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
從那以後,單鳴以每個季度為頻率不斷增加著沈長澤的訓練量,傭兵團時常組織各種各樣的實戰練習,這種練習雖然不能算是玩兒真的,但卻都是真槍實彈,存在很高的危險性,至少沿線布的地雷、警戒網、陷阱都能輕易要人的命。
漸漸地,越來越多的人意識到這個孩子不僅體魄已經超越成年人,對於危險更是有著超乎尋常的直覺,這種直覺在作戰中將是一個非常厲害的武器。
傭兵團裡的人對小孩兒都有特殊的感情,就好像大家眼看著一條小狗慢慢長大,越來越厲害,曾經喂過他狗糧給他洗過澡帶他遛過彎兒的,多少會有些參與其中的自豪感。不接任務的時候,很多人在基地都是閑得發慌的,所以傭兵團裡幾乎每個人都為孩子的成長做出過貢獻。而傭兵團也從一開始大批招進新人時的不穩定、互相不信任走到了今天的團結和默契,這其中沈長澤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可以說孩子的成長,伴隨著新的"遊隼"的成長。
這天,遊隼的基地迎來一個大客戶。
哥倫比亞的內閣成員尼奧長期充當著游隼的掮客之一,他和美國一些政商名流以及黑道都有著深厚的關係,幾乎哥倫比亞以北國家的生意,都是他介紹給遊隼的,尤其以美國的生意最多。雖然美國是個出產雇傭兵的大國——那些退役美軍除了殺人什麼都不會——但國家都鼓勵他們往外走,免得給自己國家造成安全隱患,所以很多黑白兩道的人,更願意雇傭外國人。
通常情況下,虎鯊是絕對不會同意客戶親自跑到他們基地來的,但尼奧的面子比較大,和他們生意往來多,彼此之間存在信任,於是在尼奧的再三要求下,虎鯊同意了那個客戶的要求——親自到基地挑選貼身保鏢。
這一次的雇主是美國著名的軍--火公司——傑森奧塔利,而他們要保護的對象,是此次負責和尼加利亞政府簽署一筆價值十六億美金的軍--火合同並負責交貨的公司高層,名叫比爾•奧賴斯,尼加利亞反-政府叛-軍必定要破壞這次簽約,殺了奧賴斯是最有效、最具威嚇力的方法。
鑒於之前負責簽約的一個高層已經在有重重保全的情況下被暗-殺在酒店門外,公司覺得自己提供的保衛能力不足,於是決定尋找專業保鏢,通過尼奧,他們找到了遊隼。
當尼奧帶著奧賴斯以及一大堆保鏢從"黑鷹"直升機上下來的時候,是個人都看得出來這個臨危受命的奧賴斯先生有多麼擔心他的人生安全。
奧賴斯戒備地看了看這個現代化軍營,保安把他團團圍在中間,不給狙擊手留任何空隙。
艾爾挑了挑眉,"奧賴斯先生,這個基地很安全。"
奧賴斯擦了擦汗,"進屋說吧。"
艾爾做了個請的手勢,將他領進了屋。
進屋之後他明顯放鬆了一些,他懇切地對艾爾說,"莫瑞先生,久仰您帶領的遊隼傭兵團的大名,尼奧向我承諾你們一定會保證我的安全直到交易結束,我把我的性命交托到你們的手上了。"奧賴斯一邊說,還一邊狐疑地看了一眼站在單鳴身邊兒的沈長澤,大概是想不通這種地方怎麼會有小孩兒。
艾爾笑著拍了拍他的肩,"奧賴斯先生,請你放心,我們將為您的安全堵上我們的生命和名譽。"
"那麼我來說說情況吧,首先……"
"不不不"艾爾擺了擺手,"這個可以一會兒再說,我想我們還是先談談價錢吧。我們談生意是這樣一個規矩,先談攏一個價格底數,您同意這個價格,我們再往下談,然後根據您描述的任務難度,適當增加。"
奧賴斯點點頭,"這個尼奧已經和我說了,請您放心,公司為了此次交易的成功願意付出的代價,一定會讓您滿意。"
艾爾露出帥氣如好萊塢明星般耀眼的笑容,在場的虎鯊和單鳴都感覺到眼前這個微胖的軍火商在艾爾眼裡已經變成一大塊肥豬肉。
離軍-火交易還剩下一個月的時間,這期間奧賴斯一直住在市中心的豪華酒店。這家酒店式傑森奧塔利公司的財產,秘密總統套房有唯一專屬的電梯,需要指紋和虹膜雙重認證,房間的牆壁有半米厚,炮彈都炸不開,所有玻璃均為雙層防彈玻璃,可以說是一個無死角的完美壁壘。可即使是這樣,尼加利亞反-政府軍依然把前一個交易負責人炸死在酒店大門口——用自己的身體當炸彈。
這些反-政-府軍有著非常堅貞不移的信仰,非常不好對付。而遊隼的任務就是保護奧賴斯直至交易結束。
奧賴斯認為他應該儘量大部分時間都呆在酒店套房裡,這樣就能安全。
但這些專業的雇傭兵都嗤之以鼻,最堅固的壁壘往往是從內部擊潰的,一個月的時間太長,誰知道這期間會發生什麼不可預知的事情,叛軍也不可能一直按兵不動,至少如果是遊隼,他們有很多法子從水泥籠子裡取一個人的腦袋,只有奧賴斯這樣的外行,才會認為這個套房無堅不摧。
再說,奧賴斯不可能一輩子不離開酒店,至少簽約的那天他必須露面,去港口發貨也必須由他本人親自在場,這期間伏擊的好機會,簡直多不勝數。
被艾爾這麼一分析,奧賴斯臉色變得特別難看。
尼奧給他使了個顏色,暗示艾爾別太過分。
不這麼嚇唬人怎麼談價錢呢,艾爾假裝沒看見尼奧沖他擠眉弄眼,依然笑眯眯地說,"奧賴斯先生,你也不用過分擔心,雖然這個任務很艱巨,但是請你相信我們。"
奧賴斯繼續擦額頭上的汗,他說,"請你們這次務必派出最多的人力……另外,我想親自挑選幾名貼身保鏢。兩個星期後是我女兒的成人禮,那是美國上流社會有名的名媛派對,是她步入社交圈最重要的一步,作為父親,我必須去參加。而我們不能帶著你們全部人進去,所以我想來挑選兩到三名,看上去不那麼……唔……"奧賴斯斟酌著措詞。
單鳴挑挑眉,"不那麼兇惡的?不那麼像殺人犯?不那麼嚇人的?"
奧賴斯擺擺手,"不不不,只是,出現在那種場合,如果太……太像一個雇傭兵,會引起其他的恐慌和不滿,所以,最好能以我的助理或者親戚的身份出席。"
單鳴拍了拍艾爾,"艾爾就是最完美的助理,你看看他。"單鳴捏著艾爾的下巴,"他出現在上流社會的宴會,完全沒有維和感,艾爾可是真正的英國貴族。"
虎鯊道:"別出餿主意,艾爾要總指揮,萬一有突發情況,誰來統籌大局。"
"你呀,虎鯊你不去嗎?"
"不去,迪諾他們已經先到了安哥拉,和那邊的人接頭了,我今天就要趕過去。"
單鳴聳了聳肩,沖著奧賴斯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呢?如果我你也不滿意,那其他人你也都不會滿意,他們長得都跟虎鯊這樣。"
奧賴斯勉強笑了笑,"其實……我和我夫人很早已經分開,我出席社交場合,習慣帶著女伴,如果是女性保鏢,比較合適一些……"
虎鯊問艾爾:"百合和妮莉亞呢?"
"都在安哥拉,一時回不來。"
虎鯊一拍桌子,"那不是只剩下佩爾了。"
"是啊。"
奧賴斯看出虎鯊很不高興,心裡有點發虛。
虎鯊看了一眼尼奧,給奧賴斯出這個主意的,絕對是尼奧。
尼奧心虛地扭過頭去。
虎鯊不高興歸不高興,佩爾畢竟是一個合格的亞馬遜女戰士,雖然她醫生的角色總讓人忽視她的作戰能力,但佩爾絕對是一個配得上游隼水準的雇傭兵,既然是雇主要求,他沒有理由出於私心不讓佩爾出任務,再說,隨隊也是必須有醫生的,只是這次要從後勤轉到前臺作戰。
虎鯊通過內線電話把佩爾叫來了。
奧賴斯在看到佩爾的時候,眼睛就直發光。
虎鯊威嚴地咳嗽了一聲,奧賴斯馬上把目光移開了。
佩爾聽完他們的描述,笑了笑,"好哇,但我要Chanel高級定制禮服。"她拍了拍奧賴斯的肩膀,在他耳邊吹了口氣,"你付錢。"
奧賴斯愣愣地點點頭,"唔,還需要一個,能讓我看看其他人嗎?"他實在沒辦法把單鳴帶入社交場合,單鳴臉上的傲慢和狂妄仿佛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他像個渾身帶刺的刺蝟,每一根刺都帶著殺氣。
"沒了,遊隼一共只有三位女性傭兵,佩爾是唯一在基地的,奧賴斯先生,你是來挑保鏢呢,還是挑演員呢?"單鳴不禁諷刺道。
奧賴斯跟真群殺人不眨眼的雇傭兵說話心理壓力就已經很大了,被單鳴這麼一說,更加緊張。
虎鯊突然道:"我還有個人選。"
所有人都看著他。
虎鯊指了指單鳴身邊的沈長澤,"小孩兒。"
這下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
虎鯊道:"你帶著他,說是你收養的,很合理吧?"
奧賴斯有些激動道:"虎鯊先生,別開玩笑了,我怎麼能讓一個小孩子保護我的安全,他才六、七歲……"
孩子冷冷看了他一眼:"十歲。"
虎鯊道:"他被訓練了這麼多年,到了他可以出任務的時候了。"
單鳴沉默地看了小孩兒一樣,的確,以他現在的能力,可以執行一些保鏢之類的難度不那麼大的任務了,可是他始終還是個小孩兒,單鳴心裡有幾分異樣,但他卻不想阻止。
這一天總要到來。
艾爾也看了沈長澤一眼,"沒錯,他應該可以出任務了,就讓這次成為他的第一次吧。"
奧賴斯依然很不高興,"虎鯊先生,莫瑞先生,請你們不要拿我的性命開玩笑,他能做什麼?"
虎鯊撇了撇嘴,輕輕拍了拍孩子的後背。
孩子就像被觸動了機關一般,一躍而起,整個人從地上彈了起來,撲向距離奧賴斯最近的保鏢,他在半空中拔出刀,幾乎是來不及眨眼的時間,他已經跳到了那人身上,用雙腿夾住他的胳膊,一手揪著他的頭髮,刀尖正好停在那保鏢的眼球三公分處。
除了遊隼的人之外,所有人都驚呆了。
這孩子的速度太快,加之他身體小,目標非常不明顯,很多人都沒反應過來他是怎麼像猴子一樣掛在一個身高一米九的魁梧保鏢的身上的。
單鳴心裡一驚。
也許遊隼的其他人以為沈長澤現在的能力是他們日夜訓練出來的,漸漸就忽略了一個十歲小孩的體能極限不該如此誇張,但是只有單鳴知道,這個孩子的身體裡沉睡著一隻怪物,他的爆發力非常驚人。
奧賴斯額上的汗越流越多,"好,好,就……就他了。"
沈長澤從他身上跳了下來,"我叫沈,我十歲了,不是七八歲。"
亞洲小孩兒普遍看上去比歐美的小孩兒顯得年紀小,可被人說六七歲讓他非常不高興。
"好,好,你好。"
沈長澤蹦回單鳴身邊,收起刀,眨巴著眼睛問,"爸爸,怎麼樣?"
單鳴努努嘴,"還成吧。"
孩子哼了一聲,"早晚超過你。"
虎鯊站起身,"那麼就這麼定了,宴會那天,你帶佩爾和小孩兒出席,到時候聽從艾爾的命令,不可以自己隨便行動,時時保持警惕。"這些話都是對首次出任務的孩子說的。
孩子道:"虎鯊,給我那個吧。"
虎鯊皺眉道:"哪個?"
孩子指了指他的脖子。
虎鯊拎起脖子上掛的士兵牌,厚實的指腹摸過士兵牌背面畫著的悍勇的遊隼。
"給我士兵牌吧。"
虎鯊道:"你現在沒有資格戴上它,只有合格的游隼的戰士才配擁有它,如果你這次能把任務完成,我就給你士兵牌。"
孩子握緊拳頭,認真地說,"我一定會得到它的。"