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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珠鬼話(小白的鬼故事)》第112章
(七)

 林默家在城東環線外的海閣花苑,那是一片十年前建成的,可說是當時供給有錢人顯擺用的頂級房産區。

 進大門的時候那個滿臉暗瘡的警衛盯著我看了半天,眼神很討厭,好象是在看什麽形迹可疑的東西。這種讓人不舒服的視線一直追隨我到路口轉彎,直到那些深藏在濃蔭裏的別墅露出了一星半點的磚紅色,我背上終于沒了那種蒼蠅般盯粘著的感覺。

 離開車道右拐,沿著腳下這條環繞整個小區的青石路我尋找著林默家的門牌號。

 雨天讓這條撒滿了落葉的小道散發著一股刺鼻的土腥味,周圍很靜,隔著圍牆那些被爬山虎包圍著的漂亮的房子門和窗都關得很緊,一路走過有種與世隔絕的空曠,就好象在公園某處人煙稀少的林子裏散步似的感覺。偶而頭頂上會響起一兩聲怪異的鳥叫,聽起來就好象女人哭累了的嗚咽,記得狐狸說過那是布谷鳥的叫聲,而我一直都以爲布谷鳥叫起來理該就是‘布谷’‘布谷’的。

 數到第十二棟別墅,眼角突然瞥見什麽東西在我前面一閃而過。險些就和它撞上了,我吃了一驚。迅速朝後退開,一邊倉皇地朝前看,隨後發現那只同樣也吃了一驚飛快朝後退開的東西原來不過是只貓。

 一只毛色斑斓的虎皮大花貓。看上去不像是野生的,它脖子上挂著只貓圈,毛也打理得很幹淨,在我打量著它的時候它瞪著雙琥珀色的眼睛一眨不眨望著我,保持著一種隨時都能迅速從我面前撤離的姿勢。這它看上去有點緊張,不過貓兒那種滾圓的眼睛總是無時無刻不流露著一種緊張的神情,這讓人覺得有趣,至少我是這麽覺得的。于是彎下腰我討好地朝它伸出手:「咪咪,過來咪咪。」

 手還沒接近到它的鼻尖,它一聲低哼扭身就跑了,連著竄過兩片灌木叢,在一片地勢比較高的地方停下來,它頗有點傲慢似的回頭又看了我一眼。我試著朝它方向走了一步,這個動作讓它在最短時間裏縱身一跳鑽進另一片灌木叢,並且就此消失不見。

 我甚至都沒見它從另一端的某片草叢裏鑽出來。

 都說貓是種精靈,也不是沒有它的道理,有時候確實你無從知曉這種敏銳的動物在你眼前沒了蹤影,是因爲它跑走了,還是徹底消失了。

 回過神發現那只貓消失的方向有座兩層高的別墅。

 斜在那片被雨水沖成了深灰色的坡道上,它倒梯型的房體和坡道一樣通體一層深深的灰,被濃密的暗紅色植被覆蓋著,看上去小巧而典雅。走近了看到大門口那塊小小牌子上深藍色的數字,數字是‘十五’。這地方是不存在十三和十四這兩種數字的,我很高興自己在走了將近一站路之後,總算在這片大得嚇人的住宅區找到了林默的家。

 林默的家裏出乎我意料的樸素,就像我無法想象一輛法拉利612裏套著八十年代甲克蟲的內核。它看起來就好像電視劇裏那些老派英國鄉紳們的鄉村別墅,純木的結構,除了幾幅油畫和櫥櫃外幾乎沒有太多的擺設,甚至無論地板或者牆面都還帶著點兒肮髒的煙灰,有種味道充斥在這樣簡單但寬敞的房間內,那種從牆壁裏滲出來的松木混合著熏香的味道,讓人隱隱有種沈澱的濕潤感。

 進門時林默正在廚房裏燒著什麽,門虛掩著,我敲門聽見他在裏面叫我進去,我就自己推門進去了。半晌見他從廚房裏出來,幾天沒見他看上去有種疲憊不堪的憔悴,眼眶陷得很深,下巴上淡淡一圈青色的胡子茬,就像幾天幾夜都沒有好好睡過覺似的。我很奇怪爲什麽他不雇個保姆,至少他可以有時間休息一下,不至于忙到連到我店裏拿這麽重要的包的時間都沒有。

 他應該是從我眼睛裏看出了疑惑:「阿姨告假了,新請來的人我又不放心,所以你看,弄得我現在很狼狽。」接過我手裏的包時他對我這麽說,我聞到廚房裏飄出來的越來越濃的牛奶味,滲透進客廳那股潮濕的熏香味裏,讓我不覺有種反胃的感覺,我想起他之前說過方潔很長一段時間只能喝點牛奶,于是問他:「你太太身體要不要緊。」

 聽我這麽問林默似乎遲疑了一下,然後點點頭:「還好。」可他昨晚很肯定地說她沒事的。總覺得方潔並不像他說的那樣一點事都沒,或者還好,無論是那天我在他車裏看到的景象,術士對我說的那些話,還有她在我店裏時的嘔吐。我想向林默提出去看看她,但看他的神情,到口的話不知不覺就變成了告辭:「那我回去了,林先生。」

 「這麽急就走,不多坐一會兒嗎?」他嘴上這麽說,但眼裏的表情卻並不是這種意思,甚至帶著點微微松了口氣的感覺,所以我趕緊搖了搖頭一邊轉身朝房門走去:「我還得順道買點東西帶回去,等著要急用的。」

 「是麽,」他跟在後面把我送到門口,聲音聽上去有點微微的不安:「我很抱歉,寶珠,總是麻煩你,在店裏也是,現在還要麻煩你把包給我送過來,我覺得我真是很過分。」

 「沒什麽,林先生,以後常來照顧小店生意就好啦。」我回頭朝他笑,一邊伸手把門打開,沒想到門一開卻讓我傻了眼。

 房子的隔音設備真好,好到外面下了那麽大的雨我在裏面居然一點都沒聽出來。

 就在之前還不過飄著幾星點小雨絲,我以爲連下了幾天的暴雨,這天已經沒力氣再繼續下大了,誰知道就我進門到現在不過幾分鍾的工夫,外面的雨像倒翻了的鍋似的頃塌了下來。豆大的雨點砸在屋頂上發出冰雹似的脆響,整個世界都變得模糊了,像被困進了一團被漫天蜘蛛絲給爬占住了的巨網。

 一時我僵在門口不知道是該繼續朝外走還是回頭。半晌身後響起林默的聲音,混雜在雨聲裏聽上去有點模糊:「要不再坐會兒吧,寶珠,等雨小點了再走。」

 林默進廚房給我弄咖啡的時候,我一個人在他客廳裏傻站了一會兒。他的客廳實在單調得有點乏味,看來看去就那麽些東西,兩排放著些小擺設的壁櫥,幾缸大得有點占地方的植物。如果沒有那幾幅色彩鮮亮的油畫和中間那張包著花格子呢布的沙發,整個空間看上去會相當的消沈。

 這房子看上去簡直不像是一對三十多歲事業發達的年輕夫婦住的,我覺得。林默對家的品位居然就像個已近暮年的老人。

 又站了會兒,覺得腿有點發酸,我走到沙發前坐了下來。

 屁股還沒碰到沙發我又以最快的速度猛彈了起來,剛才坐下刹那,我感覺到身下有團軟軟溫熱的東西,就在我挨著沙發的同時朝我屁股頂了一下。我吃驚地低頭去看,只見一團毛茸茸的東西從我坐的地方一躍而起連蹦帶跳竄到了我對面的牆壁角落,等我驚魂不定的視線追到那裏時剛好看到它一頭撞在了那面牆板上,反彈落地,然後一骨碌爬起聲沖我低低一聲叫。

 我隨即一呆。

 那團東西是只貓。

 鮮亮的毛色在牆角陰骛的光線裏看上去有點刺眼,它蓬著全身半長不短的花毛瞪著我,像在看著什麽侵犯了它領地的可怕侵略者。

 我發覺它看上去有點眼熟,直到看見它脖子上那根粉紅色的貓圈,我才想起來它就是剛才路上碰見的那只虎皮大花貓。一度我把它想象成了愛麗絲夢遊仙境裏的兔子,砰的下憑空在我眼前消失了,跑回了屬于它的迷宮般的地洞裏。卻沒想到居然會在林默家裏再次見到它。這只有著雙琥珀色大圓眼睛的貓,這會兒豎著兩只耳朵死死盯著我,尾巴像只受驚了的松鼠般筆直而蓬松地聳立著。

 一度我和它僵持著誰也不知道該繼續做些什麽,我打量著它,覺得它也在打量著我,用一種很人性的不太高興的眼神。直到廚房裏有什麽東西落地發出乒的聲輕響,它朝我再次低低一聲叫,隨即轉身夾著尾巴一溜煙跑進不遠處一扇虛掩著的房門裏那扇房門敞開著巴掌大一道空隙,之前沒太留意,因爲裏面很暗。這會兒被那只貓一撞空隙被頂大了些,我看到裏面半張床,以及床上躺著的那道瘦瘦的身影。

 是方潔。雖然她大半個身體都被毯子給遮著,在我這角度可以清晰看到她仰躺著的那張蒼白的臉。

 m  「喵!」貓在床下再次朝我叫了一聲,有點示威似的腔調。我怕它吵醒了床上的病人,于是朝它招招手:「過來,咪咪。」

 它不理我,轉身伸長了爪子開始在床單上磨起了它的爪子,爪子在床單上發出咔啦咔啦的聲響,我感覺床上的身影似乎動了動。

 我回頭朝廚房看了一眼,林默還在裏面忙碌著,磨著咖啡豆,燒著開水。客廳裏因此散發出一股淡淡的咖啡香,這讓我的胃不再像之前那麽難受。我朝那扇半掩著的門輕輕走了過去,那只貓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磨爪子的工作顯然比注視我這個人要來得有趣,它眯著眼惬意地在床單上飛快地抓刨著。

 不過就幾步路,我推開門探進身一下拎起了它的脖子。

 它大吃了一驚,很用力地張開爪子在半空中用力抓了幾下,然後很幹脆地放棄,垂著四肢在我手裏乖乖地挂著,像只沈甸甸的玩具。貓就是這麽種狡猾而聽天命的動物,當它在遇到不爲它所能扭轉的局面時,絕不會像狗那樣沒完沒了地拼命。

 我拎著它正准備出門,轉眼掃到床上那道身影,忍不住又停下了步子。

 床上的方潔看上去似乎睡死了,一動不動在那裏躺著。離她的床不遠的地方有只矮櫃,櫃子上放著只香爐,香爐裏燃著一支已經燒了一半的香。

 我想客廳裏那種從牆壁裏透出來的熏香味,顯然就是從這裏起源的,它的味道濃得有點刺鼻,那種很強烈的印度香的味道。絲絲縷縷淡藍色的煙時不時繞在方潔的臉旁,這讓她那雙眼睛和嘴唇看上去有點凹陷,很無力的凹陷,像是緊貼著皮膚壓在她骨骼上那種感覺,它讓這女人本就蒼白的臉上顯出幾團青灰色的陰影。

 有那麽一瞬,我感覺自己面對著的仿佛不是個熟睡的病人,而是個死人。就像那天在林默車上時所看到的那種感覺。我甚至可以在她那兩片朝下凹陷的嘴唇裏看出她牙齒隱露出來的光澤,這種奇怪的感覺讓我不由自主感到一陣悚然。

 忍不住試著朝前走了幾步,我伸出手探向她的額頭,想以她身體的溫度來瓦解掉我腦子裏那種越來越不安的很不好的念頭。可是手還沒接近到她蒼白的皮膚,冷不防身後有個聲音突然響起,在我耳旁輕輕道:「我得承認,她最近不太好。」

 我被這聲音給驚跳了一下。

 ——世界上最珍貴的不是「得不到」和「已失去」,而是現在能把握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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