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和煦溫暖的清晨,寂靜了一晚的道路開始熱鬧起來,車輛穿行往返,預示著新的一天的來臨。
張玄沒殺聶行風,確切地說,是沒舍得殺。金燦燦的將來,不可以毀在自己手上,所以,他原諒了招財貓,並且非常好心地請他去酒吧喝酒,難得聶行風恢複了真身,當然要去慶賀一下。
在酒吧玩到淩晨,又借休憩間休息了幾小時,兩人才啓程回家,騎著張玄那輛快進垃圾場的小綿羊在車道上兜風。
紅燈,車輛在十字路口前紛紛停下,旁邊並行的小綿羊上坐了個幼稚園小女生,轉頭很好奇地看張玄。
「哥哥,爲什麽你們要在馬路上騎玩具車?不怕被警察叔叔抄車牌嗎?」
「呃……」
聶行風看看兩人夾心餅幹式貼靠在一起的模樣,臉上頓時一陣紅一陣白。
愛因斯坦的相對論在此刻得到了最完美的诠釋。同樣型號的小綿羊,在女孩和她母親的乘坐下,看似龐大機車,而在兩個近一米八的大男人騎下,就只見人不見羊了,真真正正的玩具車。
都怪小神棍昨晚不斷灌他喝酒,弄得他忘了自己已恢複真身,還跟平時一樣乘車,難怪這路他一直沐浴在各種奇異眼光下,原來如此!
在反應過來的當下,聶氏財團的大總裁立刻把臉貼到張玄背後,鴕鳥狀自我隱形。
張玄沒在意,還笑眯眯地跟女孩解釋:「小妹妹,這不是玩具車喔,跟你的一樣,是小綿羊。」
「可是,你們靠得這麽緊,不熱嗎?」
「熱呀,可是不緊靠的話會摔下去嘛,把招財貓摔壞了,哥哥會心疼喔。」
再也忍不住,聶行風在張玄腰間狠狠掐了一把,于是,慘叫聲中,小綿羊又搖搖晃晃騎了出去。
快到家時,張玄順道拐進超市買食品酒類,已經對自己的名譽徹底放棄的聶大先生也隨行幫忙,兩人挑好食品去付帳,張玄奇怪地看周圍。從剛才他就一直被歐巴桑們盯個不停,雖然被衆人注視對他來說也是家常便飯了,可是怎麽都覺得今天的眼神好奇怪?
「好可惜喲,這麽俊俏的小夥子居然精神有問題。」
「是呀是呀,是不是失戀刺激到的,才一直自言自語,這是病發迹象吧?」
結帳出來,張玄聽到身後這番對話。
他哪有自言自語?他一直在跟招財貓聊天好不好!
腳步忽然一停,張玄轉頭驚恐地看身旁也同樣面容變色的聶行風。
「老天,你不會是又變回去了吧?」
事實證明,張玄的直覺沒錯,在回家途中,聶行風就變回了無影狀態,能看到他的只有張玄,還有那只剛從醉酒中醒過來的小蝙蝠。
回家後,小蝙蝠就被張玄揪出來扔到牆角面壁罰站去了。不敢說自己只是貪杯稍微喝了一點點,而導致稀裏糊塗睡過去的慘痛經曆,羿咬著小爪子委委屈屈貼在牆面上自閉悔過。
「算了,其實就算羿不喝酒,顧子朝也有辦法對付它。」
聶行風一句話幫羿解除了危機,它開心地飛到聶行風面前,一個回旋後,彎腰,翅膀擺在胸前,做了個很紳士的道謝動作。
「其實呢,我最先不是很喜歡你,你身上的罡氣太烈了,不過你是好人,作爲屏棄成見的開始,我把我的小鈴铛送給你。」
那個張玄怎麽也扯不下來的銀鈴自動從羿的翅膀上掉落下來,聶行風忙伸手去接,誰知鈴铛穿過他的掌心後消失在空中,羿奇怪的四處尋找,卻怎麽都找不到。
「好奇怪耶,像人參果一樣,落地就不見了。」
那東西根本就沒落地,是在跟招財貓接觸後不見的,張玄屈指彈開羿,罵道:「你那到底是什麽鬼東西?不要隨便給招財貓,陰氣太重會傷著他!」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從昏睡中醒來時身上就有它了,是護身符吧。」
張玄又上下打量聶行風。羿是正在修練中的精怪,它戴的東西或多或少都帶了陰力,招財貓體質又極陰,連銀器都會讓他不舒服,更何況是精怪的東西,還好聶行風臉色沒變化。
小銀鈴就這麽消失了,張玄沒在乎,除了招財貓,這世上似乎沒什麽東西能讓他在乎。
「我沒事。」
張玄那副緊張模樣讓聶行風很開心,雖然他知道小神棍的緊張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可能是因爲自己的身份。
折騰了一夜,張玄累了,飯後跑去狂睡了一整天,到傍晚才起來,聶行風已經把晚飯做好了。
「董事長,我怎麽覺得你比二十四孝老公都勤快呢。」張玄揉著眼睛說。
其實聶行風獨住時也不怎麽做飯,可不知爲什麽,跟張玄在一起,他就很自然的接管了廚房的工作,似乎早知道小神棍那毒死人沒商量的廚藝,所以根本沒對他報任何期望。
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麽會這麽認爲,但潛意識裏覺得事情就該是那樣。
張玄勤快地幫忙把飯菜端上了桌,吃著飯,他拿出這次事件的戰利品——那個古董銀器。
「董事長,那張咒語呢,拿來看看。」
「我撕掉了。」聶行風低頭吃飯,隨口道。
「什麽!?你怎麽可以這樣,不商量就擅自做決斷!?」
「有什麽問題!」被質問,聶行風不悅地擡起頭。
如果他留下那張紙,依張玄的好奇心一定會試看看的——有時候他真不想這麽了解張玄,但他就是該死的知道,這家夥接下來會做什麽!
顧子朝把銀器和咒語給他們,壓根就沒安好心。他很清楚對方想看好戲的用心,他看過咒語,那字數跟銀器上的字數不同,說明那不是完整的符咒,爲免張玄做試驗,最好的辦法就是毀掉,沒順便毀掉銀器,說實在的,他已經手下留情了。
「沒啦。」
董事長不高興,張玄的氣焰頓降,乖乖低頭吃飯。
「咦,這東西我好像在哪裏見過呢。」羿在桌角喝啤酒,看到銀器,很好奇地探頭來看。
張玄立刻來了精神,「你見過?那你知道這是什麽?」
羿撓撓頭,想了半天,說:「不記得了,就好像有點印象而已,叫什麽什麽索?不對,是索什麽什麽……」
「喝酒吧你。」
這家夥又喝醉了,張玄放棄了對古器的好奇心,把啤酒罐塞進小蝙蝠懷裏,就此打住了話題。
換不來錢的東西對張玄來說跟廢銅爛鐵沒什麽兩樣,之後的幾天裏他再沒理會銀器,剛好偵探社也沒什麽大案子,讓他得以輕松休息,順便帶聶行風四處逛街遊玩。不過自從那次同乘小綿羊被笑後,聶行風就拒絕以真身陪張玄出門,那個可以讓他暫時恢複真身的銀器成了羿的私人收藏品。
羿用法術做了個小寶貝囊,財物不論貴賤大小,一律收進去隨身攜帶,在這一點上,它跟張玄的個性異曲同工。
秦照那邊,聶行風也沒再多追查,對于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一切調查都毫無意義,聶行風想,在人生最後的一段路上,還是讓他安安靜靜地度過吧。
半個月很快就到了,張玄什麽都沒提,聶行風也不提,似乎這段時間兩人都玩得太瘋,忘了回魂的事。
這晚,聶行風正在臥室看張玄特意幫他買的財經報,一聲大叫從客廳傳來,隨即羿以超光速飛掠進來。
「董事長快去看看吧,老大發瘋了。」
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聶行風忙起身出去,剛走到門口就跟張玄迎面撞上,張玄將他拉到電視機前,指著螢幕,叫:「看,快看!」
電視裏正在播放交通新聞,某段立交橋下發生撞人逃逸事件,行人被超速車輛撞飛數米遠,頭部著地,當場死亡,肇事車輛在事故發生後不僅沒煞車,反而快速逃離現場,新聞呼籲大家提供目擊情報,還死者公道。
這只是樁很普通的交通事故啊。
聶行風奇怪地看張玄,後者連聲道:「看後面!看後面!」
死者姓名及職業很快出現在螢幕上,三個很熟悉的字樣——顧子朝。
「原來這世上真有報應耶,人惡人怕天不怕,還真讓我說對了。」張玄在旁邊喜孜孜地說。
興奮並沒感染給聶行風,他心情複雜地看著眼前這個事實。
顧子朝死了,也許這叫做惡有惡報,但他並沒有因此感到開心。他一直很想將顧子朝繩之于法,卻從沒想過要他用死亡作爲代價;生命無貴賤善惡之分,但永遠都是最珍貴的,他希望有人在做錯事後可以通過其他方式來救贖自己,而不是以死亡作爲結束。
張玄還在旁邊喳喳呼呼:「我說話什麽時候這麽靈驗了?這麽小的幾率也能命中,一定要及時發揮才行,一,我的一!」
「張玄……」
沒理會聶行風,張玄跑去拿了紙和筆,趴在桌上很用心地寫起來。
秀眉微皺,顯示出主人現在正在煩惱自己筆下的數字,嘴上卻說:「死是生的起點,生是死的開端,所以這世上有個詞叫輪回。」
是在告訴自己莫走入自尋煩惱的死胡同嗎?
原本有些低落的心境平和下來,聶行風笑了,他最欣賞的就是張玄這點——漠視死亡,甚至說根本從沒在意過死亡,也許這叫做冷漠,但又何嘗不是種看透一切的灑脫?
他走到張玄對面坐下,小神棍還在爲那些數字煩惱著,讓他很想問連生死都可以笑談掌中的人,爲什麽就偏偏執著于金錢?
是不是如果少了某種執著的東西,人生會變得比較無趣?
聶行風在心裏給了自己答案。
「還沒湊出來嗎?」撇開那些不快的事,聶行風把心思轉到了張玄身上。
張玄抓抓頭發,「還有三個,董事長,幫我湊個數吧。」
「什麽數字都行嗎?」
「行。」
聶行風從來沒玩過一,他一直堅信成功是靠拼搏贏取的,而不是靠這種投機取巧的小把戲,不過見張玄這麽認真,興趣也提了上來,隨口道:「十九、三十二、四十七。」
「還有個特別號碼,小蝙蝠,你來。」
「二十。」啤酒二十元錢買來的,羿脫口而出。
搞定後,張玄迅速跑出去買彩券了,聶行風看著電視螢幕,而後,很平靜地轉了台。
與此同時,一間豪宅裏,房主也正坐在沙發上默默看著相同的新聞,大廳很空靜,是電視機的聲量也無法掩蓋的寂寥。
鈴聲響起,男人緩慢站起身,拄著手杖來到座機旁,拿起了電話。
「我是秦照。」
話筒那邊傳來低沈嗓音:「新聞我看了,你做得很好。」
略帶滿意的語調,讓秦照松了口氣,那邊又說:「聶行風也沒讓我失望,看來我等的人終于出現了。有時間找他聯絡一下感情,他有個很喜歡古董的爺爺,你知道該怎麽做。」
「是,主人。」秦照回應中充滿恭維,感覺對方要挂電話,急忙問:「那,我的病……」
「放心,你即將告別病痛,並且會活很久,作爲對我忠誠的獎賞。」電話在微笑聲中挂斷了。
握著電話筒,秦照臉上浮出一絲詭異的笑。
人生有失即有得,憑著他多年經商的經驗,他確信自己這次沒有投錯注,不是每個人都有這樣的機遇,所以,一定要牢牢抓住,不惜一切代價,哪怕,這是份跟魔鬼簽訂的契約!
一的事誰都沒放在心上,誰知兩天後的傍晚,大家正在看電視,攪珠結果出來了,張玄居然中了六等獎,聶行風幫他選的三個號碼全中,羿選的號碼也在其中,唯有他自己選的三個壽終正寢了。
「我以前買過那麽多次,還從沒中過,董事長,你太厲害了,早知道六個數字都讓你選就好了!」
沒這麽誇張吧?
聶行風看看獎金,不過才一百六十……美元而已,看著張玄興奮的模樣,動辄消費超過上萬美元的他突然有些心虛。
「董事長,你簡直就是活生生的招財貓,愛死你了!」
心思一晃,聶行風只覺唇上溫熱滑過,被張玄抱住狠狠親了一下,驚訝于他這突發的過激行爲,聶行風徹底愣住了,張玄也一愣,似乎也發現自己的舉動有些超過了,讪讪地退開,眼神很不自然地瞥到其他地方。
「中獎當然要好好慶賀一下,今晚我請客,別跟我客氣喔。」
當晚,張玄買來各種現成熟食,很簡單的擺成慶祝宴,羿也很幸運地被打賞了一罐水果酒。酒足飯飽後,羿抱著新的空易開罐睡覺去了,張玄和聶行風則坐在地板上繼續對酌。
「張玄,你以前也經常爲了收魂帶人回家嗎?」終于趁醉意問出了一直很想問的問題,聶行風承認自己很無聊,但不可否認的,他對這件事相當在意。
「以前是沒有,以後……」有些醉了,張玄歪頭想了想,說:「如果能再碰上像你這樣英俊又有錢的魂魄,我當然還是要發揮人道主義精神。」
再發揮到床上去,義務做抱枕。
這絕不是他想聽到的答案,聶行風整張臉都黑了。
OK,他以人格保證——撿英俊又有錢的魂魄回家這種事,他絕不讓小神棍再有機會碰到第二回!
「不過呢,有件事很奇怪,自從認識你以後,我的法術增長好快,難道你除了招財外,還有招靈力的本事嗎?」
「也許吧,所以你要乖乖聽話。」
低沈噪音中帶了絲挑逗,聶行風知道自己醉了,那對藍瞳在燈下閃爍著絢爛光彩,像還沒經過開鑿的天然靛藍寶石,比烈酒更濃的感覺,沈醉了他此刻所有神智。
那個心機深沈的心理醫生是不是看出了自己的心思,才會一針見血地說他們是情人?顧子朝不是個信口開河的人,所以,也許張玄跟他有著相問的想法……
心突然莫名的劇烈跳動起來,聶行風探過身,雙唇輕輕印在張玄唇上,他聽到自己嘶啞的聲音說:「我喜歡你,張玄。」
吻柔和的像夏季微風,稍觸即逝,四目相對,聶行風看到張玄因驚訝而瞪大的雙瞳,瞳孔緊縮,像是受了驚嚇的貓兒,定定看著自己,似在確認話的可信程度。
「……騙你的,笨蛋!」是把人嚇著了呢?遲疑了一下,聶行風說。
空易開罐當空砸來,張玄罵道:「該死的招財貓,居然敢騙我!」沒事說什麽喜不喜歡的,害得他的心在胸腔裏大玩高空彈跳。
「你也經常騙我!」
「那是因爲你好騙!」
「彼此彼此!」
對嗆不分勝負,最終演變成了對打,似乎這樣才能掩飾住彼此的真實情感,不過醉酒的兩個人很快就平息了無謂的爭吵,在又一次的揮拳中一起摔倒在地板上。
仰天看著天花板,不想打破這個安靜空間,誰都不說話,誰知一聲嘶啞旖旎的叫喊唐突地劃破了片刻的甯靜,隔壁那對才不管他們想極力維持靜谧安甯的心情,大呼小叫著開始上演午夜熱情劇場。
張玄噗哧笑起來,「隔壁那對好激情。」
纏綿激烈的聲響像琴弦,一點點撥動聶行風的心,喉嚨很幹,卻又不敢轉頭看張玄,只聽到對方略帶粗沈的呼吸聲,而後,慢慢向自己靠近。
「該是你回去的時候了。」就在聶行風被對方的體香弄得心神恍惚時,張玄緩緩道。
「其實……」其實,他也不著急,難得找借口放大假……
「不,事情宜早不宜遲,拖得越久,就越難回魂。」張玄嘴上說得冷靜,心裏卻痛得爆肝。
嗚嗚,把養了這麽久的招財貓乖乖送回去,想想就好痛苦,祖師爺,拜托托夢來點化一下,心腸好能不能中一頭獎啊?
次日深夜,張玄帶聶行風來到聖安醫院。臨近午夜,醫院的加護病棟顯得異樣寂靜,張玄的腳步聲在長廊裏傳來空曠回音,再配合廊下的慘白燈光,絕對是驚悚恐怖震撼的靈異片拍攝現場。
「你可以走慢些嗎?」跟在張玄身旁,聶行風提議。
「爲什麽?」
「你的腳步聲這麽響,就不怕被值班護士發現。」
「我又不是做賊,又用了法術,怕什麽?」
「……」不是做賊,但比做賊更驚悚好嗎,而且張玄的法術,他覺得實在是沒什麽技術保證。
聶行風揉揉太陽穴,無力地放棄了回應。
還好,值班護士沒發現半夜出現在病棟裏的不速之客,不過很不湊巧的是,他們乘電梯時,剛好有人從電梯裏出來,和對方打了個照面,聶行風一愣。
是他魂魄剛出竅時遇見的那位新來的洛醫生,兩人擦肩而過時,男子青絲發梢拂在了聶行風臉上,帶著一絲淡雅清香。
這個男人果然看得見他!
一瞬間,聶行風這麽想到。
他剛才因爲愣神沒來得及躲避,從男人所處的位置來看,他們極有可能會撞在一起,可是男人在走出電梯時身體很奇怪地略向一旁偏了偏,于是恰巧從他身旁走過。極其自然的行動,若非之前曾跟他打過一次照面,聶行風一定不會注意到他這個細微的小動作。
「怎麽了?」
見聶行風沒進電梯,張玄奇怪地又轉身出來,順他目光看過去,「呵,看帥哥啊,見了帥哥就挪不動步,董事長,你至于嗎?」
不是,他只是……
很吃味的語氣,聶行風想解釋清楚,卻看到不遠處辦公室的門被打開,有個男人從裏面走出來,迎上前,跟洛醫生攀談起來。
洛醫生個子修長,但那男人看起來比他還高出一些,看到那張擁有著歐式氣韻的俊朗容貌,聶行風又是一怔。
「連外國帥哥都不放過,董事長你胃口不小,要不我們今晚不回魂了,去找帥哥聊天吧?」張玄在旁邊善解人意地提議。
「少貧嘴,我只是驚訝會在這裏遇到熟人。」
那個外國男人是聶行風以前在意大利工作時認識的,結交不多,而且那些事也沒必要跟張玄提,他拉張玄進了電梯,張玄還很好奇地探頭往外看。
「你好像也對帥哥感興趣!」
這次吃味的是聶總裁,可惜張玄沒聽出來,隨口道:「喜歡美好事物是人的正常反應啦,那個外國仔的眼睛色調好奇怪。」很顯然,他對那個帥氣的外國男人很感興趣。
「別去招惹他!」
聶行風臉色不太好看。
斯帕爾達?伯爾吉亞,傳說中意大利瓦倫蒂諾公爵的後裔,伯爾吉亞家族的奢華無度、野心權欲在這個男子身上得到了最充分的證明,他不是張玄能招惹得起的,而且,如果可以,聶行風希望張玄能有多遠就躲多遠。
這些話聶行風沒說,說得太多反而會引起張玄的好奇,他只是奇怪一向喜歡居住海外的那個人怎麽會突然心血來潮回來?
聶行風的病房很靜,他的軀體此刻正躺在病床上,臉上挂著氧氣罩,旁邊的心率顯示儀隨他的呼吸頻率不時發出輕響。
「到子時了,開始吧。」
張玄看看隨身帶的五行儀,把聶行風的魂魄拉到自己身前。
看著眼前屬于自己的身軀,聶行風突然感到一陣惶惑。窗外明月高挂,原來不知覺中,他在張玄那裏已經住了半個多月,現在要回歸屬于自己的空間,他感受到的不是喜悅,而是莫名其妙的慌亂,心空空的,似乎遺漏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我開始了。」
張玄凝神背誦咒語,能不能成功回魂在此一舉,他當然不能讓招財貓失望而歸,雖然,內心深處還是稍稍有絲期盼——如果法咒不靈驗,他就可以堂堂正正把招財貓再拐回自己家了。
很可惜,莫非定理再一次宣告了它的正確性,張玄咒語剛念完,就看到一道淡藍光芒從自己手中散出,在聶行風魂魄周圍籠起銀光,繼而光芒射入病床上的軀體,魂魄身形漸趨漸淡,銀光遊離,移向軀體。
就說招財貓是他的守護神,有他在,自己練功都事半功倍!
張玄做出指訣,正要助聶行風歸位,突然被他一把扯住,急急問:「你說我回魂後,會不會忘了你?」
他想到了,這就是一直令他不安的問題——怕忘記張玄,怕忘記跟他的交集,這種驚恐不安的心態似乎以前也曾有過……
張玄臉上的微笑有點兒僵,漂亮的藍眸定定看著聶行風,卻不說話,這讓聶行風愈發焦急,追問:「究竟會不會這樣?」
「我不知道。」張玄說:「我只知道——如果對你來說至關重要的東西,即使遺忘,也總有一天會想起來!」
「可是……」
沒給聶行風反駁的機會,張玄的手印按在他心口處,藍輝閃過,喝道:「元神歸位!」
「張玄!」
焦急地看著自己的身形化成淺淡影像,緊抓住張玄的手松開了,他的隽秀容貌變得模糊,聶行風被一股強力攫住,飛向床上。
這一次,我不會忘記你!
回魂的那剎那,聶行風腦海裏恍惚閃過這句話。
銀藍光輝隨著元神歸位漸漸消散,床上的人依舊在沈睡,不過呼吸變得沈穩,旁邊的心率顯示也不再是輕微波動,而是緩慢有力的跳動。
張玄上前將聶行風的氧氣罩拿下。這麽英俊的一張臉被掩藏在笨拙物體下,簡直是暴殄天物。壁燈在聶行風的臉頰上投出淡淡光影,棱角分明的輪廓,並沒因沈睡而消減他原有的俊秀氣息,張玄忍不住賭氣似的伸手捏捏他的臉頰,不過沈浸在睡夢中的人沒有給他任何反應。
「昏迷還弄得這麽帥,簡直天理難容啊。」
無可否認的,這個男人身上流淌著他喜歡的氣息,熟悉的,並與之向住的莫名感覺,張玄撫摸聶行風的發鬓,突然低頭,在他唇上輕輕印了一下。
能明日張膽地非禮招財貓,果然是件令人開心的事,張玄笑了:「睡美人,快點醒過來,欠單超過期限,我會多收滯納金的喔!」
當晚睡得並不好,張玄把這歸結于身邊少了抱枕的緣故,隔壁那對激烈情侶今天難得一見的安靜,讓他忍不住踹牆。
「喂,來點兒娛樂節目吧,時間還早呢,太壓抑對身體不好啦。」
對面沒反應,張玄只好郁悶的把頭埋進棉被裏,在把安神咒反複念叨了幾十遍後,才如願以償地沈進夢鄉。
早上也沒有現成的餐點供應,張玄把這個艱巨的任務推給了小蝙蝠,冷峻狠戾的少年在廚房笨拙地擺弄好早點後,很快就又變回了蝙蝠模樣,它很不甘心地拍著翅膀在張玄面前飛舞。
「我要變回那個模樣!我要變回那個模樣!」
「大哥,我也想把你變回那個模樣,可我的法力只能維持這麽久,你好歹也是修練者,不能什麽都指望我,想想怎麽運用你的法力變成人形。」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羿一直維持人形,可力不從心啊。那晚羿可以一直保持他的模樣絕對是奇迹,所謂奇迹,當然就是不會隨時發生的那種嘛。
似乎招財貓不在,他的法力也弱了很多……
想起聶行風,張玄立刻來了精神,抄起身邊的手機,打電話給他。
這個時候招財貓應該已經醒了,看看他在幹什麽,最重要的是,看看他有沒有忘記自己。
接電話的是個年輕溫和的男聲,卻不是聶行風,張玄愣了一下,說:「麻煩轉給聶行風,謝謝。」
「請問你是……」聶睿庭問。知道大哥這支手機號碼的人不多,而且來電顯示是個不熟悉的號碼,他有些警惕。
「我叫張玄,是他的朋友,他醒了是不是?我……」
「我不認識什麽張玄!」
聶睿庭很火大。現在張玄二字可是聶家的禁忌,居然有人敢不識相的跑來自稱張玄,還好接電話的是他,如果換了大哥,一定又要一番解釋了。
「喂……」
電話已經挂斷了。
張玄歪頭想想,得出結論——接電話這家夥大腦短路了,于是重新撥過去,接通後,他說:「我也不認識你,我要找的是聶行風,讓他馬上接電話,欠我的錢別想賴帳!」
「他說不認識什麽張玄,還讓我警告你,要是再敢玩這種詐騙電話,立刻報警!」
搞詐騙的人好厲害,居然把張玄的聲音模仿得唯妙唯肖,聶睿庭更警惕,就怕對方真找上大哥。大哥剛從昏睡中醒來,他可不想他再遇上什麽麻煩了。
「詐騙電話?」張玄反應過來之前,電話再一次被挂斷了。
該死的招財貓,不僅翻臉不認人,還倒打一耙說他搞詐騙!
張玄瞪著手機愣神三十秒後,一揚手,把它摔了出去。
手機在空中劃過一道漂亮的抛物線後落進了廚房的水槽裏,並伴隨著噗通一聲的怪異聲響消失了。
「怎麽回事?」
氣憤暫停,換成不妙的預感,張玄立刻轉頭看羿。小蝙蝠飛過去看看水槽,又轉頭看他,一臉同情。
「老大,如果你的手機沒有防水功能的話,那麽看來你有必要換支新的了。」
「什麽!?」
在理解了羿的話後,張玄一高蹦起來,發出淒涼嘶吼:「還我的新手機……」
壁鍾在寂靜空間裏發出緩慢有序的節奏輕響,聶行風靠在老板椅上翻看財經日報,這是他一直以來養成的習慣,在午休時看看報紙打發時間。
不過有些心不在焉,半個小時的時間裏,他的眼睛數次瞄到手機上,期待它的響起,知道號碼的人並不多,張玄就是其中一個。
好奇怪,照張玄的個性,應該在他蘇醒後第一時間打來,而不是這麽久都不跟他聯絡。
想到張玄,聶行風唇角浮出一絲微笑。他說過,他不會忘記張玄,事實證明,他沒違背自己的諾言,記得那個人,記得半個月來朝夕相處的點點滴滴。
聶行風從昏迷中醒來已過了五天,剛兩天他被家人扣在醫院裏進行各種精密檢查,後三天則被公司的繁重事務掩埋,不過他沒忘記聯絡張玄,可奇怪的是,不管他怎麽打,對方都是無法接通的電子留言,打電話去張玄的公司,得到的則是他幾天沒上班的回應。
玩失蹤?還是工作忙得沒時間聯絡?聶行風眼睛盯著報紙,心思卻早飛去了天外。
「大哥。」
外面傳來敲門聲,聶睿庭走進來,他來取文件,順便看看聶行風的精神狀況。
「怎麽樣?一直做事,身子吃得消嗎?」
「很好啊。」聶行風放下那份完全稱得上是擺設的報紙,笑著說。
聶睿庭被他的笑搞得一抖。好久沒看到大哥這麽輕松的笑過了,似乎他從昏睡中醒來後,整個人就變回了從前充滿元氣的樣子,難道適當的昏迷是有必要的?
「大哥,我幫你安排個助理吧?」瞅瞅因爲聶行風的昏迷而堆成小山高的文件,聶睿庭提議。
安排新助理,除了能幫聶行風分擔工作外,同時也可以間接地讓他忘卻以住不快的經曆,那天打來的冒名電話讓聶睿庭心裏一直很忐忑。
「我考慮。」聶行風隨口道。
外間的助理辦公室一直是空的,可是他卻甯可所有的事情自己來做,也不願安置人來幫忙,似乎那個位置早就有人坐了,他不願其他人來代替。
「睿庭。」聶睿庭離開時,聶行風叫住他,猶豫了一下,問:「你信前生今世嗎?」
「咦?」聶睿庭很奇怪地看大哥,不明白他爲什麽突然問這種問題。
「我不知道耶。」他想了想說:「不過這很重要嗎?就算你知道自己的前世,難道還回得去嗎?」
「不能。」聶行風歎氣,一向不信命不服命的自己居然會問這麽幼稚的問題,都是被那個小神棍鬧的。
和張玄無數次的心有靈犀,習慣乃至縱容他的任性,除了一個緣字外,他不知道還有什麽可以解釋他們之間的牽絆。情緣,好飄渺的字眼,卻又那麽的真實,想起生日宴上的許願,聶行風笑了。
他不知道他跟張玄之間是否曾有過前世,抑或更久遠的情緣,他只知道,今世之中,他會牢牢抓住這個人,這個緣字,從他們撞車相遇時開始。
如果張玄知道聶行風此刻的想法,一定會開心得跑去繞九大行星來回轉上十幾圈,可惜他們的靈犀還僅限于兩兩相對時,所以,現在正立在聶氏財團樓下門口的張玄,因爲有了二十三層樓的阻隔,不僅對聶行風的心聲毫無感應,相反的,他惱火得幾乎要拆了這座大樓泄憤。
整整五天,他手機打了,座機也打了,聶行風不僅不接電話,還一口咬定他搞詐騙,靠,詐騙能詐騙到他的親筆簽名嗎?難道他手裏這份白紙黑字的欠帳單是假的!?
不接電話是嗎?好,他就到聶氏財團門口守株待免,他不在意這份報酬,但絕對在意被人晃點!
「先生啊,我是不知道你跟我們總裁之間的恩怨情仇啦,但我只是個小小的小保全而已啊,你還是走吧,總裁說不見你,就肯定不會見啦。」剛調來的年輕保全很委婉地想著措辭,還不時掏手帕擦拭額上冒出的冷汗。
老實說,這位隽秀得天怒人怨的先生與其說是來討錢款,倒不如說是討情債,藍眸水光潋滟,比當空豔陽還要絢爛了幾分,怎麽看怎麽像是被欺騙後登門討公道的模樣。
沒想到那位和氣穩重的總裁先生原來是這樣一個人,小保全抹著冷汗心想,還好爹媽沒把他生得太出色,否則跟色狼總裁同一公司,自己只怕也在劫難逃。
「讓他接我電話,否則我就打電話報警喽!」
要不是念著保全也是職責所在,不好太爲難他們,張玄早將他撂倒,沖上去了。以他的身手,對付幾個小保全綽綽有余。
說曹操曹操到,隨若刺耳警笛聲響起,一輛警車迅速駛來,張玄氣得瞪大眼:「奶奶的,你還真叫警察!」
「不是我叫的,是上司叫的。」
殺氣太重,小保全明哲保身,慌忙用手指頭上。剛才秘書李婷曾接過他的電話,可能是聽說有人來訛詐,才打電話報警,根本不關他的事啊。
張玄沒再聽小保全啰嗦,轉身就走,那張欠單被他撕得粉碎,揚到了身後。
坐上那輛鞠躬盡瘁的小綿羊,發動引擎騎出去,羿拍拍翅膀,落到他肩上,說:「我看董事長不像是不念舊情的人,會不會中間有什麽誤會?」
「誤會個鬼!你沒看他把警察都叫來了嗎!?」
如果是聶行風忘記了回魂前的那段經曆,他還不覺得怎樣,問題是那家夥根本就是翻臉不認人,想把他們的交往抹殺掉,還說他訛詐!他還真會演戲啊,那晚那麽擔心地說怕忘了自己。
愈想愈生氣,張玄想如果聶行風此刻在面前,他一定狠扁他一頓泄憤,早知如此,當初真該把他當菲傭一樣使喚就好了。
「生氣也不該把欠單撕了,這樣你以後還怎麽討錢呢?」
「其實,我來找他並非爲了帳單。」半晌,張玄很小聲地說。
那只是一個來找他的借口,想看他過得好不好,僅此而已。
「要是真想見他,不如施法術啊,這是我們道者的強項嘛。」小蝙蝠毛遂自薦。
張玄沒回應,如果朋友到了需要用法術才能見面的地步,那還有見的必要嗎?
「算了,就當日行一善好了。」
極平靜的語調,就在小煸蝠以爲張玄已經平息怒氣的時候,他突然爆發出一聲大吼:「你這只忘恩負義的招財貓,今晚不打你小人,以後我就跟你姓!」
整棟聶氏大廈在怒吼聲中抖了三抖,正坐在頂樓工作的聶行風連打幾個噴嚏,下意識地看四周。
剛才有地震嗎?爲什麽他感覺整棟建築物都在震搖,背後冷風陣陣,有股被詛咒的陰森。
心煩意亂的感覺突然湧上心頭,他將面前的文件推到了旁邊,靠到老板椅背上閉目養神。
鈴聲響起,李婷的內線打進來:「董事長,有位客人來找您,他沒有預約,請問您是否要見?」
「說我有事,回絕他。」聶行風淡淡說完後,便關掉了接聽鍵。
辦公室有短暫的甯靜,但很快鈴聲又響起,李婷小心翼翼說:「他說是您很重要的朋友,您一定要見他。」
很重要的朋友?……張玄!
聶行風眉頭微皺,隨即從老板椅上彈跳起來,「馬上請他進來!」
說完,他快步走出辦公室,順便掃了一眼房間擺設。
收拾很整潔,這樣比較不會被嘲笑,白癡弟弟也沒有帶花花雜志來,他可不但被小神棍以爲自己喜歡看那種刊物,還有……
外間房門推開,李婷請客人進來,四目相對,聶行風原本微笑的臉孔瞬間僵住。
「怎麽……是你?」
「當然是我,親愛的行風,難道我不是你最重要的朋友嗎?」
敖劍,就是他回魂那晚在聖安醫院遇見的意大利貴族,笑嘻嘻走上前,給了他一個親密的擁抱,聶行風還沒反應過來,臉頰微熱,被他輕輕印了一吻。
心中微惱,聶行風扣住敖劍臂彎的麻穴,在他向自己唇間施吻時不動聲色地把他推開了,淡淡道:「伯爾吉亞先生,好久不見了。」
「行風,我比較喜歡你叫我的中文名字,別忘了我有一半的血統來自于東方。」敖劍操著流利的中文微笑道,對聶行風的冷淡視而不見。
「你不是比較喜歡歐洲的生活嗎?怎麽會突然回來?」
很不想跟敖劍攀談,可惜人已經進來了,李婷還適時地端來了咖啡,讓聶行風不得不做出場面上的應酬。
「幾個月前我出了場大車禍,差點兒殒命意大利,長輩讓我出來散散心,恰好我的私人醫生來國內發展,我就跟著一起來了。」
聶行風想起那位異常俊美的洛醫師,他應該就是敖劍的私人醫生。
「不過,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更主要的是我想把生意移到這邊來。這裏有太多的市場可供開拓,擱置實在可惜,誰知回來後就聽說你住院的消息,前幾天我還去看過你呢。」
敖劍品著香濃咖啡,慢悠悠道,眼眸在光下折射出銀亮光輝,遮住了內裏的深意。
原來那晚在醫院的碰面並非巧合。
聶行風細細攪拌著咖啡,沈靜表情掩飾住內心的意外——敖劍要把生意移到國內?
聶行風初去意大利時就跟敖劍認識了,他很了解伯爾吉亞家族,他們除了普通生意外,更多的是那些拿不上台面的黑暗交易,他不想跟這種人扯上關系,所以在意大利的那兩年,盡量避開跟敖劍的接觸,沒想到他會來找自己,還說打算將生意移過來。
「本來我准備去接你出院,不巧被事情耽擱了,看到你複原,我好開心。行風,這次我會長住,今後還要請你多關照喽。」
敖劍沒叨擾多久,品完咖啡後,起身言辭。做擁抱禮之前,聶行風已經伸出了手,他聳聳肩,只好把擁抱改成了握手。兩手相握,聶行風突然感到掌心一痛,他擡起眼簾,便對上敖劍那雙淺銀色眼眸。
敖劍是歐亞混血,發色和肌膚傾向于亞洲細膩柔和的內質,五官卻延續了挺拔深邃的歐風,尤其那雙銀輝眼眸,浸透著屬于伯爾吉亞家族的標印。
四目相對,聶行風從對方的眼瞳中看到了占有征服的氣息,隨即便見敖劍俯身過來,在他耳邊微笑道:「一年多不見,你比以前更成熟了,相較而言,我更喜歡現在的你。」
敖劍比聶行風稍高,跟他相對而立,迫人的氣勢透過那份優雅舉止毫無掩飾地傳達給他。
他感覺敖劍比之前更沈穩老練,野獸的狠戾被聰明的掩藏到那份雍雅後,但陰冷氣息依然無法改變,這一點聶行風比以往更深刻地感觸到,那是屬于血腥的味道,這個看似優雅紳士的男人背後是用血堆積的輝煌。
聶行風笑了笑,不動聲色地抽離被緊握的手,做了個意大利的道謝禮,不亢不卑地說:「謝謝贊賞,不勝榮幸。」
「那麽,下次再見。」敖劍也付之淡笑,而後轉身離開。
目送他出去,聶行風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坐到沙發上,以手撫額。
還以爲是張玄,結果空歡喜一場,真是的,不該來的來了,該來的卻不來!
敖劍的突然出現擾亂了聶行風的心思,那種被獵獸盯住的感覺讓他很不舒服。他知道沒有目的的事,伯爾吉亞家族的人是不會感興趣的,他們就像是狡滑陰狠的響尾蛇,美麗的外表只是爲了吸引獵物的追隨,而後緊纏上去,一點點吞噬,不給對手半點喘息的空間,這在意大利的商界已是彼此心照不宣的秘密。
那麽這次,敖劍的目的又是什麽?
聶行風微一沈吟,拿起電話說:「張玄,以後這個人再來,一律回絕……」
話筒對面很靜,聶行風一愣後才發現自己撥錯了電話,外間助理辦公室沒人,他該撥的是秘書室。
很自然的動作,在大腦下達命令前,身體已經先一步做出了該有的舉動。
在心思煩亂的時候,他很自然想到的是……張玄。
聶行風慢慢放下電話,臉上若有所思,然後嘴角勾起了微笑。
他突然想到那個助理空位的最佳人選了,張玄也許可以試試,豐厚的月薪,他該不會拒絕吧?
不會!
提問的同時,聶行風給了自己肯定的回答。
拿起手機,想了想又放回去。打也白搭,結果肯定是接不通,還是直接去找他好了,可以正大光明壓榨小神棍的機會,他可不想輕易錯過!
小小小番外
聶家人的狐說鬼語 一
張玄問小蝙蝠式神:「爲什麽你總喜歡抱著啤酒罐飛來飛去?」
羿很無辜地眨眼,道:「老大,我也想抱路易十三的酒瓶,問題是你舍得買給我嗎?」
沈默,再沈默,之後……
張玄:「錢不是問題,問題是我覺得其實還是抱啤酒罐更時尚。」
羿:「……」
聶家人的狐說鬼語 二
霍離,眨著無辜的眼睛看羿:「你每天都喝那麽多酒,不擔心對肝髒不好嗎?」
「不會啦。」很慷慨地從寶貝囊裏拿出一罐水果酒給小狐狸:「很甜的喔,你喝看看。」
接過來,喝兩口,果然好甜,絕對不必擔心對肝髒有害,可是……
再眨眼看羿:「喝這麽甜的東西,你不擔心得糖尿病嗎?」
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