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激將
「我只想知道幕僚團行不行?」謝小玉雙手環抱胸前,瞪著王晨兩人。
見王晨兩人都沒反應,謝小玉乾脆逼他們開口,他先朝王晨說道:「老王,我在幕僚團上花的心血你最清楚,你手下的人比吳榮華那邊還多,但是幕僚團到現在為止還是只能做些寫寫算算的事,根本沒達到我的期望。」
說到這裡,謝小玉頭一轉,朝鬼師爺何苗冷笑一聲:「何前輩,在下早就聽聞您的威名,散修中第一智者,我原本指望您能夠幫我撐起幕僚團,但是看了半天,我不覺得您有多高明,連人心都收不住,算什麼智者?」
王晨當然不會反駁,何苗就受不了了,冷哼一聲,道:「我的本事哪裡是你能明白的?」
「我不明白?」謝小玉笑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道:「我最得意的也是這東西,你老兄智慧有多麼不凡,我眞的看不出來。你身為軍師,運籌帷幄,決勝千里,表現出來的卻是師爺的做派,偶爾出個主意,別人幹好了,你心裡得意,覺得自家很光彩。」
何苗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紫,這句話眞正戳到他的心裡。
何苗最惱的就是「鬼師爺」這個外號,他自認為智慧超絕,只是一直沒表現的機會,現在機會有了,卻發現自己只配當一個師爺!
何苗心高氣傲,不過智慧確實不差,前因後果想清楚後,他立刻明白謝小玉言下之意,道:「不就是團結下屬、收買人心那套嗎?有什麼難?」
「但願如此。」
謝小玉就等這句話,不過他仍舊不放心,又加了點碼:「這一次佛、道兩門聯手,對異族進行清掃,道門這邊以我們為首,這絕對是登堂亮相的好機會,你們想要一個滿堂彩,還是想聽別人喝倒彩?全看你們了。」
「用不著拿話激我,這招對我沒用,你就等著瞧好了!」何苗嘴裡說這招沒用,實際上仍舊受了激,他打定主意,這一次要拿出十二分的力氣,讓大家看看他這個散修第一智者並非浪得虛名。
「但願如此。」
謝小玉故意裝出不相信的模樣。對何苗這樣的人,再低三下四都沒用,這種人活在自己的世界裡,總有「天第一,地第二,老子第三」的想法,對付這種人,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他們主動表現。
「這次的事,你不插手?」何苗狐疑地問道。
「我當然不插手。」謝小玉知道何苗在擔心什麼。
散修自由自在慣了,特別是有本事的散修,最討厭的就是上面有人管,再說,上面有個人,就意味著功勞會被奪走,為他人作嫁,絕對是散修最討厭的事。
「你的天機盤其實挺好用的。」何苗並不相信,遂繼續試探。
「放心,我不會搶你的生意。」謝小玉這樣玲瓏的人,怎麼可能猜不出何苗的想法?
知道何苗疑心病重,謝小玉乾脆將話挑明:「這樣吧,告訴你一句實話——天機盤並不是萬能的。老王最清楚,當初製造最初那座天機盤時,他負責的就是畫圖和整理。
「天機盤這東西不是道也不是法,而是術,運算之術,用天機盤進行演算,必須有一個前提——需要很多情報,越多越詳細越好,這樣才能得到精確的結果。
這一次我們只知道幾個可能是藏身處的地點,除此之外一無所知,條件實在太空泛了。如果用天機盤演算,會得出很多結果,讓人無從選擇。」
「當初我讓老王組建幕僚團,就是為了彌補天機盤的不足。幕僚團的職責是運籌帷幄,決定大方項的規劃,制訂策略,然後我用天機盤演算,拾遺補缺。」謝小玉不再說了,歎息著搖了搖頭。
王晨滿臉通紅,最早跟著謝小玉的人大多很爭氣,蘇明成、麻子就不用說了,吳榮華的斥候隊、趙博的水軍同樣出色.,甚至連李光宗父子這幫人也混得風生水起.,唯獨他跟謝小玉跟得最緊,成績卻最差。
何苗原本還有幾分不信,但看到王晨的表情,他終於明白了。
「原來如此,這傢伙將角色顚倒了過來,他做的是拾遺補缺的工作,搶了你的位置。」何苗嘴巴從來不積德,對王晨冷嘲熱諷一番後,又沖著謝小玉去了,道:「你剛才說我不懂得收買人心、不配散修第一智者的名號,你自己不也差不多?明知道這傢伙不是那塊料,硬是把他推上去,說你認人不清不算過分吧?」
「你說話倒是輕鬆。這個位子絕對重要,掌控這裡的人必須完全能夠信任,而且不代表任何一個門派的利益,還得精於算計。你老兄有本事、有眼光,那就再幫我找一個人出來。」
謝小玉敢說這話,是因為他有把握何苗找不到人,這像夥孤家寡人,脾氣又壞,散修裡精於算計之人肯定不會和他走得太近。
除此之外,謝小玉還有另外一個打算,那就是趁機把話挑明,如果何苗想另起爐灶,就推薦一個人出來當下手,他肯定答應,頂多將幕僚團一分為二,一部分負責情報收集、分析和整理,仍舊交給王晨管;一部分負責謀略和策劃,由何苗負責。
何苗當然聽得懂,眞讓他另外找個人替換王晨,他反而猶豫了。
擅長算計又為人誠懇的人絕對是稀有動物,打著燈籠沒地方找,王晨就屬於這樣的珍稀動物。
再說,王晨確實不適合獨當一面。幕僚團被他弄得死氣沉沉,但是他當一個副手卻是不二人選。
「幹活、幹活。」何苗踢了王晨一腳,罵罵咧咧地說道:「別再讓人看扁了!有你這樣的手下,我都感到害臊,起點比誰都高,結果卻連幾個門外漢都比不上。」
何苗說的自然是李福祿那群人,這是激將法,也是收買人心的一種手法。
正如謝小玉所說,眞正的智者肯定要懂得收買人心,何苗並不是不懂,他以前只是不願意這麼做罷了。
將王晨兩人打發走,謝小玉松了 一 口氣,原來最大的一塊短處現在總算補上了 o
天機盤的缺點絕對不是信口開河,是眞有這麼回事。
天機盤主要的用途有兩個,一個是預言,預言本來就空泛,但天機盤得出的結論再空泛,至少有脈絡可循。而且天機盤是按照現有的情報推斷出未來,所以不受顚倒天機之類法術的影響,絕對不會被人矇騙;另外一個用處是戰場指揮,那需要速度和準確,而這兩點正是天機盤的長處。
何苗為人就像茅坑邊的石頭,又臭又硬,不過他確實有本事,只用了 一天就做出策略。
那是厚厚一迭數十張紙,密密麻麻,不但有何苗的計畫,還有異族有可能出現的反應,對於這些反應,他也做出相應的安排。
謝小玉並不只是看,同時還在印證,事實上他已經用天機盤演算過一遍,同樣有一大堆計畫和策略。
兩邊對應起來一看,區別立刻顯露無遺,天機盤演算出來的計畫數量龐大,雖然也給出可能性,不過那結果連謝小玉都看著頭痛,最有可能發生的情況就有數十萬種,應對方案更是數以億計,根本看不完,這就是太過空泛的結果.,而何苗推衍出來的東西全都跳不出天機盤演算的範圍,卻是脈絡清晰、條理分明,這才是策略,必須誰都能看得懂,再笨的人也能照著做。
不過,這份策略裡也有不少讓謝小玉皺眉的東西。
「我不是說過盡可能讓道君出手,就算不行,頂多用到眞君;可照你的這份計畫……」謝小玉拍了拍那迭紙,如果按照上面的做,沒有十幾萬大軍,根本想都別想。
「你擔心什麼?怕死的人太多?.」何苗一臉不屑。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謝小玉瞪了何苗一眼。
「我明白,你是怕這個方案遞上去,那些門派會讓我們出兵。」何苗當然明白謝小玉的顧慮。
此刻聚集在天寶州的門派數量眾多,這些門派或多或少遭受一些損失,如果讓他們出兵,他們肯定會進一步誇大損失。
從中土調人,時間來不及,所以肯定會有人將主意打到遁一盟頭上。
這件事偏偏又是玄元子發起,想搪塞都不容易,更不能說船隊已經走遠,否則對方正好有藉口核實船隊的去向。
何苗一臉得意,他是故意的,制訂這套方案的時候,他就已經想到這個問題,他想看看謝小玉有沒有本事解決這個難題。
這是私心,不過也出於公心,何苗沒有因私廢公,這套方案確實是最好的,只靠道君的方案也有,卻比這差得多。
「算了,我拿去給玄元子看。」謝小玉不想傷這個腦筋。
之前是玄元子要出風頭,現在有了麻煩,也應該讓玄元子頭痛。
原本謝小玉對玄元子的決定並不反對,但是現在他感到惱火,不禁改變了看法。
片刻之後,玄元子也開始頭痛起來。
「難道沒有別的辦法?」看完計畫,玄元子輕輕按著太陽穴問道。
「璿璣派也有擅長謀略的人,你應該問他們。」謝小玉一顆皮球踢了回去。
就像何苗要看謝小玉的好戲一樣,他現在等著看好戲。
玄元子的想法很好,人族剛剛經歷一場大敗,大家都信心不足,這時候就需要一場勝利,而且趁著大劫未起,多殺一些妖族確實是不錯的選擇,問題是好心未必有好報。
謝小玉最有資格說這話,他太有經驗了。
玄元子不再多說,他的手輕輕撚動兩下,那迭厚厚的紙片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兩個人相對沉默。
不知道過了多久,朱元機走了進來,手裡拿著那份報告。
璿璣派沒有幕僚團,但是有出謀劃策的人,為首的就是朱元機。
朱元機沉默不語,只是點了點頭,他其實也想過怎麼打,結論和這差不多。
玄元子苦笑一聲,道:「看來,我之前想得太容易了。」
玄元子是在道歉,就是因為他欠考慮,才導致現在的麻煩。
「這樣也好,先看看各派的反應。」謝小玉來這裡並不是為了讓玄元子難堪。
玄元子皺著眉頭想了想,最後無奈地搖了搖頭,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玄元子站起身來朝外面走去,這件事必須召集其他聯盟的人一同商議。
看著玄元子走遠,朱元機在旁邊坐了下來,臉上帶著一絲無奈之色:「師兄也是一番好意……」
謝小玉打斷朱元機的話,道:「除了空蟬,我遇到的很多人都是『好意』,是為了人族的未來著想,紫煌子何嘗不是如此?公開飛天劍舟的建造之法,對整個人族都有利.,曹家也是一番好意,以朝廷之力引導平民度過這場大劫;就連當年那件事,方雲天也是出於好意,他是為了讓藏經殿公開那些密錄,讓元辰派的實力得以增強.,我師父何嘗不是好意,他是為了藏經殿著想……」
「我知道你不痛快。」朱元機當謝小玉說反話,連忙勸道。
「我說的不是反話。」謝小玉苦笑一聲,道:「有些事我早就想通了,這個世界上很少有絕對的壞人,每個人做事都有其原因,都認為自己是好意,可惜別人卻不認為,特別是那些利益被損害的人。」
頓了頓,謝小玉的眼神突然變得銳利起來,道:「我從裡面得到兩個教訓,第一個教訓就是用拳頭說話,誰拳頭大,誰的聲音就越響,想要拳頭大,不但要修為夠高,還要有自己的勢力!」
朱元機轉頭看著謝小玉,他能夠感覺得出這番話有多麼沉重,道:「那麼,第二個教訓呢?」
「我的好意只限於自己人,對外人,我只做交易。」謝小玉淡淡地說道。
朱元機嘴巴動了動,卻說不出話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聽到遠處傳來爭吵的聲音。
「我派損失慘重,哪裡還派得出這麼多人?」
「說這話就沒意思了,各派出一千人就夠了,不可能連一千人都派不出來吧?」
「眞的派不出來,你們不知道我派的淒慘!傷的傷,死的死,剩下的幾個弟子也要照顧傷患。」
「我們也是。」
「遁一盟損失最小,這點人對你們來說算得了什麼?我們出道君配合不就行了?」
「沒錯!說到實力,遁一盟最強;說到損失,遁一盟最小。你們不出力,誰
出力?」
「師兄,璿璣派身為道門領袖,應該做出表率。」
外面吵吵嚷嚷,眾口 一詞,都在逼遁一盟出兵。
謝小玉靜靜聽著,嘴角露出一絲輕蔑的微笑。
朱元機則搖頭歎息,之前他還覺得各派經歷了這場變故,總應該會聯手對敵,沒想到狗改不了吃屎,還是這副德行。
這些人會想不到玄元子的煩惱?肯定不可能。
能夠成為一派掌門,這些人的智慧絕對不會比玄元子低,他們就是故意為難,目的有兩個——如果遁一盟眞的讓他們逼得調頭返回,那再好也不過,將來再次出海的時候,他們就有機會在後面跟著,看看遁一盟到底朝哪個方向逃了 ;如果玄元子不肯這麼做,那就坐下來談條件、做交易,不拿出點好處來可不行。
「我看你師兄怎麼說服他們。」謝小玉滿臉微笑轉頭對朱元機說道,他的心情其實並不好,笑容是硬擠出來的。
「他說服不了。」朱元機實話實說,他總算明白謝小玉為什麼那麼冷淡。
人心難測,有些事原本很容易搞定,但是一些人偏偏喜歡興風作浪,為的只是一點小小私心,最討厭的是,一旦有這樣的老鼠屎出現,馬上就有人跟著學樣。
「你師兄還在做諸派領袖的美夢,現在夢該醒了吧?」謝小玉輕哼一聲。
朱元機當然不可能說自家師兄不好,只能搖頭苦笑。
「想做諸派領袖不是不可以,等到大劫到來,各大門派吃盡苦頭,滅門的滅門,解散的解散,到時你師兄只要勾一勾手指,肯定有一堆人爬過來請求收留,誰敢不聽話,就一腳踢出去,用不著和他們廢話。」
這些話謝小玉一直想說,但是不能當著玄元子的面說,讓洛文清或者陳元奇轉達也不合適,最合適的就是透過朱元機這個算不上親密的人之口。
「師兄只是想替人族多保留一絲元氣。」朱元機只能這樣解釋。
「就靠那些傢伙?」謝小玉冷笑一聲。
這眞是鬼扯,那幫傢伙自私自利,只會扯後腿,讓他們活著,不但不是替人族保留元氣,反而留下一堆禍害。
朱元機老臉一紅,知道剛才的話言不由衷。
「算了,誰教我和你們是一夥的呢?算我倒楣。」謝小玉站起身來。
「你打算去哪裡?」
朱元機怕謝小玉跑到前面指著那些掌門大罵,眞那樣的話,以謝小玉現在的威望,絕對沒人敢回嘴,但是這樣一來,玄元子的臉可就丟盡了。
這個想法也讓朱元機感到渾身無力,一直以來,謝小玉在他眼中仍舊是那個尋求庇護的小修士,只不過大家都捧著謝小玉,所以身份好像和以前差不多,但是此刻他赫然發現,自己是自欺欺人。謝小玉不管說什麼話,璿璣、九曜、翠羽、北燕、摩雲、青木、百花諸派都會贊成,與之相比,他師兄的話就沒有這樣的分量。
「放心,我不會讓洛文清的師父下不了臺,我打算去借兵。」謝小玉猜出朱元機的心思。
「借兵?」朱元機微微一愣,不過隨即明白過來,道:「土蠻?」
「你打算向我們借兵?.」阿克蒂娜一臉狐疑,她對謝小玉並非無條件信任,沒人敢肯定這是不是拿他們當炮灰,想讓他們和異族兩敗倶傷。
「別急著拒絕,那邊數量最多的就是妖族,大部分妖族是妖獸所化,有一種法陣可以讓妖獸開智,住在天寶州的你們肯定最清楚妖獸的數量有多麼龐大,如果不趁大劫未至先把妖族幹掉,將來大家都會有麻煩。」謝小玉威嚇道。
但阿克蒂娜不吃這套,她捧著臉,裝模作樣地喊道:「我好怕啊!」說著,她輕描淡寫地說道:「不過,按照你們漢人的話,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有你們擋在前面,我怕什麼?」
「妳說得沒錯。」謝小玉嘿嘿一笑,緊接著話鋒一轉,道:「可惜我們已經逃了,異族想抓到我們,一時半刻恐怕很難。我如果是異族,肯定會先把你們解決掉再說。相信我,我沒必要騙妳。」
不過謝小玉也知道只憑嚇唬沒用,所以他還準備了另一手,道:「妖獸渾身是寶,變成妖族之後更不得了。妳應該聽說過,天門開啟的時候,我們布了個局,殺了不少妖族,道門各派全都賺飽了,煉成無數丹藥,讓眾多弟子在短時間內修為提升一大截。」
「丹藥?」阿克蒂娜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她當然知道這是好東西,可惜天寶州的修士幾乎沒什麼丹藥。
突然,阿克蒂娜瞇起眼睛看著謝小玉,問道:「你會教我們煉丹?」
「這個……不是教不教的問題,而是教得會教不會的問題。天寶州那麼多修士,煉丹師有幾個?就算是在道門中,煉丹師都是寶,到了哪裡都被小心招待。」
「藉口 ,絕對是藉口!我的人就算再笨,總有一、兩個人能學會,你只是不肯教罷了。」阿克蒂娜根本不會上當。
「不騙妳,就算我肯教也沒用。煉丹師必須是火修,而且從認藥開始,再學采藥、抓藥、明藥性、知藥理,然後才能煉丹,沒個二十幾年,根本想都別想。」
謝小玉說得頭頭是道。
阿克蒂娜滿臉狐疑,這一次她倒是有幾分相信。
土蠻曾經抓過不少工匠,也想過要學打鐵、鑄造,從那些工匠口中,得知學打鐵少說要兩、三年.,如果要學得精深,能打造出兵刃之類的東西,更要五、六年的時間。煉丹師比鐵匠稀少多了,所以要十年、二十年很正常。
「不過,我可以教你們煉藥。」謝小玉拋出一些甜頭,道:「煉藥的難度小得多,如果只煉一種,多找幾個人一起學,每個人專門幹一種活,難度就更低了。」
「藥的效果肯定不怎麼樣吧?」阿克蒂娜知道漢人有句話是便宜沒好貨。
謝小玉立刻說道:「那當然,不然煉丹師就不値錢了。」
「差多少?」阿克蒂娜再問道。
「藥對一般人有用.,到了蠻王的層次,效果就不明顯了 ;對妳這樣的……幾乎一點效果都沒有。」謝小玉實話實說。
阿克蒂娜頓時露出失望之色。
到了阿克蒂娜這個境界,提升的速度就變得異常緩慢,那個和謝小玉一直做交易的部落首領曾經進貢給她幾顆丹藥,一顆就讓她省掉半個月的苦修,她原本還想讓人專門為她煉丹,每天一顆,修為就可以飆升。
不過阿克蒂娜轉念一想,這藥對普通人有用也不錯,提升族人的實力也是一件好事,那個和謝小玉交易的部落就是最好的證明,短短幾年內,就有三個人達到首領等級,分出三個部落。
「好吧,我幫你問一下,不過醜話說在前頭,我不敢肯定能不能成功,大部
分長老對你們漢人沒好感。」阿克蒂娜最後決定幫這個忙。
「妳大概被那個漢人小子迷住了,居然幫他說話。」
「我們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雖然我們幹掉一些妖族,卻是那些傢伙先動手,我們並沒有和妖族撕破臉,何必主動招惹?」
「我也覺得現在這樣很不錯,沒必要和那些漢人攪在一起。」
「我們應該兩不相幫,坐看他們相鬥。」
一大群長老爭先恐後大聲嚷嚷著,阿克蒂娜這邊的長老則一言不發,他們不反對和漢人走得近,只要大劫還沒過去,漢人就會源源不斷給他們好處,絕不敢和他們翻臉,在他們看來,等著拿好處就是,何必招惹麻煩?。
在眾人中央,五個人圍坐成一圏,當中有三個是女人。
「還要繼續問下去嗎?」其中一個大長老笑嘻嘻地看著阿克蒂娜。
阿克蒂娜並沒顯露出失落或者沮喪,她本來就預感這件事沒那麼容易成功。
會場外,一直和謝小玉做生意的蠻王蹲坐在一塊大石頭上,他的實力已經達到長老的境界,可惜還進不去。
蠻王並不是一個人來,旁邊還跟著三個人,其中一個就是謝小玉見過的矮胖子。
「阿爸,你怎麼看?」矮胖子輕聲問道。
「那個漢人小子的話不能當眞,不過他給的好處一向分量十足,用漢人的話來說,這傢伙很講信用,他說用妖族身上的東西能煉藥就肯定可以,他說這些藥對我們的族人有好處就肯定有好處。」蠻王說得異常肯定,這是他和謝小玉多次打交道得來的經驗。
「阿爸的意思是打算幫忙?」旁邊一個身材矮小,但是不算太胖的敦實漢子輕聲問道。
「你阿爸只知道一件事——什麼都是假的,只有自己的實力才是眞的!咱們就算不幫漢人打妖族,妖族滅我們的時候也不會手軟,我們有實力的話還能逃,沒實力的話就等著挨宰吧。」蠻王和謝小玉做交易多了,腦子也變得聰明起來。
「他們不幹,不如咱們來。老部落現在差不多有七萬人,咱三兄弟的部落加起來也有三萬人,再找幾位阿媽和我們女人的部落借點人,應該夠了。」矮胖子
起勁慫恿道,他能想到和漢人合作,腦子絕對比其他人靈光。
「別費這個心思,那些長老如果不幹,也不會讓我們上。」蠻王冷哼一聲。
「不會吧?」矮胖子張大嘴巴。
「有什麼不會的?你以為只有我們知道和漢人做交易能得到好處?」蠻王看了矮胖子一眼,然後朝著會場努了努嘴,道:「就算他們以前不清楚,看到咱們的部落短短幾年內就變得如此興旺,他們也應該清楚,怎麼會允許我們繼續變強?」說到恨處,蠻王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怎麼能這樣?怎麼能這樣?」矮胖子懊惱地不停嚷嚷道,他還打算和漢人打好關係,甚至盤算著分一批人去海邊居住,因為謝小玉說過,住在海邊好處很多,養海藻、曬鹽都必須靠海才行。
「別想那麼多,這件事輪不到我們操心。咱們父子四個人只要管好部落再趕緊修練就行,實力提升,一切就都有了。」蠻王的見識和謝小玉倒是有幾分相似,
一切都憑實力說話,這也說明他心中不忿,不用拳頭的話,他根本沒有說話的機會。
蠻王的實力早就到長老的程度,也有人提議他成為長老,但是被人擋住了,有人不想他上位。
矮胖子原本想挑動蠻王出面,聽到蠻王這樣說,他沒轍了。
沉思片刻,矮胖子站起身,說道:「我出去走走,這裡太悶了。」
沒人在意,矮胖子的兩個兄弟正想著心事,蠻王倒是抬頭看了矮胖子一眼,然後若有所思地低下頭。
矮胖子出了營地,飛到一處比較荒僻的山頭上,抖手發出一道信符。
信符化作一道豆大火光朝著遠處飛去,片刻之後,這道火光朝著落魂穀落下去。
謝小玉信手接住信符,這段日子他都住在這裡。
這裡是謝小玉的發跡之地,是他傳奇的開始,他對這個地方有著特殊的感情。
而且上一次被他弄得坍塌後,這裡的礦脈居然融合在一起。
落魂穀的礦大多是鐵礦,除了普通的鐵,還有玄鐵、風鋼之類的東西,現在它們都已經被磁化,自動彙聚在一起,變成一處規模極大的磁鐵礦。
因為四處彌漫的玄磁精氣太過強烈,這裡已經徹底成為死亡之地,別說鳥獸,就連蟲多都沒有一隻,甚至連百里方圓飛過的鳥也會被殺死,不過對謝小玉來說這裡非常舒服。
信符飛來的時候,謝小玉正在打坐練氣。
謝小玉的心情原本很不錯,卻因為這個消息變得有些黯然。
好半天,謝小玉喃喃自語道:「這又不是我的事,我管這麼多幹什麼?」
謝小玉當然是自我安慰。
「你居然已經得到消息了,看來我們的族人裡已經有人心甘情願當你的探子。」
旁邊突然響起阿克蒂娜的聲音,她緩緩地走出來。
「你們的人太天眞了!眞的以為不招惹異族,異族就會放過他們?」謝小玉訕笑道。
阿克蒂娜有心無力地道:「我也是這麼對他們說,可惜他們更提防你們。我們和異族之間沒什麼仇恨,反而是和你們仇深似海。」
「算了,看來我只是一廂情願。」謝小玉打起退堂鼓,一直以來他都很順利,這一次卻碰了個釘子,讓他鬱悶的是,他遭遇的不是強到令人震懾的力量,而是人心叵測,私心作祟。
謝小玉放棄了,阿克蒂娜反而感覺可惜起來,道:「你眞的這麼想?」
阿克蒂娜無法抵抗靈藥的誘惑,她有種感覺,謝小玉說到煉藥的時候,有點故意貶低的味道,藥應該沒那麼差,肯定還有高級的藥,對蠻王甚至對她這樣等級的人有用。
「也不是一點希望都沒有。」阿克蒂娜低聲說道,這是試探,她想看看謝小
玉是不是眞的不感興趣。
謝小玉沒有反應,他已經厭煩了,這件事本來就不是他惹出來的,是玄元子腦子發熱的結果,他原本的打算是能幫就幫,絕對沒興趣讓自己陷進去,此刻阿克蒂娜只說有希望,並沒說肯定可以,這就意味著免不了有一番波折。
謝小玉吃飽了飯沒事做,管這種閒事?
「你眞的放棄了?」阿克蒂娜瞪大眼睛。
「說眞的,這件事從頭到尾和我沒太大的關係。」為了證明自己沒有撒謊,謝小玉隨手畫了一道符。
半空中頓時響起說話的聲音,那正是玄元子和各派長老之間的爭論。
說到權力爭奪,漢人還是土蠻都差不多,土蠻內部也有利益紛爭,部落會議大部分時間都在互相扯後腿,所以阿克蒂娜一聽就明白了。
「看來這件事眞的和你無關。」阿克蒂娜語帶幽怨。她咬了咬牙,問道:「難道你不覺得可惜嗎?如果這一次成了,你我兩邊就有了眞正的信任。」
「妳怎麼對這件事這麼起勁?」謝小玉感覺很奇怪。
「我只是覺得不趁這個機會殺掉一些異族,將來後悔都來不及。」阿克蒂娜撒了謊,可惜她遇到的是謝小玉。
「我覺得妳另有目的。」謝小玉歪著腦袋想了想,道:「應該是我承諾的煉藥之法吧?」
「你說對了,我覺得這筆交易値得做。」阿克蒂娜雙手插腰,也不遮遮掩掩。
「你難道說的全都是眞話?你敢發誓沒有高級的藥?」
謝小玉微微一愣,緊接著露出苦笑,突然發現之前撒那個謊確實太愚蠢了,阿克蒂娜畢竟是介於道君和眞仙之間的人物,只要和他們有關的事都會有天人感應,沒有那麼容易騙。
「我承認自己撒謊了,確實有更高級的藥,不過煉那東西也不是一天、兩天能學會。」
謝小玉先潑了 一盆冷水,這一次他變得小心,不敢說假話,不過他也沒把話說全,他絕對不會告訴阿克蒂娜,那些高級的藥全都和魔門有關。
土蠻原本走的就是魔道的路子,知道這些,說不定會偏向異族那邊。
得到想要的答案,阿克蒂娜咬著嘴唇踱步,好半天,她終於下定決心,道:
「你跟我去見一個人,如果能夠說服他,我們兩邊就能聯手。」
「我為什麼要去?這件事從頭到尾和我沒什麼關係。」謝小玉聳了聳肩。
阿克蒂娜一陣冷笑,走到謝小玉的身後,輕聲說道:「你如果拒絕的話,我就把你這具分身毀了!如果我沒有猜錯,你的這具分身不是自己修練,而是用天材地寶凝練而成,一旦毀了,我不信你還能再弄一具這樣的分身出來。」
謝小玉皺了皺眉頭,他並不害怕威脅,一來是因為這具分身沒那麼容易毀掉;二來,他修練分身就是為了代替本體做危險的事,早就有了可能被毀的覺悟,不過為了這麼件小事好像有點不値得。
「好吧,聽妳的。」謝小玉毫不在意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