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最新更新
採購日用品的工作主要落在了烏鴉和黃鶯身上,比起其他人,他們兩個是相對來說最能隱沒在人群中的——一個一臉和氣一個一臉憨厚。
在別墅裡憋了三天之後,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沉不住氣了,都想趁夜跑出去玩玩兒,但都被虎鯊制止了。卡利尤其感到痛苦,差點兒以淚洗面。
閒暇的時間他們就在地下訓練場練習,除了幾個重傷的隊員之外,其他人都慢慢恢復了戰鬥力。
經過這次的戰鬥,讓他們面對龍血人時的恐懼完全消失了。龍血人不是鬼怪,他們也會流血受傷,雖然他們個體比人類強大,但是只要他們有精良的裝備和隊友的協助,龍血人也會被打敗。這一戰雖然沒有完成任務,但是卻大挫了唐淨之的威風,也大漲了遊隼的氣勢。畢竟全世界有哪只傭兵團能和這些怪物作戰呢。
所有人都不鬆懈地強化著自己的身體,為即將到來的下一場大戰做準備。
一個星期之後,就在所有人都對唐汀之怨聲載道,魂兒都已經飛出這個籠子的時候,唐汀之和中國軍方的討論終於有了結果,上面下達的命令是——活捉唐淨之和沈耀,尤其是沈耀,必須是活的,並且表示將會向他們增援。
"增援?"艾爾冷笑道:"增援就是多給派幾隻龍血人過來?派多少都沒用,我們的合同裡沒包括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沈耀。"
唐汀之和其他三個中國人都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中的意思很明顯,就差沒說"你不就是想要錢嗎。"
艾爾怒道:"你們看我是什麼意思。不按合同執行,我們不退訂金的。"
唐汀之歎道:"那就修改合同吧。"
虎鯊插口道:"我並不贊同把活捉沈耀也列入我們的任務之中,無論你給多少錢。"他的直覺告訴他那個沈耀很危險,可能會對遊隼造成巨大的損失,"但是,只要我們的目標是唐淨之,那麼就無法避免地要和沈耀敵對。合同必然要修改,更重要的是,我想知道你們國家的政府願意增援多少人?萬一唐淨之已經造出了一個龍血人部隊,我們去了豈不是送死?"
唐汀之道:"我會最大程度的申請裝備和戰鬥員,大家害怕了嗎?"
虎鯊一瞪眼,氣勢驚人,"你這種幼稚的激將起不到任何作用,如果任務難度太高,我會不惜賠款也要保護我的隊員。"
唐汀之解釋道:"我的意思是,如果大家害怕了,我去年新研發了一種精神類藥物,可以有效控制恐懼和緊張等負面情緒,如果……"唐汀之感到所有人都在瞪他,於是閉上了嘴。
虎鯊把拳頭窩得咯咯響,似乎在忍著怒火。
唐汀之點點頭,"對於合同和之後的行動有什麼意見,還有裝備的要求,大家儘量提出來吧,我們要為戰鬥做好準備。"
吃過晚飯後,他們圍坐在客廳開始討論作戰計畫和要求。
其實唐汀之算是很好的雇主,從來沒有哪個雇主出手這麼大方,最關鍵的是居然還會給他們提供特殊裝備,任務結束後他們可以把還能使用的帶回基地,找人仿製一下在黑市上賣,也能賺個滿堂彩。
雖然大家對沈耀確實充滿了顧忌,但想要戰勝唐淨之和龍血人的信念遠遠蓋過了他們的擔憂。
最後他們達成了共識,戰鬥中協同合作,但是游隼以唐淨之為主要目標,抓捕沈耀則交給中國特種兵,如果沈耀死亡或逃跑,遊隼不負責任。
雇傭合同修改好之後,大家都在等待中國的情報部門把唐淨之的最新消息找出來,在等待了足足一個多月,情報部門終於從衛星上截獲了唐淨之的最新圖像,定位顯示,他目前在獅子山一個廢棄的電影城附近,那裡靠近"血鑽"的一個礦山,消息顯示他和當地的鑽石走私軍來往密切。
獅子山位於西非,應該算是這個世界上最接近地獄的國家之一,萊昂納多的一部《血腥鑽石》讓外界開始瞭解這個國家,奢侈昂貴的鑽石腐蝕了它的治國之本。目前獅子山政府雖然有心控制鑽石礦,禁止走私和隨意販賣,但是有實力的軍隊依然割據一方,私采鑽礦,然後銷往世界各地。漂亮剔透的鑽石背後,是被奴役的當地人的血淚。
該國貧窮落後,且戰亂不斷,由於物資匱乏,有些軍隊乾脆用原鑽換武器,所以他們是歐洲大珠寶商最喜愛的合作對象。每年都有成批的外國人假借慈善、投資、維和等等等等天花亂墜的理由進入這個國家,然後偷偷帶走大量的鑽石。
不得不說,唐淨之選了個絕好的地方作為自己的老巢。在獅子山,只有手握武器,就能說了算。
資料顯示,他藏身的那個廢棄電影城,是九幾年的時候一個美國投資商建造的。據說拍了幾部好萊塢電影,後來因為無力維護,就撤資走人了,於是電影城就荒廢了下來。當然,這筆投資不過是個幌子,獅子山貧窮的國民肚子都填不飽,根本沒有參觀電影城這種額外的娛樂支出,全世界的遊客也不會腦子抽風,跑到那麼又窮又亂的國家去參觀,也許那裡真的拍了幾部沒人聽說過的電影,但這群美國佬利用投資商的身份,隨意進出獅子山,絕對帶走了價值連城的一堆原鑽。
如今占地幾百畝的電影城,倒成了唐淨之建立基地的好地方。
從衛星照片上看,這個電影城是專門用來拍戰爭片的,有十幾棟故意做得殘破灰敗的建築,佈景很好,看來這群美國佬也是真的花了心思。
找到了唐淨之藏身的地方,大家都很興奮,他們終於可以動身去痛痛快快打一仗,而不是成天憋在這個破別墅裡。
唐汀之說,"政府派來的援軍會先進入首都自由城,然後到'獅子山'和我們匯合,他們一共來了九個人,其中四個是龍血人,他們以投資考察團的名義進入,帶來了大量的裝備。我們則利用游隼和安吉爾自由軍曾經的合作關係,從安吉爾偷渡進獅子山,還有什麼問題嗎?"
眾人擦槍的擦槍,收拾行李的收拾行李,均沒有異議。
當晚,他們就按照唐汀之安排好的路線,成功離開了日本,飛往西非。
這次的戰場,是所有人都最不喜歡的沙漠。
沙漠環境太苦。白天酷熱,夜裡酷寒,能把人烤化的太陽、嚴重的缺水、能掀掉人皮的沙塵暴、滿天飛的石頭,對人體體能極限是一個嚴峻的挑戰,更別提沙漠裡那些避無可避的毒蟲、蠍子和蛇之類的生物,時時威脅著人的生命。
雖然這個電影城建在沙漠邊緣地帶,周圍還有城鎮,不至於完全荒蕪,情況沒有惡劣到那種程度,但是這一趟也絕對不會好過。
對於沙漠地帶的作戰,隊裡的兩個女性雇傭兵是最厭惡的。
連續幾天無法洗澡,皮膚乾裂、身體缺水、陽光曝曬,最讓人無法忍受的是,為了防止長蝨子,大部分男性隊員把全身上下所有的毛髮都給剃了,她們當然不肯把頭髮剃光,於是準備了一卷保鮮膜,準備把頭發包起來。
白天高溫的時候這麼幹絕對是自討苦吃,但是比起剃光一頭秀髮的痛苦,她們也只能忍著。
有些人跟他們一樣不願意剃光頭,比如愛美的艾爾,再比如認為沈長澤會時時跟在他旁邊的單鳴,他根本就不擔心有蟲子會靠近他。
等到唐汀之和沈長澤開完會從駕駛艙出來的時候,就見機艙裡一下子多了好幾顆鋥亮的光頭。
"你們……這是幹什麼?"唐汀之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們。
"不剃光會長蝨子的,不利於埋伏。"卡利理所當然地說。
唐汀之眨了眨眼睛,"我有最新研發的口服驅蟲劑,從人體內散發出蟲蛇厭惡的味道,不但能防禦蟲蛇,就連蝨子跳蚤也不會靠近。"
"我-操,你怎麼不早說!"喬伯看著自己禿了一半的腦袋,氣急敗壞地把剃刀扔在了地上。
禿鷹幾個人都憋著笑,誠心看他們笑話。
唐汀之無辜地說,"我們還有兩個小時才到安吉爾,之後還要坐好幾個小時的車偷渡去'獅子山',有的是時間讓你們吃啊。"
沒有剃頭的全都住了手,已經剃光的都拿眼刀子瞪唐汀之。
唐汀之似乎突然想起來什麼一眼,趕緊扭過頭去看艾爾,在看他的一頭金髮完好無損地頂在他腦袋上後,他松了口氣。
艾爾捕捉到他這個細微的動作,眯著眼睛問,"怎麼了,我沒剃成禿子你很失望?"其實他心裡想得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唐汀之的樣子就好像在慶倖自己的頭髮還在一樣,讓他心裡一陣騷動。
唐汀之誠實地說,"不是,我認為你的頭髮很漂亮,如果剪掉了很可惜。"
艾爾愣住了,他感到臉有些發燙。
沈長澤剛喝進去一口水,差點兒噴出來,他忍不住拿詫異地眼神看著唐汀之。
唐汀之表情沒有絲毫異樣。他淡定地從椅子底下拽出一個大包,從裡面掏出藥丸,"這個就是我剛才說的口服驅蟲劑,服下後四個小時生效,可以維持三天,如果你們上廁所時發現尿液是綠色的,那麼就是生效了,每個人都帶幾顆。這些是防塵罩,一人帶兩打,記得把槍口套嚴實了,千萬別進沙子,萬一卡槍膛會直接把前胸蹦出一個大洞,我救不回來的。"他把一些沙漠必需品都發放了下去,"其他一些我暫時弄不到的東西,都讓增援的人帶來了,這次我們準備很充分,大家放鬆心情,只需要好好備戰,沙漠裡碰到的自然威脅,我們會想辦法解決,至於解決不了的那部分,只能靠大家克服。"
單鳴晃了晃手裡裝藥丸的透明小瓶子,沖著沈長澤嗤笑道:"不如你往我身上撒點兒血,我覺得比這個管用。"
沈長澤根本沒拿藥,那些毒蟲蛇蠍躲他都來不及,他把小瓶子塞進單鳴兜裡,"我會儘量在你身邊,不過你還是要吃,以防萬一。"
單鳴戲謔道:"別轉移話題啊,撒點兒血吧。"
沈長澤無奈地看了他一眼,"行,到了沙漠裡你抓著我放血好了。"
單鳴不無嫉妒地說,"沒問題,蟲子敢咬我我都扔你身上。"
沈長澤趁著沒人注意,快速地親了他一下,曖昧地低聲道:"我會在你身邊的。"
單鳴脖子都沒擰一下,狠狠踩了他一腳,然後坐一邊兒擦槍去了。
雖然他們坐在機尾,幾乎沒人回頭看他們,可這一幕還是被唐汀之看到了,他若有所思地看了沈長澤一眼,沈長澤感受到他的目光,回過頭去,毫不避諱地看著他。
唐汀之是知道他對單鳴抱著怎樣的想法的,畢竟他克制自己性衝動的訓練,就是唐汀之主導的,唐汀之知道他心裡所有不堪的幻想和瘋狂的渴望,但沈長澤並不感到有壓力,唐汀之是個不會在無關的事上浪費時間的人,更不會把這種關乎機密的東西洩露給別人。
所以唐汀之兩次莫名其妙地誇讚艾爾的頭髮,讓他很是好奇。
他接收到唐汀之有話要說的目光後,就起身跟他進了駕駛艙。
飛機在自主飛行,一切平穩,唐汀之讓機長和副機長都出去了,給了倆人一個單獨談話的空間。
沈長澤道:"如果你是想對我說別讓敵人利用單鳴對付我的話,你已經說過很多遍了,我知道了。"
"不是,我不是想說這個。"唐汀之道:"單鳴這個人,像一頭野獸,靠直覺行動,憑喜惡生活,是非和倫理觀念很淡薄,如果硬碰硬的話,非常難對付,到最後肯定是兩敗俱傷,但是,雖然他看上去兇悍,卻不難取悅,你應該用對付野獸的方法對付他。"
沈長澤不喜歡別人這麼剖析單鳴,但是他又忍不住想聽唐汀之這兩百多智商的腦袋繼續給他分析下去,於是他忍下了不快,"繼續說"。
"很簡單,餓了就滿足他,發情也滿足他。他就會越來越懶得自己覓食,越來越依賴你給他送到嘴邊的一切,到時候你就能掌控他了。"
沈長澤在心裡暗暗覺得唐汀之說得有道理,單鳴的行動力和智商都很優越,但是心理年齡更像個頑童,他的世界看似血腥黑暗,其實細想起來很簡單,他不需要勾心鬥角、迎合別人,只要聽從命令,完成任務,這樣的人從某種程度上說,容易看透。單鳴確實就像一隻野獸,如果馴化過程做的天衣無縫,他就會習慣飼主給予他的一切。至少就性方面來講,他知道單鳴並不沉迷,吃飽就夠,就像獅子老虎一般,吃飽了就不再攻擊肥羊,如果他能把單鳴從頭到腳喂飽了,他就成功了大半。
沈長澤越想越有道理,但他猛然反應過來,唐汀之以前都是告誡他不要對感情之事太過上心,不然會變成自己的弱點,今天怎麼一反常態,開始教他怎麼將單鳴據為己有了?
他皺眉道:"你為什麼會突然說這些?"
唐汀之很坦誠地說,"你也許很快就要見到沈耀了,我希望單鳴能成為你不叛變的理由。"
沈長澤冷道:"我有自己的判斷,你多心了。"
"我自然是要想很多的,尤其是當敵方懷著我不知道的意圖的時候,話別說得太早,他畢竟是你親生父親,這一行究竟會發生什麼,我無法預料,我只希望你自始至終記得你對單鳴的感情。"
沈長澤堅定道:"我不會為了任何人背叛他,相對的,我能為了他背叛所有人。"他的語氣中,含著不難察覺的警告。
唐汀之點了點頭,"那就好。"他疲倦地閉了閉眼睛,"那就好。"
沈長澤轉身打算出去,當他的手握住艙門把手的時候,他突然扭過身,好奇地問道:"你好像對艾爾特別感興趣。"
唐汀之微微眯起眼睛,"是啊,他有一頭漂亮的金髮,看上去很柔軟。"
沈長澤實在無法理解這種怪人心裡在想什麼,如果不是唐汀之一直不曾表現出什麼人類的感情,他都要懷疑他看上艾爾了。
沈長澤忍不住問,"你到底在想什麼呢?"
唐汀之反而露出他有點奇怪的表情,"我只是想他的頭髮很漂亮,難道我不能欣賞美嗎?"
沈長澤看著他認真的表情,感到一陣怪異,他轉身走出了駕駛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