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六十三章
當單鳴第三次出現在格鬥場的時候,所有人都看得出來他的狀態不佳。
下注的時間比平時拖延了一半,看來很多人都猶豫不決,他們一方面覺得單鳴無法打贏上個月的冠軍,一方面又期望單鳴能像前面兩場一樣,給他們創造奇跡。
單鳴坐在台下等待他們下注,耐西斯明顯有些緊張,坐立不安的樣子,遲疑了半天,終於開口道:"你有幾分把握?"
單鳴睜開眼睛,"沒種就不要賭。"
耐西斯低吼道:"我已經下注了!"
單鳴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想繼續閉目養神。
耐西斯追問道:"這次你還要把錢全押上嗎?"
"不。"
"為什麼?你沒把握?"耐西斯更加緊張了。
單鳴撇了撇嘴,"如果我死了,我要給我兒子留些遺產。"昨天兩場比賽,他進賬一共四千多萬,該說這錢來得容易,還是困難呢?總之他搏命換來了,這場比賽他覺得自己多半走不下來了,他的帳戶在沈長澤手裡,他死了錢就給兒子留著吧,反正他也來不及花。
耐西斯想起那晚在賭場和他在一起的孩子,明顯只有十幾歲的樣子,雖然看起來也是個厲害的角色,但是年紀太小了,不如單鳴這樣看上去讓人放心,他實在沒法想像單鳴有個那麼大的兒子。
耐西斯點點頭,內心的浮躁慢慢平靜了下來,他沉聲道:"不要輸。"
單鳴冷冷一笑,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胳膊,醫生給他使用了神經冷凍止痛,胳膊確實不疼了,而且能用,只是這辦法不過是暫時麻痹了疼痛的神經,不代表胳膊沒事兒了,在這種情況下勉強使用,對手臂的傷害非常大,但是他別無選擇了。
他翻身跳上了擂臺。
他的對手,被稱為"野獸"的退役特種兵,十六勝零負的累積冠軍,也走上了擂臺。
當單鳴看清對手的臉的時候,他愣住了,他萬萬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一個熟人。站在他眼前的白人,黑發藍瞳,四十多歲,身材高大,渾身散發著軍人特有的剛毅氣質,看上去沒有半點被藥物控制的狼狽。五年前,單鳴曾在美國和他打過多次交道,他是美國陸軍上尉威廉姆•豪斯,和沈長澤一樣,是一個龍血人!
他為什麼會在這裡出現?而且打了那麼多場比賽,必然是呆了不短的一段時間,難道退休了來這裡賺外快?這對於一個成熟的龍血人來說,確實很容易。
單鳴腦袋裡冒出了一連串的問號。
豪斯沖他笑了笑,快速而輕聲地說了一句,"好久不見。"
他的聲音很低,正跨上擂臺的裁判並沒有聽到,當他說完,裁判已經跑到兩人中間,裝出一臉的激動人心,開始大肆渲染這奪命的巧合,"野獸"決戰"美人"!把觀眾的情緒挑撥到了臨界點,高亢的歡呼聲讓單鳴擔心他們把房頂給喊塌了。
喊完話後,裁判快速地跳下了擂臺,把死亡戰場留給倆人。
單鳴狐疑地看著他,壓低聲音問道:"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豪斯吐出簡短地兩個字,"任務,我比你更好奇,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單鳴覺得說自己是被擄來的臉上有點掛不住,於是也冷冷地說,"任務。"
豪斯笑著搖搖頭,然後活動了一下四肢,露出認真的表情,"來吧,我不會手下留情的。"
單鳴冷哼一聲,幾步垮了上去,一個迴旋踢朝豪斯的脖子踢去。
這場比賽他只能儘量避免用手,否則胳膊該廢了。
這一腳無論是速度、力道還是准度,都是無可挑剔的,一個和他旗鼓相當的對手,會用手臂去擋或者下蹲閃避,然而豪斯確實不閃不避,伸手一抓,一把扣住了他的腳踝。
單鳴冷汗下來了,他甚至沒有看清豪斯什麼時候伸出的手,全場觀眾譁然,如此快的速度,居然被他輕易抓住,這該是怎樣的反應力。
豪斯冷冷一笑,掄起胳膊一甩,把單鳴整個人淩空甩了出去,單鳴撞到擂臺的圍繩,然後滾落到了地面。
他還沒來得及爬起來,眼前黑影一閃,一擊重擊踢在他的肚子上,把他直接從圍繩下面的空隙踢到了擂臺下。
單鳴抱著肚子蜷縮在地上,這一腳踢得太重,不知道會不會胃出血。
豪斯蹲在擂臺邊緣,額上連一滴汗都沒冒,"你不是我的對手,別站起來了,我不殺你。"
單鳴只覺得天旋地轉,胃裡翻江倒海,他幹嘔了半天,沒吐出來,但是也絕對不好受。
觀眾大聲喊著"美人!美人!"群情激奮。
單鳴抹了把臉,心裡湧上憤怒和不甘。
他不相信,自己和龍血人差距會這麼大,媽的,真丟人,一下子就被扔了下來?這不應該……他再怎麼受傷,再怎麼不濟,也不該有這麼大的差距。如果是龍血人狀態也就算了,可是豪斯是人類形態,不該有這麼大的差距,不應該!
鬥志和驕傲支撐著單鳴站了起來,他狠狠等著豪斯,眼裡有幾分屈辱和忿然。
豪斯搖了搖頭,"你們應該在南法度假,跑到這裡來幹什麼,他在哪兒?"
單鳴抓著圍繩漂亮地翻回了擂臺上,"別問些沒用的,我還沒有輸。"
豪斯退開兩步,一邊盯著他的移動一邊說,"你不想知道我來這裡幹什麼嗎?你告訴我你的任務,我就告訴你我的任務,怎麼樣?"
單鳴一笑,露出森白地牙齒,"我來……賺零用錢!"
他跳到豪斯面前,揮拳就打,豪斯伸手去攔,單鳴兩手突然轉向,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身體借力來了個360度翻滾,想把豪斯的胳膊擰斷,豪斯已經被單鳴四兩撥千斤地帶了起來,情急之下跟著翻身,倆人雙雙摔倒在地,單鳴一條腿狠狠壓在他的脖子上,兩隻手依然抱著豪斯的胳膊,用力旋擰。豪斯一把扣住了單鳴的肩膀,手下施力,單鳴疼得臉色都白了,只好鬆開手,滾到一邊,從地上跳了起來。
剛剛站穩,豪斯已經抬腿踢了過來,速度太快,單鳴來不及閃,只能抬起胳膊去擋,整個人被腿力掃到在地。
單鳴在地上一個翻滾,滾到了豪斯腳邊,抱著他的大腿,一拳狠狠砸在他膝蓋窩處。
豪斯痛叫一聲,大腿一軟,跪到了地上,單鳴一拳揮向豪斯的太陽穴。
豪斯伸手抓住了他的拳頭,反勁兒一擰,直接把單鳴的胳膊擰脫了臼。
單鳴殺紅了眼,有力地雙腿不斷狠踢豪斯的大腿,把豪斯踢得也上了火,他一拳砸在了單鳴臉上,然後抓住他的腳踝把人甩了起來,這回沒扔出去,而是直接拍在了地上。
單鳴後腦勺著地,眼前一花,思維呈現了短暫地停滯,這一下子拍實在了,他只覺得渾身痛麻,幾乎無法動彈。
豪斯喘了口氣,蹲到他他身邊,"單,你很厲害,但你是人類,永遠不會是我的對手,認輸吧,我不想殺你,我有在這裡呆下去的理由,你應該不那麼缺錢吧。"
單鳴眯著眼睛,使勁晃了晃腦袋,只覺得暈眩想吐,臉頰火辣辣地痛,眼眶腫了,眨眼睛都疼。
豪斯揪著他的衣領,把他拎了起來,一步步朝耐西斯坐著的方向走去,"我們懷疑這裡的人使用的藥物跟一次龍血試驗品洩露有關,我真的是來執行任務的,收起你的好勝心吧。"
單鳴睜開通紅的眼睛,就在豪斯以為他要暈過去的時候,單鳴卻突然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豪斯瞪大眼睛,也掐住了他的脖子,他沉聲道:"鬆手,別惹惱我。"
單鳴這個時候已經沒多少理智可言了。
他是伴著死亡長大的,無數次的命懸一線,讓他的神經強韌,卻也脆弱,當他因無法戰勝對方而受到對手的嚴重威脅時,他會因為這種絕望而失去理智,他只會瘋狂地還擊,以求保住性命。
這個時候無論豪斯如何承諾不會殺他,他都聽不進去,對他來說唯一能讓自己活下去的,就是對手死!
所以他死死掐著豪斯的脖子,用拇指按壓大動脈,即使他能感覺到自己脖子上的那只手也在收緊,空氣已經蕩然無存,生命正在流逝,他也不會鬆手。
想活下去,就殺了對手!
豪斯雙眼冒火,他改抓著單鳴的手臂,想把單鳴的胳膊從他脖子上甩掉,卻不知道單鳴一隻青腫明顯受傷的手,哪裡來的這麼大的力氣,無論他怎麼使力,單鳴都不鬆手,豪斯看著單鳴眼中堅定的殺意,第一次意識到雇傭兵這種職業,究竟如何改變著人的心智,以至於讓他們在生死邊緣爆發出百倍地獸性。
豪斯知道再這樣下去自己也快受不了了,他舉起了拳頭,瞄準了單鳴的太陽穴,最後一次威脅道:"松!手!"
單鳴全身癱軟,只有手臂,硬如鋼鐵。
豪斯眼中閃過寒光,他調動體內的龍血往手臂聚集,然後揮拳朝單鳴的太陽穴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