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選中

第二十章

祁青好不容易忍下了這股酸疼，站直之後，對著陳淼鍾又是鞠躬，說：「陳爺爺！」然後趕緊的又拉過小狼崽子，指著滿臉不甘的小崽子說：「這是齊輝，我的弟弟。齊輝，快叫陳爺爺。」

小狼崽子抿著嘴，青青怎麼這麼著緊這老頭？他就是不喊。祁青急了，在小狼崽子屁股上打了一巴掌，說：「快叫爺爺！不能沒禮貌！」

小狼崽子犯倔了，可不就是死活不叫麼？誰管這老頭叫爺爺啊！他才害青青的腿疼呢！

祁青又氣又急，又是一巴掌打在小狼崽子屁股上，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思。他很是尊敬這位陳淼鍾老先生，怎麼說都算是他的師公呢。小狼崽子居然都這麼沒禮貌，回去要好好收拾他，敢不聽話！

陳淼鍾見狀倒是笑了，像祁青這麼懂事的孩子確實少見。不過再看他邊上那小傢伙，不僅長的好，那大眼睛裡就是透著股子聰明勁，忽閃忽閃的極是靈慧。雖然那小傢伙不說話，可是陳淼鍾倒是覺得心裡喜歡的緊。自然也不會怪他沒禮貌。全當成了小孩子家害羞。

陳淼鍾笑呵呵的朝著祁青說了句：「沒關係。」然後就正要用手去摸摸小狼崽子的頭，哪知道，小狼崽子頓時就躲了過去，還衝著陳淼鍾齜牙。

祁青險些被氣昏，見著驚訝的陳淼鐘，急道：「陳爺爺，您…您別見怪。齊輝是喝狼奶長大的，還帶著狼性，除了我，也沒人摸的他。那個…您…您……」

陳淼鍾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笑道：「原來他就是狼孩。好了，爺爺不會怪你們的。倒是小娃子，你好像懂不少藥草啊？」陳淼鍾指著已經收拾了一半的藥草堆。

祁青聞言尷尬的笑笑，說：「是…是啊！那個…我爺爺以前就教我的……」

陳淼鍾笑道：「你爺爺可真不簡單。」

祁青急忙點頭，心裡暗想，這陳老爺爺也該算我爺爺一輩了。倒是沒說錯……祁青師承陳氏，在過去，那是誰都知道的事情。

「你的腿是怎麼了？」陳淼鍾問道，剛才他就見這孩子不停的揉腿。

祁青答道：「沒事的。以前摔了一次，沒全養好，有時候就會酸疼。昨晚趕路走的急了。」

陳淼鍾看了祁青一眼，他當然知道這孩子為什麼趕夜路。心裡不禁又讚了一聲，這孩子懂事。不過嘴上還是說：「以後小孩子家不要趕夜路，多危險？」

祁青不好意思的應了聲「是」。

這時候，陳耀山一家人總算是恢復了平靜，方敏琪有些不好意思的朝著陳淼鍾叫了一聲：「爸。」

陳淼鍾也看不出情緒，對著兩個小孩說：「知道錯了？」

陳明宇和陳明峰在這個威嚴的爺爺面前都不敢有什麼小動作，就乖乖的點頭。

陳淼鍾這時候才說：「快把那些藥草收拾了。不收拾完沒有飯吃。」

兩個小的頓時耷拉下了腦袋，磨磨蹭蹭的跑去收拾藥草了。祁青見狀也準備繼續幫忙，倒是被陳淼鍾叫住了。

陳淼鍾說：「這是給他們的一個教訓，也藉機會讓他們認認藥草。行了，耀山讓你媳婦做點晚飯，大傢伙一起吃。那邊的是小娃子家裡的吧？」說著指了指王三。

祁青趕緊點頭，說：「是同村的王叔。送我們過來的。」

陳淼鍾就讓陳耀山招呼了一起吃飯。

方敏琪就去做飯，陳淼鍾和陳耀山正說著醫堂的事，王三叔趕了一天的車，現在則是靠著座椅打盹。祁青看著那兩個小孩忙了半天覺得乾坐著也不好意思，而且他其實也想趁著機會讓小狼崽子多認識幾味藥草，所以乾脆還是跑去幫忙了，小狼崽子屁顛屁顛的跟在身後。

陳淼鍾似是有意無意的掃了一眼，眼神裡倒是更滿意了。

陳耀山看出些端倪來，低聲說：「爸，您這是……」

陳淼鐘點點頭，道：「這娃子是個料子啊。」

陳耀山看看祁青忙忙碌碌的小身影，也點頭，說：「可不是！真個聽話又聰明。」

陳淼鍾這時候倒是白了眼陳耀山，說：「你看誰呢？我是說那小崽子。」

「哎？」陳耀山給愣了，低聲問道：「小崽子？您是說那個狼崽子？」

陳淼鐘點頭，略帶點感歎的說：「這兩個娃子其實都不錯。只可惜大娃子傷過腿，可我那套針，不管是身法，手法，都是要一等一的啊。」

陳耀山這回可真是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說道：「父親！您…您說的是…是那套針……？」

陳淼鍾看了眼陳耀山，略略點頭，微歎一聲道：「家裡的娃子們身子骨太弱啊。都是讓你們寵的！唉！你看那小狼崽子……動了這一刻，不見一點汗……而且…他的根骨……少見啊！」

陳耀山坐不住了，一下站起來，說道：「父親！這不行！」

陳耀山的舉動讓一旁的幾個小孩都頓下了動作。不明所以的看著陳耀山。

陳耀山似乎也覺得自己的反應太大了，有點訕訕的坐下。小孩子們又自顧自忙去了。

陳淼鍾則是很淡然的說：「耀山，你看重了！若是能教，我恨不得教會所有人。否則我又何必等了那麼多年。我也不希望這門絕活就這麼斷了啊。」

「可是…父親！」陳耀山還是覺得不能這麼做。陳淼鍾今生最得意的就是他的針灸，只是，這一套針法，至今為止，都未能找到傳人。不論是陳家的後人們，還是其他醫者，都想盡一切辦法想要學到這針法。可是，陳淼鍾即便想教，卻還是沒有人能得其精髓。就像陳淼鍾說的，這針法，身法手法都不是普通啊！

陳淼鍾這會兒拍拍自己兒子的肩，說：「這事還要再看。不會那麼急。我還要和你大哥商量一下。行了，別多想了。」說著陳淼鍾又站了起來，揮了揮手，示意去吃飯。因為方敏琪已經端著菜過來了。

就像陳淼鍾說的，陳明宇兄弟是沒了飯吃，因為還沒收拾完。

祁青，小狼崽子，還有王三叔，卻被熱情的招呼到了桌上一起吃飯。小狼崽子被一桌子菜吸引，但是礙著祁青的規矩，不敢動手。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就是看著祁青。

陳耀山這會兒還有點緩不過勁來，坐在那裡悶頭吃飯。陳淼鍾則是很和藹的看著兩個小傢伙，說：「別拘束，吃吧。」隨即又招呼王三叔吃飯。

祁青給小狼崽子夾了一筷子面前的青椒炒蛋，示意他吃飯。小狼崽子這才敢扒拉著筷子往嘴裡扒飯。祁青也自己吃了起來，又小心的給小狼崽子夾菜。他怕小狼崽子還小，到時候弄的桌上一團亂就不好了。

方敏琪見祁青和小狼崽子這般的乖巧懂事，看著也覺得又喜歡又心疼，知道祁青不好意夾菜，就拿勺子給他和小狼崽子的碗裡各勺了幾塊紅燒排骨，說：「小孩子，長身體呢。多吃點肉。」

祁青感激一笑，吃了兩塊之後，把剩下的又都給了小狼崽子。小狼崽子雖然不是第一次吃肉，但是平時家裡吃的葷菜就少，像這樣幾塊排骨的吃，可真是第一次。小臉吃的鼓鼓的，眼睛都笑彎了。

祁青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小狼崽子跟在他家也確實沒過過什麼好日子。祁青暗中想著，不管怎麼樣都不能委屈了小狼崽子。

小狼崽子飛快的吃到最後兩塊排骨的時候，突然停了。想了想，又把那排骨給祁青夾了回去。祁青愣了一下，看向小狼崽子，就見他那雙眼又是忽閃忽閃的無比清澈，那長長的睫毛就像兩柄小扇子。祁青突然就覺得他就是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給了小狼崽子，那都不夠。

祁青被自己詭異的想法嚇了一跳，什麼全世界最好的東西，他現在還是要先養好了狼崽子才是真的。祁青笑著把排骨又推回了小狼崽子碗裡，摸摸他的頭，說：「你自己吃。」

方敏琪被這兩個小傢伙的一舉一動，搞的有點眼熱。雖然一開始她也認為這不過是兩個鄉下小孩而已，可是現在越看，這兩個小孩的舉手投足之間都不見一點鄉土氣，小的雖然是有點野性的樣子，可偏偏那種野，野的讓人喜歡。更別說大娃子，乖巧懂事的讓人疼啊。

於是，一大碗的排骨就被方敏琪幾乎全給了這兩個小的吃，她還說：「沒事，慢慢吃。吃完還有呢。」

陳耀山倒是被自己媳婦的喜歡勁給弄懵了。陳淼鍾在旁看著也是淡淡而笑。

吃晚飯後，陳耀山本來以為陳淼鍾會直接和祁青說關於小狼崽子的事。但是沒想到陳淼鍾一點這個意思也沒有。陳耀山就有點摸不透陳淼鐘的想法。

倒是陳淼鍾對王三說，這天色也不晚了。是在這城裡住一宿？還是直接回村？

王三就說還是要趕著回去，明天地裡還有活。陳淼鍾就沒有挽留，方敏琪這時也不知從哪裡翻出幾塊餅乾，包起來給祁青帶著路上吃。

祁青謝過之後，帶著小狼崽子就跟著王三上了騾車走了。

陳耀山看著那遠去的騾車，這才問陳淼鐘，為什麼不提？

陳淼鍾老臉上閃著點老謀深算的表情，說：「那小崽子和他哥這麼親，怎麼會肯。等等吧。再大點，懂事了就好。而且他們家什麼情況還得查查。我總覺得那大娃子不簡單，他的爺爺究竟是何許人物？要真是老朋友的後人，那還真得花點心思。」

至於遠去的祁青他們，當然是不知道陳老爺子此刻的想法……倒是祁青坐在車上，把衣兜裡的錢拿出來數了數，總算是露出了滿意的笑容。足有三百多啊！這一年沒白忙活啊！想著又轉頭親親始終依偎在自己懷裡的小狼崽子的額頭，也虧得這小傢伙幫忙呢！

小狼崽子察覺出祁青心情很好，而他被祁青親了，心情也很好，就湊上去問：「青青，你笑什麼呢？」

祁青笑的可甜，說：「今年我們要更努力的伺候藥草。明年你就能上學了！」

小狼崽子雖然還沒明白上學是什麼，不過祁青既然這麼說，他當然也是很響亮的「嗯」了一聲。然後又扒拉在祁青身上，不肯下來。而且不知道為什麼，他非常喜歡現在笑著的祁青，也沒怎麼多想，就親了祁青一臉口水。

祁青笑著拉開小狼崽子，裝樣要打他屁股，說：「還學狼崽呢？」

小狼崽子「嘻嘻」的笑著，還是一口親了下去。祁青則是緊緊的抱住了小狼崽子。

王三叔在前面趕著車，聽到車上的笑鬧聲，回頭一看，露出會心一笑。月色下，兩個少年緊緊相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