是過得去了。現在呢,隆科多就這樣光天化日地拿眼睛來鄙視他,神仙都要冒火。你個二貨,我都還沒鄙視你呢!

  太子根本不知道隆科多針他是因為他額娘的堂妹,莫名其妙被人打了標記,準備拿技能來轟。胤礽當然要作出戒備狀。

  佟國維這兒正在跟胤礽打太極呢,一看胤礽也犀利了,順著眼神一看,他在瞧自家兒子不順眼,這會兒,隆科多已經收回了挑釁的眼神,改為恭敬肅立了。

  太子,你節哀。

  佟國維到底謹慎,還特意調查了一下皇太子與隆科多是不是有什么私人恩怨一類的。如果能化解,那么化解一場私人誤會,比起另起爐灶支持一個還沒有確定人選的人去競爭大位要容易得多。隆科多與胤礽根本就沒有實質性的接觸啊,這無緣無故地看著不順眼,這立場是根本沒辦法改變了。

  佟國維的腦袋里,兩種思想劇烈地斗爭著。想下決心跟太子對著干,即使是兩朝老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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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與佟家的矛盾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時候,胤礽必須打包跟著康熙去五臺山了,臨行前,留下滿滿的囑咐:“與承乾宮妃母那里,不要什么都說。外頭的人,如果受了佟家的氣,先不要動,等我回來再處置。”

  淑嘉答曰:“知道了,一路平安。”她也不知道烏云珠已經PK了四兒一回,賬還記在了東宮的頭上,知道真相的,大概就只有隆科多了。

  佟妃的母親來看她,不欲給她添堵,都沒有提四兒又如何如何了的事兒,是以佟妃也不知道。太子妃和佟妃,依舊是越走越近。一邊兒是男人們快成仇人了,一邊兒是女人們快成朋友了。

  康熙一走就是一個多月,三月初才回到宮里。在這一段時間里,太子妃和佟妃都很閑,主要工作對象離開了嘛!沒事兒就聚到一起聊天兒。有時候,佟妃干脆自己教弘曈寫字,揀幾條介于重要、不重要之間的事情,提前提點一下淑嘉:“正好兒,我給你帶孩子了,你幫我看看這些事兒。”

  話沒明說,意思倒是表現了出來:這事兒你以后都會接觸到。話里話外,已經有了親近的意思了。

  淑嘉也有分寸,推辭不得之后,只是看,也不吩咐,最后等佟妃玩夠了,兩人再討論個結果。涉及到宮女太監的,她能插一點口,遇到宮妃之間的事情,直接說:“這不是我們晚輩能說的。”

  佟妃也就不勉強。

  兩人還沒事兒交換一下情報,你從皇帝那里得了什么書信,我從太子那里又得到了什么消息,這兩個女人居然是京中對圣駕動向最了解的人了。東宮五阿哥百日,佟妃給的‘賞’那是實打實的豐厚,太子妃也是收得格外地不見外。

  事實證明,如果沒有男人,女人之間還是很和諧的。

  這份子和諧一直持續到了圣駕還朝,淑嘉嘆息,皇帝一回來,佟妃哪還可能天天跟大家玩兒啊。

  別說佟妃了,就是淑嘉自己,也沒心情天天跟大家玩和了——胤礽的氣壓也是夠低的了。

  弘旦從外面回來,得了允許回來看望母親,正講述沿途風光。他口齒伶俐,說得惟妙惟肖。淑嘉極是向往,五臺山啊,風景名勝呢,還是原生態的吧?要是能去一回就好了。

  不知不覺就說了出來,弘旦馬上說:“額娘想看?兒子長大了奉額娘去進香。”

  淑嘉摸著他的頭:“好啊。”誰要去進香啊?我只是想旅游。

  弘旦大概只有在這里才會暫放下負擔,開始嘰嘰喳喳:“額娘,小弟弟會說話了么?弘曈呢?淘氣不淘氣?”

  淑嘉牽扯著他的手起身:“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弘曈還是與原來一樣地圓滾滾。”

  弘旦大笑,弘曈正午睡,被笑醒,揉著眼睛出來了,看到弘旦眼睛一亮:“哥!”

  “哈,小圓滾滾。”

  “你才圓!”

  弘旦非常高興有人拌嘴:“我現在不圓了,你圓!”

  下面就是無意義地,“你比較圓”的爭論了。

  淑嘉只管抿嘴樂。

  胤礽就是這個時候回來的,康熙終于放他出來了,可他的臉色實在不太好。康熙回來了嘛,自然是要召集留守的人問一問情況的,胤礽很快就發現只是過了一個年,這些兄弟們的業務水平就比年前高了一個檔次,直是#¥@……%~&!!!

  最讓胤礽郁悶的卻是康熙的態度,他老人家態度和藹地詢問了每一個皇子,指出了工作中的不足,還提出了對未來的期望。胤礽嘗到了被孤立的滋味,從來都是他與康熙討論得熱火朝天,兄弟們對于權力插不上手的。

  現在他雖未被隔離于權力之外,但是朝中問題他插不上口。

  捏了捏拳頭,對淑嘉道:“早膳我在乾清宮用過了,晌午不想吃點心,我去小佛堂里坐一會兒。弘旦也是一路奔波,叫他歇一陣兒再說,晚膳咱們一起用。”

  淑嘉道:“你先洗把臉再去坐,一身風塵仆仆呢。”

  胤礽虛應了一聲,真去洗了臉,淑嘉領著兒子跟著進去,也不多嘴,搭一把手,拿出早準備好的衣服給他換上,便帶著兒子們往西梢間里去了:“你去罷,我看看弘旦寫字兒。”

  胤礽去靜心不提,淑嘉這里把弘曈也打發去了:“我怎么想著還有件事兒沒辦呢?弘曈,你還沒洗臉吧?嬤嬤呢,帶他洗臉去。”

  清場完畢,兒子,說吧,你爹怎么了?

  弘旦心里隱約有點明白,又不太明白,聽淑嘉問了,就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阿瑪挺好的呀,出了京,一路上都笑逐顏開的,”接著吐槽,“阿瑪好大的人了,還跟瑪法撒嬌!”

  淑嘉:……那是常態了。

  “一路上山,還跟瑪法一道走,并不用轎輦,說說笑笑的,進香回來,也是高談闊論。四叔、十三叔也通佛法,阿瑪與他們說起來頭頭是道的。”

  “是么?你阿瑪越發像個居士了。”得,在京里就不舒服,出去就舒服,工作壓力太大了,卻又不能總是躲。

  淑嘉還沒想到開解的法子,胤礽晚膳的時候又神色如常了,晚膳后還重點考查了一下弘晰的功課:“你倒是用功了,既這么著,你伯王、九叔、十叔的喜事兒,我給你請假,你也去湊湊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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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三個最大的紅包炸彈,當量都是百萬噸級的,頭一個就是直郡王續弦。

  禮部和內務府等有關部門忙了個四腳朝天。

  一年連著三場婚禮規格極高的正式婚禮,新郎還都是比較有份量的皇子,壓力不是一般的大。春三月,圣駕從五臺山上一回來,直王府的喜事就開始了。有關部門氣得想罵娘——三月十八是萬壽節啊!都趕到一塊兒去了!

  就因為三月里有萬壽節才要趕著辦喜事兒的,皇帝希望這一次的萬壽節,他家大兒子那里能夠好看一點——一線工作崗不要有空缺、一家子完完整整的才叫好看。有關部門壓力倍增。

  第一場婚禮,壓力最大的卻是新任的直王福晉張佳氏。

  但凡一樣工作,如果先前有人做過了,后繼的人就難免會被拿出來比較一番。不但別人會比,自己心里也會拿出來比上一比。張佳氏就遇到了這樣的一個難題,她還沒有辦法去避免。由于伊爾根覺羅氏已經死了,她連個對手都找不到就被PK了。郁悶!還得忍著,還得表現得好了。

  不可以想前任還留下了一子四女,不可以想她的出身暫還壓不住場子,不可以想以后有了兒子明明是嫡子前程卻要像二手貨一樣打折。阿米豆腐,能嫁皇子為嫡妻,這樣的好事原是撈不著的,也就是因為續弦她才能有這一身的榮耀。這么一想,倒是好過了一點。

  直王府里,太子妃為首的弟妹們都過來喝喜酒,身為大嫂的張佳氏卻不能出來應酬。諸在京公主、諸福晉倒是進來看了她,在張佳氏眼中,這些人一個個氣場十足,再和氣也帶著壓力。

  這其中的大多數人,她還都是見過的,有的還不止見過一次。她也是經過大挑被選中的,留宿期間被這些女人不知道組團圍觀過多少回了,多少都有些印象的。那時候就是處在一個“被挑剔”的狀態,怕哪一個成了她的頂頭上司。

  當時就有一點心理陰影,現在情況是略有改變,她還是有些緊張的。

  張佳氏抬眼看著妯娌們,為首的太子妃給了她很大的壓力。傳說中,這一位是樣樣符合標準的好人。然而她要嫁的是直郡王,跟“好人”的丈夫已經不對付到……連皇帝都知道了。

  細細一看,太子妃的服飾比別人更要繁復些,十分好認。耳上三鉗,俱是東珠。長眉鳳眼,皮膚白皙,臉上總帶著一點淡淡的笑。說話的聲音也是不疾不徐,口稱“大嫂”。聽得張佳氏略有不安,動了動想起身,又被按下去了。

  余下皆是皇子福晉,丈夫都是貝勒銜,卻并不穿貝勒夫人之服,俱是位比親王福晉的皇子福晉打扮。在她們之后,才是一些近支宗室等的家眷,其中鐵帽子王的福晉們又排在前面。

  其實裕親王福晉也是來的,卻要稍晚些——裕親王近來身體越發不太好。

  年輕女人多了,屋子里就很是熱鬧。一面打量著張佳氏,一面聊著天兒。太子妃與八福晉坐得最近,比起太子妃,八福晉也是個讓她不安的主兒。太子妃還好,至少名聲很不壞,這八福晉……八阿哥是與大阿哥關系不錯,可八福晉過門N年了,自己生不出孩子不說,側室也無所出,京中人背后可不定說了些什么呢,秀女最怕的就是被指進禩貝勒府里去。

  八福晉也是落落大方,笑道:“看,新娘子害羞了。您可是我們的大嫂了,這樣哪兒成啊。”

  三福晉笑道:“誰叫你一看也都不好意思了。”八福晉道:“我看你就很好意思。”太子妃隔著張佳氏推了八福晉一把:“你總看她,看得久了,她要再不好意思,就只好成關公了。”眾人又拿八福晉取笑了一回。

  公主們矜持地笑著,偶爾與坐在附近的人說一兩句話,并不參與其中。實際上,出嫁的公主并沒有幾個,多是宮里出來的幾個小格格,還都是未成年,因有她們在,大家說話也都小心地不要涉及某些少兒不宜的內容——張佳氏聽到的打趣的話都是刪減版的,壓力減輕了不少,卻有一種自己是局外人的錯覺。

  插話呢,人家說的話題都是她沒經歷過的,她是新嫁娘,又必須要矜持。只好一直帶著點兒害羞地微笑著,不一會兒,臉都笑硬了。

  眾人也只是過來走一過場,都要出去吃喜酒。一頓風過,新房里又只剩下張佳氏繼續緊張著,這個開頭是好呢還是不好呢?好像沒有融進大家的圈子里呀。呀呀,不知道直王是個什么樣的人呢?犯愁了……

  張佳氏犯愁,胤禔卻是紅光滿面的,太好了!終于又有媳婦兒了,家里好歹有人照顧了。他的事業越做越大,家里必須有個女主人支應著。又有女兒要出嫁,兒子也漸漸長大,家里一團亂也不像個樣兒呢。

  胤禔今天還是高興的。在一眼看到一堆一堆的拜貼的時候,心里就更高興了。皇子結婚,開多少桌都是有數兒的,胤禔這里不好逾制添桌子,卻不妨礙收禮。這個來了,那個人沒來錢來了,唔,我還是很受歡迎的嘛。

  親自把弟弟們迎到上座上坐了:“今兒人多事多,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兄弟們多包涵啊。”

  胤礽先開口:“這還用說,大哥只管忙你的去,我們兄弟到哪里還能缺了人不成?”胤禔道:“太子發話了,那我可就放心了,”說完,招呼老八去給他幫忙,“伯王叔王也快到了,我怕還有旁的客,八弟幫我招呼一下吧。”說完,他真的當著胤礽的面領了老八走。

  胤禟也來了,看他八哥走了,后腳也跟著去了!胤禔還道這九弟轉了性,后一想,這小子也快娶媳婦兒了,這是怕我到時候不給面子呢。嘖嘖,你知道就好。也大模大樣地給胤禟分配了一下任務,招呼另一拔宗室:“這里頭可有宗室長輩呢,九弟可要小心。”

  說完,沒看胤禟那一臉便秘的表情,他就顛顛地跑去與福全打招呼去了。

  胤禔高興,不高興的就是胤礽了,雖然知道這些賀客里,有許多是礙于情面來的,不過看到對頭家里高朋滿座,心里還是不舒服的。尤其福全被胤禔抓著左胳膊,被胤禩扶著右胳膊進來的時候,胤礽的嘴角狠狠地抽了一下。連忙也起身相迎:“伯王來了?”

  眾皇子也不敢怠慢,一齊相迎。讓座,奉茶。福全再三推辭,在胤礽下手坐了。胤禟這會兒不便秘了,一臉的興幸樂禍,看著大阿哥與太子似乎是在爭相與伯王說話。太子還好些,問一問:“伯王近來身體如何?張御醫用著可好?”

  直郡王也許是興奮過頭了,別的客人也不管了,跑過來插話:“伯王喜歡什么樣的茶?叫他們沏了來。”

  他一說話,太子就不說了。福全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一個好了,還是胤禩打圓場:“大哥,叔王也要來了,你是主人家。”胤禔這才又順手抓著胤禟去幫忙,胤禟對他八哥翻了個白眼,不情不愿地被拖走,一路掙扎:“你快手啦,不要抓我衣裳。”

  胤禔拖他拖得很辛苦,終于拖到了門口,常寧也到了。常寧的身體也不太好,只是近年越來越透明,大家對他的關注畢竟不如福全。

  也是送到室內,大家的熱情就減了一些。福全看得暗自嘆息,幸而太子與八阿哥還是厚道人,一樣問了常寧好,眾阿哥意思意思地把常寧給讓到了福全下手。胤禩一樣記得常寧的喜好,吩咐沏了合適的茶來。

  胤礽剛說:“伯王與叔王今兒看著精神還健旺……”

  胤禔就又截口道:“太子放心,我這里旁的不好說,招待伯王叔王還是使得的。”

  胤礽只得又住了口,這位大哥說得好像他是在鄙視直王府不好好招待客人一樣,天地良心,他只是想關心一下叔叔伯伯。

  胤禟在胤禩耳邊鄙視:“瞧他們倆那個樣兒,滿像在爭寵的……”

  “你閉嘴!”小聲而嚴肅的訓斥,讓胤禟摸摸鼻子不說話了。

  那一邊,另一對兄弟也在重復場景。常寧在福全耳邊道:“大阿哥這是……樂顛了罷?”

  “你閉嘴!”訓斥的這個還咳嗽了。

  屋里又是一陣亂,還沒安靜下來呢,門口有騷動!眾人都很在意,胤禔干脆叫來下人問了一下,這一問可不得了——

  索額圖也來了,他還跟明珠一道。兩人談笑宴宴,仿佛多年老友。

  這可真是一個能夠驚得大家眼珠子都出來了的組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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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淑嘉是晚上回宮之后才知道索額圖也到場了的,他要是不到,誰也不能說什么——退休老干部嘛,不參加在職人員的活動也是情有可原的,誰都沒想到他會出席。

  胤礽回來說的時候她還不太相信:“真的?還跟……明珠一道兒的?”

  胤礽認真地點了點頭:“他這是什么意思呢?”

  淑嘉就更是兩眼一抹黑了:“我哪兒知道啊?”

  胤礽愁腸百結,完全不知道索額圖這是唱的哪一出了。他對索額圖有怨念、有芥蒂也有防范,終歸還有點感情,不愿意把事情做絕,也希望索額圖能夠厚道一點,不是跟胤禔有什么交易。他想,還是給索額圖一個辯解的機會罷。

  深吸一口氣,決定找個機會問一問,萬壽節在三月十八,到時候索額圖是必須露面的。也就幾天的功夫,胤礽按捺住不安,問淑嘉:“直王新福晉,你看著如何?”

  淑嘉道:“汗阿瑪挑的人,差也差得有限。至于其他……還沒見著皇太后祖母呢,她有什么本事還真不好說呢。”

  “皇太后祖母?她老人家一向和氣的。”

  “你等著看罷。”

  皇太后,輩份、身份夠高,情商、智商偏低,能在她那里混得如魚得水,才是真的水平呢。

  張佳氏果然就面臨了嚴峻的考驗。

  新婚夫婦入宮請安,在康熙這里還好,康熙泛泛而談了要和諧友愛的重要性,就放兒媳婦去看皇太后了。

  皇太后這就絮叨上了。張佳氏先是鴨子聽雷,她滿語是刻苦學過的,蒙語就比較次了——就算想學,也得找到個會蒙語的老師不是?眨巴眨巴眼睛,還是太子妃給她翻譯了:“皇太后祖母說,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皇太后意識到大孫媳婦兒不會蒙語,有些尷尬,上一任大福晉可是會的。改說漢語,她漢語又不太好,普通會話行,說復雜一點就卡殼。

  再翻譯:“好好照顧好大阿哥。”

  皇太后直接對淑嘉道:“她會滿語吧?”這是用蒙語。

  淑嘉望向張佳氏,又問了一回,張佳氏漲紅了臉,起身點頭。皇太后舒了一口氣,她滿語還行的,這回直接說了:“好好照看好兒女啊。大格格是個好姑娘,弘昱很聽話……”不停地夸伊爾根覺羅氏的子女好,試圖引起張佳氏對這些孩子的好感。

  皇太后說話,沒人敢打斷了,聽得張佳氏如坐針氈。淑嘉與四福晉等都詫異:咱們進門的時候也是當現成的媽,就沒聽過這個,難道皇太后看出什么來了?

  她們哪里知道,四個格格和弘昱那都是‘前妻’留下來的,并非庶出。皇太后別的不太聰明,在這一點上卻是想到了——除了她漏了看場合。

  張佳氏的臉色在一開始有點兒發綠,馬上控制住了表情,掛上了得體的微笑,速度很快。但是隨著大家業務水平的普遍提高,這樣的反應速度已經跟不上形勢了。連惠妃都有一點點不滿了。

  皇太后真是太實在了,一直不停地說她曾孫、曾孫女兒的好,說得張佳氏連:“您放心,我一定照顧好大家生活”的話都說不出來了。她過門前就被提點過這些,不過因為從進門到康熙訓話、到皇太后開始的問題,都沒有說這個,到了皇太后這里又被三種語言的轉換繞暈了頭,一開始沒控制住。

  回過神來,把小抄默念了好幾回,皇太后像被唐僧附體了一樣一直嘮叨,張佳氏到底年輕,繃不住了。

  等皇太后終于說完,該張佳氏保證的時候,她又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自己說完“不負皇太后期望”的時候,臉都紅了——今天的表現糟透了。

  張佳氏一天的倒霉還沒過去,又被惠妃叫到鐘粹宮里耳提面命了一番:“照看好弘昱,照看好格格們。”

  回到家里,她還得去給伊爾根覺羅氏的牌位磕頭上香!胤禔非常直白地就提出了這個問題,讓張佳氏心里充滿了酸苦的滋味。看來婚前再多的心理準備,也比不上現實的嚴酷。

  這日子,有得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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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太后祖母還真是塊試金石啊!”胤礽驚嘆,眼神里充滿了戲謔,看著淑嘉,意思是,發現了你是塊金子。

  淑嘉沒好氣地給了他一個白眼,胤礽也不在乎:“咱們再對一對萬壽節禮罷。”

  這個不能馬虎,大人的、孩子的,都要準備齊了、包裝好了。胤礽點完節禮,沒發現紕漏,開始想明天如何與索額圖說話。

  當然是直接說了,宴罷,太子直接跟他爹挑明了,好久沒見索額圖了,要說說話。這個說法挺有人情味兒的,康熙同意了。

  新東宮,索額圖還真沒怎么來過。踏進這里,頗有一種時代變了的感覺。態度恭敬地坐好,靜等胤礽發問。

  胤礽設想了很多臺詞,最后還是直來直去了:“您怎么跟明珠走到一起了?”

  索額圖道:“奴才和明珠同朝為官數十載,原就是一起的呀,太子何出此言?”

  胤礽:“……”你們互毆了數十載好吧?

  索額圖懺悔:“虧得太子爺點醒奴才,奴才才誠心悔過,悔不該因私利而誤大局,不想明珠也有此意。就一起來了,希望您和直郡王也能兄弟齊心,這樣才能為皇上分憂啊。您……覺得呢?”

  胤礽咬牙獰笑:“你說得很是!”

  氣成這樣,還不留話柄,真是長大了,也憋屈壞了。索額圖感慨一聲:“太子英明,希望直郡王也是這樣啊!他……還得要多勸勸呢。”

  胤礽的表情從猙獰變成若有所思,索額圖也不催,慢慢地喝茶。

  “大哥怎么說?”

  “奴才看著懸。”

  胤礽的表情就變得非常苦逼

  索額圖不是個笨人,一直扛著順風旗,康熙一表態,他絕對順風趴倒。在他再蠻橫的時候,也是開頭死扛,等到康熙表態了,康熙說什么,他就照著做什么,絕對地與領導保持一致。有眼色到連佟家都不肯得罪的一個人。

  因與明珠斗得太兇,H得過了頭,收手不能,只好一條道走到黑。半途被胤礽打了悶棍,晃去滿眼金星之后才醒悟。清醒了之后,在琢磨康熙想法這一途上,他倒是越走越敞亮了。

  皇帝不是不喜歡咱們鬧嗎?行,咱們和諧!反正我已經抽身退步了。當然……太子咱還是不能背叛滴~還是要扶一把滴,換了那個誰成了事兒,我是要倒霉滴。正好,看到太子越來越乖,大阿哥越來越囂張,冷笑了,明珠,你還坐得住么?

  明珠還是個難纏的對手,索額圖當然討厭他,但是索額圖得承認,明珠腦筋聰明,萬一兩人分開來干,讓明珠得了頭彩就沒意思了。不如拉他下水,我是首倡者,他再能干也不能越了我去。來吧,明珠,咱們和諧一下。他以為還要再磨蹭許久的,專提了胤禔的婚禮上作臉,就是為了減小阻力。

  明珠正好想下了賊船,進入正式編制。還是假意跟索額圖討價還價了半天,然后果斷答應了。兩個老家伙,兩把大刷子,首次出場就在胤禔的婚宴上四下和稀泥,看得人眼珠子都凸出來了。

  胤礽不喜歡明珠,一點也不喜歡,卻也不想添這個敵人,至少現階段不想。

  “你們果然是中流砥柱啊!”

  兩個無良的家伙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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