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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主流清穿》第251章
爹娘出招齊教子

  似笑非笑實在不是一個很正點的表情,再端莊的長相只要做出這個動作,都帶上了一絲促狹!淑嘉現在就是用這個表情對著弘旦,弘旦咽咽唾沫,也作談笑自若狀。

  聽到母親問他:“你怎么有空陪我說話了?”弘旦認真地答道:“兒子駑鈍,前些日子剛入東宮,諸事未諧。如今好容易都上了手了,怎么能不多侍奉侍奉額娘呢?”

  這個點兒,你弟弟妹妹都在寫作業,你這樣也太明顯了吧?

  作為一個即將成年的皇太子,弘旦的生活很“充實”,所謂“充實”就是一天到晚,只要動作慢上一慢,工作就做不完,必得加班加點,還沒人付他加班費。他還沒結婚、沒監國,所以要上課。他又被父親寄予厚望,那就得聽一聽政。他還有了自己的僚屬,要日日與他們聯絡感情。

  饒是如此,他居然還默默地執行了一句話“時間就像海綿里的水,只要擠,總是有的”,硬是抽出時間來多陪一陪母親。

  胤礽最坑兒子的措施就是把自己當年的經歷都搬來用在了弘旦身上,待遇同樣很高,愛護也很給力,還吸取了自己當年沒錢花的教訓,給兒子發零花錢。你說這些不坑兒子?那么照搬了工作量與日程表呢?

  胤礽母親死得早(非常早!),自從斷了奶,乳母、保姆陸續退出他的視線,生活里幾乎沒有年長女性的身影出現。當年孝莊還活著的時候,連上當時的皇太后,用得著他見的女性長輩也就是兩個人,還不用天天去請安,時不時跟著康熙走一趟就行了。

  當然,清宮里皇子也不是天天都能見著母親的。可胤礽愣是比別人少了這一道手續,別人去見母親的時候,他要么在努力學習、要么在努力工作、要么就在努力打人(==!心情不好又擁有特權,可以理解)。

  到了弘旦這里,就被坑得很慘了。康熙在的時候,他跟著康熙過,與母親見面就少。眼下自己算是能作主了,又被工作壓得抬不起頭來。每每請安,都是壓縮了許多別的工作硬擠了時間來的。

  眼下關系到自己未來的媳婦兒,再淡定也要冒個泡來聽聽消息不是?他雖心中取中了赫舍里氏,還是想知道父母的意思:這事情他做不得主。再者,大家都明白的潛規矩,宮中要取中誰,都會事先相看一二的,許能碰上呢?就算不是巧遇,相信他額娘也會安排一兩次讓他看到,那就更得討好討好額娘了。

  淑嘉對兒子的心意看得明白,都是打這個年紀過來的,有什么好不明白的?因笑道:“看來我兒子真是長大了,也做得事了,嗯?”

  弘旦笑得憨憨的:“是阿瑪抬舉兒子。師傅們教得好,詹事府肯用心,”說著居然還搖了搖搖淑嘉的胳膊,“說到底是,是額娘把兒子生得好么~”

  有媽的孩子像塊寶,跟親媽撒嬌是多么地順暢啊!

  “你也知道你是我生的?知道了還跟我弄鬼!”

  “兒子這不是彩衣娛衣么。”

  母子倆對答如流,聽得一眾宮女、太監悶笑不已。

  淑嘉終于松了口:“你乖乖聽話,我就高興了。”

  弘旦站起來長長一揖,頗有幾分戲曲天份地道:“遵懿命。”

  淑嘉嗔笑一聲,要說什么,忽地閉上了嘴。她原是想著千秋節前讓赫奕之妻把女兒帶過來看看,旗號就是請安。然后讓兒子悄悄地看上一眼,合與不合,再定一主意。

  弘旦選妻,也是波折重重。三年前的大挑,那才是多少人盡心竭力。不巧的是遇到了意外,接著又是先帝之喪與新帝登基,多少大事,生生把這一件給沖了!這讓淑嘉頗覺對不起兒子。

  讓兒子婚前先看一看,她也是愿意的。

  正要吩咐兒子某日騰出空來,卻看到了弘旦身邊跟的人。弘旦身邊跟的都是妥貼人,有淑嘉選的,也有胤礽定的(他又學他爹了)。都是穩妥的人,事情又壞在了穩妥二字上:個個都能拿去當門神一樣的板正臉龐,令淑嘉想起了自己的疏忽。

  大家小的時候,父母總愛讓你跟學習成績好的孩子在一起玩,這是人之常情么,促進帶動什么的,這是正理。然而,如果一直不接觸一點陰暗面,一旦進入社會,這能不能扛得住可就是兩說了。

  淑嘉現在擔心的就是這個。她兒子以后是要跟人耍心眼兒的,可不是給人當道德楷模感動中國去的。還有,兒子要結婚了,做母親的再不情愿也不能多管他屋里的事兒,到時候兒媳婦萬一手上漏那么一漏,就壞大了——弘旦身邊人的長相,那就是對照組級別的。

  淑嘉覺得,他得跟胤礽好好談上一談了。就壓下了要讓弘旦偷窺的話,又問他幾句起居,就讓他回去了。

  胤礽的改革計劃還沒啟動,苦逼的生活還沒達到頂點,聽老婆說要討論兒子的教育問題,馬上就表示別的事情都可以放一放,認真跟老婆開會討論起來了。

  聽了淑嘉的擔心,胤礽也有些發怔,他還真沒考慮到這一點。光想著別讓壞人教壞了兒子。

  養兒方知父母恩,自己養孩子,對他寄予厚望,胤礽才知道自己當年的某些行為、念頭,對于他爹來說是多么的令人吐血。對于自己年少時的那叛逆行為有了深刻反醒,自然在教育兒子中用上了。

  他給弘旦挑的詹事們,那都是“端正嚴明”,年紀必須在三十以上。最讓他擔心的是弘旦身邊的太監啊、哈哈珠子什么的,嗯,對比他自己的青年時代,這個擔心實在是有道理的。

  于是,哈哈珠子、侍衛揀四肢發達的,活脫脫一座移動鐵塔,美其名曰可以好好保護太子。太監鑒于有準入制度長相都還湊合,那就要年紀大的。最早跟著弘旦的那一批小太監如今都有三十好幾,臉上開始長褶子了,更不要提郭朝用這樣的老資格。

  東宮升格,許多太監、宮女都跟著原來的主子移宮,或入乾清宮、或入坤寧宮又或者跟著茂妃、謙嬪等人,弘旦的班底就缺了很多人。胤礽也不給補年輕小太監,直接把呂有功給調了過來,讓他跟郭朝用滿宮里找長得五官端正又大眾臉的穩妥太監來能弘旦用。

  這還不算,他老人家還在工作之余不停地給兒子洗腦:身邊的人不要長得好看的,那樣會顯得你輕浮,他們要會辦事就好了。對了,他們要是跟你說什么什么好玩兒,千萬別理他們,那些都是沒意思透了。你小時候喜歡玩的東西,現在還喜歡的有多少?就算現在喜歡,你緩兩個月再回頭看,還是那個樣子的么?

  玩過了的東西,真沒什么意思,我告訴你啊,再好吃的東西,上頓吃下頓吃,你也吃得想吐了。就這么回事兒……

  陰暗一點地想這位父親:大概是自己冷水澡洗得太多了,咳咳,大家領會。

  最初的驚訝過后,胤礽很快恢復了過來:“你不要想得太多,兒子不是那樣的孩子!我不過是防患于未然罷了,娶了媳婦,自然就懂事了。赫奕的女兒,你不是也看著很好么?”

  他是“娶個老婆就會懂事派”的信徒,反正他娶了老婆之后日子就順了很多。

  “可也不得不防,”這事真得看人品,“給他幾個平頭正臉的使人吧。”

  這個倒不很費事:“要品行端正的!疑神疑鬼的,都不像你了,信不過別人,也要信得過自己兒子才好呢。”

  “他再長大了,在我眼里也還是孩子,能不操心么?他學走路,你也圍著團團轉,生怕跤倒來的。”

  “罷罷罷,我說不過你,你就操心吧。”唔,回去繼續給兒子上堂思想教育課。

  淑嘉用的卻又是另一種方法。

  弘旦往坤寧宮跑得勤快,終于讓他額娘為他向他阿瑪爭取到了每天半個小時的“與家人聯絡感情時間”,主要對象就是母親和姐妹們。

  烏云珠處在會提各種匪夷所思的問題的階段,從“母雞為什么不長雞冠”到“雞蛋為什么不是黑色的”,等等等等,層出不窮。弘旦一直疲于應付,今天看到妹妹又要說話,頭大了一圈不止。

  烏云珠問:“君王為什么不能沉湎于美色?”的時候,弘旦感動得差點要哭了,這個問題他會回答啊,嘴巴剛張開,他妹妹接著問,“難道當了皇帝要喜歡長得丑的人?”用同情的眼光看著她哥哥。

  弘旦:“……”這丫頭這都是誰教的啊?!

  淑嘉一直冷眼看著,此時笑著問烏云珠:“你要喜歡一個人,會不會對他很好?”

  烏云珠點頭。

  “會給他想要的東西么?會把你珍貴的東西給他么?”

  烏云珠想了一想:“我不會把阿瑪額娘和哥哥姐姐們送人的。”

  弘旦還是忍不住笑了。

  淑嘉橫了他一眼,又溫言對女兒道:“你想一想,君王有什么?他最寶貴的又是什么?”

  烏云珠喃喃地道:“江山社稷?有拿來送人的么?這么傻!”

  〔有!〕弘旦差點兒跳了起來,〔李顯還要把江山送給韋玄貞呢!漢哀帝那貨還要把天下讓給董賢呢!〕他開始發散思維了。

  “不明著送,還不許暗著送?喜歡人,會給他榮華富貴,給他的親人加官晉爵。你們生下來就是主子,待下的道理是一樣的。”淑嘉又慢慢地舉了唐玄宗的例子來。楊國忠身兼四十余職,難道全是憑的真本事?

  “那我……以后跟與好人親近。”烏云珠說出了她的辦法。

  “安祿山在唐玄宗眼里也是好人,嗯,造反之前是好人。”和藹地摸了摸女兒的小腦袋。

  弘旦的腦子里有點兒亂,道理他全明白,就是沒有人把這些湊到一起這么明擺著跟他說。師傅們講課沒有這么直接的,他爹說話更多是從正面教導。

  耳邊又響起了母親教導妹妹的聲音:“真要看中一個人,也不要把人家弄得太高了。‘騎虎難下’可不是什么好境況。”

  淑嘉暗自嘆息。

  到了眼下這個年月,跟皇帝沒有五代以內血緣關系的世家旺族,都快要絕種了。

  這里說的是血緣,還不是親緣。努爾哈赤剛起家那會兒,不但自己從蒙古、滿洲娶各家女子,還把自己家的女兒、侄女、孫女批發似的往外嫁,大多嫁給了得力助手。得力助手從龍有功,大多又都成了現在的名門。太子妃、皇子福晉、諸王福晉多是從這些人家里選。

  坑死子孫了!

  也就是赫舍里氏比較合適了,淑嘉取中的也是她與弘旦沒有過近的血緣關系。兩個瓜爾佳氏的女孩子不是不好,不過費英東娶了褚英的女兒,他的孫子又娶了皇太極的女兒(這輩份亂的),緣有些近了。

  胤礽列在單子上的名字,都是他覺得比較合適的,大方向他已經定了,下面的主要參考意見就是淑嘉的,也許再加上一個弘旦。可以說,眼下淑嘉定了赫舍里氏,那赫舍里氏也就幾乎是太子妃了。

  但在公布之前,她還有事情要辦。

  赫舍里氏這小姑娘今年才十三,說句良心話,人品不錯。如果是做普通的兒媳婦,也就夠了。當應征的職位是太子妃的時候,就不是尋常“賢妻良母”的標準了,總要有個大局觀才好。

  可這是最難試出來的,淑嘉只能從各種側目來評估,從許多人的口風中來探聽。十三虛歲的小女孩兒,還是養在深閨的,談吐也還都使得。赫奕一枝雖說也不是小戶人家,但是不算特別出挑。

  這事兒就像賭博,你可以根據手上牌的好壞來推測對方手里的牌,然后選擇下注或者不下注。除非作弊,你也只能是“推測”,永遠不可能保證萬無一失。

  淑嘉有一秘訣:對付女人要先卡住男人。對丈夫是這樣,對兒子也是這樣。不是挑唆著兒子對媳婦不好,可也要先提個小醒。萬一一時看走了眼,弘旦也好心里有數,不致對政治前途產生不良影響。

  同時,婆媳關系里,兒子扮演的角色至關重要,他得清醒一點兒。赫舍里氏或許不會不孝,這是條大罪,她應該不會犯。但是,新舊兩代外戚,難說會“合同如一家”。他們之間的相處,也要看皇帝怎么調節。

  當婆婆的,就是這么個小心眼兒,改不了的。尋常人家婆婆還好,換到皇家,號稱至尊,也就是說“極端”,做事沒有退路的。兒媳婦家跟你家不和,你死了,全家不玩完也要被搞殘。

  先小人,后君子,總比弄到最后一地雞毛要好。

  淑嘉突然理解了為什么那么多的皇太后、太皇太后總喜歡把娘家侄女、侄孫子一類的人物嫁給皇帝。萬分理解!她方才的話,不只是針對未來兒媳婦,也是捎帶上了自己娘家。

  水滿則溢,月盈則虧,只盼著如果娘家人有本事就被重用,沒本事,那就放到一邊榮養。可千萬別因為姻親面子等等關系,被捧到了一個與能力、聲望不相符的地位上,到時候既耽誤了丈夫、兒子的事兒,也給娘家招災。媳婦兒娘家要是有能人,咱們就讓,不用等人來趕,免得面上難看。唔,得把這個話透給兄弟們。

  母子二人都在沉思,乾清宮那里來人傳話:“皇上叫太子過去呢。”

  弘旦到了乾清宮,左腳剛跨過東配殿的門檻兒,就從空氣里嗅到了一絲緊張。

  胤礽正不爽著呢!前面噶禮與張伯行互毆,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派了人下去,一個月了還沒掰扯清楚,齊世武被參又連出了托合齊。這兩樁公案同時發作,又牽扯出另一重大問題:滿漢之爭。

  這個問題就比較嚴重了,恨得胤礽大罵:“穆和倫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揆敘也是,都在忙些什么?”穆和倫是被派去南下處理督撫互毆的,揆敘被拎了出來審理齊世武案。都不能輕易下結論,正苦逼著呢。

  “富達禮幾個,還有多長時間出孝?”

  弘旦一怔,旋即道:“要到明年呢。”石文炳去世比康熙還晚。

  倒是石文焯還在朝,他的兩個兒子石禮圖、石禮哈也入仕了。只是石文焯用胤礽的話來說“非宰相器”,頂天也就是個督撫,他的兒子們現在還年輕,暫時還不能大用。

  胤礽沉默了一會兒,把齊世武的案子給扒拉了出來,扔給弘旦:“你看呢?”

  弘旦想了想,說了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趙申喬這樣大才,放到都察院里可惜了。”

  趙老先生第二天就接到了調職通知書:去工部做尚書。他的位置由揆敘來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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