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波瀾

　　祁青的僵硬讓齊輝略皺了下眉頭，隨即他也看見了方俊霆。不過顯然齊輝並沒有因為方俊霆的存在而像祁青一樣完全呆住了。齊輝很自然的拉著祁青朝前走了兩步，道：「方哥，快點回包廂啊！馬上切蛋糕了。」說完，齊輝沒管方俊霆的答覆，就拉著祁青的手走出了洗手間。

　　方俊霆直到這時候，才像是回過了神。他的臉色有點發白，祁青那一瞬的神情就像是看到鬼一樣……而更讓方俊霆無法忽視的是祁青和齊輝緊緊相握的手，以及…以及祁青明顯有些紅腫濕潤的嘴唇……難道…難道一切真的會是他想的那樣麼？祁青和齊輝……是…是那種關係？

　幾乎在瞬間，方俊霆的腦海裡湧起了齊輝對著祁青的種種依賴和種種維護。就算是在X省，齊輝和他一起開醫療器械公司的時候，他們之間說的最多的也是祁青……不正常，這一點都不正常！齊輝對祁青的態度已經完全超出了…超出了普通兄弟之間的……

　　怎麼…怎麼會這樣？！方俊霆幾乎全身都有些發軟，他靠在了洗手台上，看著鏡子裡自己慘白的臉……祁青和輝輝…他最喜歡的輝輝……該死的祁青！齊輝是你的弟弟！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那是條不歸路！沒有人承受的起！就算是……

　　方俊霆顫抖著，打開了水龍頭，冰冷的水澆在了自己臉上。冷靜…他必須冷靜。不管如何，他現在還不能證明祁青和輝輝是那種關係。萬一，萬一只是他弄錯了，又或者…或者是輝輝被迫的……是的！輝輝一定是被祁青帶壞的！祁青比輝輝要年長那麼多歲！輝輝才幾歲，他懂什麼！

　不可以！他絕對不會允許祁青就這麼帶壞輝輝，就這麼從他身邊把輝輝奪走！他不允許…他不會允許任何人碰他的輝輝！如果祁青敢這樣，那就…毀了他！……不，不是這樣的，他在想什麼？他的輝輝……？！方俊霆在這麼一剎那間全身冰冷的僵硬。

　　他想到了什麼？他知道自己喜歡齊輝！齊輝就像是他的弟弟……是的，只是弟弟……可是，可是剛才那種瘋狂的想法是什麼？難道…難道他…對齊輝…對齊輝……不，不會的！不會的！他只是把齊輝當成自己最疼愛的弟弟！是的！只是弟弟！不管怎麼樣，他不會看著自己的弟弟走向不歸之路！他不會讓祁青毀了他的輝輝！齊輝…齊輝是他的！

　　方俊霆精緻的臉在這一瞬扭曲無比。不知時間過了多久，方俊霆再度用冷水潑上了臉，讓自己冷靜下來。他知道自己在這時候應該要做什麼。方俊霆深吸一口氣，走出了洗手間。

　　而被齊輝一路拉出去祁青一把拉住了齊輝，有點急的語無倫次道：「齊輝…齊輝！怎麼辦？方俊霆…方俊霆他一定是知道了。」

　　齊輝被祁青這麼一拉，又見他如此慌亂緊張，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道：「青青！那又怎樣？」

　　「什…什麼？」祁青被齊輝異常平靜的聲音弄的有些疑惑，難道齊輝不怕麼？

　　齊輝皺眉道：「就算讓方哥知道，那又怎樣？青青，難道就這麼怕我們的關係被人知道麼？」

　　祁青被齊輝一語問的傻住，期期艾艾的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齊輝皺眉看著祁青道：「青青，要不是怕你介意，我甚至恨不得讓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的。我們從小到大這麼多年，我除了你之外，不可能再喜歡上任何其他人。而且，這麼多年的感情，又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我們從來靠的都是自己，我們喜歡誰又關別人什麼事？現在就算是被方哥知道了，又如何？我愛我的，他憑什麼干涉？再說了，方哥不是那種會多話的人。」

　　祁青呆呆的看著齊輝，他沒想到在齊輝的心裡竟然已經把一切想的那麼清晰……是啊！從小到大，多少年了？雖然祁青並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對齊輝的感情已經發生了質的變化，但是同樣的，祁青也從不認為他和齊輝的感情會是見不得人的。這個世界上，他除了齊輝以外，一無所有。他這輩子的愛也完全在齊輝身上。他們沒有妨礙到任何人。那別人又憑什麼干涉他們？再者，別人的看法又和他們什麼關係？

　　祁青望著滿眼堅定的齊輝，忽然鬆了口氣，露出了淺淺的微笑，道：「齊輝，你是真的長大了呢。呵呵！我很高興。」祁青說著竟忍不住湊過去在齊輝的唇邊印下一吻。

　　齊輝愣了一下，旋即也笑了起來，略有所指的道：「青青，你還真熱情。這裡可是走廊。當然，我不怕讓人知道你有多喜歡我。」

　　「哎？」祁青這才想起他和齊輝現在身處何地，雖然他也不是很在意別人的眼光，更何況是些陌生人，但是他臉上還是一陣的發熱，拉著齊輝頭也不敢回的朝著包廂衝去。

　　齊輝輕笑著跟在祁青身後，覺得這人真的是太可愛了。

　　進了包廂之後，一群同學就起哄，康凡不懷好意的對著齊輝說：「喂，齊輝小朋友？不會是掉進去了吧？」

　　齊輝瞥了眼康凡，拉著祁青朝蛋糕的方向走去，邊道：「是啊，我還沒洗手，等會切蛋糕，第一個給你。」

　　「靠啊！」康凡一陣白眼。同學們又是一陣哄笑，連「祁青」都笑出來了。

　　在快要到十二點的時候，方俊霆也回到了包廂裡，像是一切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祁青在看著方俊霆的一瞬有一點僵，但很快就被齊輝拉到了一旁讓他幫著點蠟燭。

　　十二點的鐘聲終於在生日快樂歌中響起，齊輝默默許願之後，一口氣吹滅了17根蠟燭。同學們一陣的歡呼，祁青也被氣氛感染，徹底忘記了剛才的事，和大夥一起在齊輝的臉上塗蛋糕。

　　這一鬧騰就到了凌晨一點多，想到隔天一早還有課，大伙都有點意猶未盡的散了。不少同學由於錯過了宿舍的門禁，所以乾脆找了間連鎖的酒店大家湊湊開了兩間房。而方俊霆和齊輝道別之後，謝絕了齊輝送他回去的好意，就打了車走了。

　　剩下祁青和齊輝捧著剩下的蛋糕慢慢的往家裡走著。他們沒有想那麼快打車，S市的夜晚可以稱之為不眠之夜。祁青和齊輝所在的地方又是市中心地區，更是燈火輝煌。祁青慢慢的走在前面，他的身側則是齊輝。

　　走著走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兩人的手已經緊緊的握在了一起。

　　祁青輕輕的說：「齊輝，你知道嗎？我們這樣的叫同性.戀。在國內是非常遭人歧視的。」

　　齊輝沉默著，他在等祁青說下去。

　　祁青繼續道：「其實我們不應該在一起的。你應該去找一個女人結婚，而我也一樣。」

　　齊輝把祁青的手握的更緊了。

　　祁青輕笑了一聲道：「可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明明知道自己該怎麼做，可是我卻沒法推開你。我應該不是同性.戀才對……」

　　齊輝輕「哼」了一聲，才開口：「青青，我知道什麼是同性.戀……我早就查過了。而且我也相信你和我都不會是同性.戀。」

　祁青有點驚訝，看著齊輝。

　　齊輝笑了笑，道：「我們當然不是同性.戀，不過我們也沒法愛上女人。我們只愛彼此而已。」說道這裡，齊輝一下拉近了祁青，把祁青緊緊抱在懷裡。齊輝繼續低聲道：「我沒法想像我會和你以外的男人在一起，也沒法想像自己愛上女人會是什麼樣。而對你，也一樣。我沒法看到你和任何除了我以外的人在一起，要是真有這種事，我肯定會瘋的。我會殺了那個人。」

　　「……齊輝……」祁青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緊緊的回抱住齊輝。

　　齊輝低啞著聲音，道：「青青，還有一年……一年之後，我要讓你真正成為我的。」

　　祁青一顫，齊輝幾乎像是宣誓一樣的語氣，讓祁青根本沒法說出一句反駁的話來。抱著自己的這個青年對他有著怎樣的心，祁青太清楚了。

　　這會兒，祁青輕輕笑了起來，他對著齊輝說：「好啊！那我等著。」

　　齊輝在一瞬之間覺得自己全身像是被點著了一樣，再也不管其他，按住祁青的後頸，就吻了上去。一時之間，幾乎難解難分。

　　然而，正沉浸在彼此溫暖中的兩人，卻沒想到，一個巨大的變故正等著他們。

　　幾天之後，方俊霆打了電話給祁青，再次想約他見面一談，語氣出奇的平靜。

　　祁青那時候正以為方俊霆沒有看出什麼而鬆了口氣，但接到這個電話之後，他的心不知怎麼的又懸了起來。對於方俊霆這個人，祁青總覺得自己看不透他，他究竟在想什麼，他究竟要做什麼……祁青從心裡不想見這個人。

　　但是在聽了方俊霆說的時間和地點之後，祁青還是答應了。那會兒，他深深的吸了口氣，神色出奇的凝重。而正巧在他那裡打工的「祁青」也看到了。

　　「祁青」問了一句：「你怎麼了？」

　　祁青愣了一下，苦笑道：「沒怎麼。有事？」

　　「祁青」搖頭，道：「你有事。」

　　「……那麼明顯麼？」祁青對於這個過去的自己始終有種很奇妙的感覺，很多時候，他就像是在對著自己說話一樣，很多事，祁青甚至覺得或許這個「祁青」可以理解呢？

　　而「祁青」對於祁青，其實也有點覺得出奇的熟悉，對於這個人，似乎他並沒有什麼嚴重的戒心，而且「祁青」一般不願多管閒事，可在看見這個人愁眉苦臉的時候，就有種想要幫他的感覺。這是連康凡也沒有的。不過，對於康凡，「祁青」似乎又有另一種情緒在，和祁青又不一樣。

　　這兩人幾乎同時在某一瞬有了一個停頓。

　　「很明顯…要說說麼？」「祁青」淡淡問道。

　　祁青想了半天，最後還是搖頭，道：「沒什麼。我只是要去見個人，覺得不太想見而已……謝謝……」祁青覺得不管怎麼說，他和齊輝的事情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就婉拒了「祁青」的幫忙。

　　「祁青」看了眼祁青後，沒多說什麼就走了。

　　祁青歎了口氣，抓抓頭髮，明天要去見方俊霆了……怎麼感覺這麼壓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