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昆侖 太古
日生日落,斗轉星移,轉眼間已經三天了。
在這三天,謝小玉不眠不休,一直在感悟大道,這是古往今來沒有幾個人擁有的機緣,謝小玉絕對不可放過。
三天後,謝小玉實在支撐不下去,這具身體沒有修練過,連三天不睡覺已經達到極限,在萬般無奈之下,他只能退出來。
仍舊是那座洞窟,仍舊是那樣凌亂,不過謝小玉的旁邊卻坐著一個人。
那個人看到謝小玉醒過來,立刻興奮地喊道︰「師兄你總算醒了﹗你這一打坐就是三天,我們都不知道你出了什麼事,都快急死了。」
這人這一喊,其他人也全都跑進來,最前面的就是那名老者。
「阿燦,你沒事吧?」老者滿臉緊張。
「師父,沒事。」謝小玉笑道。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雖然老者嘴裡這麼說,眼睛卻緊緊盯著謝小玉,唯恐謝小玉是在敷衍他。
「師父,這一次出去,我得了一番奇遇……」謝小玉欲言又止,朝著左右的老者明白,肯定是自己徒弟有什麼話不能當眾說。
「你們先出去一下,等一會兒我叫你們,你們再進來。」老者揮了揮手。
此刻,還留在這裡的全都是忠誠可靠之人,他們乖乖退了出去。
「師父,其實我這一次出去不只得到一塊船牌。」謝小玉早已經想好怎麼編故事。
「不只一塊?」老者差一點跳起來,他太震驚了,但除了震驚,還有一絲惱怒,如果早知道有兩塊船牌,怎麼會發生之前那件事?
「師父,您聽我說,這兩塊船牌不是同一家的。」謝小玉猜得出老者的心情,所以連忙解釋道。
「不是同一家?」老者皺了皺眉頭,不知道謝小玉為什麼這樣說,也想不出這有什麼區別。
「您聽我慢慢說,聽完後您就明白了。」謝小玉故意嘆了 一 口氣。
老者聞言,從地上撿起幾本書往地上一放,一屁股坐在上面,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之前我得到那塊船牌,原本很高興,沒想到找人一問,一塊船牌只能讓十個人上船,當時我和師兄就傻了。原本我打算留在那裡想辦法再弄一塊船牌,但師兄的意思是趕快回來。為了這件事,我們吵了一架,沒想到隔牆有耳,居然被太元四象門的人聽到,我們只好連夜逃跑。
「在黑山口,太元四象門的人追上我們,他們人多,我們人少,我和師兄且戰且逃,沒想到前面有人攔下我們。師兄很惱怒,以為那人也是太元四象門,拿著劍上去就砍,但我覺得不像,所以拉住師兄。就在這時候,太元四象門的人包抄過來,其中一個人口出不遜……」
謝小玉故意停了 一下。
「後來怎麼了?」老者聽得入神,急忙問道。
「那人冷哼一聲,師兄和太元四象門的人全都倒在地上,而且昏了過去,只有我還清醒著。那個人招了招手,所有的人都飄了起來,我也一樣,而且我根本沒辦法動彈,接著他將手搭在我們的額頭上,過了一會兒,他很和善地朝著我點了點頭,然後告訴我這樣的鐵牌他也有,不過沒帶在身上,回頭送一塊給我。」謝小玉將事先編好的故事說出來。
老者一下子跳了起來,瞪大眼睛問道︰「他真的把手貼在你們額頭上,然後就什麼都知道了?」
「是啊。」謝小玉裝得很像。
「這應該是搜魂之法,你們被搜魂卻沒變成白痴,這人至少是道君。」老者的境界雖不高,但是身為一派掌門,閱歷和見識不差。
老者來回踱步,嘴裡念念有詞︰「既然是道君,肯定不會信口開河。雖然你還沒拿到船牌,不過肯定會有,這只是遲早的事。」
老者越說越興奮,心裡的那絲怨憤也消失了,因為這個徒弟並沒有騙他,船牌還沒有拿到。
「對了,你之前為什麼什麼都不提?」老者停下腳步,轉頭問道。
「因為這塊船牌的分量不一樣。」謝小玉壓低聲音,臉色露出一絲戲謔的神情︰「那個人說他叫謝小玉。」
老者沒有注意謝小玉的古怪,只是倒抽一口涼氣,現下只要是修道之人,沒有一個不知道這個名字。
老者也沒覺得不對勁,搜魂而不讓人變成傻子雖然是道君的手段,但是沒人敢說謝小玉做不到,道君之下第一人,這個名頭可不是假的。
與此同時,老者也明白為什麼自己徒弟會隱瞞此事,就算說出來也沒用,結果也不會有改變,混元一氣宗仍舊會分裂,仍舊會有爭吵,因為兩塊船牌的分量完全不一樣,一個是天,一個是地。
「這樣也好、這樣也好。」老者連連點頭,他覺得徒弟的做法很正確,那塊船牌就當作是試金石,留下的全是忠心耿耿的人,走的那些人根本不值得可惜。
「那你現下……」老者對自己徒弟連著打坐三天三夜,已經有了幾分猜測。
「他說我很適合修練瞳術,將來出海後,幾種人最為有用,其中一種就是修練瞳術的。」謝小玉同樣已經想好藉口。
「這是你的機緣。」老者不但不責怪,反而異常欣喜。
老者最清楚自家的事,混元一氣宗屬於最底層的門派,甚至比散修還不如,從頭到尾只出過一位道君,真君也就兩個人,一個是創派祖師,另外一個就是那位道君的徒弟。
謝小玉就不同了,眾所周知他是劍宗傳人,而且博覽群書,手裡最不缺的就是各種功法,隨便扔一種出來都是無上大法,又很容易修練,短時間就可以有所成就,而且他出了名的大方,公開的東西不在少數,老者隱約還記得其中確實有一門瞳術。
「等等我將功法抄寫下來,讓大家也一起修練。」謝小玉好人做到底,反正他不在乎一部功法。
老者早就心癢難耐,正巴不得聽到這句話,不過他又患得患失,猶豫著問道︰「這樣做,不會惹惱那位吧?」
謝小玉感到好笑,但他強忍著,裝出一本正經的樣子道︰「應該不會,他說了,修練瞳術的人越多越好,可惜大部分人都不願意。」
老者大喜,隨即沖了出去,眨眼的工夫就端著一張桌案回來,桌案上不但有筆墨紙硯,還有一筒清水。
老者根本不等謝小玉動手,就將紙鋪好、拿過硯台,就在旁邊磨起墨。
「師父,我來。」謝小玉越發覺得好笑,不過演戲要演全套,所以連忙搶著說道。
「用不著、用不著,你先平心靜氣將腦子裡那篇功法整理一遍,千萬別漏了什麼。」老者抓著墨不放。
「師父,您可別太有信心,萬一修練不出結果,豈不是害了大家?」謝小玉這一次說的是真心話。
「放心,我會讓他們自己選擇,不過只憑這套功法的出處,我敢保證沒人會放棄。」說到這裡,老者滿嘴苦澀,歸根究柢,還是自家的功法不行。
「師父,還有件事。」謝小玉猶豫了一下。
「有話就說,我們師徒之間還有什麼不可言的?」老者心情正好,他越看越感覺這個徒弟貼心。
「這段日子,我可能經常會像剛才那樣一打坐就是好幾天,甚至十天半月。」謝小玉不想頻繁地進進出出,因為他不清楚這樣做會不會出問題。
謝小玉這一次出來,一方面是昆侖裡的「他」撐不下去,必須休息一下,另一方面,也是為了將這邊安排妥當。
「你又不曾辟谷,打坐這麼長時間行嗎?」老者對這個徒弟頗為關心。
「問題不大,那位在我額頭上點了 一下,我突然間就明白很多東西,甚至能夠溝通天地,不過身體還不行,沒經歷洗筋伐髓、脫胎換骨的過程。」謝小玉隨口而言。
這些當然不可能是真的,再高明的手段,也不能讓一個人在短短幾天裡達到溝通天地的程度,更不用說辟谷不食,那是真人的手段,這具身體之所以能不吃不喝,是因為靈虛分身在裡面,靈虛分身是混元天靈珠所化。
真人能辟谷的原因,是真人可以將靈氣直接轉化為生機,偏偏混元天靈珠就有這樣的功能。
「果然厲害,不愧為應劫之人。」老者並沒有懷疑,別說自己徒弟還沒完成脫胎換骨,就算現下已經成了真人他也不會奇怪。
謝小玉見謊話起了效果,就不再多說,言多必失,他乾脆埋頭默寫功法。
話是假的,但功法卻是真的。
謝小玉默寫的既不是《觀天徹地洞幽大法》,也不是《聽天貫地搜微大法》,而是兩者相合衍化出的《天視地聽》,這原本是一門神通,他動用大量的人力,請十幾位真仙幫忙,總算將這門神通徹底推演一遍,變成可以修練的法術。
天下功法無數,瞳術就有數千種之多,《觀天徹地洞幽大法》只能算是上品,融合了《聽天貫地搜微大法》後,也只不過勉強可以算入絕世之列。
謝小玉之所以留下這套功法而不是選一套更好的,是因為這套功法加上《吞日噬月羅喉大法》’再配合一張巨大的金屬網,就可以遠觀萬里,還能破大部分的隱形之法,這是任何一種瞳術都沒有的好處。
「你留下這套法門,是打算將他們全都收為心腹?」李素白在旁邊傳音問道,他一直在謝小玉身邊沒離開過,以他的實力也用不著擔心被發覺。
「我從這個門派得到偌大的機緣,必須有所回報。」謝小玉不喜歡欠人情。
謝小玉的性格就是這樣,情願別人欠他而不願意欠別人,這一次進入昆侖,他隱約有種感覺,人情和願力一樣都不能隨意虧欠,一旦虧欠就會結下因果。
對因果,以前謝小玉並不在乎,畢竟他是道門而非佛門,雖然道門也有因果之說,但是沒佛門那麼在意,但是現下他再也不敢小瞧。
不管是在昆侖裡還是在這裡,有一個問題始終縈繞在謝小玉的心頭──為什麼他能進去?為什麼他能回到太古?太古之時的那個他到底什麼身分?和他是什麼關係?
那絕對不是奪舍,謝小玉有九成的把握那是他的前世。
這樣一來,又有一個疑問了。
謝小玉聽木靈說起過,人的魂魄是有壽命的,頂多幾十萬年,哪怕修成元神也一樣,不可能超出這個範圍,想更長久,只有與道相合,成為道的一部分。
而謝小玉的前世在太古之時照理說早就該身死道消、魂飛魄散,徹底化為虛無,為什麼還能夠在數百萬年之後輪回轉世?
如果只有謝小玉一人或許還解釋得過去,但是在他之前至少還有一個人進入過昆侖,裡面必然有某種說法,十有八九和因果有關。
《天視地聽》不短,前前後後有六千餘字,考慮到這群人的底子差到極點,可能看著功法都不會修練,謝小玉乾脆好人做到底,加了一大堆註釋。
謝小玉在這方面很有經驗,他教過李光宗、李福祿和那幾個愣子,教過王晨、吳榮華等人,還教過他的父母兄弟姐妹,面對這些沒什麼底子、剛剛入門的修士,遠比其他人有經驗得多,他甚至還寫了幾種方便修練的快捷模式,如果這樣還不成,那他實在沒辦法了。
等抄寫完成,墨跡晾乾,在旁邊翹首以盼的老者眉開眼笑,拿著這篇功法去找其他徒弟。
這邊事了,謝小玉估計昆侖裡面的那個「他」恐怕已經休息夠了,他不再浪費時間,盤腿坐好,運起《大夢真訣》。
片刻的工夫,謝小玉再一次回到太古之時。
一切都如同夢境一樣,看到的東西總有些朦朦朧朧,不是很清晰,好在謝小玉一直修練《太上感應經》,對這種狀態已經相當熟悉。
謝小玉沒有急著出去,上次他實在太莽撞了,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以至於這具身體支撐不住,他不能再重蹈覆轍,必須勞逸結合,該休息的時候得休息,除此之外,他還得好好想想下一步怎麼辦。
謝小玉要找祛除那道神念的辦法,但他總不可能冒冒失失跑到一位長老面前,直接告訴對方他是從後世來的,碰到一點麻煩,需要他們幫忙,對方不把他當作瘋子也會當作傻子,他得編一個說得過去的謊言。
謝小玉突然覺得很可笑,他都快變成謊言大師了,騙了後世騙前世,走到哪裡騙到那裡。
除此之外,能進入昆侖是天大的機緣,謝小玉覺得得儘可能多撈一些好處。
首先謝小玉想到的是功法,太古之時的功法大多粗淺,但是別有奧妙,就拿那位前輩得到的初版《混元經》來說,能讓一個資質普通、缺乏指點、又沒什麼資源的人修練到道君境界,這就很不容易。
謝小玉也有一部從太古之時流傳下來的功法,那就是《大夢真訣》,這部功法有夢中演法的奇效,不是後世的功法所能比擬。
這件事也不簡單,謝小玉甚至連那些長老說什麼都聽不懂,就算將功法放在他面前,他也聽不懂、看不懂。
除了功法之外,另外一座寶藏就是四處可見的大道痕跡。
這是太古之時的修士最幸運的地方,大道顯露,只要睜開眼睛,大道無所不在。
太古先民的強大遠遠超乎謝小玉的想像,不說那些長老,就算是一般的武者,實力也相當恐怖,他們一拳打出,隱約間和大道契合,隨手一擊就可以撕裂空間,這在後世根本無法想像。
太古之時的人族雖然如同五、六歲的小孩還顯得稚嫩,卻得天獨厚,如同出身王侯之家,長在繁華都城,有鴻儒傳授知識,所以小小年紀就已經博聞強識?,而後世的人族則如同生在山溝,長在大漠,常年不見外人到來,消息閉塞,活到七、八十歲也仍舊見識淺薄。
有幸回到太古,謝小玉覺得不能白來一趟,也不能像那位前輩一樣撿了芝麻丟掉西瓜。
將所有頭緒全都仔細理了 一遍,謝小玉總算有了主意。
對一個不熟悉山林的人來說,打獵不如布設羅網,前者需要膽量、勇氣、體力和技巧,後者只要耐心。
出了山洞,謝小玉信步而行,尋找著合適的地方。
一圈轉下來,最終謝小玉選擇一片突出的石台,因為從山腰上下來,必然會經過這裡,那些長老肯定會注意到他。
接下來,謝小玉要做的就是修練。
看著眼前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謝小玉回想著陳元奇說過的悟道步驟。練氣、真人、真君、道君……這種區分境界的方法是遠古後期提出,因為那時候大道已經不顯,想感悟大道沒有以前容易。
練氣自然用不著解釋,就是練那一口真氣,而接下來的兩個境界為什麼叫「真人」和「真君」?何謂「真」?真就是本質──修練的本質、力量的本質、這方世界的本質,也包括自我的本質,沒找到,就是真人;找到了,就是真君,明白了自我的本質,所以能神魂不滅。
不過這還不夠,還要深究下去發掘出本質背後的根源。
根源就是「道」,觸及「道」、感悟「道」,就是道君。
此刻,謝小玉已經到了這一步,後世大道隱沒,天道深藏,想感悟道,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機緣湊巧,觸摸到「道」的邊緣;現下不同了,身處於太古,眼之所及盡是大道痕跡,他只需要捕捉到那些大道痕跡,然後潛心感悟。
不過精力與時間畢竟有限,謝小玉頂多在這裡待上四個月就得趕回去,所以他必須有所選擇。
後世悟道有兩種模式,一種是專精,只精於一種或者幾種大道,拚命往深處挖掘;另一種則是博采眾長,觸類旁通。
這兩種談不上誰高誰低,深鑽有深鑽的好處,像劍修就是專精一道,戰力之強,令人贊嘆;廣博也有廣博的好處,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三千大道都是由一所化,互相之間都有關聯,而且任何一個世界都由許多大道組成,修道之人修練到最後都要身化世界,為一方之主,走廣博之路的人在這方面絕對有優勢。沈思許久,最終謝小玉一切牙,選擇走廣博之路。
平心靜氣,調息吐納,謝小玉進入一種若有若無的狀態,他正融入四周、融入這方天地。
到處都是大道痕跡,不過這些痕跡稍縱即逝,如同白駒過隙,根本來不及捕捉,更不用說感悟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一些痕跡變得清晰起來,似乎和謝小玉產生共鳴,那是時間之道,或者說得更確切點,是快之道。
這並不奇怪,快之道是謝小玉最早觸及的道,那是《六如法》隱含的道。
《六如法》還隱含其他幾種大道,比如遠近、虛實、真假、有無、瞬間永恆,可惜謝小玉還沒有觸及。
幾乎同時,四周那數不盡的樹木都和謝小玉產生共鳴,隨著他的呼吸起伏跌宕,這應該是木之道,靈虛分身是混元天靈珠所化,天生就帶有木之道。
又過了許久,突然謝小玉感覺到意識也和冥冥之中的某種力量產生共鳴,那是意念之道。
謝小玉差一點跳起來,這真是見鬼了,產生共鳴的居然是潛伏在他意識中的那道神念,這東西如蛆跗骨,揮之不去,沒想到居然還有這樣的好處。
但下一瞬間,謝小玉明白了,意念之道不只和這一絲神念有關,還有一個原因──《大夢真訣》、《太上感應經》、《天視地聽》、《六如法》中的「夢」和「幻」兩式,全都和意念有關。
還沒等謝小玉從震驚中恢復過來,大地也和他產生共鳴,不過不是土之道,而是玄磁之道,強大的地磁將他緊緊吸住,讓他差一點喘不過氣來。
這條大道和自己如此契合,讓謝小玉微微吃了 一驚,不過他隨即又覺得理所當然,《吞日噬月羅喉大法》是主修功法,而且沒人比他對玄磁之力更了解。太古之時感應大道居然如此容易,怪不得這個時代的人都那麼強,想不強都難。
收斂起心神,謝小玉一邊保持著這種共鳴的狀態,一邊讓各種功法緩緩運轉起來,這是後世一直沿用的辦法。
「咦﹗
旁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人,謝小玉頓時被驚醒過來,知道有獵物入網了。
謝小玉轉頭看去,只見來的這個人中等身材,模樣也不怎麼顯眼,身上披著一張普普通通的虎皮,應該是長老。
謝小玉並沒有施禮,太古之時,禮還沒形成,大家直來直往,沒那麼多繁文縟節,哪怕面對自己的親爹、親娘也頂多點點頭罷了。
「你&%的模式很特別,@#¥……」這人嘰哩呱啦說了起來。
謝小玉表情茫然,根本聽不懂。
「你不懂?」這人立刻發現異常,眉毛不由得皺起來。
太古之人毛髮很長,眉毛連成一線,又濃又密,所以眉頭一皺,給人感覺頗為猙獰,謝小玉下意識地做出防禦回應。
「你得到神靈的認可?」這人歪著頭上上下下打量著謝小玉。
這句話謝小玉聽懂了,此人所說的神靈並非神道的神靈,而是那些先天精怪。先天精怪是玄門的說法,太古先民對先天精怪最初是以神稱呼,而巫最早的意思是跪拜、供奉。
「沒神。」謝小玉儘可能挑選能說的字眼,對現下的他來說,說話是一件非常吃力的事。
「這就奇怪了,你連道文都一無所知,如果不是得到神靈認可,你怎麼會得到這種?# ?」
這人疑惑不解,他剛才在旁邊看了很久,謝小玉行氣的模式非常複雜,他從來沒看過,甚至沒聽過。
「你碰過什麼外人?」這人只有這麼想了,不是得到神靈認可,又不是部族中某位長老傳授,只可能是外人所為。
這種事並不多,各個部落都將傳承看得極為重要,不會輕易外泄,不過也並非沒有,一些人在外面遭遇到不幸,自感很難活著回到部落,又不希望傳承因為自己的死而斷絕,所以找一個人傳下去也有可能。
「有,那個人叫華。」謝小玉早就編好一番說辭,還透過特殊的秘法將謊言深深印入意識深處,就算對方能夠看透他的心思,也不會覺得那是假的。
「華?」這位長老苦思冥想,回憶著有誰叫這個名字,這種傳承頗為奇特,不可能一點名氣都沒有,但任憑他想破腦袋,也想不起來有這麼個人,雖然叫華的並不少,實力強的也不少,但是能對得上的卻一個都沒有。
「你能把你會的這些東西告訴我嗎?」這位長老倒是直接,直接開口討要,反正傳承已經屬於他們了。
「不識字。」謝小玉裝出一副白痴的模樣。
「你放鬆。」這位長老伸出手指在謝小玉的額頭上輕輕一點,頓時一大堆知識注入謝小玉的腦子裡,其中就包括各種語言。
這一切都在謝小玉的預料中,不過他仍舊感到喜出望外,這些在遠古之時就已經失傳,後世就算再知識淵博的人對此也所知有限,就算認識,也不知道怎麼念。
懂得這些文字可不只是臉上有光,這些文字和大道有關,蘊含著無窮奧妙,遠古之時的人不重視以至於失傳,很多東西都是失去後才知道可惜。
只憑這個斬獲,謝小玉就沒白來一趟。
不過謝小玉並不知足,他指了指自己的腦子,道︰「受傷。」
「你有傷?」這名長老頗為疑惑,他剛剛收回的手又重新貼上去,只是片刻的工夫,他又皺起眉頭。
這名長老察覺到謝小玉意識中殘留的那道神念,原本以為隨手就可以抹去,沒想到剛一碰那道神念,那道神念就像活了一樣。
「不好。」這名長老驚叫一聲,如閃電般收回手來,可惜晚了 一步,就像陳元奇和羅元棠一樣,他也被這道神念擊中。
更讓這名長老感到駭異的是,這絲神念沾上就甩不掉,他不運功抵御還好,
一運功,這絲神念不但沒有被抹掉,反而越來越強大,他連忙坐了下來,開始和這絲神念全力爭斗。
這名長老一用出全力,身上頓時透出陣陣波動,那是大道之力,是他對大道的感悟。
這下子動靜就大了,瞬間四周人影晃動,所有長老全都趕過來。
「咦?好強的神念。」老白毛睜大眼睛叫道,他的實力可不是那名長老能比。老白毛伸出一只手搭在這名長老背上,同樣放出神念朝著那絲神念探去。那絲神念也和剛才一樣反撲,不過這一次情況完全不同,就像雞蛋砸在石頭上,啪的一聲打爛了。
「古怪,很古怪,這絲神念好像殘存很久,少說有兩、三百萬年,卻不知道是從那裡而來。」老白毛果然厲害,不但瞬間化解這道神念,還發現很多東西。
「幫我。」謝小玉立刻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老白毛同樣伸手搭在謝小玉的身上,只聽嗡的一聲輕響,大道波動劇烈,謝小玉就感覺渾身寒毛直豎,心肝肺腑全都為之一顫,等到波動消失,那絲神念已經消失無蹤。
「好了。」謝小玉大喜過望。
不過,謝小玉臉上的笑容隨即凝固了,已經被徹底 除的那絲神念不知道怎麼的居然又出現,一動也不動地附在他的意識中。
「咦?去而複來,這是怎麼回事?」老白毛傻了,轉頭看了看坐在地上的那名長老。
「我沒事。」那名長老搖了搖頭。
半山腰上,那些長老曾經爭論不休的地方,謝小玉盤腿而坐,所有的長老都在周遭看著。
「這種坐法倒是稀奇,好像對心境澄清很有用處,只是別扭了一些。」一位長老學著謝小玉盤坐的樣子。
「我看過有一個部落的人就是這樣坐的,難道叫『華』的人是那個部落的人?」旁邊一個如瘦皮猴的長老開口說道,他顯然走南闖北,去過很多地方。
「這些行氣的法門倒是很特別,比我們的好,就是複雜了 一些。」另外一名長老在意的是謝小玉的功法。
「確實好一些,不過沒必要,這點好處並不明顯。」立刻有人提出相反的意見。
轉眼間,這些長老又爭論起來。
謝小玉全都聽在耳中,這個結果並不讓他感到意外。
後世靈氣稀薄,所以大家拚命提升靈氣吸收的效率,挖空心思在這方面做文章;太古之時靈氣充裕,這個好處就不明顯了。
「別吵﹗」
那個和老白毛爭執過的中年漢子大喝一聲,眾人頓時閉上嘴巴。
中年漢子皺著眉頭,將手搭在謝小玉的額頭上,他和老白毛一樣,舉手投足間都散發著陣陣大道波動,只不過程度上差一些。
和老白毛一樣,中年漢子隨手就將那絲神念抹掉,不過轉眼間神念再次出現,仍舊和剛才一樣,絲毫沒有減弱。
「很麻煩。不知道為什麼,這道神念被抹掉後還會再次出現。」中年漢子用力搔著頭,平生第一次對自己的實力產生懷疑。
「這道神念是數百萬年以前留下,或許是某個神留下。」老白毛提醒道。
中年漢子的臉色總算好看一些,如果真的是神的力量,就說得過去了。
「神為什麼要留下一道神念?有必要為難一個小家伙嗎?」第一個注意到謝小玉的那名長老滿是疑惑。
「這只有天知道了。」中年漢子聳了聳肩,轉過頭掃了謝小玉一眼,然後在謝小玉的肩膀上重重拍了 一下,問道︰「小子,你還記得自己怎麼受傷的嗎?」謝小玉點了點頭。他一邊回憶,一邊說道︰「我看到有人打斗,那是一個人
和許多紅色的影子,打著打著,紅色的影子爆開了,那個人轉身就逃,好像看到很可怕的東西,但是沒逃多遠,他就莫名其妙地倒下,然後一大堆我從來不知道的東西就出現下我的腦子裡,我也知道那個人叫華,再接下來,我就覺得頭一痛,昏了過去。」
謝小玉裝作有些傻,說話含糊不清,詞不達意,好在眾人倒能明白。
「好像真是這麼回事。」中年漢子看到謝小玉的那些回憶,他並不知道這些回憶全都是七拼八湊湊來,而且被謝小玉故意抹去背景,所以完全相信。
不只是中年漢子,老白毛和其他長老也都相信了。
太古先民性情淳朴,說到使心眼,遠遠不是後世之人的對手,更何況謝小玉騙功了得,在後世都能騙得風生水起,對付這些太古先民簡直就是小菜一碟。
「這些紅紅的影子是什麼東西?」老白毛的注意力在這上面。
「應該是某種靈體,好像還帶有一絲血的痕跡,可惜不是親眼所見。」中年漢子對這絲神念並不太在意,剛才謝小玉記憶中的影像是羅元棠和那些血影戰鬥的場面,不過他故意弄得很模糊,加上羅元棠的實力雖然在後世算不錯,但是在太古之時根本連提起的資格都沒有。
「我能治好嗎?」謝小玉輕聲問道,他見識過這些人的爭吵,知道如果不把話題拉回來,這些人肯定會越扯越遠。
中年漢子繼續搔頭,老白毛仍舊緊皺著雙眉,要說實力,這兩個人都已經與道相合,不比那個魔界大能遜色,所以他們都可以隨手將那絲神念抹掉,不過說到解決問題,他們就差遠了。
太古之時,大道顯現,各族實力強悍,大能無數,但是理論剛剛起步,而且進展緩慢.,反而是太古終結,大道隱去,靈氣日漸稀薄,資源越來越少,修士只能挖空心思尋找各種辦法提升效率,各種理論紛紛出現,各種秘法紛紛湧現。
想了好半天,這些人仍舊沒有找出一個頭緒,中年漢子猛地一拍大腿,道︰「離月圓之會已經沒多少時間,不如帶這小子一起過去,到時候或許有人能想出辦法。」
「還有那個叫華的人,他的部落肯定也有人到場,不管怎麼說,我們至少要把他的死訊傳回去。」老白毛說道。
雖然沒有後世那樣講究,太古之民對死者也頗為在意,不過老白毛沒提傳承,到手的東西不可能再吐出去。
「你還記得出事的地方在那裡嗎?」中年漢子對雞毛蒜皮的事不感興趣,而是想見識那些血影。
謝小玉茫然地搖了搖頭,道︰「我從來沒離開過部落,頂多就是到山對面打獵,那天我在打盹,突然間一陣頭暈,像有人抓住我轉圈子,轉得我頭昏腦脹。
等到我清醒過來,已經在另外一個地方,接著我就看到有人打架,之後的事,我剛才已經說過了。」
眾人面面相覷,一個大活人在他們眼皮底下消失,然後又神不知鬼不覺回來,他們居然一點都沒發現,實在太丟臉了。
「這只可能是意外傳送,只是不明白為什麼要把他傳過去?」一個長老自言自語道,沒有意識到謝小玉正在撒謊。
其他人也一樣,此刻還沒到太古最後一劫,人族和妖族秋毫無犯,就算偶有爭端,也只是小規模衝突,人族內部也頗為團結,很少有勾心斗角的事,更不會無緣無故懷疑自己人。
「難不成有什麼小東西惡作劇?」另外一個長老想到一個解釋。
這長老說的小東西是指妖族,特別是那些低等妖族,比如兔族、鼠族、狐族之類,這些低等妖族並不兇惡,和人族相處得不錯,只是偶爾會淘氣一下,搞些惡作劇什麼的。
「有這個可能,也許這小子打獵的時候得罪了誰。」中年漢子拍了謝小玉的肩膀一下。
「算了,別多想了,等月圓之時再說。」老白毛最後發話。
時間一天一天流逝,謝小玉過得非常充實,每天除了坐在那片石台上感悟大道,其他時間都是針對功法進行修改。
太古之時的功法直指大道,奧妙無窮,但是太過簡單,甚至近乎於粗淺,後世的功法效率極高,卻沒有直指大道的特性,妙用也少得多。
古往今來,不知道有多少人希望兩全其美,可惜做不到,從太古之時流傳下來的那些功法一旦經過改變,效率或許提升,但是那些特性肯定會全部喪失,這應該和大道契合度有關。
想要成功,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後世的功法契合大道,可惜這同樣做不到,因為太古之後大道不顯。
現下機會來了,謝小玉當然不會輕易放過。
謝小玉並不是第一次修改功法,他的主修功法《吞日噬月羅喉大法》就是他自己改的,不過要讓功法契合大道不是那麼容易的事,謝小玉很清楚自己的斤兩,所以他踏出的第一步非常小心。
謝小玉改的功法既不是《六如法》,也不是《吞日噬月羅眼大法》,而是《混元經》。
現下謝小玉總算明白為什麼那位前輩得到的會是初版的《混元經》,因為這個部落傳承的就是《混元經》。
事實上,太古之時流傳最廣的就是《混元經》,這部功法有萬功之祖的說法。無極生太極,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而後萬物繁衍,又道是無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不管哪種說法,前兩步都一樣,天地之始,
萬物之初,一切都由此而來。
混元就是無極,也就是無。
謝小玉有股衝動想回去翻混元一氣宗的典籍,十有八九這個門派原本不叫這個名字,是那位前輩改的,不然未免太巧了。
有衝動就立刻做,經過李素白的那番指點,現下謝小玉做事隨意多了,反正他也有別的事要回去一趟。
一睜開眼睛,謝小玉就看到李素白從虛空中冒出來,現下是晚上,用不著擔心會被人發現。
「你醒了?有什麼斬獲?」李素白關心地問道。
謝小玉並沒有回答,而是急匆匆地問道︰「師伯,您對《混元經》了解多少?」
謝小玉回來,最重要的目的是收集後世的《混元經》,特別是混元一氣宗第十一代掌門傳下來的那套混元經。
那位前輩畢竟是道君,而且最終修練到道君巔峰,之所以沒能成為真仙,恐怕是因為門派太小,資源不夠,不然或許還能更進一步。
這位前輩既然修練的是《混元經》,肯定到處收集不同的版本。
《混元經》是便宜貨,以道君的身分出面討要沒人會藏著不給,這位前輩應該收集不少。
「你怎麼對這部功法感興趣?難道裡面有治好你的辦法?」李素白猜測著謝小玉的意圖。
「不是,這一次機會難得,太古之時大道清晰,可惜我的境界太淺,離感悟大道還有很遠的距離,所以我打算退而求其次,改進正在修練的功法。不過這也有難度,所以我打算先從《混元經》著手。」謝小玉並不打算隱瞞,如果能把李素白帶過去,他絕對不會吝嗇。
李素白愣了半天,心裡難得生出一絲嫉妒,這段日子他也嘗試進入昆侖,可惜始終無法辦到,還好千年的修練讓他的心性澄清無垢,這絲嫉妒之心剛一冒頭就立刻被他掐滅,瞬間恢復天下第一派掌門的氣度。
「《混元經》和你教李光宗的《力士經》一樣,修練的人多,版本也多,所以說實話,連我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種……你確定要修練這套功法?」
李素白是一片好心,《混元經》最大的特點就是修練出來的法力異常精純,可以用來施展任何一種法術,哪怕巫門和鬼族的秘法都不例外,既然有這麼大的好處,自然會有同樣大的缺點。
《混元經》修練出的混元氣不同於其他真氣,沒辦法凝元。
真氣能夠凝聚成真元,劍氣能夠凝聚成劍元,質地比原來提升幾百倍,同樣的數量,後者比前者強幾百倍,所以《混元經》雖然能施展任何法術,但是效果差勁得很。
樣樣會,樣樣稀松,所以《混元經》成了雞肋。
另一個致命的缺點是,修練到道君境界,最適合《混元經》的大道是混元之道,也就是無極大道,別的大道被天道遮蔽至少還有一絲痕跡,又或是天道有相應的投影,混元之道卻沒有,所以《混元經》頂多修練到真君巔峰便再難有寸進,只有混元一氣宗第十一代掌門是特例。
讓李素白意想不到的是,謝小玉非常肯定地說道︰「我的這具分身挺適合走這條路。
「你這分身原本就法力孱弱,如果不能凝元,那就更差勁了。」李素白警告道。
「沒關係。」謝小玉毫不在意,他不可能告訴李素白,木靈曾經給過他一個忠告──分身之法現下很好用,但是到了將來卻會成為極大的威脅。螟蜉劍體還好,畢竟資質有限,除了本能回應就沒別的好處;靈虛分身就不同了,本身就是天生異寶所化,如果不想辦法限制,超越本體是遲早的事,所以他不打算讓這具分身變得太強。
除了讓靈虛分身修練輔助類的功法,謝小玉還打算將一些拖後腿的功法扔給這具分身練,《混元經》就是很好的選擇。
李素白眨了眨眼睛,謝小玉做的事讓他越來越不明白了。
「你如果真對混元經感興趣,我之後讓人將太虛門收集各種版本的《混元經》都拿過來……對了,順便幫你拿一塊船牌過來,我看你那些師兄弟都不怎麼安心,想必還有幾分懷疑。」
謝小玉沒有接話,那幫人如果懷疑,他根本不在乎,誰不願意跟著他,將來肯定後悔。
李素白知道謝小玉的心思,謝小玉最喜歡那套把戲,永遠樂此不疲,他原木也只是打個招呼,看到謝小玉沒反對,隨手將一道信符發出去。
離開蒲團站起身,謝小玉伸了一個懶腰,他連著打坐好幾天,骨頭都快生鏽了,出了洞窟,他走向藏經殿。
藏經殿已經被收拾乾淨,各種典籍分門別類擺放著,旁邊桌案上放著一迭抄本。
小門派確實可憐,這些抄本也就二十幾本,混元一氣宗有三千多年的歷史,中間出過一位道君,拿得出手的道書卻只有這些。
謝小玉對那些抄本並不感興趣,他早就看過,裡面沒他要的東西,他在意的反而是逸聞趣事、前人手札、遊記、隨筆之類的東西。
在書架前轉了一圈,謝小玉很快就挑出兩本書,其中一本就有那位道君施法過的筆記,另一本是第三代掌門的筆記,他會找出這本,就是懷疑混元一氣宗原本不叫這個名字。
果然,只翻了幾頁,謝小玉就找到要的東西。
混元一氣宗原本叫天羅地縛宗,祖師爺留下的是一套名為《地縛土錦訣》的功法,屬於土行一脈,和麻子修練的東西倒是有幾分相似,不過層次上差得遠。
謝小玉微微一笑,心中暗嘆︰有實力就是好,連門派的名字都可以隨意亂改。謝小玉隨手將那本筆記塞回去,他不過只是為了解惑,心思根本不在這上面。背靠著書架,謝小玉翻開那位前輩的筆記,之前他沒仔細看,只看了前面的部分,那確實是筆記,後面則大部分是他的感悟,還有一些是他收集的功法,其中就包括《混元經》。
筆記上的內容很有意義,看上去很亂,各種版本的《混元經》被這位前輩拆散開來,差不多的段落放在一起,旁邊還有註釋。
翻了十幾頁,謝小玉就明白了,這位前輩一直費盡心機想將混元經修補完全,不過越看他越覺得不對勁。
這位前輩感悟的居然是渾沌之道,那是混元的本意。
天地萬物都是由渾沌中化出,可以說渾沌是一切之母,連大道也不例外,如果能感悟出渾沌之道,那絕對恐怖,比什麼時間之道、空間之道都強得多。
問題是不可能成功,這條路一開始就是錯的,沒人能夠感悟渾沌之道,這條大道根本不存在。
渾沌是一切之母,連大道都是由渾沌中化出,所以有渾沌的時候,連大道都不存在;渾沌兩分,開天辟地,這方世界誕生,大道終於出現,這時候渾沌已經不存在了。
而當渾沌再次出現的時候,就是這方世界毀滅時,一切都重新化為渾沌,其中也包括大道,所以不可能有渾沌之道,就算有,也沒人能看到,哪怕沿著時間之河往上追溯也一樣,因為時間出現下大道之後,沿著時間之河往上追溯,最多能看到時間誕生的那一刻.,往下追溯也一樣,世界毀滅,時間也隨之不存在,一切都化為渾沛,所以不可能看到。
渾沌是無,真正的無,徹底的無。
「真是見鬼了,這家伙怎麼修練成道君的?」謝小玉喃喃自語道。
謝小玉快速翻找起來,很快就有了答案。
謝小玉瞪大眼睛,答案讓他非常意外,這位前輩修練到真君巔峰的時候已經發現自己的路走錯了,但是那時候他已經進無可進,退無可退,所以只能自欺欺人,將混濁、混亂、混合當成混沌。
「真是個天才﹗居然能這麼干,居然敢這麼干﹗」謝小玉總算明白為什麼這名前輩會殞落,這不完全是因為資源的問題。
道君想再進一步,必須經歷天劫,那是天道的考驗,這前輩自欺欺人拿混濁當渾沌,簡直是對天道的侮辱。
渾沌乃是萬物之祖,天道也是由渾沌中演化而來,他不死,誰死?
一想到這兒,謝小玉渾身一顫,立刻回想自己以前做過的那些事,他也喜歡騙人,佛、道兩門全都被他騙盡,這其中有沒有冒犯天道?
「以後不能再這麼干了。」謝小玉喃喃自語,從今以後他必須有所改變,不能再騙人,實在搪塞不過去,乾脆裝傻。
看了看手中的筆記,謝小玉只覺得像吞了 一只蒼蠅般難受。
本來謝小玉還想從這位前輩處得到借鏡,畢竟將《混元經》修練到道君境界的好像就只有他,卻沒想到他根本不可靠,借鏡沒看到,卻看到一個反例。
他收集的東西還是有用的,只是上面的註釋得小心,說不定就是一顆地雷。
既然只能靠自己摸索,首先謝小玉就要確定大致的方向。
混元是萬物之祖,萬物都由它演化而來,《混元經》適合任何一種法術,也適合任何一種大道,只要別碰混沌之道,也別碰混元之道,其他任由選擇。
謝小玉又不由得想到那位前輩,此人殞落實在讓人無語,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萬般大道皆可取,卻偏偏挑了一條死路。
無生一,謝小玉同樣也不敢選一,一就是太極,也是大道,選它也是找死,頂多比無強一點,至少有一線生機,所以他還得往後找。
最終謝小玉選擇的是造化之道,混元生萬物,乃是造化之源,靈虛分身五行屬木,生機旺盛,也最適合造化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